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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8 07:25 PM

015 齊師兄

  「咯吱……咯吱……」

  車轍轉動,緩緩朝城北駛去。

  莫求盤坐其上,面容扭曲,不時的輕捏身上肌肉,舒緩疼痛。

  與醫術一樣,感悟武學之後雖然意識超然,卻要受限於身體狀況。

  醫術缺乏的是經驗,若想真正掌握,還需要慢慢摸索、驗證。

  武功欠缺的是身體強度,如果沒有足夠強壯的肉身,一樣施展不出。

  強行施展,現在的他就是下場。

  這點早有預料。

  只不過。

  莫求也未曾料到自己的身子竟然那麼虛,只是略作嘗試就渾身酸痛。

  「陳伯。」緩了緩神,他看向藥房車伕:

  「你每隔兩日都要去城北倉庫拉一趟草藥,可知那裡誰管事?」

  「大師兄齊坤?」

  「是他。」陳伯一手拿旱煙桿,一手輕輕甩鞭,聞言點了點頭:

  「齊坤是秦師傅早年收的徒弟,以前混的不錯,只不過現在嗎……」

  「嘿嘿。」

  笑了兩聲,他連連搖頭:「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他脾氣不太好,以後小心點。」

  「脾氣不好?」莫求皺眉。

  他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精心學醫、習武,可沒心思理會其他。

  陳伯顯然不願多談,抽了口旱煙,猛然一揮鞭繩。

  「駕!」

  車轍轉動,沿著大街小巷轉了不知多久,最終在靠近北城門的一處院落前停下來。

  「到了!」

  莫求抬頭,這院落大門足可供兩輛馬車並行,且並無門欄阻隔。

  顯然是為了方便運送貨物。

  門樓上的牌匾早已佈滿灰塵,不知多久未曾打掃,隱約可辯藥倉二字。

  還未靠近,濃郁的藥香就已撲鼻而來。

  與老店那裡不同,這裡的藥香濃郁、混雜,卻並不如何刺鼻,反而帶著股天然的清香。

  莫求知道,這是因為倉庫的草藥大多未經處理,藥味也會不純。

  「陳伯!」

  「這次取什麼貨?」

  院內有人聽到聲音,早已迎了上來。

  「這是要拿的藥材。」陳伯躍下馬車,從身上摸出一張紙遞了過去:

  「山棗多帶十斤,還有六曲、文元這兩樣是賀師傅要的,記賬上。」

  「嗯……」

  他側身朝莫求一指,道:「他叫莫求,秦師傅的學徒,以後留在這邊。」

  「學徒?」有人一臉詫異:

  「學徒來這邊幹什麼?」

  這邊可沒有多少能學的東西,出苦力、賣力氣的地方倒是不少。

  「這我就不知道了。」陳伯搖頭:

  「齊坤在哪?」

  「主管在後面。」提到這個名字,幾人面色微變,當即朝後院一指:

  「有人找他買藥。」

  「哦。」陳伯點頭,朝莫求示意:

  「我這邊還有事,你自己去後面吧,少了一條腿拄拐棍的就是他。」

  「嗯?」莫求眼眉微挑,點了點頭:

  「好。」

  辭別幾人,他獨自一人朝後院行去,還未靠近,就聽到怒喝聲遙遙傳來。

  「愛買不買,不買滾蛋!」這聲音沉悶、嘶啞,其間更是怒意勃發:

  「沒錢來這裡幹嘛,消遣我是不是?」

  「齊師傅。」有人委婉勸道:

  「我們不是沒錢,而是先欠著,劉師弟習武天賦極好,以後定然會有大出息,到時候別說二兩銀子,十兩銀子也不再話下。」

  「再說,我們已經交易了那麼多次,只是欠上一次難道就不行?」

  「齊師傅,給個面子?」

  「面子?」先前那人不屑冷哼:

  「面子值幾個錢,二兩銀子就這幾粒,多了沒有,不要趕緊滾蛋!」

  「你……」

  「師兄,算了算了,等我攢夠錢再來買不遲,咱們還是先走吧。」

  「師弟,你現在的年齡正是進步最快的時候,萬萬不能耽誤進度。這樣,我的藥咱們平分。」

  「這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我相信你未來的成就,他日習武有成再還我就是。」

  「師兄……」

  「好了好了,咱們走吧!」

  「早就該走了。」先前那人冷哼:

  「兩個大男人,在我這裡磨磨唧唧、膩膩歪歪的,噁心不噁心?」

  「……」莫求搓了搓臉,無奈輕嘆。

  只是聽聲音,他已經能感受到這位齊師兄的脾氣。

  暴躁如火、不近人情。

  「咯吱……」

  房門推開,兩男子從中走出,一位二十出頭,一位十四五歲。

  他們身上服飾莫求見過,城中武館的制服。

  武館的人為何來這裡買藥?

  買什麼藥?

  壓下心中的疑惑,他低下頭,與兩人擦身而過,步入房間門前。

  「你哪位?」一位頭髮亂糟糟,右腿齊膝消失不見的男子瞪眼看來。

  男子目如銅鈴、膚色暗沉,不修邊幅,看年紀竟似乎比秦師傅還要大一些。

  他掃了眼莫求,一臉隨意的揮了揮手,道:

  「算了,我不管你是誰,還是老規矩,一兩銀子四粒,拿過來吧。」

  「你這身板,買了不虧!」

  「一兩銀子四粒?」莫求一愣,隨即回過神來,朝著對方拱手:

  「齊師兄怕是誤會了,在下莫求,藥房的學徒,秦師傅讓我過來跟你學藝一段時間。」

  「莫求。」齊師兄皺眉:

  「聽說過,不過跟我學藝?」

  他掃了眼莫求,冷冷一笑:「是做了什麼錯事,被師傅趕過來的吧?」

  此人性子不怎麼討喜,但絕非笨人,恰恰相反,心思轉動敏銳,一瞬間就猜到事情原委。

  「師兄明鑒。」莫求面色一肅,道:

  「我沒做什麼錯事,只不過其間有些誤會,相信秦師傅會明白的。」

  「嘿……」齊師兄不屑撇嘴:

  「誤會?」

  「算了,我懶得理會,不過跟我學藝你是別想了,有什麼本事?」

  「我這裡可不養閒人!」

  「本事?」莫求略作思索:

  「略懂醫術,算不算?」

  「懂醫術該去城南善堂,我這裡大概率用不著,還不如辨識藥材有用。」齊師兄搖了搖頭,道:

  「你可懂藥性、藥材年限?知不知道每一種藥材最近的行情?」

  「辨識藥材尚可,行情委實不知。」莫求聞言苦笑,念頭一轉,又道:

  「不過我識文認字,對算術一道掌握的還算不錯,可以做賬房先生。」

  「這倒是個本事。」齊師兄雙眼一亮:

  「倉庫的田秀才每月一兩銀子,三天打魚、兩天曬網,正好把他替下來。」

  「這樣還能省一兩銀子,又能多去一趟迎春居了。」

  說到這裡,他不禁面露微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滿是鬍茬的下巴。

  「……」莫求面露無語。

  頓了頓,他想起一事,道:「師兄,你剛才說的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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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8 07:34 PM

016 養元丹

  養元丹。

  鵪鶉蛋大小,成不規則圓形,黑乎乎、聞上去有濃郁的藥香。

  這就是齊師兄外售的丹藥。

  有固本養元之效,一兩銀子四粒,是習武之人極佳的輔助丹藥。

  此時莫求就拿著兩粒,回到屬於自己的房間。

  倉庫這邊與老店相比自有諸多不便,但好處是有足夠的房間。

  就連莫求,都獨自得了一間。

  只不過這屋內一片狼藉,滿是灰塵,不知道多久未曾打掃過。

  清理房屋,拖洗地面,把帶來的被褥鋪好,忙活半天才算收拾俐落。

  「呼……」

  喘了口氣,莫求抹了把額頭的汗珠,渾身疲憊坐在床沿邊上。

  直到此時,他才有空閒去審視這養元丹。

  不得不說,齊師兄雖然脾氣暴躁、不近人情,但卻是一位合格的商人。

  一番描述,成功讓莫求動了心,用前段時間入手的銀子買下兩枚丹藥。

  當然,作為師弟有著折扣,他人一兩銀子四粒莫求則是五粒。

  用齊師兄的說法,買了絕對不虧!

  從盒子裡拿起一粒丹藥,輕嗅藥香,可以辯出熟地、當歸、牛黃的味道,這些藥材都有固本培元的功效。

  「養元丹。」莫求低語一聲,眼神微微閃動,沉吟片刻,才放進嘴裡。

  「呃……」

  咽喉滾動,黏連、噎人的感覺讓他翻了翻白眼,好懸差點沒吐出來。

  「咕嚕……」

  丹藥入肚,堪比黃連的苦味在口腔瀰漫,也讓莫求表情扭曲。

  「下一次,一定要就著水喝!」

  嘀咕了一句,他身子後仰,開始躺在床上默默感受丹藥藥性。

  二百枚大錢一粒的丹藥,希望不要讓自己失望。

  不多時。

  「唰!」

  莫求猛然睜開雙眼,輕抬右手在身前微微活動,目光中隱泛詫異。

  活力!

  因為身體虛弱,他自穿越而來就多乏、多睏,動作不敢用力。

  明明年紀輕輕,卻沒有絲毫年輕人應有的活力,平日裡猶如穩重老朽。

  但此時此刻,莫求卻覺得自己精氣神十足,好似渾身有發洩不完的力道。

  原本一陣忙碌後的疲倦,也蕩然一空,恨不得再出去跑他個十圈八圈。

  翻身站起,莫求雙目炯炯。

  難怪武館的人也來買藥,這養元丹的功效齊師兄竟絲毫沒有誇大。

  有了它,修煉起武功來,豈不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可惜的是,莫求並不會類似於三陽樁這等能強身健體的武功。

  就連分影劍,也只學了一式。

  「可惜!」暗自嘆息一聲,他還是摸出那柄木劍,開始慢慢演練。

  就算不會三陽樁,無法搬運氣血強化身體,修煉武技也是好的。

  此番嘗試修煉,養元丹的藥效越發明顯,略微劇烈的運動竟是無恙。

  「唰!」

  「唰!」

  不大的房間內,劍影爍爍。

  藏劍術、暗劍、燕子分水,在莫求掌中接連施展。

  身懷高超劍術感悟,一旦適應了肉身情況,施展起來自是不凡。

  藏劍術主要就在與『藏』字。

  右手一翻,木劍瞬間消失不見,左手一抖,木劍已是在掌中出現並刺出一式燕子分水。

  尺許長的木劍在他掌中左右互換,變幻莫測,讓人防不勝防。

  暗劍主要在於隱蔽。

  身形移動間,木劍突兀浮現,如藏於陰暗處的毒蛇突然躍出,露出猙獰毒牙,不出則已、出則致命。

  勝在詭譎。

  此劍法為女子所創,本就不已力取勝,速度、隱蔽、精巧才是它的優點。

  而藏劍術、暗劍只是劍法基礎,燕子分水等十三式才是集大成者。

  莫求只會一招燕子分水。

  此即施展出來,身如靈燕翩飛,手腕只是一抖,一道劍影已經閃過。

  「唰!唰!」

  「咄!」

  手臂一甩,木劍筆直飛出數米,釘在土牆之上,入牆體約寸許。

  袖裡劍!

  「呼……」

  莫求立於屋內,渾身冒汗,身子微微打擺,表情卻是一臉的興奮。

  誰人沒想過自己有遭一日能飛簷走壁、仗劍江湖。

  現今他雖然距離這點還很遙遠,但已是能看到些許希望。

  按秦清蓉的說法,此時的他應該算是武技入門,就算體質差也比普通人要厲害些。

  但在真正的習武之人面前,卻是毫無勝算。

  當然,分影劍本就勝在隱蔽、出人意料,若是偷襲的話還真說不定。

  他面帶微笑拔出木劍,笑意當即一垮。

  卻是木劍禁不住一番糟蹋,上面浮現不少裂痕,劍尖也斷了一截。

  「看樣子,需要用硬些的木頭才行,院子裡的黑檀木應該可以。」

  第二日。

  剛睡醒的莫求習慣性去看自己的識海,驚訝的發現竟是多了一顆星辰被點亮。

  這自然也是養元丹的功效。

  心中不由再次一喜。

  平常時候為了點亮識海星辰,他每日都需要口服好幾種藥材。

  雖然藥材不值錢,但服藥畢竟傷身。

  就算嚴格控制藥量,對身體也是不好,而且需三日才能點亮一顆。

  現今服用養元丹,能強健體魄,還能點亮星辰,更可以修煉武技,可謂一舉多得。

  唯一的缺點,就是費錢。

  伴隨著雞鳴之聲,莫求起身下床,接下來的一整日都精力充沛。

  很明顯,養元丹的功效不止一日。

  事實證明,是三日,一共點亮了三顆星辰。

  不過養元丹有殘毒,按齊師兄的說法,七日之內不宜服用第二粒,因而他也只能忍著,換做服用其他草藥慢慢點亮星辰。

  這三日,莫求也算熟悉了倉庫的情況,更在此地站穩了腳跟。

  庫房先生的差事對他來說並無難度,唯一可惜的就是有些對不住原來的先生。

  時光匆匆,晃眼間已是過去了二十多天。

  年關已近。

  「莫師弟。」這一日,渾身酒氣的齊師兄踉蹌出現在庫房門前,朝著正清點藥材的莫求開口:

  「過幾日……嗝……」

  「咱們出城一趟,去採購草藥,這是年前最後一次……嗝……出城了。」

  「出城?」莫求皺眉:

  「我也要去?」

  城外並不安穩,就連靠近城池的孫宅都被悍匪闖進去,更誑論其他。

  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縮在城內。

  但可惜……

  「當然要去!」齊師兄翻了翻白眼:

  「放心,是衙門的人主持的互市,有不少商家,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這樣。」莫求點頭:

  「我明白了,什麼時候去?」

  「大概三天後,你準備一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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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8 07:42 PM

017 雷師兄

  雖然齊師兄說不必擔心安全問題,但此前的經歷卻讓莫求不敢掉以輕心。

  趁著還有三日功夫,再次服用了一粒養元丹,並拚命打磨武技。

  如今的他,得益於擁有對劍法的超凡領悟,以柔弱之身也能把燕子分水分出兩劍。

  再進一步,就與自幼習武的秦清蓉相當。

  面對常人,當無需懼怕。

  而且他這個年齡正是發育的時候,有著丹藥補足精元,身子也拔高少許。

  手臂上也有了些許肌肉,看上去終於不再過分瘦弱。

  「駕!」

  「吁……」

  車馬轆轆,倉庫的車隊帶著糧食出了城門,逕自朝遠處的六連山駛去。

  互市就在山腳,年年都有。

  五輛馬車,十幾人的隊伍,除了齊師兄、莫求外其他的都是倉庫夥計。

  有長工、有短工,他們的工錢大約是每日二十文大錢,尚算不錯。

  至於莫求……

  他雖做著庫房先生的差事,卻沒有工錢,不過每月可以從齊師兄那裡免費領兩枚養元丹。

  寄人籬下,即使心有不滿也無可奈何。

  兩個時辰後。

  白雪皚皚的山峰腳下,一處用木欄圍起的簡陋市場映入眼簾。

  「齊師弟。」一人大步行來,遙遙招手:

  「許久不見,一向可好?」

  來人身高馬大、體格健壯,身披厚厚的皮坎就像是一頭黑熊。

  粗糙的手掌、寬大的指節、厚厚的老繭,似乎說明他手上力道極大。

  「是你。」見對方行來,語聲熱情,齊師兄卻下意識皺了皺眉:

  「你怎麼來了?吳師弟哪?」

  「吳師弟有事,來不了,我來也是一樣。」來人聞言輕輕搖頭:

  「怎麼,齊師弟不歡迎?」

  「不敢。」齊師兄眼眉微垂:

  「雷師兄不是一直對經商、醫藥不感興趣嗎,此番趕來倒是出乎意料。」

  「哎!」雷師兄聞聲嘆氣:

  「你以為我想來,還不是我爹……」

  「算了!」

  說到此處,他連連擺手:「不說這些了,快把糧食卸下來,準備施粥。」

  莫求審視來人,從兩人的對話中也了然對方的來歷。

  大師伯雷師傅的兒子,叫雷動。

  此人不喜醫藥,也沒有繼承青囊藥房的醫術,反而癡迷於習武。

  實力很強!

  按秦清蓉的話來說,她萬萬不是對手,很有可能已經步入鍛骨。

  雷動帶了六人過來作為藥房的護衛,同時配合衙門的人維護互市。

  不止有他們。

  其他商家也帶了護衛,加起來的力量比衙門安排的差役還要強。

  難怪齊師兄不擔心安全問題。

  至於對方口中的施粥。

  每次互市開始,前兩天來此互市的商家都會施粥以吸引附近的百姓,其後才會有交易。

  除了青囊藥房,還有經營木材生意的洪家、獸皮貂裘的苗家、米糧為主的米家等等……

  十餘個商家,家家施粥。

  香飄數里,能吸引十里八鄉的山民趕來,進而促進市場活躍。

  不止有施粥,還有唱戲聽曲的節目。

  入了互市,眾人牽著車馬來到衙門劃定的區域,開始整理行囊。

  「對了。」雷動力氣大的驚人,重達百十斤的米袋輕飄飄就提了下來:

  「齊師弟,你身上有沒有養元丹?」

  「養元丹。」齊師兄拄著拐在一旁站定,隨口道:

  「你還用得著這種東西?」

  養元丹只對剛剛練武的人有效,對雷動這種氣血強壯的人用處不大。

  而且雷家有自己的煉體藥物,藥效遠超養元丹。

  「這次來的匆忙,沒帶鍛體丹藥。」雷動搖了搖頭,朝身後示意:

  「我雖然用不著,但他們幾個可以,你帶了多少粒師兄全包了。」

  「哦!」齊師兄眼神微動,不答反問:

  「你們在養習武的莊客?」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雷動咧嘴一笑:

  「世道不怎麼安穩,雷家又在城外,沒點人手看家護院日子都過不下去。」

  「說吧,多少粒?」

  「一兩銀子四粒。」齊師兄咂摸了一下嘴吧,不動聲色的開口:

  「一共五兩銀子。」

  「四粒?」雷動皺眉,回首看了眼齊師兄,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你這傢伙,好吧!」

  他顯然知道行情,甚至能猜到配方本錢,此時卻只能無奈應下。

  莫求在一旁默不作聲,幫著搬抬貨物。

  不過兩人的對話卻是聽的一清二楚,看樣子他們雖然認識但關係並不怎麼樣。

  齊師兄更是對雷動略帶敵意。

  至於雷動,雖然看似豪爽,但不時嘴角微撇,顯然對齊師兄也無好感。

  聽藥房的老人說,秦師傅、雷師傅的關係就不怎麼好,也不知是繼承了上一輩的恩怨,還是他們兩人年輕時候起過齷齪。

  「青囊藥房的!」這時,兩個衙役邁步行了過來,其中一人道:

  「誰會醫術?」

  雷動手上動作一頓,看向齊師兄。

  「有事?」齊師兄皺眉,費力的挪動枴杖。

  「有人被狼咬傷了,去個大夫過去看看。」衙役掃了眼齊師兄,目光落在他的斷腿上:

  「跟著過去一趟吧!」

  「放心,診費少不了你的。」

  「這……」齊師兄張了張嘴,道:

  「我這邊才剛剛過來,還有很多事要做,一時半刻怕是走不開。」

  「這樣。」他側身朝莫求一指:

  「我師弟也懂醫術,讓他過去吧。」

  「他?」衙役眉頭一皺,一臉質疑:

  「行不行?」

  莫求的年紀、身板,還有那青澀的樣貌,都無法給人足夠的說服力。

  「別小看他。」齊師兄輕輕一笑:

  「我這位師弟雖然年紀不大,但醫術精湛,尤其是精於跌打外傷。」

  「這點,可是藥房許多老師傅親自誇讚過的。」

  雷動眼眉一挑,忍不住細細審視剛才幾乎被他忽略不計的莫求。

  「算了。」衙役搖了搖頭,朝莫求示意:

  「死馬當活馬醫吧,你過來。」

  「是。」莫求心中一動,急忙應是。

  「容我準備一下藥箱。」

  能給人問診治病,對他來說也是積累經驗,自然是求之不得。

  不多時。

  一處簡易帳篷內不停哀嚎的病患,在莫求的診治下,呼吸漸漸平穩。

  周遭一乾焦急的親友,表情也舒緩起來。

  「還真行!」衙役眼眉一挑:

  「既然這樣,莫大夫你就先別急著回去了,互市上有人受傷也好有個準備。」

  「除了病人的診費,我們每日也會給你十文錢坐診之資,如何?」

  「這……」莫求面露意動,不過還是道:

  「此事需要向我師兄說一聲。」

  「我去說!」衙役擺手:

  「你放心在這裡待著就是。」

  「是。」莫求面上帶笑,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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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8 07:51 PM

018 殺人

  「謝謝莫大夫!」

  「莫大夫醫術高明,藥到病除,我家大郎這次能沒事全靠您出手啊!」

  「小小心意,還望不要嫌棄。」

  「幾位客氣了,救死扶傷,是我身為醫者應該做的。」莫求滿臉帶笑接過遞來的臘肉,在彼此恭維中客客氣氣把人送出帳外。

  待返回帳內,不由舒展了一下疲憊的筋骨。

  互市上的坐診大夫並不好當,附近多山、多猛獸,自也多傷員。

  跌打摔傷、誤入陷阱、野獸撕咬,甚至於路遇盜匪劫掠等等……

  這幾日那麼多人從四方趕來,傷員眾多,倒是讓莫求結結實實過了把大夫的癮。

  順便狂賺經驗,把所知所學來回驗證。

  他領悟《寶藥傷科》,對診治外傷尤其擅長,一時間竟有了小小的名聲。

  就連齊師兄、雷動,都表現出詫異。

  顯然沒有料到這位入門沒多久的小學徒,竟然有如此醫學根底。

  尤其是齊師兄,眼神複雜,不知心中是何想法。

  「嘩啦啦……」

  晃動錢袋,大錢相互碰撞聲清脆悅耳,堪比世間最美妙的音樂。

  「一、二、三……五十七、五十八……二百零三、二百零四枚整。」

  再次數了遍入手的大錢,莫求面上的笑意越發明顯。

  這才不過六日,就已入手二百多枚大錢,另有不下同等價值的饋贈。

  如臘肉、山果、兔皮等等……

  收穫那麼多,自有互市在短時間內聚集大量人的原因,他的醫術同樣也必不可少。

  「還是做大夫舒服。」在椅凳上坐下,莫求摸出枚青果啃了一口:

  「不用打打殺殺,待在安全地方就能源源不斷掙錢,身份地位也高。」

  「習武……」

  「習武之人受了傷,也要人出手診治,通常情況下不會得罪大夫。」

  瞇了瞇眼,腦海裡不禁再次浮現《青囊藥經》,還有那暗淡星光。

  若是能領悟了《青囊藥經》,醫術定然能再上一層樓。

  快了,快了。

  以現在的進度,年前定然能點亮足夠的星辰,到時候就可以……

  「嘩!」

  就在他沉思間,帳篷布簾猛然被人掀開,一個腰懸獵刀、山民打扮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莫……莫大夫。」來人一臉焦急,神色慌亂,拚命的喘氣,道:

  「我兩個……兩個兄弟被毒蛇咬了!」

  「啊!」莫求面色一變:

  「被什麼毒蛇咬傷的?他們在哪?」

  「是白眉蝮。」山民急道:

  「他們兩個人,我帶不過來,大夫您趕快過去看看,若是晚了就……」

  說到此處,他雙眼一紅,聲音哽咽:「我這兩個兄弟上有老下有小,可萬萬不能出事啊!」

  「白眉蝮。」莫求面色一沉。

  這是一種附近有名的毒蛇,中毒之人如果不在兩個時辰內把毒拔出,神仙無救。

  「過去多久了?」

  「大概有……有兩三炷香功夫。」山民缺乏時間概念,只能給一個估計。

  不過他顯然也知道情況緊急,身軀朝前一撲,猛的跪倒在地:

  「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那兩位兄弟吧!」

  「好,好,你先起來。」莫求急急收拾藥箱,把需要的東西放好:

  「他們在哪,咱們這就過去。對了,告訴劉差役一聲,我去去就回。」

  「我已經告訴差役大人了,他們說來這裡找您。」山民慌忙過來幫著收拾:

  「大夫,勞煩您跑一趟,您放心,我就是傾家蕩產也會付您診費。」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莫求擺手,把藥箱抗在肩頭:

  「咱們走!」

  「好,好。」山民聞言大喜,急急掀開布簾,引著他朝互市外奔去。

  此時已是傍晚,天色暗淡,周圍的人都湧到唱戲的棚子處圍觀。

  莫求這裡,倒是顯得空空蕩蕩。

  兩人奔出互市後,山民接過藥箱,邁開大步直衝六連山而去。

  他似乎行慣了山路,也可能是擔心兄弟安危,就算背著沉重的藥箱也健步如飛。

  莫求緊趕慢趕,才勉強跟上。

  如此急匆匆奔了兩炷香的功夫,莫求終於呼吸急促,顯出不支。

  「呼……呼……」

  他停下腳步,雙手拄膝拚命喘氣,滿頭大汗朝前方山脈開口:

  「還……還有多久?」

  「快了,就在前面!」山民皺眉:

  「你快點,要不然趕不及了。」

  「哦。」

  莫求下意識點頭,抬腿欲行,卻似乎想到了什麼面色突然一變。

  「咕嚕……」

  咽喉滾了滾,他悄悄轉身朝後看去。

  暗淡的夕陽僅有少許光暈穿過葉面縫隙灑落下來,互市早已看不見。

  周遭,更是一片陰暗,就連鳥叫聲也消失不見。

  他心中當即一涼。

  「莫大夫。」山民回頭,一臉詫異道:

  「你怎麼了?」

  「我……」莫求張了張嘴,目視對方眼神閃爍,遲疑了一下才道:

  「我身子骨太虛,已經堅持不住了,你身體強壯,快去把他們帶過來,我好診治。」

  「真的?」山民轉過身,皺眉道:

  「前面沒多遠就到了,莫大夫你要不然再堅持一下。」

  「我真的不行了。」莫求苦笑,身軀更是微微顫抖,顯的極其虛弱:

  「你看我樣子就知道,快去帶人過來,要不然遲了就來不及了!」

  「這樣……」山民摸了摸下巴,上前一步道:

  「不如我攜你過去?」

  「噠……」莫求下意識後退一步,面色發白:

  「不用了,這樣不方便。」

  為什麼要用攜?用背的難道不好?

  「不會。」山民咧嘴一笑:

  「你也說了,我力氣很大,就算帶上一個人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說話間,他的手竟已悄悄摸到腰間獵刀的刀柄之上。

  「你……」莫求面色一變,此時此刻豈會沒想到自己被人騙了,急忙轉身就要往回跑。

  「呼啦啦……」

  後方林葉晃動,兩人從黑暗處一躍而出,手持獵刀攔住他的去路。

  「莫大夫,您這是要去哪兒?」

  這兩人同樣是山民打扮,但表情猙獰,獵刀錚亮,一看就知不是善類。

  「你們要幹什麼?」莫求心頭狂跳,下意識朝後倒退一步,急急道:

  「我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們如果想劫財的話,我身上的錢盡可以拿去,如果不滿意我住處還有。」

  「莫大夫,真是對不住了。」一開始在前方領路的那人輕輕搖頭:

  「我們兄弟幾個也是拿錢辦事,您地下有知,切莫找錯了仇家。」

  說話間,夥同另外兩人持刀緩緩逼近。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啊。」莫求面色慘白、眼神狂跳,雙手更是瘋狂在身前擺動,就如頻死掙扎的無力羔羊。

  「別擔心。」一人面泛冷笑,道:

  「我們下手很快的,你甚至都感覺不到疼,眼前一黑就再沒有……」

  「嘶……」

  細微的風聲在耳邊響起。

  什麼東西?

  兩個『山民』只覺眼前一花,咽喉處隨即一涼,下一刻,渾身氣力沿著那裡飛速傾瀉。

  黑暗隨之降臨。

  燕子雙分水!

  滾燙的鮮血自咽喉正中的裂口朝外湧出。

  「老二、老三?」一開始那個山民也是一愣,眼神迷茫了一剎那才回過神來,怒火瞬間在眼中爆燃:

  「我殺了你!」

  「唰!」

  他聲音未落,就見到莫求左手一抖,一抹暗光已貫入自己咽喉。

  身軀,當即僵滯。

  袖裡劍!

  一劍穿喉!

  「噗通!」

  「噗通!」

  三具屍體接連墜地。

  莫求再次後退一步,身軀顫抖,眼眶狂跳,身子幾乎當場癱倒在地。

  我殺人了?

  而且一次就殺了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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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8 07:58 PM

019 銀兩

  待到莫求慌慌張張返回互市,天色已暗,煞白臉色也顯得不那麼明顯。

  「莫大夫。」一位衙役恰在此時從帳篷後面轉過來,招手笑道:

  「今日沒有病患,不妨一起去米老闆那裡喝一杯?他家釀的酒味道屬實不錯。」

  說著,砸吧砸吧嘴。

  「劉差役。」莫求垂首,掩蓋住驚慌的眼神:

  「我有些不方便,改天吧。」

  「跟我客氣什麼,都是自己人。」劉衙役上前一步,輕拍莫求肩膀:

  「走,喝一杯。」

  「嘶……」莫求吸了口涼氣,連連搖頭:

  「不了,今日確實還有事,還是你們喝吧,我就不過去打擾了。」

  「嗯?」劉衙役眉頭一皺,目光落向莫求手臂,探手掀開他的衣袖:

  「這是怎麼回事?」

  卻見莫求的手臂略顯紅腫,十指更是粗大,看上去略顯滲人。

  「這……」莫求面色一變。

  「這是短時間內發力過度導致的皮肉損傷,你是不是搬抬什麼重物了?」劉衙役也是習武之人,對這種狀況很是熟悉,當即搖頭道:

  「莫大夫,你有事吩咐一聲就好,我安排人幫你處理,用不著自己親自動手,你可是互市上的定海神針。」

  最後一句,自然是開玩笑。

  「是,是。」莫求連連點頭:

  「下次我會注意的,這……你也看到了,我今天確實不太方便。」

  「哎!」劉衙役嘆了口氣,無奈點頭: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說著,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拍莫求肩頭,不過轉瞬就收住動作。

  「我那裡有些活血化瘀的藥……」

  「看我這記性!」說到這裡,他又是輕拍自己額頭,苦笑搖頭:

  「這種事莫大夫才是行家,我那裡的藥怕也不放在你的眼裡。」

  「劉差役有心了。」莫求客客氣氣開口:

  「您去忙,我歇息一晚就好。」

  「嗯。」劉衙役點頭:

  「注意休息。」

  「是。」目送劉衙役離開,莫求才返回自己的帳篷,呼吸也隨之一鬆。

  他手臂上的紅腫、淤青,自不是搬抬重物導致的,而是施展劍法的後遺症。

  當時被人持刀威脅,驚恐交加之下,他自是拼盡全力刺出短劍。

  好在一舉建功!

  雖然現如今渾身酸痛,但總好過被人殺死。

  不得不說,分影劍不愧是女子所創的劍法,極其適合以弱勝強,尤其是近距離的刺殺。

  那三個『山民』體力要超出莫求一大截,但大意之下卻是被接連被殺。

  藏劍術讓人以為他赤手空拳心生疏忽,突然冒出的短劍配合燕子分水,在高超的意識驅動下飛速劃開喉骨連接的脆弱要害,一擊斃命。

  袖裡劍在近距離突兀冒出,如同勁弩,力道雖然不大,卻出其不意瞬間刺入最後一人的咽喉。

  短短時間內,三人相繼喪命。

  而殺人者,與他們相比身體堪稱柔弱,能有此功全靠分影劍。

  放下藥箱,坐在椅子上呆愣了半天,莫求才算是回過神來。

  起身尋了些活血化瘀的草藥服下,同時拿出備好的藥膏塗抹。

  絲絲涼意與酸痛同時升起,也讓他面露苦笑。

  殺人了!

  而且還是一次性殺了三個人,這對他來說,心理壓力不可謂不大。

  「這世道,真是無處說理。」

  無奈嘆了口氣,他慢慢打開藥箱。

  藥箱裡除了一開始備好的藥物,還多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

  這自是他從那三個『山民』身上搜出來的,只不過當時慌慌張張沒來得及看。

  打開錢袋,首先入目的就是幾枚散碎銀子,也讓莫求呼吸一促。

  雖然沒有稱量,但這估摸著也有六七兩。

  比當初他在孫宅救人給的還要多。

  「果然。」摸出碎銀子,莫求眼神閃動不止,忍不住小聲嘀咕:

  「難怪都說殺人放火金腰帶,這可真是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

  有了這筆銀子,再加上每月的供給,估計下一年的養元丹都不用擔心了。

  若是感悟了《青囊藥經》,有其他額外收穫,就算是去武館學藝也未曾不可。

  定了定神,他小心翼翼把銀子收好。

  除了銀子,錢袋裡還有百十枚大錢,不過這些已經不能讓他動心。

  「可惜。」回想前不久的場景,莫求眼神放空:

  「再走不遠應該是他們的住處,不知道那裡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當時只顧得處理屍體,竟然忘了悄悄過去看看……」

  「我竟然殺人了!」

  「……」

  躺在床上,他輾轉反側。

  身上的酸痛、藥物的涼爽、心頭起伏不定的雜念,讓他一夜未能入眠。

  第二日,整日渾渾噩噩,精神恍惚。

  接下來的幾日雖然略有好轉,但依舊心神有異,直至十日互市結束,才算恢復過來。

  「咯吱……咯吱……」

  馬車駛入倉庫大院,眾夥計、短工紛紛躍下,開始搬抬貨物。

  一共五輛馬車,走的時候裝滿米糧,回來的時候則滿是藥材。

  「需要處理的先放棚子底下。」渾身酒氣的齊師兄扯著嗓子大吼:

  「不需要處理的直接入庫,按藥性分門別類,都仔細稱量清楚。」

  「莫師弟,你盯著點。」

  「是。」莫求躍下馬車,聞聲應是。

  齊師兄轉過身來,來回審視莫求,輕輕點頭,放心回房酣睡。

  對這位師弟,他心中是十分滿意的。

  有禮、有節,明醫理、懂醫術,做事更是乾淨俐落、仔細認真,幾乎沒有缺點,也不知道為什麼會來這裡?

  不過……

  管他哪,用的放心、省心,對自己有好處就行。

  最好能一直待在這。

  抬首打了個哈欠,他輕輕搖頭,一步三搖朝自己的房間行去。

  「吳大哥、孫大哥。」莫求拿出賬簿,朝著場中的領頭長工開口:

  「我們先從白朮、白芍開始。」

  「聽您的。」兩人應是。

  對於這位年輕的莫大夫,他們一開始並不以為意,但如今卻不敢馬虎。

  不論是管理庫房的手段,還是在互市上顯露的醫術,都讓人折服。

  至少,他們是心服口服。

  「那就先過白朮,去一個人把秤拿過來,剩下的先把車上的貨卸下來。」莫求踱步開口:

  「皂角、佛手、青浮石放這邊;銀翹、兜鈴、丁酯香先放這裡。」

  「還有……」

  他聲音不疾不徐,處理起事情來卻有條不紊,渾然不像是個年輕人。

  就算是齊師兄親自安排,怕也不過如此。

  這也是齊師兄放心的原因。

  眾人依言而動,不多時院落裡就忙碌起來,彼此分工合作熱火朝天。

  「莫師弟?」一個略顯詫異之聲在院門口響起。

  莫求回首,面色一訝:

  「魏師兄,真是稀客,你怎麼有時間到這邊來了?」

  「我……」魏師兄眼神閃爍,遲疑了一下才道:

  「師傅讓我來看看你們這趟藥材採購的怎麼樣,齊師兄在哪?」

  「這樣。」莫求點頭:

  「齊師兄剛剛回房,我這邊還有事,魏師兄自去就行。」

  「嗯。」魏師兄舉步行來,中途隨口問道:

  「對了,不知道莫師弟在互市上有沒有遇到什麼比較有趣的事?我可是有些年份沒去互市了。」

  「沒有。」莫求搖頭:

  「我一直待在互市裡,沒覺得哪裡有趣。」

  「是嗎。」魏師兄摸了摸下巴:

  「我先去看看齊師兄。」

  說著,負手朝齊師兄房間行去。

  在他身後,莫求摩挲著賬簿,眼神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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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8 08:07 PM

020 嫉妒

  夜。

  星辰暗淡。

  山林間一片漆黑。

  這種情況,就算是猛獸也會陷入沉眠,悍匪、盜賊也不會冒頭。

  「嚓嚓……」

  夜色下,一道背部微凸的身影正自小心翼翼在山林中穿梭而行。

  他手持木杖,氣喘吁吁,腳下卻並不停留,顯然對這條山路極為熟悉。

  藉著暗淡星光細細看去,那人卻是個駝背。

  若是莫求在此的話,定能認出來人,正是青囊藥房的魏師兄。

  魏師兄踏夜而來,不時抬頭確定方向,不久後雙眼就是一亮。

  只見在遠處山林之中,一抹暗淡光暈正自微微晃動。

  他加快腳步,隨著距離的靠近,一處簡陋木屋就顯露在眼前。

  木屋共有兩間,類似於山民在林中所立的營地,周遭遍及荊棘蔓藤。

  其中一間木屋有燈火搖晃,透過破舊的窗扇,隱隱能看到一個人影。

  「呼……」魏師兄來到附近,先是大喘了幾口氣,才持棍行向木屋。

  「高老三,是不是你?」他朝著屋內低吼:

  「你們怎麼辦的事,一個小傢伙都處理不好,錢老二他們在哪?」

  屋內燈火晃動,卻並無人應聲。

  「不吭聲?」魏師兄冷哼:

  「你們三個不是說互市之後,就讓姓莫的在這世上徹底消失嗎?」

  「他現在活蹦亂跳的是怎麼回事?我當初就不該相信你們幾個!」

  說話間,他已來到門前。

  從門縫中,能見到有一人坐在屋內桌邊,頭顱低垂不發一言。

  衣服、背影正是熟悉的那人。

  「哼!」魏師兄推門入內,怒道:

  「不說話了?」

  「當初若不是我出手診治,你跟錢老二能活到今天?」

  「讓你們做件小事都做不好,答應的時候倒是信誓旦旦,真是群廢物!」

  「咯吱……」

  破舊的房門,發出刺耳之聲,也讓魏師兄眉頭一皺,同時輕揮衣袖。

  「什麼怪味?」

  卻是這木屋中不知燃了什麼,一開門,刺鼻怪味就撲鼻而來。

  不過此時這不是魏師兄關心的重點,他上前一步,拿棍一杵桌邊人影後背,道:

  「高老三,你說話……」

  「呼啦!」

  他話音未落,身前的人影就塌了下去。

  原來那人影只是用木棍、衣衫支撐起來的空殼,本就沒有人,自也不會搭話。

  棍棒一戳,瞬間坍塌。

  「……」魏師兄身軀一僵,下一刻立馬繃緊身軀,雙手緊握棍棒四下環視,低吼道:

  「誰?」

  「出來!」

  「噠……噠……」

  細微的腳步聲從內間傳來,一個瘦小的身影緩緩出現在燈光籠罩範圍。

  莫求面容繃緊,死死盯著對方:

  「魏師兄,是你做的?」

  「莫求!」魏師兄一愣,下意識反問:

  「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過下一刻他就反應過來,眼一縮,道:「高老三在哪?被你殺了?」

  「為什麼?」莫求雙手緊握,咬牙怒瞪對方,不依不饒的追問:

  「我自問從來沒有得罪過你,你為什麼要讓人殺我?」

  「呵……」魏師兄不屑輕呵,不急著回答,而是小心翼翼環視四周:

  「想不到,高老三竟然這麼沒用,看來你的分影劍學的不差啊。」

  對於莫求能殺死高老三,他雖然有些意外,卻並不如何驚訝。

  畢竟他也學過分影劍,知道這門劍法的特性,尤其擅長以弱勝強,且招招致命。

  若是高老三一時疏忽,被人殺死也屬正常。

  只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死在莫求手上的不止高老三,還有另外兩人。

  「為什麼?」見屋內再無他人,魏師兄才冷冷一哼,道:

  「你知不知道,你很讓人討厭!」

  目視莫求,他表情漸漸扭曲,目中惡意湧現,積蓄許久的憤恨終於顯露出來:

  「明明是一個剛入門的學徒,卻偏偏做事滴水不漏,你以為你自己做的很好?」

  他緊咬牙關,一步步靠近,低吼道:

  「當學徒的就要挨訓、挨打,憑什麼你就沒有?」

  「我在師傅身邊那麼多年,才學到《青囊藥經》,憑什麼你才來幾個月就能學?」

  「賀師傅、韓老,他們對你也青睞有加!」

  「就連藥房裡的學徒……」

  「你妒忌?」莫求皺眉:

  「就因為妒忌,你就要殺我?當初在孫宅若不是我你已經死了!」

  「我救了你,你卻要殺我!」

  誰人沒有懵懂過。

  所謂的滴水不漏,不都是遭受生活、工作的磨礪鍛煉出來的。

  只不過莫求的圓滑不是在藥房裡煉就,倒是引來對方的嫉妒。

  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沒錯。」魏師兄表情猙獰:

  「在孫宅,我被人百般折磨、羞辱,而你……」

  他手腕顫抖,掌心一握,一柄寒光閃爍的短劍就已出現手中。

  藏劍術!

  雖然不如莫求熟練,但他力氣更大、兵刃更鋒利,殺傷力更足。

  莫求面色一白,下意識後退一步。

  「那天夜裡,我被人趕到牛棚苦熬,你卻能舒舒服服睡個好覺……」魏師兄抬頭,眼中好似再次浮現當時的場景,表情越發猙獰:

  「憑什麼!」

  他持劍低吼:

  「我才是師兄,青囊藥房的傳人!」

  「尤其是,你竟然對師妹起了心思,她還這般維護你,甚至不惜得罪師傅。」

  「你知不知道,每次一想到你,我這心……」

  他握拳輕錘胸口,神情癲狂:「你只要活著,對我來說就是個折磨!」

  「所以,你要死!」

  「你也必須死!」

  怒吼聲中,他猛然朝前一撲,掌中短劍更是如毒蛇般狠狠刺出。

  分影劍,這一式莫求沒有學過。

  「噠噠……」

  莫求連連後退,直至退入另一處房間,表情在黑暗中也顯得模糊起來。

  魏師兄來勢凶猛,但動作卻極不協調,幾乎當場撞在牆上,自也沒能傷到目標。

  「怎麼回事?」他身軀晃動,下意識扶住牆壁才勉強穩住身形,心中更是一慌:

  「你做了什麼?」

  「血木藤。」莫求藏身暗處,聲音沉悶:

  「師兄忘了,這還是你教給我的,血木藤的根莖經過燃燒後有毒,可以讓人身軀麻痺、意識模糊,只要劑量夠大,普通人十幾個呼吸就會見效。」

  「你難道沒有聞到這屋子裡的那股怪味嗎?裡面就有血木藤,只不過我又加了點其他的香料而已。」

  「你……」魏師兄面色一變,猛然一咬牙關,拚命持劍朝他撲來:

  「我要你的命!」

  他來勢洶洶,卻沒有注意到前方黑暗處有好幾個捕獸夾擺在地上。

  「卡嚓!」

  「啊!」

  慘叫聲響起,魏師兄一頭栽倒在地。

  但同時,一道寒光在黑暗中一閃而逝,擦著莫求的肩膀釘入牆壁之上。

  「咄!」

  袖裡劍!

  莫求心中一寒。

  在短劍自魏師兄手中脫手飛出的一剎那,他就已察覺,卻根本無力閃避。

  好在對方中了毒,失去準頭,若不然……

  想到此處,莫求雙眼一縮,猛的抓住身旁的陶罐、鍋盆、木棍等重物,狠狠朝地上的人影砸去。

  「去死!」

  「去死!」

  「你去死!」

  「嘭!」

  混亂,良久方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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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9 01:20 PM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21-10-20 08:58 PM 編輯

021 小楚

  魏師兄的失蹤,直到兩日後才被人察覺,據說魏家還報了官。

  只不過找來倉庫的,卻非是衙門的人,而是老店的護院陸頭。

  這年頭,失蹤個把人實在太過常見。

  除非是富家豪門的公子、小姐,若不然衙門的人是不屑理會的。

  倉庫大院。

  虎背熊腰的陸頭背負雙手,來回審視眾人。

  「也就是說,那天下午魏安從這邊倉庫走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不錯。」齊師兄不耐煩的開口:

  「那天發生的事,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趕緊的一次性問完,這邊還有事要做!」

  「呵……」陸頭冷笑:

  「齊坤,我記得你跟魏安一直不對付,以你的實力,就算少了一條腿做些什麼應該也很容易吧?」

  「你什麼意思?」齊師兄面色一沉,拄著枴杖的手更是青筋高鼓:

  「姓陸的,你再說一遍!」

  「……」陸頭雙眼一縮,竟是下意識微崩身軀,頓了頓才淡然擺手:

  「沒什麼意思,只不過我們從魏安的房間裡找出些東西,與你們有關。」

  「什麼東西?」齊師兄皺眉,不過隨即就道:

  「魏安十足一個小人性格,我雖然看不慣,卻還不至於對他做什麼。」

  「當初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就不屑理會,現今更是犯不著自找麻煩。」

  「嗯。」陸頭默默點頭。

  他也不覺得這事是齊坤做的,但魏安最後來的地方就是倉庫。

  而且……

  魏安有寫日注的習慣,從在他房間找出的冊子裡,寫有他與齊坤、莫求的恩怨。

  字裡行間,透著股濃濃的憤恨,乃至殺意。

  早年對齊坤、現在對莫求,一個壓著他好幾年,一個突然冒頭。

  雖然這怨恨在外人看來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是線索。

  再加上最後在倉庫消失不見,兩個仇人都在這裡,就不得不讓人心生懷疑。

  陸頭並沒有懷疑莫求。

  畢竟在他眼裡莫求太過瘦小,渾身上下沒有幾斤肉,根本不可能對魏安做什麼。

  「頭。」這時,一個護院從外面急匆匆奔了過來,湊到陸頭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

  「真的?」陸頭雙眉一揚。

  「是真的。」護院點頭:

  「有好幾人看到。」

  「這樣……」陸頭了然,轉朝齊師兄看去:

  「有人看到那天魏安出城了,算時間的話應該是離開倉庫之後。」

  「所以,看來是魏家的人想多了。」

  「出城?」齊師兄不屑冷笑:

  「真是找死!」

  陸頭搖頭:「別那麼說,還沒見到屍首,有可能在外面迷了路,也有可能有事耽擱了。」

  當然,這話他自己也不怎麼信。

  魏安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現在這世道,出城幾日不歸大概率是回不來了。

  不過既然出了城,就跟藥房的人沒有關係,這件事也到此告一段落。

  「荀六。」轉身臨行之際,陸頭又朝身後一個胖乎乎的身影看去,叮囑道:

  「別回去太晚!」

  「是。」荀六搓手應是,朝著莫求擠眉弄眼,表情中隱帶激動:

  「莫哥,小楚昨天到藥房找我們來了。」

  「哦!」心中原本忐忑不安的莫求聞言雙眼一亮,急忙問道:

  「她沒事?」

  「現在在哪?狗子跟他在不在一起?」

  「她在一處大戶人家當丫鬟,日子好像過的還可以。」荀六開口:

  「你有沒有時間,咱們今天過去看看?」

  莫求側首,看向齊師兄。

  「去吧去吧。」齊師兄皺眉擺手:

  「小心點,別跟姓魏的一樣,一走之後就沒了影。」

  「謝齊師兄。」莫求道謝,回房略微收拾了一下,就跟著荀六出了院落。

  「莫哥。」行在街上,荀六沒有急著說小楚的情況,而是小聲道:

  「你知不知道,因為魏師兄的事,秦師傅這兩天可是大發雷霆!」

  「是嗎?」莫求道:

  「應該是擔心弟子的安全吧?」

  「還真不是!」荀六搖頭,神神秘秘的道:

  「我聽說,魏師兄的日注裡寫了很多關於秦師姐的事,用詞……很不雅。」

  「還有人說,他之所以把你趕到倉庫這邊來,也是因為秦師姐。」

  說著不屑一笑: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看看他那副尊容,怎麼可能配得上秦師姐?」

  「娶了秦師姐,就能繼承青囊藥房的家業,他長的不怎麼樣想的倒是真美。」

  莫求愕然。

  魏師兄對秦清蓉有非分之想,再加上妒忌,怕才是對自己起殺心的原因。

  難怪當時他的表情那麼猙獰……

  魏安其貌不揚,還是個駝背,年紀也不小,再加上性格缺陷,在秦師傅眼中,自然不可能是自己寶貝女兒的良配,難怪會發脾氣。

  不過,這一切對莫求來說都已經結束了。

  「這邊!」荀六在前面招手,邊行邊道:

  「莫哥,你可知道城中的白家?」

  「白家。」莫求開口:

  「小楚在白家當丫鬟?」

  秦清蓉仰慕的那位文武雙全白景蟾白公子,就是白家的大公子。

  「不錯。」荀六點頭:

  「小楚先是被黑虎堂的人賣給了暗娼,後來被白家的三少爺看中贖買回了府,現在是三少爺的貼身丫鬟,每月有好幾百大錢拿,也能出門。」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不禁有些羨慕。

  幾百大錢!

  就算是青壯勞力,在城中打長工也不過如此,女兒家的月錢更少。

  用荀六的話來說,他活這麼大,還從來沒有一次性見過那麼多錢。

  至於身陷暗娼……

  當初他們能活著都已勉強,能去暗娼,恰恰說明小楚有本事。

  莫求沉默片刻,才道:「狗子哪?」

  他對小楚並不熟,只記得是個坡腳姑娘,狗子才是他的朋友。

  「狗子……」荀六張了張嘴,最終搖了搖頭:

  「前面就是白府了,咱們先找小楚。」

  他雖沒有明說,但莫求已經了然,眼神不禁一暗。

  白府佔地廣闊,站在後門朝著兩側看去,怕是上百步都不止。

  看門人顯然早就得了小楚的叮囑,打了聲招呼就入院傳喚消息。

  不多時,一位身著棉布綠蘿裙的少女就小跑著從裡面奔了過來。

  少女年歲不大,厚重的棉衣讓她體型略顯臃腫,臉蛋倒是十分粉嫩。

  從奔行的動作看,雖然略有傾斜,但比記憶裡的跛腳要好上不少。

  小楚!

  幾個月不見,她不論是相貌還是精氣神,都比當初強了一大截。

  果然是好日子養人。

  「六子,莫大哥。」

  少女遙遙朝兩人打著招呼,目光落在莫求身上,眸子當即一亮:

  「聽六子說,莫大哥已經是藥房正式學徒,而且開始跟人看病用藥了。」

  「莫大哥識文斷字,我就知道以後一定有出息!」

  莫求側首,看了眼荀六。

  荀六當即撓了撓頭,尷尬一笑:「我說的沒錯啊,你在孫宅的事藥房都已經傳遍了。」

  「還說那。」雖然時隔數月不見,小楚卻毫不顯得陌生,逕自道:

  「我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什麼事?」莫求好奇問道。

  「就是……」荀六一臉躊躇,道:

  「小楚想讓我辭了藥房的學徒,到白府做工。」

  「六子。」小楚壓低聲音,道:

  「你跟莫大哥不一樣,他認字、聰明,一入藥房就能立馬跟著師傅學藝。」

  「你不成,只是識文斷字你都要學好幾年,什麼時候才能成正式學徒?」

  「現在白府正在招下人,我跟趙管家說說,肯定能把你招進來。」

  「到時候每個月幾百大錢,咱們還能在一起互相幫助,豈不比在藥房苦熬好得多?」

  荀六眼神閃動,看了眼小楚,又看了看莫求,臉上有些遲疑。

  莫求在心中嘆了口氣。

  雖然荀六沒有說話,但表情已經很明顯,相比起藥房看不到希望的學徒生涯,他更加傾向於來白府做工。

  「有人來了!」

  「是大公子。」

  「低頭,快低頭!」

  小楚急忙擺手,示意兩人低頭,自己更是老老實實垂首站好。

  莫求抬頭看去,就見一位身著上好綾羅綢緞的翩翩佳公子從院內行出。

  公子腰懸寶玉、手持折扇,相貌俊逸、雙目淡然,渾身上下帶著股清爽通透意味。

  就連指甲、髮絲,都一絲不苟。

  與他們幾個的渾身破爛,成鮮明對比。

  大公子在幾個下人的簇擁下緩步行出,掃眼幾人,目光與莫求對視,下意識皺了皺眉。

  這人,竟然沒有低頭?

  輕輕搖頭,他邁步朝不遠處的精緻馬車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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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9 01:21 PM

022 拐子巷

  「那天夜裡,黑虎堂的人突然衝進破廟,只要敢反抗就暴打一頓。」

  「狗子的脾氣你們也清楚。」

  「他咬傷了猛虎堂的人,被打的很慘,最後渾身是血丟了出去。」小楚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不禁音帶感慨:

  「後來又來了一群人,把我們強行分開,我跟幾個姐妹被賣進暗娼。」

  「暗娼管的很嚴,不讓出去,好在我被三爺看上,花錢贖買出來,這才有機會去藥房找你們。」

  「狗子最後怎麼樣了?」莫求問道。

  「他……」小楚面露遲疑:

  「廟裡的女孩賣給了暗娼,男孩則被一夥身上繡棺材的人帶走,不過其中好像沒有狗子。」

  「他,八成是死了。」

  莫求默然。

  待辭別小楚、荀六,回到倉庫時,天色已暗。

  齊師兄沒說什麼,彼此打了個招呼,莫求就緩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坐在凳子上發了會呆,他才慢慢回過神來。

  按小楚的說法,狗子當天被人打成重傷,又沒去藥房找他們,大概率是死了。

  而荀六也拿定注意,要去白家做工。

  他似乎對小楚有意思,眼神不時閃動,這等心思自瞞不過莫求。

  怕是連小楚自己也一清二楚。

  在莫求看來,做藥房學徒雖然一開始沒有工錢,卻能結結實實學到本事。

  只要熬過了前面幾年,一旦出世,身份地位都要遠高於一個白府的夥計。

  但……

  幾年時間,不是那麼好熬的。

  眼前就能入手的好處,更加誘人,而且還能跟心上人在一起。

  「也好,要好。」

  莫求輕聲嘆息,緩緩站起。

  然後他蹲在床腳,輕輕扒開土地,從下面提出個狹長的木盒。

  「卡噠……」

  盒蓋打開,首先入目的,是一柄尺許來長、寒光閃爍的短劍。

  短劍鋒芒外露,雖不至於削鐵如泥,卻也被打磨的極其鋒利。

  劍柄單手可握,其上有天然紋理,握在掌中給人一種契合感。

  沒有劍鞘,分影劍法也用不著劍鞘。

  這把劍,自是他從魏師兄身上得來的。

  莫求從中拿出短劍,手腕輕輕一晃,此劍就在掌中消失不見。

  除了短劍,還有一個錢袋。

  打開錢袋,裡面是一些散碎銀子,他偷偷稱量過,一共十三兩。

  在城內,二十兩銀子就可以買下一處不錯的小院,對他來說更是一大筆財富。

  這筆銀子也有魏師兄的功勞。

  當天他趁夜去尋高老三,就是打算多出些銀子買下莫求的命。

  只可惜……

  銀子沒能花出去,自己的命反而先丟了。

  除了銀子,莫求身上還有幾百枚大錢,以一位學徒的身份來說身家堪稱奢豪。

  不過為防萬一,大錢他放在另外一處地方。

  放好錢袋,起身站起。

  微微定了定神,莫求腳下一點,力從地起,手中短劍陡然點出兩道寒芒。

  燕子分水!

  有著高超的劍法領悟後,他所欠缺的只是肉身強度和熟練度。

  只要體質跟上,熟練劍法之後,他就能把這路劍法的威能發揮到極致。

  三分水、六分水,乃至秦清蓉都不知道的大圓滿境界一息九閃。

  這個世界並不安全,單靠醫術也難以保身,必須擁有足夠的武力。

  當年許老立青囊藥房,除了醫術高超之外,同樣是位鍛臟境界的高手。

  前人之鑒,後人之師。

  再加上這些日子的經歷,也讓莫求明白自己擁有武力的必要性。

  無需他人催促,也不會懈怠。

  不管再忙,每日都要留出來苦練一到兩個時辰的劍法。

  「唰!」

  寒芒在眼前一閃,兩點寒星之後,竟是順暢自如的再次輕輕一震。

  燕子三分水!

  莫求身軀一頓,眼中已是露出欣喜之色。

  雖然體質還遠遠不達標,但憑藉對劍法的高超感悟,在這一式上他已經不亞於秦清蓉。

  也就是說,就算面對真正的習武之人,也有了抗衡之力。

  「唰!」

  劍光爍爍,猶不停歇。

  良久。

  莫求一收短劍。

  「服了一段時間養元丹,再加上每日吃得飽、睡得好,如今自己的體質應該跟同年人相差不大。」

  「劍法有所進益……」

  「銀錢充足,只不過目前不方便去花。」

  「再過幾日就能感悟《青囊藥經》了,到時候醫術也會有不小的進步。」

  「睡覺!」

  …………

  翌日。

  盤點完庫房,齊師兄照常晃悠悠朝外行去。

  不過走到半截,他又想起一事,回身朝入庫記賬的莫求看去。

  「師弟。」他從身上摸出一張紙,拋了過來:

  「昨天何家的人來了,這是他們要的藥材,你別忘了派人送過去。」

  「呵……」

  「昨天你沒在,我差點給忘了!」

  「是。」莫求接過紙張,點頭應是。

  何家也是城中望族,雖不及白家,卻也相差不多,同樣以武傳家。

  白家有七星步、螳螂拳,何家有黑煞掌。

  黑煞掌習練之際容易傷身,所以來拿藥材是常事,莫求也不意外。

  按方拿藥,不多時就包好包裹。

  「吳大哥。」莫求抬頭。

  「來了。」面容憨厚的長工聞言行來,點頭道:

  「可是要給何家送藥?」

  「嗯……」莫求眼神閃了閃,道:

  「這次我去送,也算熟悉一下路徑,吳大哥在這裡看好倉庫就行。」

  「好嘞。」對方聞言應是,更是輕拍胸口:

  「莫大夫放心。」

  「嗯。」莫求點頭,回身把重要東西鎖好,拿起包裹朝外行去。

  卻是他突然想到,從倉庫去何家需要路過福和街,繞近路更是能過拐子街。

  恰好是破廟所在位置。

  不知為何,心中升起的一股律動,讓他下意識把差事接了過來。

  行在街道上,距離破廟越近,他的心跳速度就變得越來越快。

  前方就是交叉路口。

  往右,是福和街,遠一些卻安全,更是能避開他心中惦記的地方。

  往左,是破廟、拐子街。

  低著頭,莫求背著包裹朝左側小巷行去。

  行經破廟,廟門就如猛獸張開的大口,黑暗深邃,難辨其底。

  他緊了緊雙手,踏過廟門,心中暗道:

  沒事、沒事,自己只是路過,不想招惹他們,就是一個路人,為了紀念故人過來看一看不惹事。

  行入小巷,前行沒有多久,就見前方兩個大漢並肩行來。

  其中一人身高足有一米九,滿身肥膘,就如大了兩號的荀六。

  正是小楚描述中毆打狗子的那人,也是前些日子恐嚇兩人的那位。

  另一人同樣肩寬體胖,兩人正自談笑。

  「哈哈……」肥漢提著個布袋,笑道:

  「那傢伙竟然管我們要錢,真是不識抬舉!」

  「不錯。」另一人應是:

  「給他一兩銀子已經是給足了面子,一塊破鐵竟然要我們十兩?一個落魄書生,在我們面前拽文念字。」

  「真是找打!」

  兩人邊笑邊談,自也看到了前方身材乾瘦、彎腰垂首的莫求。

  巷子狹窄,兩人並肩而行已經佔了絕大部分,並無多大空隙過人。

  他們也沒有讓路的意思,嘻嘻哈哈前行,挺著肚子就朝莫求撞來,其中一人更是伸手朝前猛然一推。

  「滾開!」

  莫求垂首、低頭,背部微躬,在兩人靠近的一剎那輕輕側身,從中間縫隙中穿過。

  與此同時,兩抹寒芒自他掌中浮現,劃過兩人咽喉。

  「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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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 變化

  呂家當鋪。

  這裡是黑虎堂的產業,前面是當鋪,後院則是一處幫會據點。

  內堂,幾人正在清點最近這段時間的收穫。

  「這次盤點完,年前就不用再做工了,可以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場。」有人開口。

  「別大意。」檔頭黃奎輕輕搖頭:

  「四方派的人今年吃了大虧,怕是不會讓我們過安穩,都小心點。」

  「嘿!」一人冷笑:

  「四方派老二受傷,三豹子已死,只剩下一個光桿老大,還能翻了天不成?」

  「只待明年徹底收拾了四方派,城裡就是咱們黑虎堂一家獨大,以後還不是吃香的喝來的。」

  「不錯,不錯!」

  想及以後的日子,幾人臉帶振奮,就連清點賬簿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說起來還是三檔頭厲害,年紀輕輕,實力卻不亞於四方派的老大。」

  「那當然,三檔頭出身不凡,而且現在已經是身懷內力的高手!」

  「不過四方派的老大史霄也不可小覷,混元鐵手的名頭傳了那麼多年,廝殺經驗更是豐富,三檔頭與他相比怕是還差一點。」

  「不怕,咱們老大也不是好惹的……」

  「夠了。」黃奎皺眉:

  「趕緊幹活,別那麼多廢話!」

  「是,是。」眾人急忙應是。

  黑虎堂有五位檔頭,黃奎就是老五,地位自是遠高普通幫眾。

  「檔頭!」這時,一人急匆匆奔入內堂:

  「三檔頭來了。」

  「哦?」黃奎抬頭,就見院內有幾人行來,其中一人正是三檔頭鍾雲召,不禁笑道:

  「這還真是不禁念叨,我們正說著你,你就來了!」

  「黃兄說我什麼?」鍾雲召邁步入內,拱手道:

  「沒打擾到你們吧?」

  黑虎堂五檔頭並非按年齡順序排列,因而稱謂上也無一定規矩。

  三檔頭鍾雲召二十出頭,是五人中年紀最小的一位,雖算不上俊逸非凡,卻也相貌堂堂,只不過一雙眼睛隱含戾氣,讓人望而生畏。

  「不打擾,不打擾。」黃奎放下手上的東西,道:

  「兄弟們都在說三檔頭如何勇武,不過……,你可是這裡的稀客。」

  「有事?」

  三檔頭不喜俗物,性格孤僻,可是從來都不到這種地方來的。

  「嗯。」鍾雲召也不客氣,點頭道:

  「我聽說黃兄下面有人收到一塊鐵精?」

  「鐵精?」黃奎愣神,一臉茫然:

  「這是什麼東西?」

  「是一種……一種比較少見的煉器材料。」鍾雲召眼神微閃,道:

  「正好我準備煉製一把寶劍,把鐵精融入其中的話,能增加鋒利度。」

  「哦!」黃奎了然:

  「這是小事,三檔頭可知道是被誰收了?我讓他拿出來就是。」

  鍾雲召開口:「我也是剛剛聽說,那東西原本在一個姓耿的秀才手裡。」

  「我知道。」一人當即開口:

  「應該在田虎那裡,昨天他說發現一個落魄秀才手裡有塊奇鐵。」

  「原來叫做鐵精?」

  「他在哪裡?」鍾雲召雙眼一亮:

  「帶我過去看看!」

  「是。」對方應是。

  黃奎眼神微動:「正好,我也沒事,三檔頭不介意我跟著過去長長見識吧?」

  這種事,讓下面人送來就可以了,對方卻要親自去,不得不引起他的好奇心。

  「當然。」鍾雲召並無意見。

  不多時。

  拐子街,人群擁擠。

  「死人了!」

  「誰做的?」

  「這年頭,就連城裡都已經不安全了。」

  「應該是幫派仇殺,不管咱們的事,別亂說話,衙門的人一會就到。」

  嗡嗡聲不絕。

  「讓開,都讓開!」

  黑虎堂的人把人群驅散、趕走,讓出空隙讓兩位檔頭靠近觀察。

  在這窄街正中,兩具屍首趴在地面,黑褐色的鮮血鋪滿他們身下。

  「田虎、趙大。」黃奎緊咬牙關,雙手青筋暴起:

  「是誰做的!」

  「老吳!」

  「是。」

  一人聞聲上前,快速檢查屍體,看手法竟是不輸熟練的衙門仵作。

  「一擊斃命!」老吳雙眼一縮,道:

  「出手之人是位劍法高手,一劍恰好撕開兩人的咽喉,深淺一致。」

  「速度很快,而且是一劍雙殺,沒有多用一分力氣,這精準度絕非一般人能做到……」

  「看出劍位置,是自下而上刺出,這人應該身量不高,用的是短劍,這倒有些奇怪。」

  「短劍、身材矮小?」黃奎皺眉:

  「四方派好像並沒有這類劍法高手。」

  老吳回道:「也許不是四方派出的手,也許是有人故意低下身子用來迷惑我們。」

  「東西哪?」鍾雲召陰沉著臉,他對兩人身死並在意,只想知道東西在哪。

  那東西事關他的前途,萬萬不能有失!

  「被人帶走了。」破廟裡的一人低著頭,回道:

  「田頭去街上買東西,已經入手,這點我們已經問過市場上的人。」

  「帶走了?」鍾雲召雙手一握,手背血管高鼓。

  「別急。」黃奎這時倒是穩定下來,伸手虛按,朝著老吳看去:

  「能不能追到下手的人?」

  「時間太長,血腥味不足,怕是夠嗆。」老吳搖頭,給出不確定的回答。

  「沒關係,試試看。」黃奎示意。

  「是。」老吳點頭,隨即從身上取出一包粉末,在地上灑了一把,然後捏起些許放在鼻間輕嗅。

  下一刻。

  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就出現在嗅覺之中。

  「這邊!」他眼神一動,急急沿著越來越淡的血腥味追了過去。

  黃奎、鍾雲召等人急忙跟上。

  一行人飛速奔走,穿街越巷,最後在一處不小的院落前停了下來。

  「沒了。」老吳一臉遺憾:

  「氣味太淡,到這邊就聞不到了。」

  「這是哪裡?」鍾雲召眼神陰冷:

  「下手的人可是入了這處院子?」

  「這裡是何府。」老吳遲疑了一下,才回道:

  「確實入了院子,但也未必就是何府的人下的手。」

  「呵……」鍾雲召冷冷一笑,邁步就要朝何府行去。

  「別。」黃奎急忙伸手一攔,朝著他輕輕搖頭:

  「何家不是小戶人家,跟城中不少家族都有關聯,三檔頭別衝動。」

  「……」鍾雲召聞言面色一冷,單手已經慢慢按在腰間劍柄之上。

  …………

  夜色下。

  藥房倉庫的臥房內,莫求蜷縮著身子,額頭冒汗,從噩夢中猛然驚醒。

  他眼眶閃動,良久心跳才平復下來。

  回思這些日子的經歷,他不禁面露苦澀。

  從一開始殺人時的驚慌失措,到魏師兄時的憤怒,再到今日的一臉平靜。

  短短時間內,他的變化不可謂不大。

  不只是外在的變化。

  心裡更是如此。

  面對偽裝成山民的盜匪,莫求可以說是被動殺人,逼不得已而為之。

  到魏師兄之時,已是半主動、半被動,為了不被人暗害而殺人。

  今日……

  那黑虎堂的人如果不去理會,可能一輩子都不會與他發生交集。

  「殺人。」

  莫求眼神複雜。

  唯有深夜靜思,他才明白自己竟然變了那麼多。

  這世道……

  怨得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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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9 01:23 PM

024 要挾

  一年初始,萬象更新。

  在不知不覺間,莫求迎來了他來到這個世界後的第一個新年。

  熱熱鬧鬧的年關,家家戶戶張燈結綵,藥房倉庫反到成了寂寥的地方。

  除莫求外,這裡只有一對老邁夫妻留守,且無一人有興趣操持年貨。

  至於齊師兄……

  他自年前就去了迎春居,每日眠花宿柳、樂不思蜀,怕是錢不花完不會回來。

  新年,就這般混了過去。

  初五。

  「莫求!」

  清脆爽朗的女聲從院外響起。

  一身爽利、大紅衣衫打扮的秦清蓉被負雙手走進藥房倉庫院落。

  「人在哪?」

  「師姐?」莫求推門而出,眼帶詫異: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現在正是走親訪友的時候,青囊藥房有許多客戶,十五之前都夠嗆跑完。

  秦清蓉竟然有時間到這邊來?

  「來看看你!」秦清蓉展顏一笑,毫不客氣的踏入莫求的房間。

  環顧一圈,點頭道:

  「不錯嘛,一個人住還挺乾淨的。」

  莫求的房間雖然沒有女兒家的精緻,卻也整潔有序,不顯髒亂。

  這根藥房裡其他男人的房間成鮮明對比,也讓秦清蓉大為滿意。

  「閒著沒事,就打掃打掃。」莫求淡笑,拉過椅凳:

  「師姐坐!」

  「嗯。」秦清蓉扭身坐下,從腰間取下一個錢袋,隨手拋了過去:

  「你的。」

  「什麼?」莫求伸手接過,一臉疑惑。

  「藥房給的紅喜袋,每個人都有,你過年的時候沒過去,我專門給你送過來。」

  「謝師姐。」莫求急忙道謝。

  捏了捏錢袋,裡面竟是足兩的銀子,這給的似乎是多了一點?

  「謝我幹嘛,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會被爹發配到這邊來。」秦清蓉嘆了口氣:

  「不過你這幾個月做的也不錯,尤其是年前在互市上坐診的事,都傳到藥房幾位師傅耳朵裡了。」

  「是嗎?」郭凡笑著收起錢袋:

  「秦師傅怎麼說?」

  「還能怎麼說?」秦清蓉撇嘴:

  「無外乎是學醫不僅要懂得醫理,還要先學會做人,若不然就是行醫不仁。」

  「醫術越高,為禍反而越大。」

  莫求皺眉。

  聽這話裡的意思,秦師傅似乎是短時間內,不打算讓自己回去?

  「你別難過。」見莫求面色不對,秦清蓉急忙開口:

  「現在藥房裡的程壽、蔡睿才剛剛入門,我也幫不上大忙,再加上魏師兄出了事……」

  「哎!」

  她嘆了口氣,道:「藥房正是用人之際,相信我爹還是會把你叫回去的。」

  「是嗎。」莫求不置可否:

  「秦師傅有沒有具體什麼時候?」

  「這個……」秦清蓉面泛古怪:

  「倒是說了。」

  她俏臉微紅,道:「說是……等我定好婆家,才會考慮讓你回去。」

  莫求面泛無語。

  秦師傅這是怕自己耽誤他女兒婚事不成?防的倒是有夠嚴實。

  「師姐。」當下他也只能無奈嘆氣:

  「看樣子,我要回藥房,還要你多多出力,不知道你跟白公子的事……」

  「說什麼哪!」秦清蓉面色紅暈更勝,狠狠白了莫求一眼,才道:

  「我跟白公子沒什麼的,只是……普通朋友。」

  「是,是,普通朋友。」莫求笑著應是,自是換來對方的嬌羞輕斥。

  他對於回藥房,現如今倒是並不迫切。

  上冊《青囊藥經》早在年前就已經借助系統成功感悟,下冊想來短時間內不會傳授。

  至於分影劍、三陽樁,若想修習的話,怕也需要秦師傅的重重考驗。

  倒不如花錢去武館嘗試學門武藝,至少這樣會免去不少麻煩。

  「對了。」秦清蓉想到一事,道:

  「你的《青囊藥經》,學的怎麼樣了?」

  「尚可。」莫求點頭。

  「尚可?」秦清蓉皺眉:

  「莫師弟,你可不要說大話,《青囊藥經》你只看了一夜,能學多少?」

  「這樣,我考考你!」

  「師姐,請!」莫求一臉隨意。

  論見多識廣,他或許不如對方,但論對藥經的理解,怕是秦師傅也未必及他。

  「通風走注,腳疾,應該用什麼藥?」秦清蓉問道。

  「八珍丸、廣靈丹、和中氣丹、護脈丹,皆可。」莫求隨口回道。

  「胡說。」秦清蓉聲音一提:

  「護脈丹是養肝保腎用的,怎麼會治痛風、腳疾?」

  「師姐難道不知,護脈丹主護陰經,主臟,少陰心經等幾條經脈通足、腳。」莫求聲音平緩:

  「以護脈丹入藥,配合藥浴、經脈按摩,可治痛風、腳疾頑症。」

  「是……是嗎?」秦清蓉結結巴巴,面露遲疑。

  「當然。」莫求點頭:

  「氣血通、百病消,這是醫理基礎,哪痛治哪只是治表難治根。」

  「需要明病理、曉藥性,才能從根本出發,祛除病疾。」

  「……」秦清蓉閉嘴,俏臉繃緊。

  「呃……」莫求張了張嘴,道:

  「師姐可能是一時疏忽,把這件事給忘了。」

  「哼!」秦清蓉輕哼一聲:

  「我當然沒有忘,只不過是藉機考考你,看你掌握的怎麼樣?」

  「現在看來,你掌握的還可以!」

  「是。」莫求應是:

  「師姐可還有什麼問題?」

  「沒了。」秦清蓉撇嘴,起身站起:

  「我這次來,除了給你送喜袋,還有就是通知你十五那天去望江樓。到時候城中大戶人家齊聚,爹也在,你趁機好好表現興許就能回藥房。」

  「望江樓?」莫求皺眉。

  這裡可是城中富貴人家聚會飲宴之處,他一個學徒過去怕是不好。

  當下輕輕搖頭,道:

  「不必了吧?」

  「怕什麼。」秦清蓉翻了翻白眼,道:

  「每年這個時候那裡最熱鬧,不去是個遺憾,順便介紹我朋友跟你認識。」

  「咱們藥房要做生意,少不了要跟他們打交道,尤其是以採藥起家的柳家。」

  說著也不給莫求拒絕的機會,輕拍他的肩頭,道:

  「就這麼說定了!」

  言落,大踏步朝門外行去。

  「齊師兄?」

  「師妹來了……嗝……這是要走?」醉意醺醺的齊師兄不知何時回了倉庫,在門前打著酒嗝。

  「嗯。」秦清蓉皺眉,下意識側身避開,輕輕揮手扇去撲面而來的酒氣:

  「師兄,你少喝點酒!」

  「知……知道。」齊師兄滿面通紅,大手一揮,一股怪味就逼得秦清蓉連連後退:

  「師妹慢走,有時間常來!」

  「知道了。」秦清蓉無語搖頭,在後方朝莫求使了個眼色,邁步走遠。

  「師兄。」莫求垂手點頭。

  「嗯。」滿面酒紅的齊師兄瞇了瞇眼,邁步就朝莫求屋內行來:

  「進屋說。」

  「師兄有事?」莫求一愣。

  這還是首次對方進他的房間。

  「有。」齊師兄砸吧砸吧嘴,身軀搖搖晃晃,笑嘻嘻道:

  「想不到啊,師弟竟然學了青囊藥經?」

  「怎麼,師兄沒有學嗎?」莫求開口。

  「沒有。」齊師兄搖頭,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搖晃:

  「我學武,魏安學醫,青囊藥經我……嗝……沒學。」

  「這樣。」莫求點頭:

  「師兄開口的話,相信秦師傅一定會教你的。」

  「何必那麼麻煩。」齊師兄嘿嘿一笑,一屁股坐在房間的椅凳上,道:

  「你把青囊藥經寫出來,交給我就行了。」

  「嗯?」莫求面色微變:

  「這怕是不太合適。」

  「不適合?」齊師兄緩緩點頭,突然道:

  「如果我告訴師傅,魏安失蹤的那天夜裡,你也沒在房間歇息,你猜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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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9 01:24 PM

025 交易

  「師兄,你這話什麼意思?」莫求心中一跳,臉上則滿是詫異:

  「那天我早早就回房歇息了,這點倉庫裡的其他人都可以作證。」

  「你是回房了。」齊師兄雙肩一聳,道:

  「不過到底有沒有在屋裡歇息,這點怕是沒有人能夠給你作證。」

  「……」莫求眼神微縮,輕輕搖頭:

  「師兄懷疑魏師兄的消失與我有關?」

  「難道不是?」齊師兄笑意莫名:

  「魏安的性子我很清楚,一個心裡不能容人的小人,你們之間有什麼矛盾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肯定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

  「但結果……」

  他輕輕一笑,道:「消失的卻是他,你覺得,誰最有可能下手?」

  「你這只是猜測。」莫求開口:

  「魏師兄與我也許確實有些矛盾,但還不至於讓一個人消失。」

  「是嗎?」齊師兄拄起枴杖,慢悠悠的道:

  「我是習武之人,就算這些年武藝荒廢,底子還在,尤其是夜裡,耳朵聽的最是清楚!」

  「那天,莫師弟是卯時回來的吧?」

  莫求面色一變。

  他側過身,目視齊師兄,頓了頓才道:

  「師兄,這件事早就已經結束了,你這個時候說出來誰會相信?」

  隨即聲音一沉,道:

  「你拿這種無憑無據的事威脅我私授《青囊藥經》,信不信我告訴秦師傅!」

  「……」齊師兄張了張嘴,見莫求面色不變,最終只能無奈點頭:

  「師弟說的是,是我想多了!」

  說著他輕嘆一聲,拄著枴杖一瘸一拐的朝門外行去,似乎已經放棄。

  莫求立在原地一聲不吭,目視對方緩緩靠近。

  三米、兩米、一米五……

  「唰!」

  寒芒閃爍。

  同一時間,同樣的動作,兩柄短劍突然出現在兩人掌中,並朝前刺去。

  莫求身軀一晃,身隨劍走,燕子分水在眼前點出三道細微寒芒。

  齊師兄雙眼未必,手腕輕輕一顫,五道劍影就已罩向莫求周身要害。

  「叮……」

  碰撞聲清脆悅耳,迸濺的細微火星煞是好看,卻內蘊凌厲殺機。

  莫求身軀一震,只感覺與一股巨力對撞,身體不受控制朝後仰去。

  齊師兄也是目露訝異,他很清楚自己的力道,即使荒廢也遠超一個發育不良的少年。

  尤其是燕子分水這一式,他可以一息五閃,比莫求多處兩閃。

  但結果卻只是略佔上方,劍影一觸就碎。

  這說明莫求對劍法的理解,出劍的時機、精準,都要遠超於他。

  「唰!」

  「叮!」

  袖裡劍!

  同樣兩道寒芒自衣袖間飛出,當空碰撞,然後迸射出些許火星。

  莫求腳下一跺,斜身逼來,左手一抖再次甩出一柄木質短劍。

  經過幾次殺戮,他早就明白多備幾把劍的必要性。

  「好小子!」

  齊師兄雙眼一縮,枴杖朝下一點,整個人已是騰空飛起避開木劍。

  身在半空,他衣衫急速震盪,整個人就如飛鳥一般朝莫求撲來。

  同時手臂一揮,幾道真假難辨的虛影同時映入對手眼眸之中。

  勞燕分飛!

  這一招,真假難辨、虛實交織,屬於分影劍法十三式中的殺招。

  一出手,莫求就覺心頭髮寒,手腕刺痛,當即鬆手朝後退去。

  「唰!」

  劍影一卷,斬中短劍。

  若是他再晚一秒撒手,怕是五根手指頭都要離體而去。

  齊師兄手持兩柄短劍落在地上,笑嘻嘻的看向莫求:「師弟,你劍法學的還是不行啊。」

  「師兄武藝高深、劍法精妙,在下佩服。」莫求拱手,腳步更是微微後移,準備隨時退到屋外。

  對方實力是強,但畢竟少了一條腿,只要到了開闊地帶就拿他沒辦法。

  「師弟。」齊師兄好似渾然沒有看到莫求的小動作,而是把玩著手裡的戰利品:

  「你這短劍,我怎麼看著這麼眼熟。」

  「難不成,是魏安的?」

  「師兄說笑了。」莫求搖頭:

  「這是我從鐵匠鋪買來的,怎麼可能是魏師兄的,你若不信可以去問。」

  他還真不怕被人認出了,因為這把劍早就經過調整、打磨處理。

  與原來的模樣最多算是相像,但卻絕不會被人認作是同一柄。

  「師弟倒是謹慎。」齊師兄顛了顛掌中短劍,道:

  「不過這種劍,最少也要四五兩銀子,你從哪裡來的這麼多錢?」

  莫求面色微變,不過還是道:

  「師兄不常在倉庫,所以不知,我最近一直在幫人問診收取診費。」

  「是嗎?」齊師兄不屑輕哼:

  「你開張多久,就能掙那麼多銀子?」

  「莫師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以你現在展露的實力,殺死魏安不算難事。」

  「當天你不在,現在你手裡多了把經過處理類似於魏安的短劍,你覺得這事鬧到師傅那裡,能說得清?」

  莫求沉默。

  「你沒有確鑿證據!」他悶聲開口:

  「而且這事鬧到秦師傅那裡,齊師兄以為自己就能得到什麼好處?」

  他確實有很多疑點,但對方以此要挾藥經同樣見不得光。

  「不錯。」齊師兄點頭,再次坐回椅凳。

  摩挲著掌中短劍,他突然道:

  「師弟,你看這樣如何?」

  「你把《青囊藥經》寫下來給我,我把養元丹的丹方給你,怎麼樣?」

  「養元丹丹方?」莫求心中一動。

  「不錯。」齊師兄點頭,道:

  「這養元丹的效用你也清楚,得了丹方,你就能自己煉製丹藥。」

  「我也不瞞你,養元丹的成本不過一百文大錢出頭,你以後也能把它當作個細水長流的生意。」

  「……」莫求眼神閃動,片刻後輕輕搖頭:

  「若私自傳授《青囊藥經》的事被秦師傅知道,他非殺了我不可!」

  「你不說、我不說,誰人能知道?」齊師兄皺眉。

  「可我不信任你。」莫求開口:

  「而且我現在已經學到了醫術,可以掙錢,想要養元丹找你買就是。甚至,我可以自己配出固本培元的丹藥。」

  「呵……」齊師兄不屑輕呵:

  「哪有那麼容易,這養元丹還是我從……,算了,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單手輕敲椅凳扶手,道:

  「所以,師弟是不打算跟我談了?」

  「不。」不曾想,一直強硬的莫求卻出乎意料的搖頭:

  「我可以把《青囊藥經》交給你,不過換得東西不止養元丹丹方。」

  「哦?」齊師兄雙眼一亮:

  「你還想要什麼?銀子?藥材?說說看。」

  「都不是。」莫求搖頭:

  「我想學三陽樁。」

  「你……」齊師兄一愣,隨即怒道:

  「這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莫求聳肩:

  「養元丹丹方對我沒用,正好《青囊藥經》、三陽樁都禁止外傳。」

  「師兄要《青囊藥經》,我要三陽樁,咱們都有把柄握在對方手裡,這樣我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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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9 01:26 PM

026 三陽樁

  待莫求把人送走,天色已暗,他手中也多了幾張滿是字跡的紙張。

  養元丹丹方!

  三陽樁功法口訣!

  齊師兄最終還是答應了交易。

  只不過在得到《青囊藥經》後,他一臉悲憤,叫嚷著要反悔。

  因為莫求手裡的《青囊藥經》只是上冊,並非他想像中的全本。

  對此,莫求一臉不屑:

  「我入門才多久?怎麼可能學到全本的《青囊藥經》,想想也能猜到。」

  「而且三陽樁、分影劍加起來的價值才能跟全本《青囊藥經》相提並論,現今只換三陽樁也是理所當然。」

  「可我還出了養元丹丹方!」齊師兄自然是不服。

  「別以為我不知道,三陽樁要想學有所成,必須配合大藥才行。」莫求搖頭:

  「師兄的養元丹,應該不如藥房的大藥吧?這般說起來,還是我吃虧。」

  「哼!」齊師兄冷哼一聲,拂袖而走。

  「卡噠……」

  關上房門,莫求拿著紙張緩步來到桌案前,並以火石點燃油燈。

  「嚓……」

  暗淡的光環來回晃動,也照映出紙上的文字。

  莫求穩了穩有些激動的心情,先是把三陽樁的功法口訣展開。

  三陽樁是一門樁功,主要用於感應、搬運氣血,以強壯肉身。

  任何武功,身體都是基礎。

  樁功,就是武學的起點。

  若無樁功,雖然也能強身健體,但勁力永遠難以入骨髓、內臟。

  當然……

  就算有了樁功,能勁力入骨、入臟,也是不多。

  「呼……」

  輕吐一口濁氣,莫求把三陽樁口訣一一默急,復刻在識海光幕之上。

  識海內星辰光暈暗淡,細細看去,約有四十餘顆閃爍著微光。

  這是感悟《青囊藥經》後積累而來。

  口訣記下,星辰之光當即閃爍不定。

  能量竟然足夠!

  莫求心中一喜,雖然有些意外,當下還是念頭一動,識海星光瞬間把光幕捲入其中。

  星光飛速暗淡,轉瞬僅剩兩點猶在閃動,若不細查的話幾乎會被忽略。

  下一刻。

  一股莫名感悟自意念中浮現,其中就包涵所有三陽樁的法門。

  就如沉浸這門樁功幾十年,如何站樁,如何感知、搬運氣血,此時莫求已是一清二楚。

  怕是就連秦師傅乃至許老對這門樁功的感悟,都遠遠不及他。

  這也讓他明悟過來。

  難怪樁功是武學基礎!

  原來常人活動鍛煉,也是用氣血以強身健體。

  但不明法門,運用氣血的手段太過粗糙,見效慢不說還有可能損傷身體。

  而樁功卻能從根本上感應、搬運氣血,效果自是數倍、十數倍的勝之。

  後退兩步,莫求眼神閃動,身軀按口訣要求緩緩放鬆,胸腹有序起伏。

  隨即雙腿下蹲,感知膻中、天池、中脘等穴位,意識逐漸下沉。

  雖然動作猶有不適,節奏也遠不如感悟,卻也一點點適應過來。

  不知何時。

  莫求的耳邊好似響起浪潮湧動之聲,身軀也不易察覺的微微起伏。

  氣血湧動!

  常人需要外力協助、多日行功才能感知入門,他竟是一步到位。

  第一次嘗試,就能感知到氣血的存在,且能隨心念略作催動。

  這自然不是莫求天賦異稟,而是因為他對三陽樁的掌握夠深。

  如何施為,早就一清二楚。

  就如一位武學高手重生,雖然實力不在,但曾經的經驗並沒有消失。

  上手自然比常人要快!

  「嘩啦啦……」

  氣血在體內湧動,自心口衝向全身,隨後再次回捲,往返不絕。

  以樁功之法施為,氣血湧動不休,入皮肉、強筋骨、壯內腑。

  不多時,莫求睜開雙眼。

  伸出雙手放在眼前,明明沒有活動,皮膚卻如劇烈運動般泛起紅潤之色。

  這自然是三陽樁之功。

  不過……

  太慢了!

  莫求皺了皺眉。

  以他對三陽樁的感悟,自能清晰分辨出自己的進度。

  按現在的速度,他最快三年能勁力入皮肉,十年鍛骨,臟腑則要看機緣。

  這種速度對他人來說自是不錯,但實際上遠遠不夠。

  因為莫求對三陽樁的感悟遠超常人,如果連他都要幾十年才有可能入臟腑,其他人根本就沒有一絲希望。

  況且按醫書上所載,人一旦過了三十歲,氣血就會開始衰敗。

  到時候,習武只能維持身體狀況,除非服用天材地寶,若不然再難有寸進。

  許老年輕時是位內臟高手,秦師傅鍛骨,秦清蓉年紀輕輕也已勁力入皮肉。

  他們可沒有這等感悟。

  所以……

  大藥!

  莫求雙眼一動,急忙從櫃子裡取出一枚養元丹,以冷水送入口中。

  丹藥入腹,不多時一股暖洋洋的勁力就自體內湧現。

  定了定神,莫求再次紮起馬步,運轉三陽樁,搬運氣血強化肉身。

  一株香後。

  「呼……」

  輕吐一口濁氣,莫求緩緩睜開雙眼,面上也露出一抹喜色。

  果然,服用了養元丹之後,他的修行進度幾乎呈指數倍增加。

  如果能日日服用,不用顧忌副作用的話,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能煉體有成,達到秦清蓉那種程度。

  就算不能如此,以他對樁功的感悟,一年之內也能勁力入皮肉。

  「養元丹是齊師兄自己配的,效果定然不如青囊藥房的大藥。」

  「若是能入手大藥……」

  想到此處,莫求又是搖了搖頭。

  年輕時候的齊師兄武學天賦驚人,得傳三陽樁、分影劍,卻也沒能知道大藥配方。

  顯然,對於青囊藥房來說,這個配方才是重中之重。

  畢竟按齊坤的說法,三陽樁只是普通樁功,也就比武館花銀子就能傳授的大路貨強一點。

  他當初能夠進步這麼快,主要還是靠藥房大藥。

  不過雖然沒有大藥,但莫求手裡還有養元丹,如果能改良一二的話……

  未必不可以!

  有了三陽樁、養元丹,莫求不僅體力逐漸變強,識海星光亮起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幾乎達到一日一顆。

  數日後,待星光亮起八顆之際,終於能把養元丹丹方納入其中。

  「唰!」

  星光暗淡,感悟自意念中浮現。

  不過是一瞬間,莫求對養元丹丹方的理解就已遠遠超出齊師兄。

  在他的感悟中,除了齊師兄配製的丹藥,還有兩種優化版本。

  一種是在原有的基礎上省略掉不需要的步驟,合理搭配藥材的丹方。

  一種是以其他藥材代替原有藥材的丹方。

  前一種藥效與原版相差不大,不過可以節約不少成本。

  後一種的藥效要比原版強上很多,但所需藥材大都價錢不菲。

  藥材?

  莫求自感悟中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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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9 01:28 PM

027 買藥

  感悟《寶藥傷科》,共有三十五顆星辰暗淡。

  不完整的分影劍,耗費二十四顆。

  《青囊藥經》上冊,用去六十一顆。

  三陽樁,四十一顆。

  養元丹丹方,八顆。

  長街上,莫求邊行邊默默思索。

  「現在看來,同類別的法門,如果掌握基礎之後再感悟進階法門,所消耗的星辰光芒會有所減少。」

  「如果沒有感悟《寶藥傷科》,直接上手《青囊藥經》的話,絕對不止六十一顆。」

  「同理,養元丹丹方之所以只用了八顆星辰,也是因為自己已經明白其中的藥理,就算不用系統,也可以慢慢推演、改良藥方。」

  「不過……」

  「三陽樁果然是最基礎的入門武學,能夠進階,幾乎全靠藥物。」

  搖了搖頭,他收起雜念朝前看去。

  今日是十五,雖然這裡沒有元宵節,卻也同樣有熱烈慶祝的習俗。

  尤其是傍晚時分,更是熱鬧。

  望江樓。

  此地並不是一座孤零零的酒樓,而是一片佔地數百畝的庭院。

  內裡有一座高樓,因登高望遠可觀看城外的江水而得名。

  「莫求!」

  熟悉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一身盛裝打扮的秦清蓉從樓上推窗朝下看來:

  「這邊!」

  她招了招手,見四周都是人流,擁堵了道路,乾脆搖了搖頭:

  「算了,你站在那裡不要動,我過去接你。」

  「好。」莫求應是。

  不多時,秦清蓉就提著裙擺迎了過來,待看清莫求的打扮眉頭就是一皺。

  「你怎麼也沒換身衣服?」

  「別告訴我你沒錢,那天我送過去的銀子足夠你換套像樣的衣服。」

  卻見此時的莫求,依舊是藥房學徒打扮,厚重冬衣還有縫補的痕跡。

  「我打算攢錢買房。」莫求淡笑。

  「那要攢到什麼時候?」秦清蓉無語,不過這時候回去換衣服顯然也來不及了。

  當下招了招手:

  「跟我上去!」

  「是。」

  兩人穿過迴廊,沿著僻靜道路行至一處酒樓,蹬蹬蹬上了二樓。

  上面早有一些人在此飲宴,都是些與秦清蓉年齡相仿的年輕人。

  有男有女,看穿著打扮,都非普通人家。

  「諸位。」秦清蓉拉著莫求,朝眾人笑著介紹道:

  「這是我師弟莫求,別看他年紀不大,醫術卻很厲害,以後定然是青囊藥房的頂樑柱。」

  「師姐過獎了。」莫求淡笑。

  他對自己現在的醫術倒是有自信,但秦清蓉卻顯然是用了誇張語法。

  「哦,是嗎?」幾人聞聲看來,目光落在莫求身上,眼神卻各有閃爍。

  「莫求?」其中一人更是毫不客氣的道:

  「是藥房的學徒吧?」

  「看這身打扮,難不成還沒出師?」

  莫求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開口,秦清蓉就如炸毛般上前一步,道:

  「姓何的,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對方皺眉,面泛不悅:

  「我們幾個聚會,你就算介紹人過來,再不濟也要你師伯家的雷動那般才行吧?」

  「一個學徒……」

  說著,輕輕搖頭。

  「何遠,你少說兩句。」一位身著藍靛長衣的妙齡女子打著圓場:

  「清蓉既然把人帶來了,就請入座吧,只不過我們說的話怕是莫大夫不喜。」

  雖說早就知道秦清蓉會帶人過來,他們也同意,但來的人卻明顯不符合他們的要求。

  話裡話外,都帶著股疏遠。

  「莫求!」場中的一位白衣俊逸男子突然開口:

  「我們是不是見過?」

  眾人一愣,側首看去。

  「白……白大哥。」秦清蓉目視此人,俏面微紅:

  「你認識莫師弟嗎?」

  「嗯。」男子點頭,來回審視莫求,眼中露出疑惑:

  「眼熟。」

  此人大冬天卻手持折扇,相貌俊逸、氣質通透,正是白家大公子白景蟾。

  「原來白公子也在。」莫求拱手:

  「我常聽師姐提起你。」

  秦清蓉聞言面色更紅,不得不瞪了他一眼,神情中滿是嗔怪。

  莫求繼續開口:「我們確實見過,我有一個朋友小楚就是貴府的人。」

  「小楚?」白公子皺眉。

  「姓楚……,難不成,是三弟身邊那個從暗娼贖買回來的女子?」

  莫求啞然。

  這話不用說的那麼直接吧?

  場中氣氛當即一滯。

  就連剛才那位出面打圓場的妙齡女子,表情也變的不怎麼好看。

  他們都是城中富貴人家的公子小姐,身份地位雖然算不上尊貴,卻也不是能跟下人的朋友隨隨便便混在一起的。

  即使大大咧咧的秦清蓉,這時候也感覺到有些不自在。

  「這樣。」這時,那位妙齡女子展顏一笑,朝身後輕輕招手道:

  「文鶯,莫大夫估計是第一次來望江樓,你陪他在附近轉一轉。」

  「是。」一位侍女從她身後走出,屈身一禮,緩步來到莫求身邊:

  「莫大夫?」

  「也好。」莫求了然,朝著眾人拱了拱手,跟著對方朝樓下行去,這裡很明顯不是自己待的地方。

  下樓途中,隨口道:

  「文鶯姑娘是來自柳家吧?」

  「嗯?」文鶯下了樓梯,抿嘴輕笑:

  「莫大夫見過我家小姐?」

  「這倒不是。」莫求搖頭,道:

  「姑娘與你家小姐身上,都有一種特殊的香味,應該是來自雪檀花。」

  「這種花很少見,能用它做熏香的,怕也只有以採藥起家的柳家了。」

  「莫大夫可真是……」文鶯本想說鼻子真好使,不過笑了笑,轉而道:

  「真是博學多才!」

  「算不上。」莫求笑道:

  「其實在下此次來,就是想找柳小姐,當然,文鶯姑娘也可以。」

  「哦?」文鶯美眸閃動:

  「莫大夫有事請說。」

  「我有一位朋友,需要用到十年份以上的山參,不知道柳家能不能外售?」莫求開口。

  「十年份以上的山參?」文鶯秀眉微皺:

  「莫大夫為何不在藥房拿?以你的身份,去藥房拿藥應該更方便吧?」

  「他需要的量稍微有些大。」莫求開口:

  「而且藥房多是參片,年份可能足夠,但藥效終究還是差了點。」

  「這樣。」文鶯點頭:

  「莫大夫應該知道,十年為參、百年為寶,這等山參要價可不便宜,好些的一株就能頂城中的一處院落。」

  城內院落的價錢,便宜的也要十幾兩銀子,貴的上百兩都不止。

  言下之意,自是覺得對方的朋友出不起價錢。

  「知道。」莫求點頭,回問:

  「姑娘可以出售?」

  他手上倒是積攢了近二十兩銀子,好的不說,一般的勉強能夠入手。

  「只要價錢足夠,我還真能做主。」文鶯秀眉一揚,突然問道:

  「剛才樓上的事,莫大夫不生氣?」

  「為何生氣?」莫求面色不變:

  「就像柳小姐所言,他們說的話,我怕是聽不懂、也不會喜歡。」

  文鶯點頭:「這倒也……」

  「那邊怎麼回事?」

  她聲音一頓,猛然伸手朝遠方一指,卻見微暗的天色下那裡一片火紅。

  「火!」莫求皺眉:

  「起火了?」

  這等火光照耀半邊天際,覆蓋面積定然不小。

  「是何府!」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吼:「何府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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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9 01:31 PM

028 山參

  偌大何府突然燃起大火,熊熊烈焰照耀半城通明,自是引得滿城嘩然。

  衙門官兵出動,城中百姓的聚會、慶祝也被打散,紛紛返家。

  據說,有城外盜匪混進城!

  「何家竟然走水了?」

  溫馨的閨房內,從望江樓回來的柳瑾夕坐在銅鏡前,任由丫鬟文鶯打理自己的長髮。

  「你從二爺那邊過來,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聽到一些,就不知有沒有用。」文鶯一邊疏攏長髮,一邊開口:

  「二爺說有人見到一群黑衣人衝進何府,一番打殺後縱火離開,就連何老爺都身死當場,也不知何家得罪了誰竟然下如此狠手?」

  「何家得罪的人可是不少。」柳瑾夕秀眉皺起:

  「有人說是城外盜匪的手筆,二爺怎麼說?」

  「二爺說可能。」文鶯回道:

  「這兩天有不少人進城,有盜匪混進來也很正常,只可惜何家那麼多人……」

  「何家幾十口,再加上丫鬟、僕人、護院,足有百餘人,幾乎盡數葬身火海!」

  她輕輕搖頭,一臉後怕。

  柳府距離何府只隔了兩條街,府裡不少人都聽到當時的慘叫聲。

  「何家以武傳家,黑煞掌更是威力不凡。」柳瑾夕同樣面色發白:

  「聽說何老爺更是位勁力入內腑的武學高手,誰人能殺的了他?」

  這等事,文鶯不解,更是插不上話。

  「算了。」想不出頭緒來,柳瑾夕也只能搖頭:

  「看樣子何進倒是運氣不錯,今日去了望江樓,恰好逃過一劫。」

  「是。」文鶯柔柔開口:

  「何公子是個有福氣的,只不過現今何府成了一片廢墟,以後的日子……」

  她欲言又止,只是輕輕搖頭。

  「嘿!」柳瑾夕眼眉微挑,竟是有些幸災樂禍:

  「姓何的脾氣一直不怎麼樣,沒了家世,自是免不了吃些苦頭。」

  「對了。」

  說到這裡,她抬首看向鏡面映襯的文鶯身形,道:「那個莫……莫什麼來著,你與他接觸,感覺如何?」

  「莫求莫大夫?」文鶯手上動作一頓,目露沉思:

  「年紀不大,卻很是穩重。」

  兩人接觸的時間畢竟太短,她也只能給出這個評價。

  「嗯。」柳瑾夕緩緩點頭,面露沉思:

  「我打聽了一下,青囊藥房的秦師傅膝下無子,也無招贅的打算。」

  「原來的徒弟魏大夫年前失蹤,這位莫求還真有可能成為藥房的頂樑柱。」

  「是嗎?」文鶯不置可否,繼續打理小姐的髮絲。

  「文鶯。」柳瑾夕突然開口:

  「你覺得莫大夫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文鶯一愣,回過神來就是滿面紅暈,忍不住嬌聲道:

  「小姐!」

  「害什麼羞。」柳瑾夕翻了翻白眼,道:

  「我問過清蓉,莫求的醫術天賦很厲害,她打小學醫都自愧不如,藥房裡的老師傅也多有誇讚,以後前途不小,你若嫁給他絕不是壞事。」

  「小姐。」文鶯垂首,一臉嬌羞:

  「我還沒想過這種事。」

  「我可是很認真。」柳瑾夕一臉正色,從座位上起身站起,掐指道:

  「你看,秦師傅膝下無子,以後藥房定然要交給自己信得過的人打理。」

  「莫求現在雖然只是學徒,但以後定然是藥房的主事人,再不濟也能說得上話,這是你的機會。」

  「這……」文鶯面露遲疑。

  她不是不問世事的深閨小姐,見的多了,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

  誠如自家小姐所說,現今的莫求雖然還是學徒,但以後前途可期。

  若能成為青囊藥房的主事人,就算比不了大戶人家的公子也差不了哪裡去。

  到那時,對方可能就看不上自己這個小丫鬟了。

  更何況。

  大夫,不論在哪裡地位都不低。

  「可是……」她低頭,雙手來回捏動裙角,聲音低微:

  「我想跟小姐在一起。」

  「你總不能跟我一輩子。」柳瑾夕嘆了口氣,道:

  「你也清楚,最近這幾年柳家的日子不好過,城外多是盜匪,採藥隊已經入不敷出。」

  「若是你能入了青囊藥房,以後說不定還能幫襯著我。」

  「小姐!」文鶯抬頭,眼神閃動。

  「先別激動。」柳瑾夕又擺了擺手:

  「咱們雖是主僕,我卻待你如姐妹,不管如何都要先弄清楚姓莫的品性,到時候再說不遲。」

  「是。」文鶯柔聲應是:

  「全憑小姐做主。」

  「對了!」她聲音一提,道:

  「莫大夫說,他想從我們藥行裡買一株十年份以上的山參。」

  「哦?」柳瑾夕眉毛一挑:

  「他有錢?」

  這等要求的山參,可不便宜。

  「他是幫朋友買的。」文鶯回道:

  「不超過二十兩的話,都可以接受。」

  「二十兩?」柳瑾夕略作沉吟,道:

  「這樣,明天你去把我那株五十年份的山參送過去,就收他二十兩銀子,少一點也無妨。」

  「啊!」文鶯一愣:

  「小姐,這太便宜了吧?」

  五十年份的山參,通常都要三十兩銀子,即使波動大些也不是二十兩能拿下來的。

  「沒關係。」柳瑾夕輕笑:

  「誰讓他是你未來的丈夫哪,自己人,便宜些豈不是理所當然。」

  「小姐!」文鶯俏面泛紅,忍不住連連跺腳。

  「逗你玩的。」柳瑾夕笑著擺手:

  「除了這點,我也看好他的前途,現在拉近關係,對藥行以後也有好處。」

  「嗯。」文鶯美眸轉動,輕輕點頭。

  …………

  黑虎堂。

  堂口駐地。

  「胡鬧!」

  內殿,膚色黝黑的堂主鍾山面色陰沉,怒瞪下方幾人:「雲召年輕不懂事,你們也不懂?」

  「不攔住他也就罷了,竟然還跟著瞎起哄!」

  「三叔。」鍾雲召一身黑衣,拱手道:

  「那鐵精對我很重要,再說何家一直礙我們的事,正好趁機解決掉,可謂一舉兩得。」

  「堂主,您先別急著生氣。」黃奎笑著開口:

  「今天這麼亂,我們速戰速決,沒人知道是黑虎堂下的手。」

  「沒人知道?」鍾山面泛怒容:

  「姓何的勁力已入臟腑,能解決他的整個城裡才幾人?就算蒙也能蒙出七八成,更何況你們能保證一定沒人認出來?」

  「城外盜匪?」

  「你們覺得有人會信?」

  他自己也不過是臟腑武者,五檔頭黃奎主管內務武藝生疏,甚至還不入臟腑只是鍛骨。

  這等人,已是城中頂尖高手。

  習武,每進一步都如天塹,就算煉皮入門較為簡單卻也攔住不少人,鍛骨之人已是寥寥無幾。

  勁力入內臟,唯有以武傳家的家主、族老才有可能達到。

  至於後天武者……

  算上鍾雲召,城內總共不過那麼幾位。

  黑虎堂這兩年之所以能突然壯大,就是因為鍾雲召修出了內力,前途不可限量。

  「那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鍾山雙眼一縮,面泛殺機:

  「斬草除根!」

  「不過……,這一次不能我們的人動手,去城外找些人過來。」

  「何家現在活下來的人都在哪?」

  「藥房,青囊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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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pd 發表於 2021-9-19 01:34 PM

029 診病

  「這邊!」

  「小心點,別太顛了!」

  「重症到這裡,還能自己動的去西屋。」

  「拿祛火毒的藥膏過來。」

  藥房的李師傅立在院內,招呼著眾人各司其職,安排傷員入駐房屋。

  何家大火朝四下蔓延,遭災的可不止是何家人,還有附近的街坊鄰居。

  如此多的病患,擠滿了老店、城南善堂,就連城北倉庫也要騰出空來安置。

  眾人亂做一團,就連滿是酒氣的齊師兄也不得不起身出來幫忙。

  「莫求。」李師傅回轉身子,正色道:

  「西屋的人交給你,沒有問題吧?」

  「我。」莫求一愣。

  「沒錯,就是你。」李師傅點頭:

  「年前你在互市上的表現我也聽說了,做的不錯,現在應該也可以。」

  說著皺了皺眉,道:

  「人手不足,老店、善堂那裡傷患更多,你有不懂的就過來問我。」

  「好。」莫求也不推辭,應聲朝西屋行去。

  這裡的傷患不少,好在大都是輕症。

  燎泡、燒傷、被重物壓到腿腳,嚴重的則是煙熏傷到了眼睛、肺部。

  雖然病情不算太重,但哀嚎、慘叫聲卻是不輕,更有壓抑不住的哭泣傳來,聽的人心煩意亂。

  「呼……」

  莫求定了定神,回身道:「吳大哥、孫大哥,你們去拿些桐花、薄荷、魚油過來,等下用得著。」

  「順便搬來桌凳,方便排隊問診。」

  「我去拿藥箱!」

  「好。」吳大哥性子耿直,點頭後直接問道:

  「診費、藥錢怎麼辦?」

  「不用擔心。」一位在外面維持秩序的衙役聞聲走了出來,道:

  「這錢何府來出,他們家就算全都燒沒了,留下的地方也夠診費。」

  聽得出,衙役對何府惹來這般麻煩很是不高興,也沒有同情的意思。

  幾人的動作很快,不多時莫求就開始獨自問診。

  「火燎症,配梔子仁、黃連、生地黃、蔥白、白芷、青麻油,於油鍋煎炸,棉紗過濾,入鍋慢火熬製,入蠟,待蠟消後成藥。」

  莫求寫好藥方遞過去:「吳大哥,這種藥需要多配一些,後面的人也要用,麻煩了。」

  「不麻煩,我這就去。」吳大哥應聲轉身去處理藥材。

  都是常年在這裡的長工,對於如何處理藥材,他門早就嫻熟。

  「煙熏入腹。」莫求摸了摸第二位病患的肚子,皺眉道:「這需要清涼散。」

  「老店那邊才有,這邊現配的話來不及。」

  「那怎麼辦?」病患面色一白,家屬已是滿面著急:

  「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當家的啊!」

  「你們別急。」莫求擺手,勸慰道:

  「情況不算嚴重,先拿薄荷、魚油頂一頂,我這邊讓人去取清涼散。」

  「莫大夫。」旁邊的衙役低聲開口:

  「那邊的藥,怕是也不夠。」

  「……」莫求手上動作一頓,道:

  「那也沒關係,就當是嗆了嗓子,我配些別的藥,也就是好的慢一些,不礙事。」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幾人感恩戴德的道謝,拿了藥房退了下去。

  後面自有人按方抓藥,甚至後院還有點好的爐子,不停煎熬湯藥。

  「你這是骨頭有問題。」莫求上手顛了顛一人的腳踝,搖頭道:

  「治不好,腿廢了!」

  「啊?」對方面色巨變,腦袋當場一懵,下一刻就被一股劇痛打斷。

  「卡……」

  一聲脆響,他直接原地蹦起,叫道:

  「疼死我了!」

  「知道疼就行。」莫求笑著擺手:

  「別擔心,已經沒事了,就是骨頭有些許錯位,稍作正骨就好。剛才是怕你掙扎,嚇你的。」

  「謝謝大夫,謝謝大夫!」對方自是不敢動怒,而是連連道謝。

  後方,有些不放心、過來巡視的李師傅輕輕點頭,邁步朝東屋行去。

  莫求的診治在他看來毫無問題,而且正骨、外傷方面,不比他弱。

  診治的速度,更是遠超他這位老師傅。

  秦師傅果真收了個好徒弟,只可惜……,也許該勸勸他把人帶回老店。

  不提心有感慨的李師傅,莫求這邊就算進展不慢,卻也毫不輕鬆。

  直至天色變暗,才有了緩息功夫。

  「莫大夫。」一人行到近前,拱手道:

  「此番多謝了!」

  「客……」莫求下意識抬頭,隨即表情就是一愣:

  「是你!」

  來人卻是昨日在望江樓見過一面,那位言語中帶刺的年輕人。

  不過此時的他神情憔悴、眼含血絲,與昨天的意氣風發截然相反。

  「是我。」何進苦澀點頭:

  「昨日多有得罪,還望莫大夫不要介意。」

  「不會。」莫求搖頭:

  「在下也有不對,衣著太過輕慢,不過何公子你怎麼會到這裡來?」

  「莫大夫大度。」何進嘆了口氣,眼帶悲意:

  「我二姐在東屋昏睡,還……還沒有醒。」

  「何公子放心,有李師傅在,不會有事的。」莫求也只能這麼安慰。

  「莫……」

  「少爺!」

  何進還要開口,就被一人急匆匆打斷。

  來人一臉焦急,奔到近前,壓低聲音嘀咕了兩句何進就是面色一變。

  「真的?」

  何進聞言聲音一提,面上當即怒氣勃發,更有一股焦躁不安。

  「真的。」來人急急點頭:

  「何大、張六在那群人的圍殺下逃了出去,現在就躲在那個地方。」

  「他們兩個傷的很重,何大更是昏迷不醒,怕是堅持不了多久。」

  「我們這就過去!」何進邁步就走:

  「我倒要問問他們,到底是誰下的手!對了,叫上這裡的衙役。」

  「是。」來人應是,緩慢朝外奔去。

  「等一下。」何進猛然抬手,朝莫求看去:

  「莫大夫,我外宅那裡還有兩位病患,不如你跟我過去一趟?」

  「我?」莫求一指自己,連連搖頭:

  「我就算了,何公子若需要大夫,可以請李師傅、秦師傅過去。」

  「幾位師傅怕是抽不出空。」何進看了眼東屋,道:

  「而且李師傅也說了,莫大夫您在外傷上的醫術已是不弱於他,甚至……更好。」

  「我這邊也有事要做,真是抱歉。」莫求直接攤手,表示無能為力,他忙碌一天,早已疲憊不堪,更何況還有雜事處理。

  「這樣!」何進眼神閃動,突然把腰間一塊玉珮取下遞了過來:

  「莫大夫如果隨我走一趟的話,不論診治效果如何,此物都作為診費。」

  「如何?」

  「這玉……」目視眼前晶瑩剔透的玉珮,莫求咽喉滾動,嗓子發乾。

  「有人曾出價十六兩銀子,我沒賣。」何進開口,直接把玉珮塞進莫求手中:

  「那裡距離這邊不遠,快去快回的話,用不了多少時間。」

  「那……」莫求握了握掌中玉珮,心中的天平開始傾斜,遲疑道:

  「我過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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