查看完整版本: 蒙面怪客 -【莫求仙緣】《連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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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0 07:07 PM

045 採花大盜

  夜色下,烈焰滿城。

  光暗不定的巷道內,莫求持刀而行,不知是酒勁還是心情的緣故,面上泛紅。

  他自己也未曾想到。

  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以自己的性子,竟然沒有選擇苟在某處,反而心生異樣的衝動。

  「啊!」

  「是你……」

  瀕死前的慘叫聲從側方巷道傳來,讓他腳步一頓,目露詫異。

  還未回過神來,就見一人抱著包裹從那邊狂奔而出,迎面相撞。

  是其中一個盜匪!

  看對付神色慌亂,眼泛焦急,似乎是在前面的巷道遇到了什麼麻煩。

  「滾開!」

  來人面目猙獰,見有人攔住自己去路,也無二話,揮刀就劈。

  看得出來,此人是位心狠手辣之輩,刀落位置恰是莫求的咽喉。

  這是要一擊斃命!

  莫求眼神一沉,持刀上迎,龍蛇勁爆發。

  「噹……」

  雙刀相撞,火星濺射。

  對方氣力明顯不濟,身軀朝後一仰,隨即就被莫求一腳踹飛出去。

  與此同時,他大手一撈,把對方身上的包裹奪來,轉身就跑。

  這世道,沒什麼規矩可言。

  東西誰搶到就是誰的,沒下死手已經是他手下留情。

  「咦?」

  後方,有詫異聲響起。

  似乎也是沒有想到,這裡除了他之外,竟然還有第三方。

  當下身如疾風,急速掠過地上的盜匪,同時一抹劍光劃過盜匪脖頸了結性命。

  此人來勢驚人,幾個起落就逼至莫求身後,劍光爍爍直刺而來。

  「把東西留下!」

  背後冰冷刺骨的殺機,讓莫求瞬間繃緊身軀,轉身猛揮手裡長刀。

  「噹……」

  刀劍碰撞,莫求踉蹌後退數步,來人也停下腳步。

  「力氣不小啊。」來人眼眉一挑,嘴角浮現一道冰冷弧線,踏步而來。

  「你是誰?」莫求身軀後撤,雙眼死死盯著對方。

  這是一位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只不過一雙眸子透著股陰邪。

  讓人發自內心的感到厭惡。

  更重要的是……

  鍛骨!

  這人能在力氣上壓制他,定然有著鍛骨的實力。

  「我?」年輕人伸手一指鼻尖,忍不住笑道:

  「你不認識我?」

  「我難道應該認識你?」莫求皺眉,同時在對方步步緊逼之下,繼續後退。

  不過細細看過去,這人的相貌到真的有幾分熟悉。

  「呵……」年輕人無語輕呵,單手輕甩面頰長髮,道:

  「我叫范強。」

  范強,一個很普通的名字,但落到莫求耳裡,卻是神色一變。

  忍不住低聲喝問:

  「那個全城通緝*賊?」

  「別說的那麼難聽。」范強面泛不悅,道:

  「我還是更喜歡採花客這個綽號,正所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說著掃了眼莫求,輕輕搖頭:

  「看你的樣子,怕是還不明白其中的妙處。」

  「採花賊范強,郡城流竄來的大盜,近一年來總共掠走了五戶人家的女兒,敗壞他人的身子。」莫求聲音一沉:

  「閣下手段不弱,只不過太過下作!」

  難怪他覺的有些熟悉,對方的畫像滿城都是,可謂人盡皆知。

  「下作?」范強聳肩,一臉的不屑,隨即眉毛一挑,語聲古怪:

  「不對啊!」

  「我來到這裡後,一共玩了七個女人,怎麼會是五個,嘖嘖……」

  說著,一臉輕嘖。

  「哼!」莫求輕哼一聲,猛然單腳踏地,身形朝後急掠,欲要沒入黑暗之中。

  對方是聲名響亮的採花大盜,實力高強,曾在眾多護院的包圍下逃之夭夭。他不過是一個寂寂無名之輩,還是不要逞強為好。

  「想跑?」范強冷笑,腳下只是輕輕一點,整個人就如一縷青煙般撲來。

  速度之快,幾乎倍許莫求。

  身為採花賊,能夠出入大戶人家如入無人之地,輕功自是他的強項。

  一撲一躍逼至近前,范強手腕一顫,寶劍就已急速點刺過去。

  來勢之快,也讓莫求面色一變。

  那劍尖在他眼前輕顫,裂風聲嘶嘶作響,就如毒蛇吐信殺機凌然。

  「嘭!」

  他腳下一跺,力從地起,長刀猛劈。

  「噹……」

  「呲!」

  刀劍相撞,范強手臂一抖,竟是輕易震開長刀,繼續朝前刺去。

  其運勁之法,堪稱精妙。

  莫求雙眼一縮,來不及思考,一鬆刀柄,七點寒芒就已當空炸開。

  燕子分水!

  一息七閃!

  寒芒點破身前,前三擊撞偏劍刃,後三擊破開防禦,最後一擊則是殺招。

  與對方的精妙武技相比,他只會這一招劍法,所學可謂單調。

  但所謂一招鮮、吃遍天。

  在這一式燕子分水上,莫求的掌控可謂驚人,堪稱超凡脫俗。

  一息六閃的劍法極限在他手中打破。

  七閃之威,在一定情況下足可威脅到煉臟高手。

  莫求鬆刀出劍,變化堪稱突兀,也讓范強面上的輕鬆蕩然無存。

  眼眶更是一縮。

  想不到隨便遇到個人,就能給他帶來致命威脅!

  「好!」

  一聲低吼,他的身形突兀後退,由急速前衝到猛然後退,全然違反慣性,可謂把輕功身法發揮到極致。

  「嘶……」

  劍刃劃過皮膚,撕開一道淺淺的口子,些許鮮血當即從中滲出。

  范強眼帶驚懼,伸手抹了把咽喉,掌中的血跡讓他又驚又怒。

  「好!」

  「好得很!」

  「老子差點陰溝裡翻了船!」

  他面露猙獰,莫求卻是心頭狂跳,一個閃身再次朝遠處逃去。

  「哪裡逃?」這一次范強不再大意,梅花劍施展開來,如鮮花吐蕊層疊不窮。

  身形更是高高躍起,把莫求攔在巷道之中,一步步朝著狹窄處逼近。

  「今天,你必死無疑!」

  「叮……」

  短劍、長劍又一次碰撞,莫求不由自主後退兩步,面色又是一變:

  「你下毒!」

  「哦?」范強眼眉一挑:

  「了不起,我出手那麼多次,你還是第一個那麼快察覺出來的。」

  說著輕笑道:

  「迷魂藥,我們這一行的拿手本事,不過你放心,我對男人沒興趣。」

  「卑鄙!」莫求面色陰冷。

  「卑鄙?」范強不屑一笑:

  「能殺死對手就是本事,何來的卑鄙一說?」

  「……」莫求眼神閃動,竟是深感認同的點了點頭:

  「你說的不錯,只要能殺死對手就是本事,所以……希望你下輩子長一點記性。」

  「什麼?」范強一愣,就見身前再次閃爍七點寒星。

  「又來這一套。」

  這一招確實威力強大,第一次施展確實能起到出人意料的效果。

  但多來幾次,卻不可能建功。

  下一刻,他的面色卻是一變。

  只見在那七點寒星之中,另有兩柄木劍刺出,更有一根弩箭後發先至。

  袖裡劍!

  袖弩!

  「唰!」

  范強的身形瘋狂閃爍,卻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一處狹窄逼仄的空間。

  兩側,根本就沒有太多的閃避空間。

  也就是說,他空有一身精妙輕功,卻躲不開來襲的攻勢!

  「我跟你拼了!」

  黑暗的巷道中,陡然傳出一聲絕望的怒後。

  下一刻,劇烈的碰撞聲響起。

  莫求跌飛數米開外,重重落在地上,胸前衣衫裂開,內裡卻是絲毫不傷。

  「為……為什麼?」

  遠處,心口多處一根弩箭的范強身軀搖晃,一臉不甘的看著他。

  「你不用知道。」莫求緊了緊身上的衣服,翻身而起,一劍解決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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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收穫

  「嗯……」

  眼前一花,莫求只覺頭腦發蒙、渾身酸軟,幾乎當場癱倒在地。

  迷魂藥!

  當下心中一凌,顧不得多想,急急在范強的屍體上來回翻找。

  不多時。

  兩個青瓷瓶,一個沉甸甸的錢袋,還有一副春宮圖就落入手中。

  其中一個青瓷瓶已經打開,內藏一枚黑丸,朝外散發的淡淡香味很容易被人忽略。

  正是迷魂藥。

  打開另一個青瓷瓶,裡面同樣藏在一枚黑丸。

  與此同時,一股刺鼻味道撲面而來,讓莫求精神一振,氣力也開始恢復。

  看樣子,這一瓶應該就是解藥了。

  封好瓶口,他癱在地上歇息片刻,才打起精神整理自己的收穫。

  先是從盜匪身上搶來的包裹。

  「嘩……」

  解開包裹,一抹金光顯現,也讓他呼吸一滯。

  金葉子!

  這還是他來到這世上第一次見到金子。

  足有六片金葉子,不亞十兩,按現在的市價可以換足足百兩銀子。

  除此之外,還有幾塊玉珮。

  其中一塊玉珮,赫然是莫求當初典當之物,兜兜轉轉竟然又回來了,不知道這算不算某種緣分?

  另有一個巴掌大小沉甸甸香爐、兩件不知名銀器,俱都價值不菲。

  細算下來的話,只是這一個包裹裡的東西,怕是就值二三百兩銀子!

  穩了穩心神,他再次解開從范強身上摸出了的錢袋。

  「嘩啦啦……」

  幾枚金瓜子、銀錁子落在掌中。

  東西不多,卻個個精緻,入手冰涼,上面還刻著各種秀雅文字。

  另有幾張銀票,總數是一百二十兩銀子,來自太和錢莊的通票。

  太和錢莊是朝廷的商號,各地都有,通票隨用隨取,無需著名。

  撫摸著身前的金銀,莫求的面色來回變換,忍不住低聲感慨:

  「古人誠我不可欺,果真是人無橫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單靠做工何年何月能積累這般財富?」

  這筆錢,就算是對城中富戶來說,也已不少。

  別說幾十年年份的山參,就是百年老參,怕是也能買好幾株。

  搖了搖頭,他強行壓下心中的起伏,隨手拿起一旁的春宮圖。

  此圖繪製的惟妙惟俏,上有一男一女,兩人身無片縷當空翻飛,下面還有一行小字。

  衣解金粉御,列圖陳枕張;

  素女為我師,儀態盈萬方。

  「好畫,好詩。」莫求一臉肅容,狀似正人君子,但還是忍不住瞟了幾眼:

  「很有可能這畫裡藏著一門武功,所以……先收藏起來,以後有時間再細細觀摩。」

  點了點頭,他最後拿起一旁的長劍。

  「咦?」

  長劍剛入手,他的面色就是一變,隨手顛了顛,猛然朝前揮出一記。

  「唰!」

  劍鋒冷厲,寒芒攝人。

  最重要的是,這把劍很輕,不足一旁長刀重量的一半,堪比他身上的匕首。

  鋒利卻輕便。

  無疑,這是一把寶劍!

  除此之外,此劍劍鞘上有碎珠點綴,造型別緻,價值當也不菲。

  欣喜若狂的把玩了幾下,莫求把劍繫在自己腰間,然後把剩下的東西打包。

  此番雖然凶險,但收穫頗豐,只可惜沒能在范強身上尋到什麼武功秘籍,殊為遺憾。

  尤其是他的輕功,更是心有惦記。

  不過這也理所當然。

  胖子之所以帶著獸皮,是因為這東西能防身,其他人誰會沒事隨身帶著武功秘籍?

  正要折返,遠處急促的腳步聲就讓他身形一頓,急急隱入黑暗。

  但見黑影躍動,飛速而來。

  「趙老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一人手持月牙刺,身形閃爍,招招逼人。

  此人手臂纏有白色布條,當是盜匪。

  與他對敵廝殺之人手持短刀,身形舞動如環,刀光穩守一方,口中則是大喝:

  「姓石的,莫要欺人太甚,真以為趙某拿你沒有辦法不成?」

  除了兩人之人,還有十餘人跟隨,不過很明顯盜匪一方人數佔優。

  另一方邊打邊退,倉皇逃竄。

  「哈哈……」手持月牙刺的盜匪咧嘴大笑:

  「趙老狗,有什麼手段你儘管使出了,今日石某正要好好領教!」

  「噹噹……」

  金鐵碰撞聲響起,一群人追逐、廝殺,眨眼間就越過莫求所在位置。

  「聚英武館的趙師傅、書肆的黃老闆。」黑暗中,莫求緩緩走出,面色變換不定。

  被追殺的幾人中,他認識其中的兩位。

  城中有兩大武館,聚英武館就是其中之一,不少人在裡面學藝。

  武館有三位師傅,這位趙師傅排在第三,以一手疾風刀揚名。

  至於實力……

  他以前一直對這等人高山仰止,但如今一看,似乎也不算太強。

  也就與范強相差無幾!

  不過細細一想,似乎也正常。

  城中的煉臟高手就那麼幾位,且不怎麼出手,鍛骨之人就是拔尖之輩。

  一如趙師傅、范強等人。

  「也就是說……」莫求舔了舔嘴角,眼神閃爍:

  「現在的我,能殺死採花客范強,應該也算是一個小高手了?」

  既然范強都敢隻身一人在這城中遊蕩,那自己為何就不可以?

  這種混亂的時候,對普通人來說自是災劫,但對他來說恰恰是機遇。

  往日難以入手的東西,現今都有機會獲得。

  就如……

  手裡的金銀!

  莫求雙眼一亮,念頭急轉。

  他很清楚自己的優勢和劣處,短時間爆發尚可,長時間持續則遠遠不足。

  另外,就是可以對敵的武藝實在太少,缺乏轉圜餘地。

  燕子分水出其不意之下往往能建奇功,但一旦別人有了防備立馬歇菜。

  反觀其他人,無論是胖子六爺還是採花賊范強,無不精通各種武藝,輕功、步法、掌法、劍法等等……

  自己能勝,外在原因較多。

  所以,自己欠缺的其實是各種武技。

  「黃家書肆!」

  莫求心中一動,卻是想起他曾經打聽過,黃家書肆就藏有幾本武功秘籍。

  現今黃老闆都在逃難,身無旁物,書肆定然難保,興許就有機會在那裡尋到武技,進而增強實力。

  書肆距離此地並不遠,且緊鄰武館,裡面應該有自己需要的東西。

  「呼……」

  黑暗中,人影一晃,疾衝遠方。

  他需要藏好手上的東西,然後去書肆看一看,至於柳瑾夕兩女,只要她們不出來,安全當無慮。

  …………

  寬闊的長街之上,光暗交錯。

  一人正自負手而立,遠眺全城。

  此人身著黑袍,眼眸幽深,讓人望之不寒而慄。

  在他身旁,黑虎堂堂主鍾山頭顱低垂,小心翼翼的躬身候著,堂堂城中一霸此即卻謙卑如奴僕。

  「嘭!」

  不遠處,牆壁炸裂,兩人從中衝出。

  飛虎鍾雲召手持長刀,神情癲狂,舞動刀光朝著對手瘋狂劈砍。

  史霄則面色慘白,嘴角帶血,以一雙肉掌迎敵。

  兩人強弱可辯,鍾雲召穩佔上風,但混元鐵手也非弱者,時不時也能反撲幾次。

  他雖年老力衰,卻也經驗豐富,往往能出其不意逆轉局勢。

  「前輩。」鍾山掃眼兩人,眼帶憂慮:

  「能不能……」

  「凡俗廝殺,我不能出手。」黑袍人似是知他心中所想,淡漠開口:

  「若你兒子身死,也是咎由自取。」

  「是。」鍾山面色發白,卻不敢強求,當下又小心翼翼的開口:

  「前輩,不知雲召有沒有福分,跟在您的身邊。」

  「呵……」黑袍人冷笑: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不過不可能!」

  「凡夫俗子濁氣未消,不能修習我身上的法門,不過若他能在四十歲之前成就先天,祛除濁氣、重返清靈之體,倒是還有一絲機會踏上道途。」

  「先天……」聞言,鍾山當即目露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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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0 07:23 PM

047 誤會

  混亂!

  滿城烈火焚燒不停。

  入眼處,盡是廝殺爭紛。

  直到從躲藏處出來,放眼全城,莫求才明白過來,為何混亂會波及的那麼快。

  幾乎沒用多久,就禍及全城。

  趁火打劫!

  除了入城的盜匪之外,還有其他人在煽風點火。

  尤其是四方派和黑虎堂的人,更是趁機火拚,廝殺之烈,絕不亞於入城的盜匪。

  更何況,還有如他、范強這種渾水摸魚的人在,同樣助長了混亂。

  街道上,喊殺聲不斷。

  城中的兩個幫派好似已經殺紅了眼,身影在烈焰照耀下來回晃動,不時有人倒地喪命。

  迸濺的鮮血、抽搐的屍體……

  呼嘯夜風之中,寒意與狂熱交織。

  莫求不知從哪裡找了塊黑布裹住面頰,繃緊身軀在暗處潛行。

  畢竟要做的事見不得光,還是蒙面為好。

  目視場中的混亂,他腳下輕點,幾個起伏就越過這片混亂的戰場。

  現如今,他對自己的實力已經有些瞭解。

  堪比鍛骨!

  面對手持兵刃之人,趁其不備、突然爆發以一敵五不在話下。

  就算正面硬抗,面對三五個人也無問題。

  只要人數不超過十位,或者其中有高手,若不然不必為安全擔心。

  「唰!」

  人影晃動,他穿過門欄,躍入一片倒塌的院落。

  側方就是書肆。

  只不過這裡顯然被人打砸過,又被烈火焚燒,此即猶有餘火未熄。

  距離靠近,高溫撲面而來,入眼遍是焦黑,裡面怕是沒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略作沉吟,莫求還是躍入書肆。

  既然來了,豈能白跑一趟?

  看得出,書肆做了不錯的防火措施,因而有些書籍依舊保存了下來。

  《容摘隨記》、《博物誌》、《鹽鐵論》……

  這裡的書很雜,有地方誌異、有文人隨筆,當然少不了必備的經義注釋。

  莫求身懷系統,是這裡的常客,許多書籍就算沒有看過也眼熟。

  翻找了一圈,並無暗格、密室,也沒有找到他希望的武功秘籍。

  「可惜……」

  輕嘆一聲,他挑了幾本閒書包起來,打算去後面的武館碰碰運氣。

  「卡嚓……」

  腳下踏過,一溜火焰就透過縫隙穿了上來。

  火焰掠過皮膚,天羅功自發而動,瞬間繃緊身軀,急急避開。

  下一刻,他的雙眼就是一亮。

  「咦!」

  驚疑聲出口,莫求揮手撲滅火焰,從地上一堆灰燼中扒出本書冊。

  《九江行水圖》

  這是一本描述某地水脈的遊記,筆者並未言明具體是那個地方,內裡的描述也是雲山霧罩,真假難辨。

  屬於雜書的一種,面相也不好看,向來放在書肆的犄角旮旯裡。

  不過……

  如果剛才他沒有眼花的話,那火焰明明掠過此書卻沒能焚燒書頁。

  隨手一翻,裡面更是完好無損。

  這書肆裡的書經由烈火焚燒、高溫蒸騰,就算沒有化作灰燼,頁面也會發生捲起。

  此書卻不然,依舊是其貌不揚,紙張不顯特殊,但這也恰恰說明了它的不同。

  不怕火燒!

  豈會是普通的水脈圖?

  「九江行水圖。」莫求眼神閃動,再次翻開此書,心情已是略微有些激動。

  這次自己怕是撿到寶了!

  果不其然,此番一字一句細細看過,真的被他發現了些許端倪。

  這九江行水圖水路崎嶇,來回往復,說是九江,實際上共有一十八條水脈。

  作為一位醫者,雖然書中描述多用隱喻,但他又豈會看不明白。

  這哪裡是什麼水脈圖?

  明明就是經脈圖!

  十二正經、奇經八脈,一共十八條!

  「後天功法?」莫求深吸一口氣,眼神來回變換。

  據他所知,唯有肉身氣息圓滿煉就後天真氣後,修行的武功才會涉及到經脈。

  難不成,這本書記載的就是一門傳聞中的後天功法?

  若真是,不管這功法具體如何,後天功法本就罕見,自是十分珍貴。

  至於如何驗證……

  念頭一動,識海光幕當即復刻密密麻麻的文字。

  果不其然,僅剩的那幾十顆星辰,根本無法感悟書中內容,就如蜉蝣撼大樹,任憑星光閃爍光幕也是紋絲不動。

  若真是水脈記錄,不應如此!

  遺憾搖頭,心中則是驚喜、失望的情緒交織。

  驚喜的是雖不知這本書描述的是什麼,但定是件寶貝,失望的是目前還用不上,只能幹看著。

  「不管怎麼說,這趟來的都值了。」小聲嘀咕了一句,他收好書冊翻身躍出屋內,直奔後方武館。

  翻過院牆,還沒等他落地,側方就有一根長槍狠狠刺了過來。

  槍出無聲,卻殺意凌然。

  這裡竟藏著一人,而且一出手就是殺招。

  「嗯?」

  眼眸一縮,莫求縮身持劍格擋。

  天羅功自發而動,皮肉瞬間變得緊繃且有彈性,龍蛇勁逆勢爆發。

  「嘭!」

  悶響聲中,莫求身軀不變,倒是對方虎口發麻,忍不住吃痛出身。

  「頭!」黑暗中,一人持槍大吼:

  「有人闖進來。」

  說話間,他長槍一抖,朝著莫求臉面虛晃一記,就朝內室奔去。

  來人吃他一擊偷襲卻毫髮無損,他自知不是對手,自然選擇先逃。

  「哼!」莫求冷哼,三步並作兩步追上去,幾招過後就把人轟飛出去。

  「找死!」光暗交錯中,有人影撲來,刀光閃爍,帶著呼嘯勁風。

  高手!

  莫求眼神一縮,持劍攔截,同時暗暗扣住短劍,袖弩蓄勢待發。

  「叮叮……噹噹……」

  對方刀光飛舞如龍卷,瞬間就把長劍壓制。

  論長劍劍法,莫求可謂十竅通了九竅,一竅不通,全憑蠻力、反應硬抗。

  隨著兩人距離靠近,他身軀一崩,蓄勢待發的燕子分水就欲刺出。

  但就在這時,對方好似察覺到什麼,突然抽身後退,音帶詫異:

  「是你!」

  「……」莫求一愣,急忙後退一步:

  「你認識我?」

  直到此時,他才借助外面的火光看清來人,一位身著黑色勁裝、長髮披散的乾瘦男子。

  男子面上有一道深深刀疤,讓他的相貌有些猙獰,氣勢更是凶狠。

  手臂上的白布,說明他的身份。

  盜匪!

  不過……

  莫求可不記得自己認識什麼盜匪,而且他很肯定此人從未見過。

  「在下許曄,江湖人送綽號怪刀,范兄不認識也正常。」男子單手持刀,抱拳拱手:

  「不過採花客范強的名號,在下可是如雷貫耳,久有耳聞啊!」

  「我不……」莫求張了張嘴,話音突然一轉,一臉謹慎道:

  「怪刀許曄,白馬匪中喜歡獨來獨往的那位?不過,你是怎麼知道我是范強的?」

  「護花劍在手,閣下不是採花客還能是誰?」許曄陰陰一笑,同時伸手一指莫求手中劍:

  「即是范兄當面,此地許某自不會獨吞,不如我們一起找找?」

  說著,似笑非笑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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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0 07:32 PM

048 暗室

  怪刀許曄!

  想不到在這裡竟然能碰到他。

  據聞此人心性殘忍、弒殺,尤其喜歡折磨人。

  曾是一位獨行客,其後加入了白馬匪,不過依舊喜歡獨來獨往。

  論實力,怕是僅次於白馬匪的幾位首領,同樣有著鍛骨修為。

  莫求目光轉動,掃視全場。

  這裡是武館內院,曾經幾位師傅的住處,如今早已一片狼藉。

  更有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倒在地上,他們面目猙獰,死前定不輕鬆。

  看樣子,當是面前這位做的手腳。

  心念急轉,莫求明白對方把自己當成了採花客范強,所以才主動停手。

  卻也知道此時不能露怯,當下緩緩點頭:

  「也好!」

  「嘿嘿……」許曄瞇眼怪笑:

  「聽說范兄通曉機關術,正好用在此地。」

  機關術?

  莫求心頭一僵,面上卻是雲淡風輕,道:

  「許兄客氣了,不過是略知一二而已,但閣下怎知這裡有機關?」

  「肯定有!」許曄點頭:

  「我親眼看到有人逃到這裡,若沒有機關暗室,難不成那人還會飛天遁地不成?」

  有暗室,通常就說明藏有好東西,既然知道了自然不會放過。

  「這樣……」莫求了然,掃眼房屋,慢聲道:

  「許兄此前是怎麼找的?」

  「我?」許曄咧嘴一笑,隨即屈臂以刀柄朝後方牆壁狠狠一撞。

  他手中刀極為怪異,刀刃有弧、刀柄奇長,還後綴一個鐵鎯頭。

  估計也是因此,才被人稱之為怪刀。

  「嘭!」

  鎯頭撞在牆壁,巨力之下牆壁凹陷,小半房屋也為之晃動不已。

  這力氣……

  莫求眼神一縮。

  就算是全力爆發龍蛇勁,他也自問不如。

  「就是這樣。」許曄掃了眼身側坑坑窪窪的牆壁,表情有些冷漠:

  「范兄可有什麼好法子?」

  「我?」莫求摸了摸下巴,沉吟道:

  「破壞總是比建設容易,許兄這個法子雖然直接,實則很有用。」

  「是嗎?」許曄一臉狐疑:

  「可我幾乎快把這房子給翻了個遍,還是沒能找到哪裡不對。」

  你找不到,難道我就能找到?

  莫求心中無語,不過還是硬著頭皮道:

  「放心,肯定快了,也許許兄只差臨門一腳,下一次就能找到機關。」

  「那好。」許曄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同時再次屈肘以刀柄朝牆壁狠狠撞去。

  「嘭!」

  房屋顫抖,灰塵簌簌落下。

  莫求抿了抿嘴,也從地上尋了根棍棒,朝著四周的地面敲敲打打。

  「范兄。」許曄一邊動手,一邊看向莫求:

  「我們白馬幫雷幫主是位志氣高遠的英雄人物,廣結四方豪雄,聽聞范兄這些日子不怎麼好過,不知是否有意來我們白馬幫?」

  「加入白馬幫?」莫求一愣,隨即連連搖頭:

  「許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不過范……范某自由自在慣了,受不得約束。」

  「那可真是可惜。」聞言,許曄雙眼一縮,目中閃過一絲冷意。

  「卡嚓……」

  「咚!」

  異樣的聲音,讓兩人的動作同時一頓。

  許曄轉首看來,目視莫求,眼中帶有欽佩:

  「不愧是范兄,我找了那麼久的機關竟然被你這麼快就找到了。」

  我能說,這是運氣嗎?

  莫求張了張嘴,面露尷尬,好在有黑布罩面,對方也看不見。

  異響來自一根撐頂圓柱,再次敲打兩下,就已機扣轉動聲響起。

  「咯吱……」

  「咚!」

  房屋一角,足有一尺厚的地板突然掀開,露出下面米許見方的空間。

  不大的空間裡,藏有兩人。

  一位面色慘白、衣衫凌亂的貌美婦人,一位五六歲大的孩子。

  兩人正自縮在內裡,一臉驚恐的看來。

  「出來!」許曄上前一步,冷著臉把兩人拽出,單手提起婦人,問道:

  「你是誰?」

  「壯士饒命,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婦人身子打擺,眼露驚慌:

  「饒命啊!」

  「啪!」許曄皺眉,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把婦人給扇倒在地:

  「我他媽問你是誰?」

  「我……我是宋黼的妾室。」婦人的半邊臉頰瞬間紅腫,急忙音帶哭腔回道。

  「妾室?」許曄皺眉:

  「那就是沒用了。」

  說著,隨手一刀就劈了過去。

  在他眼裡,妾室就如奴僕,根本毫無價值。

  「噹……」

  一柄長劍橫隔正中,攔住刀刃,莫求身軀一錯,出現在兩人之間:

  「許兄,不要衝動。」

  「哦?」許曄眼眉一挑,怪笑道:

  「我倒是忘了,憐香惜玉的採花客范兄在此,豈會容我辣手摧花。」

  「採花客!」癱在地上的婦人聞言,面色再次一變,看向莫求的眼神已是滿佈驚恐。

  害怕之意,竟是還勝過面對許曄。

  「我……」莫求面泛無語,當下搖了搖頭,朝下方的暗室一指,道:

  「除了他們,裡面什麼都沒有。」

  「嗯?」許曄側首看去,不大的暗室裡空空蕩蕩,卻是並無他物。

  隨即面色一沉:

  「既如此,更要殺了他們。浪費老子那麼長的時間,死不足惜!」

  「別!」莫求伸手虛攔,道:

  「許兄,手下留情。」

  「嘖嘖……」許曄再次駐刀,一臉怪笑:

  「不錯,這女人對我確實是沒用,但對范兄卻是大大的有用啊!」

  「那這娃娃,總沒有用了吧?」

  說著,持刀一指旁邊的孩童。

  「別!」婦人聞言身軀一顫,急急把孩童抱在懷裡:

  「求求你們,別動我的孩子。只要放過我的孩子,你們……你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說著,抬起梨花帶淚的嬌艷臉頰看向莫求,甚至微微動了下身子。

  「什麼都可以?」許曄掃了眼莫求,道:

  「范兄,看樣子今日你是能得償所願了。」

  「許兄不要開玩笑。」莫求搖頭,道:

  「我們來此可不是為了這,留她一命,興許可以問出些什麼來。」

  「哈哈……」許曄一愣,隨即大笑:

  「說得好,世人皆言范兄沉迷女色,現今看來,卻是喜美色而不惑。」

  「在下佩服!」

  說著轉身直視婦人,冷聲道:

  「你聽明白了吧?」

  「若想活命的話,就拿出值錢的東西,若不然孩子歸我、你歸范兄。」

  「……」女子身子一顫,不由緊了緊懷裡的孩子,更是縮緊身軀。

  「你放心。」見此情形,莫求把聲音放緩:

  「只要你能拿出有用的東西,比如武功秘籍之類的,我們絕不會對你們動手。」

  「聽聞宋師傅極其寵愛他的妾室,你應該知道某些隱秘的藏寶處吧?」

  聚英武館館主宋黼,城中鼎鼎大名的煉臟高手,據聞年輕時還曾衝擊過後天境界,可惜未能功成。

  同樣以一手刀法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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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0 07:39 PM

049 暗劍

  屋內一靜。

  那貌美婦人眼神閃動片刻,才音帶怯意開口:

  「你們……言而有信?」

  「當然!」莫求雙眼一亮,連忙點頭。

  有門!

  一旁的怪刀許曄則是陰陰一笑,不置可否,只是轉了轉手中刀柄。

  但相比起一臉陰狠的許曄,婦人明顯更加不放心淫威在身的『採花客范強』,雙眸直視過來,道:

  「你……你發誓!」

  莫求無語,只能輕嘆一聲,道:

  「夫人放心,在下絕不會對你心生不軌,更不會……玷污你的清白。」

  「不!」婦人緊了緊身上衣服,雙眼直直盯著莫求,面頰繃緊:

  「你要發誓!」

  「好。」莫求掃了眼一旁幸災樂禍的許曄,無奈單手高舉,道:

  「只要你能拿出讓我滿意的東西,在下就絕不動你,若不然就讓天降雷霆劈死採花客范強!」

  說完,他面無表情放下手臂:

  「這樣總行了吧?」

  「還有你。」婦人側首,看向許曄:

  「你也要發誓!」

  「我?」許曄眼眉一挑,伸手一指自己鼻間,表情慢慢陰沉下去:

  「你信不信,你再多說一句話,我就從你孩子身上卸下一樣東西!」

  「啊!」

  他低吼一聲,持刀上前,也讓那婦人和孩童眼露驚慌,面色慘白。

  「許兄,許兄。」莫求上前一步,單手虛攔:

  「別動怒,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不值當的生氣。」

  同時朝身後的婦人打著圓場,道:

  「婦人請放心,我們此來求的是財、是寶,只要東西到手自不會殺人。」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不會做其他事。」

  「哼!」許曄冷哼一聲,再次震的兩人身軀一顫,孩童更是想哭卻不敢哭,只能兩眼包淚可憐兮兮。

  「……」婦人繃緊面頰,良久才緩緩點頭:

  「好。」

  面對兩個凶神惡煞的『悍匪』,她別無選擇,只能賭一賭對方的誠信。

  莫求急忙側開身子,伸手示意:

  「夫人,請!」

  婦人艱難從地上撐起身子,在兩人的注視下抱著孩子慢慢移動。

  最後走到原本應該放置書桌的地方。

  隨即她掃眼兩人,咬了下嘴唇,單手顫顫巍巍的伸出,朝下輕扣。

  「咚!」

  「咚咚!」

  幾次節奏各異的敲擊之後,不遠處一面石磚突然輕顫,表層翻開。

  那竟不是一個石磚,而是一個偽裝成石磚的石盒!

  石盒內有書籍、有瓷瓶,更有一塊碩大的金磚,格外吸引眼球。

  「……」

  場中的空氣好似突然陷入停滯,莫求、許曄緩緩轉身,彼此對視,眼帶提防。

  石盒所在,與兩人所立位置恰成一個正三角,距離幾乎相等。

  「咕嚕……」

  不知是誰,咽喉滾動出聲。

  這聲音,也打破了寂靜。

  「唰!」

  疾風獵獵,兩道身影同時朝石盒撲去,速度之快幾乎留下殘影。

  面對近在眼前的寶物,他們無一例外,都選擇了全力以赴。

  「滾開!」許曄低吼,長刀猛斬。

  「許兄,不要激動,咱們有話好好商量。」莫求則是急急開口:

  「別……」

  「噹!」

  話音未落,一聲劇烈的碰撞就讓他踉蹌後退,同時不得不手腕一抖,袖裡劍飛出直射對方。

  「啪!」

  鐵木劍自不能傷到許曄,但阻攔一二卻能做到。

  莫求則藉機猛衝,護花劍朝前一挑,就要挑出石盒內的書籍。

  不過相較於江湖經驗豐富的怪刀許曄,他不論是動作還是反應,明顯都要慢上一籌。

  「呲……」

  劍影劃過,沒能挑中書籍,反而把石盒斬碎,讓金磚墜落在地。

  「叮……噹……」

  急促的刀光劍影一閃而逝,兩道身影再次分開。

  莫求手上空無一物,但腳下踩著塊金磚,另外兩樣東西則落入怪刀許曄之手。

  兩人的動作兔起鶻落,剎那間多次變換。

  縮在角落裡的婦人孩童甚至還沒能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結束。

  「有意思,真的有意思。」許曄單手握著書籍、瓷瓶,表情古怪:

  「這結果,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他本人不善輕功身法,剛才情急之下更是忙中出錯,卻不想……

  依舊在傳聞中輕功高明過人的『採花客范強』手中,奪得兩件寶物。

  甚至,如果剛才他不是心中太過焦急,穩紮穩打的話,怕是三樣東西都能入手!

  這說明什麼?

  「許兄手段高明,在下佩服。」莫求眼神轉動,下意識掃過對方手中的書籍:

  「不過以在下看來,咱們無需爭搶,書籍能夠抄錄,其他的可以平分。」

  「抄錄,平分。」許曄目視莫求,咧嘴一笑,同時毫不客氣的把東西揣進懷裡:

  「范兄所言甚是,不過現在我入手了兩件,憑什麼跟你平分?」

  「這樣。」莫求鬆開腳,小心翼翼道:

  「我不要那瓷瓶裡的東西,以這黃金的一半,換抄錄書籍的機會。」

  「如何?」

  「這樣啊!」許曄摸了摸下巴,眼神莫名,隨即點頭道:

  「可以,你先把金子給我。」

  「這怕是不妥吧?」莫求面色一沉:

  「我給了金子,閣下若是不給我書籍怎麼辦?我覺的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為好。」

  「何須那麼麻煩。」許曄擺手,道:

  「我有更好的辦法!」

  「什麼辦法?」莫求雙眼一亮。

  「那就是……」許曄身形一晃,怪刀猛然捲起一股腥風猛撲而來,口中更是低吼:

  「東西,我全都要!」

  「你……」莫求面色一變,護花劍拚命格擋,依舊被逼的連連退步。

  腳下的黃金,自也保不住。

  「噹……」

  刀劍再次相撞,莫求吃力不足,不得不後退幾步才穩住身形。

  「呸!」許曄腳踏黃金,張口吐了一口唾沫,目視莫求滿臉的不屑:

  「屁的武藝過人、輕功高明,怕是力氣全都用在女人身上了吧?」

  「姓許的,你過分了!」莫求面色陰沉:

  「暗室是我找出來的,人也是我保下來的,沒有我,你什麼都撈不到。」

  「那又如何?」許曄眼眉一挑:

  「現在東西都在老子手裡,你能怎樣?」

  「不!」他輕輕搖頭,持刀獰笑逼近:

  「枉老子剛才對你那麼客氣,原來是個紙糊的,今日你也別想走了!」

  「好,好!」莫求氣的渾身發抖:

  「真當范某怕你不成,我……我跟你拼了!」

  說著邁步疾衝,持劍猛刺:

  「看劍!」

  「呵……」許曄不屑冷笑。

  以他的眼光,自能看出對方的劍法虛浮無力,更是滿佈破綻。

  隨手可破!

  當下輕揮長刀,磕向護花劍。

  但下一刻……

  他的面色卻突然一變。

  只見莫求口中喊著看劍,手中卻是一鬆,直接以護花劍為暗器朝對手射去,同時手腕一抖,短劍在手趁機逼近。

  燕子分水!

  一息七閃!

  七道劍影之後,毫不停歇又是七道劍影。

  一息七閃!

  再次一息七閃!

  「唰!」

  袖裡劍!

  「嘶!」

  弩箭!

  瞬息之間,他手段齊出。

  「噹……」許曄手腕顫抖,瘋狂暴退,直至退到牆壁才強強停下腳步。

  而此時的他,已是上半身遍及劍傷,尤其是咽喉處,一道弩箭掠過的裂口幾乎徹底撕開脖頸。

  面上一片慘白。

  眸子裡,更是滿佈驚懼和後怕。

  剛才莫求的攻勢出人意料而又疾如狂風驟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身死。

  尤其是最後一根弩箭,差點直入咽喉。

  就算是他,也是拼了命閃避、抵擋,才勉強擋住。

  回過神來,許曄的表情已是猙獰恐怖,屢次險象環生讓他眼中怒意難以遏制的燃燒:

  「好,好得很!」

  「今日不把你大卸八塊,我許曄誓不為人!」

  「呵……」突然間的爆發,也讓莫求渾身乏力,當下雙手拄膝朝對方輕笑:

  「就怕你沒有力氣。」

  「你……」許曄一愣,下一刻雙眼就是一花,幾乎當場栽倒在地:

  「你下毒!」

  側首看去,那婦人孩童已經不知何時昏迷了過去。

  迷魂香!

  「猜對了,可惜沒獎。」莫求直起身,一反剛才的驚慌惱怒,面上毫無感情波動,只是抬臂對準對方:

  「在這封閉的房間裡你還能撐那麼久,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現在,去死吧!」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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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0 07:56 PM

050 刀譜

  不久之後,面色有些發白的莫求癱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氣。

  他還是小覷了怪刀許曄。

  不同於採花客范強,此人的韌性之強,出乎他的意料。

  即使受到迷魂香的影響,瀕死前的爆發依舊讓莫求手忙腳亂。

  尤其是胸口的一次重擊,若非有獸皮護體,他就算不死也要重傷。

  好在,一切都已經結束。

  「呼……」

  穩了穩氣息,莫求掙扎起身從許曄的屍首上摸出書籍、瓷瓶等物。

  首先翻看的,自是書籍。

  《宋氏刀譜》

  簡潔明瞭、直奔主題的名字,讓他雙眼一亮。

  聚英武館館主宋黼的刀法名震一方,來自家傳,就算是他也久有耳聞。

  當下急急翻開,面上喜色越濃。

  不愧藏的那麼隱蔽。

  書籍裡,從最基礎的宋氏三十六連環刀訣起,到進階的十三式追魂刀,乃至最後壓箱底的三招刀法。

  應有盡有!

  「有了這門刀譜,當不用為武技發愁了。」莫求喜不自勝,就連身上的疲倦似乎都煙消雲散。

  當下急忙尋了個包裹,把東西一一打包。

  眼神掃過角落裡昏迷的母子,他略作沉吟,把人再次扔進暗室。

  隨後關上暗門。

  然後撿起地上的怪刀別在腰間,此番左刀右劍,倒也別有一番威勢。

  正要舉步離開,腳下又是一頓。

  略作沉吟之後,莫求翻出《宋氏刀譜》,直接翻到最後的三頁。

  所謂磨刀不誤砍柴工。

  現今外面那麼混亂,當盡可能的增進實力,不必著急忙慌的出去。

  短時間內學全宋氏刀法自不可能,但從中擇優而選,卻可以。

  就如分影劍,不是也能只學一招?

  最後三頁,各有一式刀法。

  每一式都是集前面刀法之大成,威能強悍,是宋氏刀法精髓。

  第一式:明心刀。

  招式大氣磅礡,能攻能守。

  攻如山巒壓頂,穩紮穩打,攜大勢壓人;守如銅牆鐵壁,風雨不入,幾乎沒有破綻。

  第二式:驚寒一刀。

  招式凌厲,出則必殺。

  這一招,是宋氏刀譜之中最狠辣、決絕,也是最直接乾脆的招式。

  是為殺招!

  第三式:捨身一刀。

  焚燒氣血,瀕死一搏。

  這是一招與敵俱焚的刀法,一旦施展,不論有沒有擊殺對手,本人八成是廢了。

  「系統!」

  莫求念頭一動,光幕瞬間在識海浮現。

  片刻後,三式刀法就銘刻在光幕之上。

  絲毫不出意外,剩下的不足百顆星辰,根本無法感悟這三式刀法。

  別說三式,經過嘗試後,剩下的星光只夠用來感悟第一式明心刀。

  「足夠了!」莫求眼神閃爍,心中當即動念。

  「唰!」

  星光閃爍,飛速暗淡,同時銘刻刀法的光幕也被星光徹底吞噬。

  眨眼間,僅剩兩顆暗淡星辰還在頑強閃爍,其他的盡皆暗淡。

  與此同時,一連串關於明心刀的感悟也浮上心頭。

  出刀、收刀、轉折變換,如何施為、如何對敵等等,盡數在內。

  「明心刀。」

  莫求雙眼一瞇,右手突然劃過腰間刀柄,四道彼此交錯的刀芒隨即在身前浮現。

  「唰!」

  他腳下輕移,刀隨身走,刀光舞動如環,瞬間把自身團團圍住。

  「呲……」

  刀刃當空輕顫,他的身形也顯露出來。

  明心刀的境界共分兩層。

  一為正心,刀法能隨意施展,攻守轉圜無礙,能悟透招式變化。

  其次為明心,此境界刀法就不在拘泥於固定招式,出神入化。

  論感悟,莫求自是明心層次。

  只可惜腦袋懂了,身子卻不適應。

  如今全力施為,也只是勉強達到正心層次,只能算是刀法熟練。

  不過……

  差不多夠用了!

  收起怪刀,他腳下一點,整個人就朝著院外躍起,眨眼消失不見。

  …………

  黑暗中。

  莫求左刀右劍,肩背包裹,小心翼翼的潛行。

  他今夜可謂收穫頗豐。

  天羅功、無名獸皮、宋氏刀譜,不知是何用途的九江行水圖……

  更別提還有大量的金銀。

  事到如今,他已經心滿意足,只求安穩渡過混亂然後好消化收穫。

  「噹噹……」

  「啊!」

  淒厲的慘叫聲入耳,已經不能讓他面上有絲毫變化。

  「快逃!」

  「快逃!」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竟敢趁火打劫,我們白家與爾等誓不罷休!」

  「老賊,廢話忒多,受死吧!」

  「啊!」

  「白家?」黑暗中,莫求腳步一頓,面色漸漸陰沉。

  白家幾乎算是城中第一大豪門,而且還是以武傳家,實力雄厚。

  想不到,此番竟然也遭了劫。

  關鍵是,他的朋友荀六、小楚,都在白家當差,不知情況如何。

  「噠噠……」

  急促而又慌亂的腳步聲從後方響起,聽聲音,怕是足有十幾位。

  「分開逃!」

  有人大吼,腳步聲隨即分散,朝四方各處巷道奔去。

  莫求藏身暗處,眼神掃過一個有些熟悉的背影,急忙跟了過去。

  他雖然不通輕功身法,但畢竟實力在這,不多時就追到對方,輕拍對方肩頭:

  「吳三哥!」

  「誰?」對方大駭,下意識猛轉身揮舞手中兵刃,卻劈了個空。

  「吳三哥,是我。」莫求扯下面上的黑布,道:

  「青囊藥房的學徒莫求,荀六、小楚的朋友,你還記得嗎?」

  「莫求?」吳三哥定睛看來,不由鬆了口氣:

  「原來是小莫大夫,你差點把我嚇死,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

  「城中混亂,我也是一通亂跑,不知怎麼就到了這裡。」莫求開口:

  「吳三哥,白家出事了?」

  「……」聞言,吳三哥面色一沉,頓了頓才悶聲道:

  「有人闖進白家,老爺被殺,少爺小姐四散而逃,白家也……遭了災。」

  「盜匪真是可恨!」莫求先是咒罵了一句,隨即音帶擔憂問道:

  「那吳三哥可知,荀六、小楚他們兩個的情況?」

  吳三哥掃視一圈,低頭小聲道:「我聽說,闖進白家的,未必是盜匪。」

  「至於荀六、小楚,他們兩個跟著三少爺,當時太過混亂,所有人都跟無頭蒼蠅似的,具體情況如何我也不知。」

  「不知?」莫求皺眉。

  他只關心朋友,對於誰闖進白家毫無興趣。

  「咦……」恰在此時,一個有些熟悉的驚疑聲從不遠處傳來:

  「這裡還有兩條漏網之魚!」

  「是你!」吳三哥回首,在朦朧夜色下只看來人體型,就是面色大變。

  然後朝來人一推莫求,用他掩護自己藉機倉皇而逃。

  「想逃,你逃得了嗎?」冷笑聲響起,來人手臂一甩,一抹寒光就已直射吳三哥後腦勺。

  去勢驚人!

  同時,猛撲莫求。

  黑暗中,莫求本能夠攔住那抹寒光,卻面色冷漠,任由它貫穿吳三哥的頭顱。

  自己則是持刀在手,手腕發力,與來襲之人撞在一起。

  明心刀!

  「叮叮噹噹……」

  火星四濺,人影乍分,兩人也看清彼此,面色齊齊一變。

  「是你,莫大夫!」

  「是你,老三!」

  對方赫然是郭逍一夥人中的老三。

  兩人彼此對視,老三雙眼轉動,陰陰一笑:

  「想不到,莫大夫竟還是一位高手!」

  「過獎了。」莫求語聲冰冷,突然狐疑開口:

  「你們不是已經入了黑虎堂,怎麼在追殺白家……」

  音到一半,戛然而止。

  「嘿嘿……」老三眼一瞇,長舌輕舔嘴角,道:

  「莫大夫猜的沒錯,朝白家動手的人,正是我們黑虎堂。」

  「我可以跟誰都不說。」莫求開口:

  「這對我沒有好處!」

  「你覺得,我會信?老大所過,這世上只有死人才會真正閉口。」老三不屑一笑,舉步靠近,目光落在莫求身上之時表情突然一愣:

  「護花劍?怪刀?」

  「呃……」莫求啞然,隨即道:

  「這是我撿的!」

  「你覺得我會信?」老三面色變換,腳下竟是微微後撤,眼帶警惕:

  「採花客范強也就罷了,怪刀許曄可是白馬匪的人,雷老大睚眥必報,你完了!」

  「不。」莫求突然開口:

  「還沒完。」

  「只要沒人說出去,他自然不會知道,你說是吧?」

  場中一靜,老三張了張嘴,然後握緊手中的匕首,心頭漸漸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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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1 09:55 PM

051 刀法

  「你要殺人滅口?」

  老三身材高瘦,此即卻微躬身軀,雙手各持一柄匕首,兩眼死死盯著莫求。

  「彼此彼此,你怕也沒打算放過我。」莫求持刀在手,身軀看似放鬆,實則處於隨時都能爆發的狀態。

  怪刀刀刃斜指地面,刀勢凝然,竟是有幾分刀道巨匠的架勢。

  這也讓老三的面色越發凝重。

  「呵……」他一雙三角眼自帶陰翳,此即緩緩挪動身軀,冷聲開口:

  「就不知,咱們兩個誰是贏家?」

  莫求雙眼一縮,體內氣血湧動,身上衣衫無風獵獵:「肯定,不是你!」

  「咚!」

  腳下一踏,龍蛇勁湧動。

  無數密如游蛇的勁力在周身遊走,先湧腳下,再轉手臂、百骸。

  怪刀一橫,似守實功。

  瞬時間,勁力灌注刀身,刀走龍蛇,刀刃破空同時急速震盪。

  「嗡……」

  刀身當空旋轉,攻守具備,似曲非直,已得刀法旋轉變換之要。

  明心刀!

  莫求不出刀則已,一出刀就讓老三面色大變。

  這刀法……

  他遠遠不及!

  「真當我怕你不成!」一聲低吼,他竟是不退不避,迎著刀勢猛衝。

  他雙手各持一把鋒利匕首,雙匕一旋,在身前旋出一團銀花,直入刀影。

  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老三心中很清楚,只有近距離廝殺,手持匕首的他才有勝算。

  綻放的銀花內藏殺機,猶如噬人花卉,隨時都有可能吐露寒芒,取人性命。

  莫求廝殺經驗不多,卻也能感覺到那股凌厲殺意。

  一旦被對方近身,定然凶險萬分!

  「哼!」

  口中低哼,他雙眼圓睜,明心刀如封似閉,勢如山巒般朝前壓去。

  「叮叮……噹噹……」

  瞬間,金鐵交擊之聲響徹四方,如雨打芭蕉,更有火星濺射。

  老三步伐詭異,身軀扭動,伴隨著匕首揮舞的寒光,甚至讓人感覺有些飄忽。

  就如視線出現了錯覺。

  不時急速刺來,寒芒乍現,讓人不寒而慄。

  而莫求卻是至始至終不為所動,穩紮穩打,腳下有序邁進,刀勢沉穩下壓。

  怪刀當走詭異路線,方能發揮優勢。

  但在他手中,卻化作堂皇正器,刀勢森嚴有度,四方劈砍撕裂。

  「噹……」

  長刀沉重,龍蛇勁力道凝聚,明心刀法更是招式精妙。

  就算身為鍛骨高手,老三也不得不連連後退,甚至無力發起反攻,勉強為之也被怪刀嚴防死守。

  面色,不禁越發難看。

  反觀莫求,他此前與人對敵,幾乎從無正面勝過大多借助外力,此番卻是暢快淋漓。

  勁力在體內湧動,長刀在手中揮舞,每一次碰撞都能壓制對手。

  如同滔滔大勢,沛若難擋!

  這種以力壓人的暢快,讓他幾乎要放聲長嘯,以宣洩長久以來心中積蓄的鬱悶。

  「噹!」

  劇烈的碰撞聲再次響起。

  老三身軀一顫,忍不住再次後退一步,守勢也變的七零八散。

  「死!」

  莫求雙眼一亮,刀勢順勢下劈。

  刀光自上而下如長河奔湧,滔滔不絕,甚至夾雜沉悶轟鳴之聲。

  老三眼眶一縮,左手陡然變的通紅,這是氣血湧動到極限的表現。

  隨即猛然抬手。

  「噹……」

  匕首橫在怪刀之前,但巨力壓下,依舊讓他悶哼一聲,嘴角溢血。

  與此同時,老三右手一晃,掌中匕首突然電閃而出,疾刺莫求咽喉。

  匕首脫手,去勢如電。

  是暗器手法!

  剛才他能相隔極遠一招秒殺吳三哥,已能說明精通暗器。

  莫求心頭狂跳,來不及乘勝追擊,怪刀瞬間橫隔,攔截匕首。

  明心刀可攻可受,即使猛攻之際,猶有兩分力道隨時準備後撤。

  這一防,恰恰攔住匕首。

  「叮……」

  匕首磕飛,當空飛舞,但莫求心中卻無欣喜,反而是一臉凝重。

  殺意!

  身前的殺意猶如實質,突然爆發,如毒蛇吐信讓人遍體生寒。

  「唰!」

  身軀後仰的老三突然逆勢反撲,由後退至前衝,身軀扭動如靈蛇,詭異的突兀。

  而來勢,更是驚人。

  左手匕首閃爍道道寒芒,如龍蛇亂舞,在莫求氣息轉圜的關鍵節點瘋狂罩來。

  殺意狂湧!

  「去死!」

  老三面目猙獰,口中低吼,眼中也閃現出驚喜若狂的勝利喜悅。

  他看得出,莫求刀法精妙、實力強悍,但廝殺經驗卻少的可憐。

  此番自己突然爆發秘技,定能一擊建功!

  果不其然。

  「叮叮……噹噹……」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碰撞聲,莫求手中的怪刀再難支撐,脫手飛出。

  但下一刻。

  「唰!」

  燕子分水!

  一息七閃!

  七點寒芒當空越現,直刺老三。

  兩人一個手持短劍、一個握住匕首,在方寸之間,瘋狂刺擊。

  「唰!」

  人影分開。

  莫求面色慘白,眼泛後怕,腳步踉蹌倒退數步才強強停下腳步。

  老三則是立在當場,身軀搖晃,兩眼不可置信的盯著莫求的胸口。

  「護……護身衣!」

  「不錯。」莫求喘氣點頭,隨手撕破胸前衣衫,露出裡面的無名獸皮:

  「若無此物,你以為我會跟你硬拚?」

  至於一開始對方瞄準的咽喉要害,早就以刀法攔截,嚴防死守。

  「我……」老三張嘴,咽喉突然出現一道裂口,口中更是鮮血奔湧:

  「不……服……」

  「噗!」

  血霧從裂口噴出,遍灑一方。

  …………

  長街上,殺戮依舊。

  莫求面容繃緊,一刀劈飛對手,隨即朝著前方空曠之地猛衝。

  「給我站住!」一人大吼,揮舞長槍刺來。

  「滾開!」莫求皺眉,怪刀隨手一磕,龍蛇勁爆發,就崩飛長槍:

  「不想死就給我滾!」

  「快來人。」對方面色一白,突然急急大吼:

  「這裡還有一個!」

  「你……」莫求雙眼一睜,隨手一刀劈去,幾乎差點把對方開膛破肚。

  上前一步,正要了結對方,光暗躍動間,卻是看去對方相貌。

  竟是個十來歲的少年。

  面對手持長刀莫求,少年一臉驚恐,捂著胸口刀傷連連後退。

  「哼!」莫求皺了皺眉,掃了眼後方奔過來的人影,一個閃身躍入黑暗。

  不遠處,一位黑袍人負手而立,把剛才的情景盡數收入眼底。

  奇怪的是,他明明立在場中,但周遭廝殺的人群,卻仿若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就連他所處丈許之地,都無人踏足,就如下意識的避開那裡一般。

  「有意思。」黑袍人的目光追逐著莫求,音帶輕笑:

  「竟能在黑魂珠籠罩範圍內克制殺意,意志倒是不錯,只可惜……」

  「是個凡人!」

  輕嘆一聲,黑袍人單手虛抬,一枚懸浮半空吞噬某種氣息的漆黑圓珠緩緩落下。

  「天快亮了,也該走了,這裡畢竟是那些人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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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1 10:04 PM

052 天亮

  黑虎堂。

  駐地。

  鍾山接過混元鐵手史霄的頭顱,小心翼翼放進一個滿是石灰粉的木盒內。

  這是他半輩子的敵人,自當珍藏!

  只可惜此時此刻不宜飲酒,若不然當暢飲一場,方能一舒激盪心情。

  「三叔。」渾身是血的鍾雲召立在一旁,對鍾山的一舉一動略有不解。

  不過他此時關心的不是已經死去的史霄,而是另外一件事,道:

  「前輩就這麼走了?」

  「你還想怎樣?」鍾山翻了翻白眼,隨手合上盒蓋:

  「前輩治好你的傷,又賜下靈丹,相當於助我等滅了四方派這個心頭疾。」

  「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可是……」鍾雲召還要開口,又被鍾山揮手打斷。

  「我說過,前輩是看在我們先人的份上,才過來一趟,不可強求。」他嘆了口氣,道:

  「至於你說的那件事,前輩……沒有答應。」

  「啊!」鍾雲召面色一白,身軀不禁微晃,就連斬殺史霄的欣喜也蕩然一空。

  「前輩乃是傳說中的修仙之人,看不上我等凡夫俗子也是正常。」鍾山開口:

  「不過,終究給我們鍾家留了一絲機會。」

  「什麼機會?」鍾雲召雙眼一亮。

  鍾山看了他一眼,道:

  「前輩說,若是你能四十歲之前把武藝修至先天境界,可入他門下。」

  「先天?四十歲?」鍾雲召身軀一晃,眼中幾乎露出絕望,道:

  「這怎麼可能?」

  「是啊,這怎麼可能。」鍾山嘆了口氣,又從懷裡取出一枚黑色令牌:

  「不過在我苦苦懇求下,前輩看在鍾家先人的份上,還是留下了一物。」

  「如果我們好好蘊養的話,百年後功成,後人也可借此踏入仙途。」

  「哦,是何物?」鍾雲召道。

  鍾山轉身,朝黑暗處輕揮令牌:

  「出來吧!」

  「咚!」

  「咚!」

  伴隨著高低起伏的身形躍出,一人出現在鍾雲召的眼前,也讓他面露詫異:

  「是你?」

  …………

  地窖內。

  柳瑾夕和文鶯兩女蜷縮著身子,彼此身軀緊貼,以此保持溫度。

  身上的傷痛、地下的陰冷,讓她們臉色發白,嬌軀瑟瑟發抖。

  時間緩緩流逝。

  「小……小姐。」不知過了多久,文鶯看了看一旁的酒罈,小聲開口:

  「都說喝酒暖身子,我們要不要也嘗一點?」

  「這話是騙人的。」服用了養元丹,柳瑾夕的情況要稍好一些,聞言搖頭道:

  「喝了酒冷的更快,而且會麻木知覺,酒後凍死的人大都因為此。」

  「小姐知道的真多。」文鶯也只是想打破寧靜,不至於昏睡過去。

  當下抬頭看向上方黑乎乎的石板,音帶擔憂道:

  「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莫大夫為什麼還沒有回來?」

  「不會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吧?」

  「……」柳瑾夕張了張嘴,遲疑了片刻才道:

  「也許他又找了個隱蔽的地方,躲了起來,一時間不方便回來。」

  「你別擔心,他的實力不弱,就算是真的遇到盜匪也不會出事。」

  「嗯。」文鶯重重點頭,又音帶疲倦道:

  「小姐,我好睏啊!」

  「文鶯,千萬別睡。」柳瑾夕面色一變,急急道:

  「這裡地氣積鬱、寒意侵體,一旦睡著,明天還能不能起來就不一定了。」

  她知道,文鶯的睏倦是因為身體流血過多,又顛簸奔跑那麼遠,精神虛弱、體力不支導致。

  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雙眼皮打架,身軀麻木,困意不停上湧。

  但柳瑾夕是練武之人,知道此時一旦睡著,身體機能陷入停滯。

  在這陰冷之地,八成是再也醒不過來了。

  當即急急喚醒對方,兩人彼此打氣,互相安慰,防止不自覺睡過去。

  「我記得你剛來柳家的時候,才五歲,那時候先是跟著我哥廝混。」

  「是啊,我那時什麼都不懂,每天哭鼻子。」

  「我也是!」柳瑾夕開口:

  「對了文鶯,你原來的家是什麼樣的,還記得嗎?」

  「記不清了。」文鶯搖頭:

  「只記得有個弟弟,每天跟在我身後跑,家裡有幾畝地,但入不敷出。」

  「早些年村子遭了兵災,就再也沒聽說過他們的消息。」

  「是嗎?」

  「這世道,就這樣。」文鶯眼神迷茫,聲音飄忽:

  「能跟著小姐,是我的福氣,這些年我過得要比其他人好多了。」

  「我們是姐妹,不過你終究還是會嫁人的,到時候就會跟其他人了。」

  「我……我不想嫁人了,我害怕。」

  「說什麼傻話。」

  「……」

  絮絮叨叨的聲音,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沉寂下去,兩人的精力也在慢慢消減。

  直至某一刻。

  「嗡……」

  上方石板輕顫,兩女聞聲緩緩抬頭,一抹暗淡光暈隨即照落下來。

  就如一滴甘露,落在枯竭的心田,讓她們精神一震,死寂的雙眼重複生機。

  「柳小姐、文鶯姑娘。」莫求掀開石板,躍入地窖:

  「天就快亮了,我看了看外面,入城的盜匪已經開始退出城外,咱們安全了。」

  「是嗎?」文鶯雙唇乾裂,強自擠出一抹笑意,隨即緊緊抱住柳瑾夕:

  「小姐,我們沒事了!」

  「嗚嗚……」

  …………

  青囊藥房。

  以往給人治病療傷的秦師傅,此即卻躺在床榻上昏死過去,任由其他人為其診脈。

  「賀老。」秦清蓉雙眼含淚,抽泣道:

  「我爹怎麼樣?」

  「情況不算太遭,我開一副藥,餵他服下,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醒。」賀老輕捋鬍鬚,又嘆了口氣:

  「倒是許老……」

  「哎!」

  他無奈搖頭,道:「請恕老朽醫道不精,只能夠勉強維持生機。」

  秦清蓉兩眼無神,苦澀一笑才慢慢點頭:

  「有勞賀老了。」

  這時,又有人從外面奔來,急急道:

  「秦師傅,不,秦小姐、賀老,陸護院大出血,怕是堅持不住了!」

  「啊!」

  兩人大驚,急忙奔了出去。

  從高處看,此時的青囊藥房,已是半截坍塌,院內盡是哀嚎傷員。

  淒慘之狀,遍及四方。

  …………

  長街上。

  一堆屍體中,一人拄著枴杖慢悠悠的站起,兩眼迷茫掃視四方。

  「這……這是怎麼了?」

  齊師兄伸手撓了撓頭,眼前的場景,讓他本就迷糊的腦袋越發茫然。

  他只記得自己昨夜外出飲酒,在路上喝多了,然後就……沒有了然後。

  宿醉街頭的事,對他來說再正常不過。

  但此番一覺醒來,身邊遍地屍體,兩側房屋倒塌,周圍灰煙裊裊,滿城盡是殘垣廢墟。

  這就有些驚悚了!

  搖了搖頭,他晃晃悠悠來到倉庫。

  「噠……」

  手中的枴杖噹啷落地,隨即就是一聲仰天怒吼:

  「倉庫這是怎麼了!」

  …………

  天光大亮,盜匪已經退去。

  莫求從殘破的白家主宅走出,面上的擔憂消失不見,表情也是一鬆。

  荀六、小楚也算是福大命大,此番卻是早早躲了起來,沒有受到波及。

  如此,也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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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1 10:11 PM

053 整理、餘波

  盜匪退去,餘波猶存。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但一路行來,街道上依舊不時可見打砸搶燒。

  混亂,並未停歇。

  趁火打劫之人,歷來不少。

  平心而論,他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好在已經能見到衙門的人出來維持秩序,總算不用太過擔憂。

  剛剛回到藥房倉庫,就見拄著枴杖的齊師兄跟著人匆匆朝外行來。

  「齊師兄!」

  「莫師弟!」

  兩人腳下一停,面上都是一喜。

  不管怎麼說,彼此都是熟識,得見對方沒有出事都是件好消息。

  「莫師弟沒事,那真是太好了。」齊師兄嘆了口氣,道:

  「我回來後見倉庫一片混亂,也沒能尋到你的蹤跡,還以為……」

  「哎!」

  此時的他,已經酒醒,也從旁人口中明白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心中倒是有些慶幸。

  自己露宿街頭,一覺過去,竟然逃過一劫!

  「有勞師兄關心,昨夜我躲了起來,沒出事。」莫求搖頭,又問道:

  「師兄這是要出去?」

  「嗯。」齊師兄面色陰沉:

  「昨夜有盜匪衝進青囊藥房,師傅昏迷不醒,師祖他老人家……」

  「我要過去看看。」

  「怎麼會?」莫求面色一變。

  從昨夜的經歷看,就算是城外的盜匪,對大夫也是極為尊重。

  更何況藥房那裡有陸護院、秦師傅這等身懷武藝的高手,怎麼還會出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齊師兄搖頭:

  「師弟來的正好,這邊沒人看著我也不放心,你就先守著倉庫。」

  「待我回來,咱們再細說。」

  「好。」莫求急忙點頭:

  「師兄快去,這邊有我。」

  「嗯。」

  齊師兄應下,拄著枴杖就朝外行去,不多時坐上馬車直奔藥房。

  目送馬車遠行,莫求搖了搖頭,緩步走進院落。

  放眼望去,這裡幾乎成了一片廢墟。

  看情況,在他們逃走之後又有人進來搜刮,各種藥材丟的滿地都是。

  胖子六爺等人的屍首,則消失不見。

  也不知是被盜匪發現並帶走,還是被衙門的人搬運入了義莊。

  莫求腳下不停,快步來到自己的『住處』。

  隨即掀開角落木板殘片,拿來鐵鍬朝下刨去,不多時就提出個大包裹。

  四下掃視一圈,他提著包裹行入相對完好的記賬房。

  「咚!」

  包裹放在長桌上,發出沉悶聲響。

  解開包裹,首先入目的自是黃燦燦的金磚、金頁,白閃閃的銀錠、銀錁。

  另有些許銀票、玉器。

  「呼……」

  眼前的東西,讓莫求呼吸一滯,眼神略顯恍惚慢慢伸手拂過金銀。

  這些,當不下五六百兩銀子!

  城中不少富戶的家底怕也不過如此,對於一位學徒來說,更是潑天的豪富。

  有了這些銀子,想做、能做的事就太多了。

  定了定神,莫求從一旁取了個木盒,把金銀分門別類一一碼入其中。

  金葉子、金瓜子、銀錠、銀錁子、碎銀、銀票、玉器,還有大錢……

  「嘩啦啦……」

  金銀碰撞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宛如天籟,讓人不自禁的沉迷。

  饒是莫求意志不弱,也是再三掃過,才依依不捨的合上盒蓋。

  除了金銀,還有兩件兵器最為吸引眼球。

  護花劍、怪刀。

  護花劍劍身鋒利、輕便,握手有天然螺紋,貼合掌形,施展方便。

  劍鞘則是奢華瑰麗,點綴碎珠,價值不菲。

  怪刀造型奇異,刀刃有弧,刀柄後綴一個鐵疙瘩,導致重心下移。

  施展起來略有不便,不過刀身同樣是千錘百鍛而來,鋒利無比。

  莫求自是心儀寶劍,畢竟輕便、鋒利,無需費力就可發揮急速,恰恰適合他使用。

  而且劍客的瀟灑,更是深入人心。

  偏偏他現今並不會長劍劍法,暫時只能捨棄。

  這兩樣東西都有一定的名氣,若想不引人注意,還需經過打磨變形方可。

  暫且用黑布包好,放在一旁。

  然後拿出三個瓷瓶。

  其中兩個是從採花客范強身上得來,一個是迷魂香、一個是解藥。

  其中迷魂香的藥力已經所剩無幾,用處不大。

  倒是解藥藥性凝聚,內藏丹丸,看樣子三年五載也不用更換。

  只可惜,沒有迷魂香的配方,若不然以後與人對敵又是一大殺手鐧。

  最後一個藥瓶,則是從武館得來,與《宋氏刀譜》、金磚放在一起。

  能與這兩樣東西並列,定然不是凡品!

  「啵!」

  輕輕打開瓶蓋,濃郁的藥香撲鼻而來。

  是丹藥。

  莫求只是輕輕一嗅,就聞到山參熟悉的味道,另有其他草藥。

  「紅花、丹朱、虎骨……」

  「都是大補之物!」

  拿著藥瓶,莫求眼露思索,他只能嗅出這幾樣藥材,但可以肯定藥力驚人。

  不過身為醫者,他很清楚亂吃藥的後果,終究還是蓋上了瓶蓋。

  沒能弄清楚藥性,不能亂吃。

  瓶子裡,一共有七枚不知名丹藥,從藥性分析應該是補氣壯體之物。

  最後。

  是不知名獸皮、宋氏刀譜。

  莫求伸手來回撫摸兩物,眼神不停閃爍。

  胖子六爺的天羅功,能讓他在鍛骨階段,實力可比肩煉臟高手。

  宋黼本人就是煉臟高手,刀法更是一絕。

  如今這兩樣東西都落在莫求手裡,假以時日,他未曾不能超越兩人。

  現今欠缺的,是時間。

  只有有足夠的時間點亮識海星光,他就能感悟功法,快速壯大實力。

  而且……

  莫求掃了眼一旁的護花劍,心中思緒起伏。

  對於劍法,他也有了些思路。

  傍晚時分。

  渾身疲倦的齊師兄才返回藥房。

  「師傅醒了,不過師祖他老人家受傷嚴重,現如今情況不太好。」坐在凳子上,齊師兄揉了揉臉,嘆道:

  「師伯從城外趕來,目前坐鎮藥房,還帶了他們家的護院隊伍。」

  「有他在,藥房不會有事。」

  「這樣。」莫求了然,勸道:

  「齊師兄無需擔憂,秦師傅既然沒事,以他的醫術自能診治許老。」

  「我擔心的不是這,而是……師伯。」齊師兄聞言搖頭,眉頭緊皺:

  「你不知道這裡面的事,總之,情況很複雜。」

  莫求一怔。

  不過正如齊師兄所言,他不清楚,也不感興趣,如今只求安穩。

  如此一邊修葺倉庫,一邊整理藥材,晃眼間十日已過。

  這一日。

  荀六出現在倉庫門外,還送來了一盒艾窩窩。

  這東西就是江米團,不過加了糖。

  糖,對富貴人家都是奢侈品,普通人家唯有婚姻嫁娶之際才會用。

  成婚之人需食桂圓蓮子,意喻日子和和美美。

  艾窩窩則是用來招呼客人。

  所以……

  「這是什麼意思?」莫求提了提手中的食盒。

  「那個……」荀六臉蛋通紅,兩手來回搓動,音帶羞澀小聲開口:

  「小楚,答應嫁給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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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1 10:19 PM

054 改變

  莫求拉著荀六,來到一家酒樓,在樓上尋了處僻靜位置坐下。

  外面,嗩吶、哭泣聲不斷。

  這是有人家在發喪。

  距離盜匪入城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但城中傷重不治的,日日都有。

  這等事,已經司空見慣。

  「怎麼回事?」酒菜還未上桌,莫求坐在對面,一臉詫異看向荀六:

  「我記得,小楚……不是白家三少爺的貼身丫鬟嗎?好像還是通房?」

  通房丫鬟,就是家主夫妻行房的時候,可以在一旁侍候的丫鬟。

  而且,如果有需要,她還需配合行房。

  這等丫鬟身份特殊,在府裡的地位幾乎僅次於妻妾,扶正也是常事。

  白家的三少爺還未娶妻,所謂的貼身丫鬟,實際上就是通房。

  正是因此,小楚才能一句話就讓荀六入了白府做工。

  先不說她本人能否看中荀六。

  就算他們是兩情相悅,還有白少爺壓著,幾乎不可能在一起。

  「你不知道。」荀六左右掃視一圈,才探過身,湊到莫求耳邊道:

  「那天晚上,三少爺被人打斷了雙腿,腦袋也挨了一擊,這裡……」

  他伸手指了指自己腦袋,道:

  「已經不清楚了!」

  這對那位白少爺來說,無疑是一件可悲的事,荀六卻是笑的極為開心。

  如果白少爺沒有這一劫,他也不可能趁虛而入,獲得美人心。

  「所以說,你們倆是瞞著其他人的?」莫求了然,忍不住提醒一句:

  「小心點,別讓白府其他人發現。」

  「知道。」荀六大手一揮,道:

  「這件事,我也只敢跟你說,其他人一概不知。要是被人知道了,那還得了?」

  他這可算是偷少爺的女人,一旦被發現,兩人怕是能被白家活剝。

  「你們打算就這般瞞著?」莫求皺著眉,輕扣桌面:

  「這種事情,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早晚有被人發現的時候。」

  「而且,整日提心吊膽的,也不好。」

  荀六面色變換,隨即嘆了口氣:

  「走一步算一步吧,目前我們倆離了白府,才是真的寸步難行。」

  「你就沒有其他打算?」莫求朝他看去,問道:

  「我讓你看千字文認字,現在認到哪了?」

  「呃……」荀六面色一僵,抬首撓了撓頭髮,一臉尷尬:

  「這個、那個,我……我已經會寫我和小楚的名字了,還認識白府、藥房。」

  「這都過去多久了,你才記住這麼幾個字。」莫求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你什麼都不懂,只有讀書認字才能有出息,難不成想一輩子當個下人?」

  「如果當時你沒有離開青囊藥房,現在怕是已經能熟記千字文了!」

  「莫哥。」荀六雙手一攤,道:

  「我真不是這塊料,每次一看書我就頭暈、噁心,根本學不下去。」

  「學不下去也要學!」莫求面色一沉:

  「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小楚想想,她能背棄主子答應跟你,你難道就不想讓她過上好日子?」

  「識了字,就能學醫、學算術,當大夫、賬房先生,或者學武。」

  「對你們,乃至對你們以後的孩子都有好處!」

  「……」荀六閉上嘴,一臉的掙扎。

  他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每次一拿起書,腦袋就昏昏欲睡,根本沉不下心來。

  久而久之,也就放棄了。

  但今時今日不同往昔,他已經不再是一個人,應該有男人的擔當。

  當下嘆了口氣,道:

  「我盡量試試吧!」

  「嗯。」莫求點頭,然後起身站起:

  「你等我一下。」

  「哎!」荀六愣神:

  「莫哥,你去哪?」

  「我去去就來!」莫求背朝他揮手,邁步下了樓,不多時又拿著個紅綢回來。

  「這給你。」紅綢用紅繩簡單一系,內放沉甸甸一物,遞給荀六。

  「是什麼?」荀六結果,隨手打開,雙眼當即就是圓睜:

  「銀……」

  「莫哥,使不得、使不得!」

  「叫你拿著就拿著。」莫求臉一沉:

  「你跟小楚都是我朋友,就不分別送了,這些就當是我的心意。」

  「可是,這也太……」荀六結結巴巴。

  「沒關係,你也知道我一般沒什麼花銷。」莫求拍了拍他的肩頭,道:

  「六子,好好讀書、認字。」

  「若不然,我就算想幫你,也很難幫上什麼。」

  荀六目視莫求,眼神來回閃爍,最後重重點頭:

  「嗯。」

  …………

  送走荀六,看著對方興奮卻又對未來一片茫然的身影,莫求唯有輕嘆。

  返回倉庫,還未入院,內裡的咆哮就讓他眼神一跳。

  「齊師兄,你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齊師兄大吼:

  「這裡是青囊藥房的倉庫,不是你們雷家的地方,都給我滾出去!」

  「噹……」

  金鐵交擊聲響起。

  「分影劍法。」一人讚嘆:

  「齊師兄不愧是當年的武學天才,荒廢這麼多年,依舊劍法犀利。」

  「只可惜,今非昔比!」

  「咚!」

  一聲悶響,隨即就是水缸裂開的聲音響起。

  莫求雙眼一縮,舉步入院:

  「怎麼回事?」

  「莫師弟?」院中一人聞聲回首,先是訝然,隨即就是咧嘴大笑:

  「許久不見啊!」

  「雷師兄。」看清來人,莫求也是一愣,然後看向倒在地上正自頑強撐起的齊師兄:

  「這是怎麼回事?」

  來人卻是大師伯雷師傅的兒子,雷動,曾經在城外互市上見過。

  雷動聳肩,道:

  「莫師弟有所不知,現今藥房情況難支,外面的藥材不方便進來,所以爹、師叔讓我過來接手倉庫事宜,負責外出採買藥材。」

  「相比起藥房,我們雷家有自己的護衛隊,在城外也有路子,更方便處理藥材的事。」

  「放屁!」齊師兄怒罵:

  「師傅不可能讓你們插手藥房的事,我看你們雷家就是想趁火打劫。」

  「齊師兄,我敬你是師兄,但你也莫要得寸進尺!」雷動面色一沉,當即一提手中棍棒:

  「要不然,我們再比劃比劃?」

  「怕你不成!」齊師兄眼冒怒火,拄著枴杖就要動手。

  「齊師兄、齊師兄,先別動怒。」莫求見狀,連忙上前把他攔住:

  「事情到底如何,我們先去藥房問清楚再說。」

  「兩位。」場中一人慢聲開口:

  「這事,確實是秦師傅答應下來的。」

  說話之人,卻是常年在城內運送藥材的陳伯,是藥房的老人。

  他的話,當是不假。

  而且也沒有必要作假,畢竟這等事一問即知。

  「那也是他們雷家耍了陰謀。」齊師兄仍然態度強硬:

  「我要見師傅!」

  「隨你。」雷動撇嘴,看向莫求:

  「莫師弟,你哪?」

  莫求沉默了一下,道:

  「雷師兄,不知道你接手此地後,打算怎麼安排我們?」

  「這個嗎。」他掃視倉庫,道:

  「首先,我的人要過來,住的地方怕是會有些擠,要委屈一下師弟。」

  「沒關係。」莫求搖頭,伸手朝後方一指:

  「那邊有個小屋,我挪過去就是。」

  「你!」齊師兄聞言,猛然轉首怒瞪莫求,更是狠頓手中枴杖:

  「沒出息!」

  莫求張了張嘴,沒有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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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1 10:27 PM

055 謝意

  齊師兄拄著枴杖,怒氣沖沖行出倉庫,看樣子是定要問個究竟。

  不過莫求並不看好此行。

  誠如雷動所言,現今青囊藥房的情況並不好。

  許老重傷昏迷,能否醒來還是未知數,秦師傅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再加上盜匪過後,倉庫、藥房被人一番肆虐,必須有人出來主持局面。

  雷家在城外有關係,能收購藥材,更有護院隊伍,於情於理都再適合不過。

  目送齊師兄一瘸一拐離開,莫求無奈搖頭,反身回屋收拾東西。

  「你們幾個。」雷動朝身後幾人一指,道:

  「幫莫師弟收拾,都小心點,別毛手毛腳。」

  「是。」幾個年輕人當即應是。

  「不用,不用。」莫求急忙止步擺手:

  「沒多少東西,我一個人就行!」

  「哎。」雷動邁步行來,一臉豪爽道:

  「都是自家師兄弟,客氣什麼,其實這房間也不小,莫師弟無需搬走。」

  「還是算了。」莫求搖頭拒絕:

  「我比較習慣一個人住。」

  他有太多事見不得光,與人同住難免不便,還是一個人清靜。

  「隨你。」雷動一臉無所謂,又道:

  「我聽說,莫師弟還沒有正式拜入師叔門下?」

  「是。」莫求點頭:

  「秦師傅授徒嚴苛,讓我先在這邊熟悉下環境,授藝之事先不急。」

  「嘖嘖……」雷動搖頭輕嘖:

  「莫師弟,你的醫術別人不知,我可是一清二楚,別說拜入師門,就是直接出師怕也綽綽有餘。」

  說著,一臉感慨看來:

  「師弟你身懷大才,卻屈居這小小的倉庫之中,我都要為你叫屈。」

  莫求看了他一眼,笑著拱手:

  「其實也還好,這裡清靜,沒有瑣事纏身,更容易定下心來學藝。」

  「我,其實挺滿意。」

  「是嗎?」雷動對此顯然不信,上前輕拍莫求肩頭,嘆了口氣:

  「莫師弟,真是委屈你了。」

  說著又小聲開口:

  「不知道師弟有沒有興趣來我們雷家,我爹可是多次讚賞過你的醫道天賦。」

  「你若願意,由我開口,可立馬拜入我爹門下,咱們也成了自己人。」

  「放心,你現在只是藥房學徒,還沒有正式拜師,不算背棄秦師叔。」

  「這個……」莫求明白對方的意思,但他目前並沒有這類的打算。

  而且從齊師兄的態度也能看出來,雷師傅、秦師傅的關係並不怎麼好。

  反而很可能有不小嫌隙,他若此時應下,幾乎就相當於叛逃。

  當下搖頭拒絕:

  「抱歉,雷師兄的好意在下心領了。」

  「你……」雷動皺眉,還要開口,就見屋內那些年輕人已經有人收拾好東西抱著走出來。

  「莫大夫,這都是您的吧?」

  「對,對。」莫求急忙迎上去:

  「有勞了,這些我來就行,你們……幫我拿著被褥、包裹就好。」

  「莫大夫不用客氣,這東西挺沉的,我們來就行。」年輕人擺手。

  兩人略作爭搶,他懷裡的木盒就是咣噹一聲,一物從裡面滑落。

  一柄刀!

  經由簡單改造過的怪刀,刀刃依舊鋒利,造型卻已沒有當初那般明顯。

  「刀?」年輕人一愣,雷師兄則是面帶詫異看來:

  「莫師弟,你也會刀法嗎?」

  以他的眼光,自能看出這柄刀不錯,只不過有多好卻說不上來。

  刀劍算是管製品,只不過向來無人理會。

  但從一位藥房學徒的屋裡翻出這種東西,總是讓人感覺奇怪。

  「不是。」莫求撿起刀,乾笑一聲道:

  「雷師兄也知道,前段時間有盜匪入城,我為了自保,就收藏了一柄刀。」

  「至於這柄刀,是那日我在街上撿來的,這很合情合理,是吧?」

  「嗯。」雷動緩緩點頭:

  「師弟說的沒……」

  「噹啷!」

  他話音未落,又有一物從盒子裡滑落。

  這一次,卻是一柄劍,劍光爍爍、反射寒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呃……」雷動表情一僵:

  「這是?」

  「師兄也知道,我其實不懂刀法,但卻跟秦師姐學了一路分影劍。」莫求再次撿起長劍,面不改色道:

  「我會的既然是劍法,收藏一柄劍以備不時之需,也很正常是吧?」

  「呃……」雷動表情茫然:

  「好像有些道理,不過分影劍好像要用短劍吧?」

  「短劍終究不如長劍來的安全。」莫求開口,一把搶過年輕人手中的木盒:

  「這東西我來就行了,你幫我拿被褥,還有那個箱子……我來搬!」

  說著,急匆匆行入屋內,攔住一人的動作。

  如果這滿是金銀的箱子也散落在地,那他就真的是百口莫辯了。

  「你過來。」雷動目視莫求的背影,朝那待在原地的年輕人招手:

  「以後,多注意著點他。」

  「少爺,我明白。」年輕人正色點頭:

  「這人在自己屋裡藏有刀劍,定然有什麼古怪,我一定看好他!」

  「說什麼哪?」雷動一巴掌拍了過去:

  「他就算藏有刀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夫還能掀起什麼風浪。」

  「關鍵是他的醫術,殊為不弱,而且可以拉攏,以後放尊重點!」

  「是。」年輕人急忙應是。

  直到傍晚時分,一臉落寞的齊師兄才從藥房返回,他沒有理會莫求,一頭扎進自己的房間。

  很顯然。

  結果並沒有任何改變。

  新的狹窄房間內,莫求關上房門,手拿養元丹盤膝坐在床榻之上。

  「咕嚕……」

  丹藥入腹,暖流湧動。

  龍蛇勁!

  藥房的事,他不感興趣。

  唯有修行壯大己身,是他當前最在意的。

  …………

  「咯吱……咯吱……」

  車轍轆轆,傳來有序聲響。

  莫求端坐車廂之內,兩眼微瞇,身軀隨著馬車的前行上下起伏。

  細細看去,他其實並未真正坐下,臀部距離長板約有一寸之地。

  馬步!

  紮著馬步,體悟氣血湧動,緩緩消化藥力,直至良久才睜開雙眼。

  「呼……」

  輕吐一口濁氣,莫求慢慢活動筋骨。

  「劈啪!」

  細微的骨爆聲,說明他已經開始嘗試鍛骨,至少煉皮已經有成。

  「客官,到了。」

  「嗯。」莫求應是,舉步下了馬車。

  付了錢,依照約定上了酒樓,在樓上一處雅間見到約好的兩女。

  「莫大夫。」月餘不見,柳瑾夕雖傷勢已好,神情依舊滿是疲倦:

  「這段時間家裡事太多,需要一一處理,一直沒能答謝你的救命之恩,真是抱歉。」

  「柳小姐客氣了。」莫求語聲淡然:

  「我們是朋友,本就應當相互幫助,這點事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這可是救命之恩。」柳瑾夕嘆了口氣,然後從身旁拿出兩物遞來,道:

  「抱歉,張巡院遭了盜匪毒手,不幸身亡,答應你的傳授飛刀之法,只能食言了。」

  「不過他的刀譜和飛刀,我這裡倒是有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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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1 10:34 PM

056 去意

  《天字九打》

  這就是張護院飛刀絕技的名字。

  共分為流星飛擲、含沙射影、追魂七手……等等。

  厚厚的書籍、淡黃的書頁,透著股歷久彌新的意蘊,就這般放在莫求面前。

  也讓他心跳速度陡增。

  張護院的實力不及聚英武館館主宋黼,但這《天字九打》的名頭,卻絕不亞於《宋氏刀譜》。

  原因之一,自是暗器功法難求、難練,歷來江湖成名客少見暗器高手。

  其二,則是威力強悍。

  暗器難練,不過一旦學有所成,往往能以弱勝強,如無特殊手段極難克制。

  張護院實力不過鍛骨,但名聲之響,卻不亞於城中煉臟高手,就是此因。

  書籍一旁,放有一個長長的刀帶,刀帶上插有九柄長約三寸的飛刀。

  飛刀刀身有銳,刃薄如紙,呈柳葉狀,刀柄末端系有彩綢緞帶。

  正是柳葉飛刀!

  莫求定了定神,這才伸手接過這兩件事物,輕輕撫摸,眼神複雜。

  曾幾何時,他苦惱的是沒有功法修習,只能不停積蓄識海星光。

  而今……

  天羅功、宋氏刀譜、天字九打這等煉體頂尖功法一一放在面前,他卻只能乾看著,不能感悟。

  說起來,倒是別有一番感受。

  「真是抱歉。」對面的柳瑾夕音帶歉意,道:

  「張護院不幸遇難,事先誰也沒有想到,功法的事也只好如此了。」

  「柳小姐說的哪裡話,張護院遇難,誰也不想。」莫求搖頭,道:

  「其實,能夠得到功法我已經心滿意足,柳小姐真是有心了。」

  「功法雖是原本,後人還有復刻,算不得什麼。」柳瑾夕強顏歡笑,道:

  「只不過空有功法,卻無名師教導,莫大夫怕是難以學有所成。」

  這倒是真的。

  功法無疑十分重要,但前人的經驗同樣不可或缺。

  若不然修習之際難免會行差踏錯,沒有反傷自身都算是好的。

  尤其是暗器功夫,需要穩打根基,熟練各種最基本的暗器手法。

  沒有名師教導,胡亂摸索定然不成。

  只不過,莫求卻是個異類。

  他身懷系統,可以快速感悟功法奧妙,相較於師徒傳授反而更傾向於自學。

  當下回道:

  「沒有關係,慢慢來就是。」

  「莫大夫……」柳瑾夕張了張嘴,最終輕嘆一聲:

  「雖說如此,瑾夕依舊心中有愧。」

  說著再次取出一物,遞了過來: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此物權當答謝,還請莫大夫萬萬不要推辭。」

  這是一個錦盒,只看盒子,就價值不菲。

  「柳小姐,何必如此見外。」莫求皺眉:

  「能得功法、飛刀,在下已經心滿意足,實無必要。」

  「不。」柳瑾夕搖頭,一臉堅持:

  「功法是此前已經說好的,豈能算數,況且我與文鶯的命都是你救下的,區區外物算的了什麼。」

  說著,反手打開錦盒。

  盒內只有一物,一株山參,不大,顏色暗沉,看上去毫不起眼。

  但莫求的面色卻是一變。

  「百年山參?」

  「柳小姐,此物太過珍貴,萬萬使不得!」

  十年為參,百年為寶。

  這等寶參在一定程度上可延年益壽,很多時候,有錢都買不到。

  至於千年靈參……

  那是傳聞中的靈物,據說能化作人形、通了靈性,世所罕見。

  當然,這等說法大都是誇大之言。

  「莫大夫不用客氣。」柳瑾夕執意搖頭:

  「此物雖然少見,但與我和文鶯的性命相比,卻也算不得什麼。」

  「況且……」

  她頓了頓,才繼續道:

  「實不相瞞,我們柳家已經打算盡快離開此地,此番路途遙遙,它還是放在莫大夫這裡更加穩妥。」

  「離開?」莫求眼神微動:

  「去郡城?」

  「不錯。」柳瑾夕點頭:

  「而且,這一次我們不打算留下什麼,而是舉族搬遷,不做保留。」

  「這麼快就有了決定?」莫求直起身,面帶肅容:

  「柳家扎根此地百多年,積累可謂不淺,難道就這般盡數捨棄?」

  「哎!」柳瑾夕側首看向窗外,神色複雜:

  「這幾年,附近太過混亂,我們柳家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再加上前些日子那場大亂,柳家損失慘重,再繼續下去已經不成了。」

  「而且郡城那邊,已經做好了準備。」

  「這樣。」莫求了然,問道:

  「何時走?」

  「這一兩個月內。」柳瑾夕面露苦笑,道:

  「還有一些財產需要處理,一些人也要安置穩妥,如此我們才能安心離開。」

  「我聽說,城外並不安全。」莫求開口提醒。

  「確實。」柳瑾夕美眸閃動,道:

  「不過沒關係,這次前去郡城的不止我們柳家,還有同行的人。」

  「此外,我們請了郡城的鏢隊過來,到時候安全應該沒有問題。」

  話到此處,莫求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只能抱拳拱手:

  「如此,以後還望多多保重。」

  「那個……」柳瑾夕看了眼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文鶯,突然開口:

  「莫大夫可有意去郡城?」

  此言一出,文鶯眼眸就是一亮,悄悄看向莫求。

  「去郡城?」莫求愣神。

  「不錯。」柳瑾夕點頭:

  「莫大夫醫術高明,還精通武藝,就算是去了郡城也是一等人傑。」

  「而且郡城畢竟繁華、安穩,對以後的發展也有好處。」

  「至於生活方面,這點也無需擔心,我們柳家在郡城也有些產業,供養一位大夫當綽綽有餘。」

  「這個……」莫求念頭轉動,隨即輕輕搖頭:

  「柳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領了,只不過目前莫某還沒有遠行的打算。」

  「你真的不考慮一下。」柳瑾夕皺眉。

  「也許有遭一日我會去郡城,但不是現在。」莫求搖頭:

  「我還有事要做。」

  「那可真是……可惜。」柳瑾夕看了眼身旁的文鶯,無奈嘆了口氣。

  「對了。」莫求突然開口:

  「柳小姐既然打算去郡城,那柳家庫房的藥材不知是否都要處理?」

  「不錯。」柳瑾夕點頭:

  「莫大夫可是需要藥材,要什麼直說就是,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不,不。」莫求擺手:

  「我要的量比較多,而且有些也不是普通藥材。」

  「是嗎?」柳瑾夕音帶隨意,面帶輕笑:

  「說來聽聽。」

  片刻後。

  她一臉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手中滿是密密麻麻文字的紙張。

  這上面都是藥材。

  不僅量大,而且還很貴!

  「柳小姐方心,價錢不是問題。」莫求見她面色變換,急忙拿出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這些,當作定金。」

  柳瑾夕接過銀票,檢查了一番,看向莫求的眼神已經發生變化。

  …………

  下了樓,莫求叫住馬車。

  「文鶯姑娘,不用送了。」他轉過身,朝對方笑道:

  「你回吧!」

  「莫大夫。」文鶯抬起頭,目視莫求良久,才垂首遞過來一物:

  「送給你。」

  這是一個香囊,兩面繡字。

  一面是鶯,一面則是個莫字。

  莫求手拿香囊微微愣神,身旁的文鶯已經強忍著淚水回了樓。

  哭泣聲,若有若無。

  有些事,根本就沒有開始,也就無所謂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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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1 10:45 PM

057 進步、嘗試

  夜。

  星光暗淡。

  倉庫裡的人早已陷入沉睡。

  院落一角的狹小房間,原本是用來儲藏些許雜物,現今則是莫求的住房。

  房間不大,不過十來個平方。

  一床、一桌、一案,已經擺放的滿滿當當。

  「嘩啦啦……」

  微不可聞的聲響從屋內傳來,猶如潺潺流水,許久不曾停歇。

  這是氣血湧動的聲音!

  而在莫求的感知中,他體內的氣血猶如浪潮奔湧,聲勢可謂浩瀚。

  運轉速度、力道,都遠超以往。

  皮肉、筋骨、內臟在氣血不停的沖刷下,更是以肉眼可辯的速度變強。

  超品養元丹!

  而且還用了百年寶參煉製,藥力堪稱驚人。

  莫求微瞇雙眼,全力運轉龍蛇勁,身軀微微起伏,力道也隨之上下奔騰。

  絲絲白眼,自他身上冒出。

  這是因為氣血奔湧速度過快,體內溫度過高造成的異化反應。

  但詭異的是,他的皮膚並不顯出紅潤,反而呈現一種如玉色澤。

  好似有一層堅韌的防護,把體內的能量盡數攔住,毫不外洩。

  天羅功!

  龍蛇勁煉化藥力,天羅功強化皮肉,兩者在他身上配合默契。

  如此,能最大限度減少藥力浪費。

  「呼……」

  良久,莫求輕吐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眼。

  屋內並未點燃燈燭,夜色更是暗淡,但他雙目所視卻是清清楚楚。

  隨著實力的提升,習武之人的五感也會變的越發敏銳。

  他日視夜如晝,也屬平常。

  輕輕活動了一下身軀,他手腕一轉,掌中當即出現一柄鐵木劍。

  眼神閃動,猛揮手臂。

  「呲……」

  右手鐵木劍劃過左臂,裂風聲響起,說明速度、力道都是不弱。

  而結果……

  一道紅痕出現在手臂上。

  竟是沒能破皮!

  「煉皮大成。」莫求面泛喜色,喃喃自語:

  「有天羅功加持,皮肉防禦力之強,怕是鍛骨高手也不過如此。」

  「若是全力爆發龍蛇勁,就算是面對鍛骨之中的強者,當也不懼!」

  這就是他最近兩三個月的進步。

  有著功法、丹藥,實力可謂與日俱增,短短年餘就已煉皮大成。

  如今,更是步入鍛骨的門檻。

  定了定神,莫求舉步行到屋角。

  這裡有著一個盛滿清水的大型浴桶,下面還有炭火餘溫未盡。

  探手試了試溫度,他輕輕點頭,然後從床底取了一個藥罐出來。

  把藥罐裡的藥液倒入木桶,待到徹底混合,莫求去衣盤坐其中。

  這藥浴之法,來自那無名獸皮的背面,配合修行天羅功所用。

  一入內,藥液就開始刺激皮肉。

  入骨的癢、針刺的疼、酥軟的麻……,各種奇奇怪怪的滋味浮上心頭。

  這也讓莫求眉頭緊皺。

  不過他不敢大意,強忍著身體不適,默默運轉天羅功所述口訣,一點點緩緩吸納藥力。

  天羅功之所以強,本身功法只佔極少一部分原因,秘藥才是根本。

  沒有秘藥,天羅功最多入門。

  而有了秘藥輔助,此功卻能比肩頂尖的煉體功法,對刀劍鈍器的防禦力更是驚人。

  唯一的缺點,就是秘藥難煉,藥材難齊,且需要耗費大量金銀。

  這點在莫求身上得到解決。

  待識海星辰數量足夠之後,他第一時間就感悟了天羅功秘藥。

  成功獲得了簡化、提純之法。

  簡化的版本,藥效雖遠不如原版,但籌集齊全卻不算太過麻煩。

  尤其是在柳家大量處理藥材的情況下,他更是一舉熬出秘藥。

  「咕嚕嚕……」

  浴桶之中,原本已經開始冷卻的藥液,一遇皮肉就開始自行沸騰。

  高溫蒸煮下,莫求的皮膚開始變的通紅,內裡也發生細微的變化。

  就如無數人在幫他推宮活血,各種複雜滋味混為感知的茫茫然。

  時間緩緩流逝。

  「喔喔……」

  公雞打鳴的聲音,讓莫求身軀一震。

  睜開眼,已經有微光透過窗扇灑落屋內,不知不覺間天已經亮了。

  再回看浴桶,藥液不知何時成了類似皮凍的固體,更有一股怪味冒出。

  急忙起身站起,用一旁的冷水隨意沖洗了一下身體,換上衣服。

  但他處理乾淨,院內已經有人起來活動。

  新的一天。

  開始了。

  …………

  「木豆,三十斤入庫。」

  「芙蓉葉,十八斤入庫……」

  「雲耳,出庫三斤,南城善堂……」

  庫房門口,莫求清點完今天的進出口貨物,輕舒一口氣放下手中筆:

  「今天的工,到此結束了!」

  「莫大夫,今日一切出去轉轉?」有人發出邀請。

  「不了。」莫求搖頭,端起一旁的茶盞抿了一口,朝對方淡笑開口:

  「你們去吧,我還有事要做。」

  「那真是可惜。」發出邀請之人來自雷家,這些日子一直想拉近與莫求的關係。

  奈何,這位莫大夫的性子太過古怪。

  整日縮在院子裡大門不處二門不邁,比大家閨秀還要守規矩。

  再加上少言寡語,無慾無求,讓人根本無從下手。

  瞇著眼,莫求看似躺在凳子上歇息,實則心神已經沉入識海。

  百十顆星辰,微微閃爍。

  這是在感悟天羅功秘藥之後,再次積累的星光,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這些星辰,不管是感悟宋氏刀譜還是天字九打,都遠遠不夠。

  但如果只是感悟其中的某一部分,卻是綽綽有餘。

  尤其是,這段時日他一直暗暗修煉刀法,感悟刀譜所耗星光會更少。

  「嗯。」略作沉吟,莫求做出定計:

  「試一試!」

  念頭一動,天字九打中的流星飛擲就浮現在光幕之上,並被星辰吸納。

  三十顆星光,瞬間暗淡。

  下一刻,莫求雙眼一亮,眼眸中好似有無數道飛刀來回穿梭。

  流星飛擲這一式暗器手法,已是盡數感悟。

  不過這不是他的最終想法。

  念頭一動,燕子分水、流星飛擲這兩種已經感悟的法門一起出現在光幕之上。

  「合併!」

  「……」

  星光閃爍依舊,毫無反應。

  莫求無語,唯有嘆氣:

  「真是廢物!」

  不過他並沒有就此罷休,而是念頭轉動,把這兩門功法不停拆解,然後組成另一種連它媽都認不出來的法門。

  「感悟!」

  「……」

  還是不行。

  「我還不信了。」莫求直起身,挽起袖子,目光閃動片刻後開始奮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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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1 10:58 PM

058 朋友

  諸多次嘗試,莫求對自己識海中的系統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

  把文字復刻在光幕之上。

  只要文字符合邏輯,不是自己已經明白的東西,在能量足夠的情況下都能感悟。

  甚至,一定程度上還有優化。

  說是優化不一定對,但對功法的感悟,定然比原作者考慮的要周全。

  就如燕子分水,原版不過一息六閃。

  而借助系統的感悟,卻能推導出最大可做到一息九閃的地步。

  莫求現在要做的,就是看能否借助這點達成目的。

  「流星飛擲勝在迅疾,燕子分水勝在隱蔽,如果兩者能夠結合的話……」他眼神閃動,念頭急轉:

  「也許威能提升不了多少,但若是此計可行,以後當大有用處!」

  手一甩,黑影掠空。

  「咄咄!」

  牆壁懸掛的木板上,當即再次多出兩柄柳葉飛刀。

  這兩柄飛刀所在位置,與原有飛刀之間的距離,幾乎是相同,恰成一個圓形軌跡。

  正是天字九打第一式——流星飛擲!

  雖然是初學乍練,莫求卻像位暗器老手,十步之內指哪打哪。

  只不過與原版的流星飛擲不同,他出手之際使的卻是暗劍的手法。

  「簡單的合併毫無意義。」收起飛刀,莫求手托下巴陷入沉思:

  「所以,我需要真正明白這兩門功法的妙處,然後擇其優點另立法門,系統才會認可。」

  這點對絕大多數人來說,都是困難之極。

  但他不同!

  借助系統,他可以在短時內感悟一門功法,快速知道其優缺點。

  「而且……」他面上帶笑,低聲道:

  「我不需要把功法創建的太完美,只需要描述個大概就可以。」

  「剩下的事,都交給系統!」

  這無疑更加省力。

  但即使如此,要想創出一門功法,也非輕而易舉之事。

  尤其是對莫求這種只借助外物,從未自己創造法門的人來說。

  更是難上加難!

  「莫大夫,外面有人找你。」門外的呼喊聲,讓莫求的思緒回神。

  「就來。」他應了一聲,略作整理邁步出門。

  此時已經入秋,寒意侵襲,倉庫外面卻有一個單薄的身影在瑟瑟發抖。

  是荀六。

  有近半個月未曾見到。

  上次見,還是他與小楚在一起,三人去了酒樓單間小酌片刻,懷念過往。

  那時,荀六意氣風發,精神昂揚。

  今天的他卻是面容憔悴、臉頰青腫,衣衫更有破裂,情況顯然很不好。

  「你……」莫求迎了上來,眼帶驚訝:

  「這是怎麼了?」

  「被人打了。」荀六先擺了擺手,又急急道:

  「你快幫我那些金瘡藥,還有治淤青的,小楚的情況比我更糟。」

  「怎麼回事?」莫求聞言皺眉,帶著他回屋拿藥,同時低聲問道:

  「你們的事被發現了?」

  「不是。」荀六搖頭,苦笑道:

  「如果我倆的事被人發現,我怕是都不能活著過來給你報信了。」

  「別說喪氣話。」莫求翻開藥箱,隨手拿起一個藥瓶遞了過去:

  「清涼散,專治淤青,先敷臉上。」

  「到底怎麼回事?小楚傷在哪裡?情況怎麼樣,你說清楚我才好拿藥。」

  「哎!」荀六手拿藥瓶,站在原地呆愣片刻,才臉帶苦澀著低頭敷藥:

  「少爺,瘋了。」

  「什麼意思?」莫求一愣,停下手上的動作:

  「白家的那位三少爺?」

  「嗯。」荀六點頭:

  「自盜匪入城,他雙腿被廢、腦袋受創,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

  「前一兩個月還好,雖然迷迷糊糊不認人,但大多時間都很老實。」

  「但……」

  說到此處,他身軀一顫,聲音也變的有些惶恐:

  「這段時間三少爺不在昏睡,卻是性格大變,脾氣越來越暴躁。」

  「一有不如意,就動輒打罵,小楚還算好的,那院裡已經有兩個丫鬟被他生生打死!」

  莫求面色一沉:

  「你們打算怎麼辦?就這麼忍著?」

  「老爺遇難,幾位夫人也都是各管各的,現今白家明面上由大少爺說了算。」荀六嘆了口氣,道:

  「我們找過大少爺,但……」

  「哎!」

  「怎麼?」莫求道:

  「他不管?」

  「倒也不是不管。」荀六搖頭:

  「只是白府現今的情況也是一團糟,短時間內沒有地方安置我們。」

  「而且,我就算走了,小楚是三少爺身邊的貼身丫鬟,也走不了。」

  莫求轉過身,提議道:

  「要不然,你們離開白府?」

  「離開白府?」荀六面色一白,下意識後退一步,連連搖頭道:

  「不行,離了白府我跟小楚怎麼過活?」

  「怎麼不行?」莫求道:

  「現在藥房也缺人,我去跟秦……雷師兄說一聲,多兩人沒有問題。」

  如此一來,他也能照拂一下他們。

  「藥房學徒沒有工錢的,做工的錢不多而且太辛苦。」荀六仍然搖頭,一臉執拗:

  「況且大少爺給我們提了月錢,我跟小楚兩人一個月能有一兩多銀子,一年下來能積攢不少。」

  他已經習慣了在白家的生活。

  有吃有喝還有工錢,更有心上人,再回去做學徒,自是萬萬不樂意。

  「你……」莫求聲音一滯,胸口陡生一種苦悶,比恨鐵不成鋼更甚。

  最後嘆了口氣,閉眼擺手:

  「罷了、罷了,你說下小楚的傷勢,我配藥,這兩天我會過去看看你們。」

  「嗯。」荀六把小楚的情況一一說明,隨即面帶笑意朝他開口:

  「幸虧有你這個朋友。」

  莫求手上動作一頓,眼神閃動,漸漸變的暗淡。

  朋友?

  他們終究不是一類人,即使曾經相依為命、互相扶持,但依舊會越走越遠,最終形同陌路。

  「拿好,這些藥先用著,我配些好點的藥,下次過去一併帶著。」

  「嗯。」

  荀六點頭。

  …………

  白府。

  一處偏房內。

  面頰紅腫的小楚躺在床上,讓荀六小心翼翼的幫自己塗抹傷藥。

  「去藥房?」她吃力的挪動了一下身子,搖頭否決:

  「你根本不是學醫的料,去了那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出頭。」

  「是啊。」荀六點頭,拿起一旁的湯藥:

  「我覺的,在白府就不錯。」

  「不!」小楚雙眼一瞇,聲音變冷:

  「白府,不能待了。」

  「啊!」荀六一臉詫異:

  「為什麼?」

  「老爺去世,兩位夫人各有娘家,大少爺往日看上去有家主風範,實則不是理事的人。」小楚身為女子,倒是比荀六看的清楚:

  「三少爺沒什麼背景,定然會被排斥,咱們以後的日子會越來越難過。」

  「我是貼身丫鬟,去不了別的院,只能走!」

  「那,那去哪?」荀六一臉的六神無主,其實他也不捨的小楚挨打,但一想到離開白府心裡就是一片茫然。

  屬於他們的未來該在那裡?

  他不知道!

  小楚四下掃視一圈,撐起身,壓低聲音開口:

  「今天,錢護院來找我……不少人都已經悄悄逃走……偷了東西……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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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21 11:09 PM

059 鍛骨

  自從雷家入駐藥房,倉庫在城外的採購事宜,就再也插不上手。

  這對莫求來說,不算壞事。

  城外危險不說,節省下來的時間也有助於他修習武藝,壯大實力。

  不過城內的事宜,依舊被齊師兄牢牢抓在手中,不讓雷家得逞。

  這就需要有人忙碌。

  「八角十斤、小茴香五斤、白芷四斤、甘草……」

  張家酒樓前,莫求把一個個包好的藥材過稱稱量,遞給掌櫃:

  「您點一點。」

  「不用,都是熟人,我信得過。」掌櫃的搖了搖頭,面色突然一變,邁步朝門外行去:

  「汪壯士,今天怎麼這麼早過來?」

  同時揮手招來店小二,囑咐道:「快去打些酒來,順便稱兩斤醬牛肉。」

  「不必了。」汪老二背負雙手,慢悠悠開口:

  「今天我過來,是奉命收取沿街商舖的例錢,不是跟你討吃的。」

  「例錢。」掌櫃的面色一變:

  「不是半個月前剛收的嗎?」

  「誰告訴你一月一收?」汪老二一臉不屑,道:

  「從今天起,例錢半月一收,不過你放心,這次只要上次的一半。」

  「半月一收?」掌櫃身軀一晃,忍不住面泛苦澀,拱手哀求道:

  「就算一半也是不少,汪壯士能否手下留情,這些日子酒樓的生意委實不太好。」

  上個月,黑虎堂已經漲了沿街商舖的例錢。

  現今又要多收,他的生意不賺錢不說,怕還要搭裡面一部分。

  這如何能成?

  心中憋屈之際,也有股怒火上湧。

  「嗯?」汪老二面色一沉。

  「咣當!」

  恰在此時,巨響傳來。

  街上,兩個彪形大漢掀飛一個攤位,更是把攤主夫婦踹倒在地,連連怒吼:

  「不交錢,討打是不是?」

  「砸!」

  「把攤位砸了,你不願意幹,有的人願意幹!」

  大漢一邊咆哮,一邊拳打腳踢,攤主夫婦則是跪地苦苦哀求。

  「好漢饒命,我們是真的拿不出那麼多錢來啊!」

  「別砸,別砸!」

  「咣當……」

  相比起對方拳打腳踢,滿臉淚花的夫婦顯然更在意貨品的安全。

  奈何,生生碎響,給他們的唯有絕望。

  「我跟你們拼了!」

  遠處,似乎有人在憤怒咆哮,不過轉瞬就化作一聲淒厲慘叫。

  「誰敢動手,殺!」

  冰冷肅殺的聲音,讓周遭一靜。

  酒樓內。

  掌櫃的面色突然變白,一旁的店小二更是縮起身子躲在角落。

  「汪……汪壯士。」他咽喉滾動,艱澀一笑:

  「您稍等,我這就去取銀子。」

  「嗯。」汪老二淡淡點頭,隨手一揮,就轉首朝著一旁的莫求看來:

  「莫大夫,咱們可是有段時日沒見了。」

  「是。」莫求面色不變,道:

  「一段時間不見,汪兄變化不小,看樣子在黑虎堂的日子很是不錯。」

  「哈哈……」汪老二大笑:

  「托莫大夫的福,當初若非你妙手診治,汪某怕還沒有今日這番境遇。」

  「汪兄客氣了。」莫求淡然拱手。

  「說起來,最近這段時間青囊藥房似乎也不安寧。」汪老二手托下巴,若有所思:

  「不知道莫大夫有沒有離開藥房的想法,我們黑虎堂恰需你這樣的醫術高手。」

  「汪兄好意在下心領了。」莫求搖頭:

  「不過目前還沒有這等想法。」

  「那真是可惜!」汪老二嘆了口氣,眼神微微閃動:

  「對了,我聽人說,莫大夫能煉製一種名叫養元丹的壯體丹藥?」

  莫求眼眉一挑。

  兩個月前,齊師兄一時貪杯誤了事,從他這裡討了兩枚養元丹售賣。

  此後兩人就開始了合作,齊師兄提供藥材,莫求煉製,得利平分。

  想不到,汪老二也知道了這事。

  「確實。」莫求緩緩點頭:

  「不過養元丹只對普通武人有用,汪兄實力高強,怕是用不到。」

  「那也未必。」汪老二瞇著雙眼,陷入沉思。

  這時,一臉肉疼的掌櫃行了過來,並把手中的錢袋遞了過去:

  「您點一點。」

  「嗯。」汪老二打開錢袋,隨手一劃拉,也沒有細看點了點頭:

  「就這樣吧!」

  「那個……」掌櫃的艱澀一笑,又朝莫求開口:

  「莫大夫,大料錢能否……緩一緩?」

  「沒關係。」莫求點頭:

  「藥房有過規定,熟客的話可以欠一次賬,那在下就先告辭了。」

  說著朝兩人拱手,二話不說邁步行出客棧。

  街道上,黑虎堂的人正在挨家挨戶收取例錢,但有不服就是動輒打罵。

  入眼處,長街一片混亂!

  沒有了四方派,城內勢力一家獨大。

  更重要的是,前番盜匪入城,原本能夠鉗制黑虎堂的諸大豪門也損失慘重。

  處理自家事都忙不過來,自顧不上理會其他。

  這點其他人不知,莫求卻是一清二楚,那日盜匪就是黑虎堂放進來的。

  白家、柳家、米家……

  這些抵制黑虎堂的豪門,無不損失慘重。

  而城外極其混亂,衙門需要借助黑虎堂的力量抗衡,不可能打壓,對他們做的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掃眼四周的亂狀,莫求眼神一沉,縮了縮身子,垂首原路返回。

  也許,自己應該答應柳瑾夕,跟著一起前往郡城。

  只不過……

  天氣。

  越來越冷了。

  現在可不是遠行的好時候。

  再等等!

  …………

  剛剛回到倉庫,就有人遞來一張紙條。

  「一個叫荀六的人來找你,等了半天不見回來,就留下這張紙條讓你一定要去。」

  「荀六。」莫求接過紙條,隨手展開。

  上方畫了一個古怪的圖形,類似一個時間方位,下方寫有『必來,急』三個扭曲的字體。

  這東西,若非是熟悉他的莫求,換做二人怕是沒人能看得懂。

  亥時末,祈福後街,必來,急!

  這就是荀六要說的事。

  亥時末已是深夜十一點,自盜匪入城後,城中就開始執行宵禁。

  那時候約見面,能有何事?

  而且,祈福後街的位置更是十分偏僻。

  莫求眉頭微皺。

  前兩日他去白府看小楚,兩人就偷偷嘀咕什麼,莫不是於此有關?

  搖了搖頭,他不再去想,邁步回屋。

  夜。

  木桶裡的藥液慢慢冷卻,莫求起身站起,抖去身上如同皮凍一樣的東西,邁步而出。

  「劈裡啪啦……」

  骨節活動,就傳來急促而又連貫的聲響,猶如一連串的炮仗。

  鍛骨!

  時至今日,他終於真正踏入鍛骨階段。

  而實力。

  莫求相信,除非是煉臟之人,若不然無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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