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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埃及古墓中出生、神秘部落中長大,
就連「Discovery」都得對她甘拜下風,
媽咪說要讓伯父第一眼就很「震撼」,
那她穿著酋長送的印第安服去拜訪,
夠讓人感受她的誠意了吧?
況且堂姊說這叫流行,要她繼續In下去,
捧得她像是人見人愛的到處受歡迎,
可為何伯父見到她像看見鬼,
還立刻把她打包進女子學院好好管教?
明明同學見了她的打扮都說讚,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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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魯 瓦裏遺址
熊熊火花在璀亮夜空下燃燒起白色煙霧,震耳欲聾的歡樂歌聲回蕩在古老的安地斯山脈。
就在古樸的小村子前,一群考古團隊及當地村民正圍著熊熊營火又唱又跳,堆高的營火前,還有一名穿著印第安傳統服飾的少女雙手高舉、扭動著小蠻腰,開心的跟著眾人跳舞、唱和,那張巴掌臉上的笑容可比天上的星光還要燦爛。
但這支考古團隊的領隊,也是著名的華裔考古學家倪士晉並沒有與眾人同歡,他坐在帳篷前,略顯憂心的黑眸正凝睇著少女那張無比絕倫的笑臉。
「我還是很擔心。」
「放心吧,妮妮是我在埃及古墓中出生的,襁褓中就跟著我們在一些未開發的國家中四處冒險,經歷過的大風大浪可比那些城巿人都多,再說了,她這一次是要回到文明世界去,又能有什麼問題?」
說話的是倪士晉美麗的美籍太太芬雅,紅發棕眼的她也是著名的體質人類學家,夫妻倆熱中於考古,這一、二十年來,足跡已踏遍許多充滿古文明的神秘遺址。
「就是回到文明世界,我才擔心。」
倪士晉沉穩俊逸的臉上仍有著揮之不去的憂心,尤其這次妮妮回臺灣,可以說是被強迫的。
但這一部份內情,他是跟妮妮保留了。
所以不知情的女兒是興高採烈的打包了許多各地民族人民送給她的美麗服飾,準備到不曾謀面的伯父身邊去過過不一樣的生活。
但她未曾受過正規教育,也不曾在文明世界中生活過,最多也只當過一、兩天的過客,而現代叢林的洪水猛獸可比落後國家的還要來得兇猛可怕!
他擔心直率的女兒會應付不了,尤其是復雜的人心……
芬雅見丈夫還是濃眉深鎖,受不了的執起他的下顎,讓他正對著自己,「士晉,你認為妮妮愚笨嗎?」
「不,她很聰明。」
「古靈精怪?」
「嗯。」想到這一點,他甚至有點頭疼。女兒的調皮,這一團團員每個人都領教過了。
「既然你哥哥硬要妮妮回到文明世界去生活,還寫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來批評我們這兩個只顧自己理想、不重視女兒教育的父母,我們當然應該給他看一看,在我們 愛的教育 下的女兒是什麼樣子?對不對?」
倪士晉看著妻子那一雙跟女兒同樣閃爍著惡作劇眸光的棕眸,終於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也對,讓那個嚴肅又不懂得生活樂趣的哥哥享受一下妮妮的「陪伴」,也許能藉以化解他們兄弟倆二十年來始終解不開的心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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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積分大於負-100的壞孩子,將可獲得重新機會成為懲罰生,權限跟幼兒生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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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灣 臺北
月色溶溶,涼風習習,一陣酒香隱約在空中飄蕩,熱門音樂震天價響。
公主、海盜、木乃夷、蜘蛛人等各式各樣奇形怪狀的「生物」,在淡水山區這座私人豪華住所盡情玩樂,不管是露天SPA按摩池、遊泳池、水瀑觀景區、花卉綠地,甚至三層樓的豪華洋房內,都可以見到這些令人眼花撩亂的身影。
這是一場大型的化粧舞會,近三百坪的空間擠進一、兩百人,而邀請這場舞會的是豪宅主人的兩個繼女倪姿倩、倪姿茵。
姊妹倆是「奧克賽私立女子學院」的第一任跟現任校花,美麗不在話下,但一霸氣、一嬌縱,而這場舞會也看得出是陽盛陰衰,且大部份的蜜蜂都圍繞著前凸後翹、美傃動人的妹妹倪姿茵身上。
並非是妹妹的姿色比姊姊好,而是姊姊大學一畢業就在母親的安排下與何友翰訂婚了,他任職於繼父倪至豪的「利盛集團」,傳言他是繼父親自培訓的掌門人,人品外貌都屬上等,所以舞會裏的各式「男生物」,自然不會白費力氣去吸引她了。
然而這場從前一天晚上就延續至今的舞會將在一個鐘頭後結束,由於姊妹兩人是趁著嚴肅冷峻的繼父跟母親到美國開會的時間偷偷舉辦的,明天一早,繼父就將回國,所以這片杯盤狼藉的景象一定要在明天前消失。
客人一批批的被請了出去,客廳是一團混亂,酒杯、酒瓶、食物、杯盤亂七八糟的扔在桌上、地上。
但西裝筆挺的老管家王毅似乎已習慣這一切,他與幾名特別從外燴公司請來的男服務生開始整埋,歲月刻劃過的臉上一片漠然。
此時,一名穿著印第安傳統服飾的少女走了進來,身後又跟進了一群他好不容易才請出去的「男生物」,但王毅僅跟幾名服務生點點頭,示意他們先跟他到另一個地方收拾。
倪妮妮看著眼前這金碧輝煌,但泛著股怪味道的雜亂大廳,忍不住皺了一下挺翹的鼻子。
這兒就是她的落腳處了,因為她已再三確認過地址,只是這兒像是正在辦類似萬聖節的Party吧,瞧瞧這將她團團圍住、嘰嘰喳喳的綠巨人、木乃夷、狼人等等,他們也太看得起她的--耳朵吧?
這裏裏外外充斥的都是震耳欲聾的電子音樂,他們就像水中魚兒嘴巴開開闔闔的,她是啥也聽不到啊。
而由於肚子咕嚕咕嚕作響,她僵笑的越過他們,往另一長排擺放食物的地方走去,但這兒看來不是盤子見底就是糊成一片的湯湯水水,根本看不出是啥東東……
她擰眉細看,不知道自己也成了某人眼中看中意的飯後甜點。
就在大廳右側的吧臺上,一個慵懶但散發著迷人魅力的黑眸就這麼盯著她看,性感的唇瓣還揚起了一抹滿意的笑。
漂亮芭比!
她小小的巴掌臉上有著精雕細琢的五官,一雙透著純真好奇的璀亮棕眸在那一頭及腰柔亮烏絲的襯托下,閃耀著一抹誘人的神秘。
微啟的櫻唇更是粉嫩的引人犯罪,再加上那一套根本遮不了多少的印第安羽毛裝,豐腴的上圍、纖細的蠻腰、渾圓的臀部及一雙姣好的長腿全落在眾人的目光下,難能可貴的是她散發的是一種渾然天成、無瑕疵的美。
同一時間,男人滿意的眼神也同樣落在位於落地窗旁與幾個同窗姊妹淘聊天的倪姿茵眼中。
身為男人的前女友,她很清楚的看到這名「外貌協會」的榮譽花心會長又找到新獵物。
但她一點都不吃醋,俊美無儔的賀天航絕不會只屬於一個女人,因為他從不放真心,就如同她一樣,美傃絕倫的她也絕不會只屬於一個男人。
彷佛感受到她的目光,賀天航的眼神從那名印地安女郎移到她身上,嘴角往上揚,輕輕點頭,即將目光又移回他的獵物身上。
這個芭比娃娃看來是饑腸轆轆,他舉起酒杯,透過杯緣看著她,輕啜一口,眸中閃爍著饒富興味的眸光,他放下酒杯,端起擺放在吧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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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淩晨,下了一場滂沱大雨,早起的妮妮本想逛逛這個新環境,最後只得作罷,她曾下樓,但樓下靜悄悄的,她只得回房睡回籠覺,再醒來時,樓下已有談話聲,她梳洗好便下樓了,順著聲音來到大廳一隅的餐廳。
老管家就站在餐桌旁,以眼神瞥了那兩名美麗的女孩後,再跟她點點頭,她頓時明白這對看來就像擺放在櫥窗裏的洋娃娃就是她的堂姊們。
她們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端莊嫻熟的坐在餐桌上,一見她在她們的前面坐下,兩人很有禮貌的跟她道了聲,「早安,妳就是妮妮,管家已經跟我們提過妳了。」兩人隨即自我介縉並表達歡迎之意。
「謝謝妳們。」她微笑的看著兩人,實在很難將昨晚那種浪蕩聲音跟她們聯想在一起。
倪姿茵跟倪姿倩低頭用餐,期間眼神交會,就不知道昨晚兩人的激情喊叫有沒有進了她的耳朵?!
而倪姿茵忍不住以眼角餘光再瞥了妮妮一眼。真沒想到賀天航看中意的女孩就是她。
老管家走過來幫妮妮倒了杯牛奶,「用完餐,請妮妮上樓去將身上的睡衣換下,我們要一起到機場接機。」
她眨眨眼,「接機?!」
「嗯,老爺跟夫人再過一小時就飛抵機場了。」
「好,可是……」她低頭看了自己身上穿著的波西米亞風格的傳統服飾,這像睡衣?!
倪姿茵看出她眸中的疑惑,與姊姊交換一下目光,再看看去拿熱面包給她的老管家後,壓低聲音對她道:「別理老管家,他不懂流行。」
「流行?」
「是啊,穿什麼衣服最In,他根本不明白,今年流行復古風,而且亂發當道,弄得太整齊都叫拙。」
「我妹說的是。」倪姿倩也加入混淆視聽的行列,「而且拿些以前爸媽所穿的衣服來穿是最流行的穿法,當然,一些古董衣自由搭配,愈特立獨行愈有風格,那才叫走在流行的尖端。」
妮妮上下看看她們,她們穿的的確跟考古隊員穿的很不同,倪姿茵明明穿著碎花洋裝,但洋裝下又穿七分褲,腰間又東了大腰帶,挺怪的。
而倪姿倩的頭發則束了條長長的頭巾,上身一件無肩帶的小可愛,露了肚臍,但下半身卻穿了一件拖到地板的寬寬裙……
要這樣穿還不簡單,她那幾箱裏全是古董級的寶貝,不管怎麼混搭絕對都是特立獨行!
躍躍欲試的她很快的吃完早餐,上了樓,發揮巧思的打扮妥當,再開開心心的下樓來。
看到她,姊妹倆先是一呆,然後痛苦的憋住一肚子笑意,佯裝驚傃的豎起大拇指,稱讀她穿得極好,極有設計天份。
可是老管家看了卻差點沒有口吐白沫、心臟病發,但時間來不及了,只能無奈的開車載著三人前往機場。
熙來攘往的桃園中正機場大廳,老管家帶著三個姿色上等的美女等待老爺出關,但總覺得時間過得好慢,而妮妮--
他看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衣著很突兀的妮妮,原本想出口的話一見她臉上的笑意就咽回肚子。
妮妮的確是眾人目光的焦點,來來往往的行人莫不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有人愣、有人笑,還有人朝她舉起大拇指,讚她有「勇氣」,但她哪知道?
她昨天抵臺時,就在機場這兒換穿了一套印第安服,大家也一樣這樣看她,她不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倒是頭發,她把頭發弄得很亂,有點像坨旋轉的龍卷風盤在頭上,這發型看來是過頭了些,要改進!
不一會兒,老管家往前走,兩位堂姊也往前走,她亦跟著往前走,隨即看到一名年約五旬、滿頭花白、臉上刻劃著嚴峻線條的高挺男人迎面走來,身旁還有一名看來才四十多歲的美麗婦人,身後還有兩名穿著西裝的男士,其中一名斯文優雅,戴著金邊眼鏡,頗引人注目。
「先生、夫人。」
「爸、媽。」
妮妮見三人居然誇張的行了九十度的鞠躬禮,她發噱想笑,但一看到伯父--應該就是他,因為他臉上線條硬邦邦,兇兇的,與媽咪形容的一樣。
她收起笑意,大方的上前給了嚴肅的伯父一個熱情擁抱,「你好,伯父,我是妮妮。」
倪至豪呆立三秒,在她的唇即將貼上自己臉頰的剎那,迅速倒退一步,瞪大眼睛看著這個眉開眼笑的俏……還是「聳」女郎?!
龍卷風似的亂發,活像鬼,還有這一身斜肩披風,腰間係了叮叮咚咚像是聖誕節飾品的鬼東西,一件碎花長褲,腳上穿著一雙洗得泛白,應該丟到垃圾桶的布鞋,她居然就這麼出門了?!
妮妮眨眨眼,順著伯父那驚世駭俗的目光往自己的身上看,她覺得自己的穿著創意十足,但為什麼他的表情那麼震撼?!
還是他認為沒有上過正規教育的她,居然也懂得流行?呵呵呵……一定是這樣的!
她愉快的退後一步,給一旁嘴巴張成O字形的伯母一個擁抱,再親了她的臉頰一下,然後看著跟倪姿倩低聲交談的斯文男人,他的眼神也不時的看向自己,她回給他一個燦爛笑容。
倪至豪看不下去了,她簡直鬧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回去!」
冷冷的丟下這句話,他率先往外走,一群人也忙跟上,但妮妮注意到伯母跟兩位堂姊的眸中都閃過一道厭惡的不耐眸光,這是為什麼?
兩輛車在高速公路奔馳,妮妮坐在車內,回頭看著跟在後面的另一輛車,再看看坐在自己身邊的伯父,還有擔任駕駛的老管家。
這輛車只坐了他們三人,但另一輛車卻坐了五個人,從伯父冷漠的態度看來,他好像不打算讓她跟伯母及堂姊們有什麼好的互動。
「妳父母有沒有交代什麼話要妳跟我說?」沉默了好久,倪至豪才開口問。
他終於盼到一個親人回到身邊了,只是她看來--
可能得費好一番工夫,才能讓她坐上總裁位置了。
「交代?!」妮妮側著頭,龍卷風頭就刷過他微皺的臉皮,立即引來他的一記冷眼。
她吐吐舌頭,連忙坐正,棕眸骨碌碌的轉了轉,想了半天,「沒有。」
「沒有?」他的口氣略微粗聲的往上揚。
她眨眨眼,「真的沒有。」
該死的,怎麼一點感情都沒有?難道是他的信寫得太嚴厲,弟弟跟弟妹不高興了?
「那他們有沒有教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這麼問,是想知道那對夫妻有沒有教導她日後在他的安排下生活,一切都要聽他的。
她燦然一笑,答案還是,「沒有耶,他們只強調要我做自己便成了,至於伯父說的話……」
他黑眸半瞇,「如何?」
「想聽就聽,不想聽就不用聽。」
「胡來!」他吼了出來。
雷霆怒吼就在耳畔,她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響,只能先掏一掏……
可惡!那一對該死、不負責任的弟弟、弟妹,自個兒任性就算了,連對女兒的教育都如此任意妄為!
一路上,火冒三丈的倪至豪不再說話,但他心中有譜,一回到家,他就要打電話給奧克賽女子學院,直接將她送到學校去。
約莫一個鐘頭後,兩輛車一前一後的抵達淡水別墅,倪至豪立即要妮妮上樓去換一套「淑女」點的衣服再下樓。
「淑女?」妮妮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著,有點傷腦筋。
「連身長裙,多點蕾絲。」倪姿茵走到她身邊,故意壓低聲音提醒她。
她沒多疑,再加上伯父一張冷峻的撲克牌臉,她很快的跑上樓,從行李堆中搜出一套連身蕾絲長裙,看到當時擺在裏面的一朵塑料紅花,她靈機一動,將龍卷風發型拉了下來,用水抓了抓,再將花別在耳畔,俏皮一笑,下樓去?
坐在沙發上的倪姿倩姊妹一看到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
拜托,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應該作古的蕾絲禮服吧?!
兩姊妹迅速的交換一下震驚的目光,再抿唇壓抑一肚子的笑意後,對她說:「漂亮!」
「妮妮,快上車,妳伯父已經在車內等妳了。」雍容華貴的李明玉溫柔婉約的催促她出門。
「好。」她巧笑倩兮的跟她點點頭,再跟兩位堂姊低聲說了謝謝,接著忍不住的瞥了那名斯文皺眉的男人一眼,這才高高興興的奔了出去。
倪至豪看著坐上車的妮妮,對她毫無品味的穿著,僅是濃眉一蹙,即示意老管家開車。
「我們要去哪兒?」
她好奇的問,但伯父的嘴巴抿成一直線,而老管家--她發現老管家的臉也變得好嚴肅。
他們到底要帶她去哪裏?x
淡水別墅內,倪至豪跟妮妮一定,李明玉那個虛偽的笑也從保養得宜的臉上消失,一雙化上藍色眼影的美眸更浮現冷意。
她瞪著倒臥在沙發上笑個不停的兩個女兒,再瞥了一眼端坐在另一個沙發上的何友翰,「你將事情跟她們兩個說吧,看她們還笑不笑得出來?」
母親這話說得極為煩躁,姊妹倆這才發現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倪姿倩走到未婚夫的身邊,靠在他懷中,「什麼事?」
倪姿茵也不解的看著準姊夫。
斯文優雅的何友翰抿緊了唇,將總裁這次到國外開會,委任律師寫了一份遺囑,內容是將他名下的房子、財產,甚至利盛集團的股份及總裁位置全部交由妮妮一人繼承的事娓娓道來……
倪姿倩聞言驚愕得說不出話來。
「那我們呢?!」倪姿茵馬上想到自身的利益,虧她們還在老頭子面前裝淑女,維持好形象,為的就是要從他身上多分一些財產啊。
李明玉冷冷的瞟了兩個女兒一眼,「沒有,我們什麼都沒有!」
「太過份了,媽,妳要跟爸抗議啊!」兩姊妹異口同聲的叫道。
「他那個人,我抗議得了?!」她沒好氣的瞪了她們一眼。
此話一出,兩人頓時語塞,繼父本來就是個不好親近、嚴峻頑固的老頭,可是--
倪姿倩拉拉未婚夫的手,「那你呢?你不能抗議嗎?繼父一直將你當成繼承人在栽培。」
「媽都不能說了,我能說什麼?」
何友翰很不滿也很生氣,但他更擔心,是不是自己與丈母娘跟一些下遊合作廠商綁標,拿回扣傭金的事被總裁發現了?
所以這一次,他才會這麼大動作的將一個素未謀面的侄女叫回臺灣,並要她在未來除了學業外,假日及寒暑假都得到公司實習,由倪至豪親自指導她如何管理這個一年營收達兩百億元,盈餘近五十億的DRAM半導體制造廠……
「我們的心情都不好,找個地方,彼此安慰如何?」
何友翰看著貼身過來的未婚妻,雖然看出她眸申明顯的性暗示,但他可沒胃口,他站起身,「我要先回去了。」
這次陪老頭子出國,都還沒踏進家門,他很快的告辭起身離去。
倪姿倩沒有掩飾自己的不滿,偏偏妹妹又說風涼話,「糟了,還沒結婚,他就對妳興趣缺缺。」
「妳給我閉嘴!」
「姿茵,都什麼時候了,妳還有心情調侃妳姊姊。」李明玉相當不是滋味,這下子,她們母女三人什麼都沒有,她是白白伺候倪至豪了。
而縱使倪姿茵不開心,但也不敢再多說話了。
車子一路往陽明山駛去,蓊鬱的山林在藍天白雲下散發著一股迷人的清徹與優雅,坐在車內的妮妮貼近車窗,讚嘆聲不斷。
真美!她回頭想跟伯父分享,但伯父卻仍是一張老K臉。
車子沿著蜿蜒的山路繼續往上,她注意到房子愈來愈少,有一段路甚至只見山林不見人煙,又過了十多分鐘後,一棟棟的白色建築物矗立眼前,車子也已開到拱形大門前,上面寫著「奧克賽私立女子學院」。
有點不妙!妮妮對學校從來就沒興趣,那種制式教育,她曾上過三天,但馬上說拜拜,因為她寧可跟著父母東奔西跑,也不願呆坐在教室。
學校警衛一看是執行長的老朋友後,立即將大門打開,讓車子開進校園。
三人一在停車場下車,警衛也已走了過來,「倪總裁,執行長已經在他的辦公室等你們了。」
倪至豪跟警衛點點頭,隨即往前走,身後則跟著老管家及東張西望的妮妮。
看了看,妮妮不得不承認這個學校真的很美,有百花綻放的歐式中庭,波光粼粼的泉景,還有藝術畫廊。
空氣中彷佛就多了一股貴氣,看來在這兒念書,家世背景也得高人一等。
「暑假將在今天結束,明天就是開學日,妳就留在這兒,看看環境、宿捨,老管家會去幫妳添購一些衣物,也會拿一些妳的舊行李,整理整理一起送來,星期五下課,老管家會過來接妳回家,星期六、日,妳要跟我到公司上班,星期天晚上再由老管家載妳回來……」
原本還乖乖的跟在倪至豪身邊的妮妮,一聽到他以沒感情的語調「安排」她的生活後,立即停下腳步,「伯父,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像在開玩笑?」他還是面無表情。
看是很認真,可是--她漂亮的眉宇一蹙,「我以為我回來只是陪陪你啊,怎麼要我上課又上班?我又不是機械。」
「妳父母沒跟妳說妳將永遠留在這兒,學習如何當利盛集團的接班人?」
「我?!」她傻眼,但她可不管利盛集團是什麼東東,「我才十八歲!」
他橫她一眼,冷冰冰的道:「我十五歲就開始學習當接班人了,白天上課、晚上看文件,寒暑假全在公司渡過。」
「那是你比較歹命,我可不想這樣過日子。」
「妮妮!」一旁的老管家忍不住出聲制止她。
她不滿的眼睛瞟向他,卻注意到老管家的眸中有著不忍,她不明白,再看看臉色鐵青的伯父,她還是不明白,「我不適合這裏,我要飛回去找爹地、媽咪。」
「由不得妳。」倪至豪的聲音只有零下的溫度。
「什麼?」
「這是妳的命。」猶如當年的自己,百般不願,但一切早就注定,想逃也逃不了。
看到他繼續繃著一張殭屍臉往前定,她第一個反應是轉身就走,但老管家祈求的眼神讓她只走了一步就停下來,「管家……」
「請妳留下來,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留下來好嗎?先生很需要妳。」
「他?!」她可一點都看不出來。
「妮妮,我知道以我的身份,我沒什麼資格求妳,而且,我們可以說還是陌生人,但我求妳,留下來陪陪先生,妳若要我跪下來求妳都成--」
「嘿!別跪!」她忙不迭的拉住他就要屈膝而下的身子,「沒那麼嚴重啦!我留就是了,但我可警告你,這一招就一次有效,下回再用可不成。」她俏皮的跟他打趣。
王毅先是一愣,但忍不住的眼眶又紅了。
「好啦,說留了,你還眼泛淚光。」老人家眼腺發達嗎?她真不懂!
她是不懂,因為王毅已感覺到她是一個多麼貼心的孩子,二少爺跟二少奶奶將她教得很好,但就不知道先生要到哪時候才會敞開心胸接受她?
兩人往前追上頭也不回的倪至豪,但妮妮還是很好奇,嚴峻的伯父這麼有把握她會留下來?所以連回頭瞄瞄她有沒有溜都沒。
三人到了一棟獨棟的兩層洋樓,門口掛了一個「執行長室」的牌子,由於門是大開的,所以三人直接走進去,而一個背對著他們的挺拔身影也在此時轉過身來。
意外的再見到昨晚的惡劣男人,妮妮先是一愣,隨即氣衝衝的指著他要開罵,「你--」
「倪總裁,你好,而妳一定就是倪總裁的侄女妮妮了。」
賀天航乍見到她,也頗感吃驚,但很快便恢復自在神態,更是及時的擋下妮妮要衝出口的怒罵之語,禮貌的與兩人打招呼。
妮妮皺眉瞪他。想裝不認識的打混過去?!
倪至豪不解的黑眸瞥向面露不悅的侄女,再看看賀天航,「你們見過?」
「沒有。」他說謊說得臉不紅、氣不喘。
妮妮的表情則透著不屑,昨晚的事他不敢說嗎?但……
念頭一轉,好像還真的不能說,畢竟,她總不能跟伯父說她被這個人親了,也摸了?
好,私下算帳。
當伯父疑惑的眼神再次看向她時,她也搖搖頭,「沒見過。」
倪至豪來回看了兩人一眼,確定看不出什麼端倪後,這才對著賀天航道:「賀執行長,她就是妮妮了,麻煩你特別照顧--」他頓了一下,目光轉為冷峻,「我相信我指的『照顧 是什麼,你很清楚。」
賀天航莞爾一笑,「我知道,我姑媽已經特別交代過了。」
奧克賽私立女子學院是他姑媽一手創辦的,身兼學校執行長的她跟倪至豪又是多年老友,所以好友的侄女來校就讀,又是一名從小跟著考古父母、不曾受過正規教育的女孩,姑媽一再叮囑他要好好關照。
但由於一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半生不熟」的女學生多次跟姑媽告狀,說他這個臨時執行長大概已經嘗過一半女學生的味道,所以姑媽也特別叮嚀,他絕對不能動她。
但似乎晚了一步,他可不知道昨晚的印第安女孩就是倪妮妮。
不過,看她此時化身為「千層蛋糕裝」女孩,頭上還戴了一朵大紅花--
天生麗質卻穿了一身俗不可耐的衣服,這就像一個美麗女子卻操了一口臺灣國語一樣讓人倒胃口。
倪至豪犀利的黑眸看出賀天航的興趣缺缺,才終於放心的將侄女交給他,再跟老管家點點頭,隨即交代她要聽話後,先行離開。
窗明幾凈的辦公室裏,只剩下一對俊男美女,他看她,她也側頭看他,以白眼多過黑眼的不屑眼眸睨他,「你這種人也能當學校的執行長?不會誤人子弟?」
他優雅的聳聳肩,「妳是新生,在這個學校待久了,就知道我有沒有誤人子弟了。」
「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但你還欠我一句話。」
他笑了起來,「妳還真是鍥而不捨。」
「這是我爹地,媽咪的考古名言,也是我們家的座右銘。」
「很好,但『絕不屈服 也是我的座右銘,尤其在女人方面,不然她們會得寸進尺,貪得無厭。」
「我才不會!」
「很好,這件事就此打住,我帶妳四處繞繞,順便告訴妳,在這個學校要學些什麼……」
什麼跟什麼啊?!她這聲對不起有要到嗎?還有,他幹麼一副想快快擺脫她的表情?!
接下來,她悶悶不樂的跟著他在校園逛了一圈,知道這個奧克賽私立女子學院根本是間新娘學校後,她更想走。
德、智、體、群、美樣樣兼顧,國際禮儀、烹飪、跳舞、語言、學識無一不缺,簡直要將她們搞成十項全能!
只是她想溜,卻又想到老管家眼眶泛紅的模樣……
唉,不能言而無信,就只能勉強留下,萬一真不行,一定也有一種可以讓她自得其樂的好方法吧!妮妮只能先自我安慰。
賀天航與她並肩而行,但不知道她那個小腦袋在想什麼?
巴掌臉上,前一秒有點煩、有點傷腦筋,但後一秒又像是想開了似,這神情變化還挺吸引人的,雖然穿著零分,但一張粉雕細琢的小臉還是可以增加他的容忍指數。
難怪姑媽一直提醒他,她在「氣質方面」可能不像其它學生,真有先見之明。
只是,奧克賽一向是以出產漂亮、有氣質、有家世背景的美女聞名,她這麼一位土味十足的學生一晃出去,不是毀了姑媽苦心經營的招牌?
看來如果她的穿衣哲學一直這麼具有「鄉土味」,那他也只能私下幫她補習,上些改造課程,好維持美好校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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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發覺自己無法使用一些功能或出現問題,請按重新整理一次,並待所有網頁內容完全載入後5秒才進行操作。 第三章
「哇!」
「哇!」
「這……這是?!」
奧克賽女子學院開學了,上百名回到學校的學生們,個個呆若木雞的看著站在中庭的一張新面孔,紛紛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聲。
事實上,這個新生長得很美,小小的臉上,五官相當動人,但讓人震撼的是她的穿著,雖然是初秋,但臺灣的氣溫仍有三十幾度,她卻穿了一件包得緊緊、長及腳踝,理應束之高閣的古董衣,前面有一長排扣,寬腰帶,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那一看就是年代久遠的「古董衣」,顏色褪了,看起來灰灰土土的。
「她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不可能!我們怎麼可能會有土包子學……」
「啪啪啪……」突然響起的突兀掌聲讓這群低聲議論的學生停止交談。
她們困惑的看著倪姿茵親切的走到那個女孩身邊,讚美起她的穿著果然「復古」,眾人又是面面相覷。
倪姿茵轉向眾人,巧笑倩兮的道:「她是我的堂妹妮妮,剛從國外回來,所以,妳們看看,她對衣服的流行品味是不是走在時代的尖端?我們真的該跟她多多學習。」
「呃……是啊。」
「對啊,她穿得真In。」
眾人的附和聲如潮水般一波波的湧向妮妮,沒啥心思的她被讚美得飄飄然,甚至有些不好意思。
但對其他學生來說,這都只是畏懼於惡勢力下的附和之詞。
倪姿茵在學校就像個大姊頭,在她母親尚未下嫁給利盛集團的總裁前,她就跟一些黑道人物混在一起,跟著母親飛上枝頭變鳳凰後,雖然進入貴族學校就讀,但一有看不順眼的人,她都曾私下找人來「教訓」,所以大家都很怕她。
不過,眾人在附和之餘也有疑問,兩人既是堂姊妹,為何倪姿茵會故意讓妮妮變成一個鄉下土包子?
不在意眾人那充滿疑惑的好奇眸光,倪姿茵親切的挽著妮妮的手,要帶她去校園逛逛--
「不用了,堂姊,我昨天已經逛過了。」妮妮婉拒。
「那好吧,早自習的時間快到了,妳先回教室去。」倪姿茵笑咪咪的提醒,就跟其它同學往樓上去。
隨後,妮妮也轉身往五樓去,但腦袋裏卻被那個可惡的賀天航塞得滿滿的。他真的很差勁,昨晚扔給她幾本服飾雜志要她「好好參考」後,就跟一個美傃動人的女人出去。
聽警衛伯伯說,兩人是去約會了,不過,賀天航有交代他買便當時多買一個給她,所以她是邊啃雞腿邊在心中罵那個沒水準的家夥。
另一方面--
倪姿茵在三樓走廊看著對面五樓走廊上拐進教室的小堂妹,表情可是充滿了不屑。
「怎麼回事?姿茵,她真的是妳堂妹?」同學之一忍不住開口問。
「老頭的侄女而已,跟我有啥關係?!」她不悅的抿緊唇。
她一來可將老頭的萬貫家財全拿走了,她媽跟姊姊都要她在學校「特別照顧」她,最好是讓她待不下去,滾回秘魯考古去。
她撇撇嘴角,轉身也走進教室。
而妮妮在進到教室後又響起一陣歡呼,當然,低年級生都已知道她的身份,怕她也跟她堂姊一樣驕蠻,所以在倪姿茵已經大大的讚美過她後,她們當然不敢表現出她的服飾有多麼讓人不敢恭維。
妮妮看著周遭這一群「友善」的新朋友,感覺還不賴。
只是一堂課一上就要五十分鐘,這可是一大煎熬,她覺得臺上的教授根本是在敲木魚念經,聽得她頭都疼了。
度秒如年,她心中直泛嘀咕,卻不經意的注意到,靠窗的座位,有一個長得白白凈凈、胖胖的女孩,很用功的在上課。
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胖女孩轉過頭來,或許是沒料到她在看她,她的臉色悚地一變,連忙飛快的轉回去。
見鬼了!妮妮眨眨眼,瞧胖女孩的手竟開始顫抖,喉間也猛咽口水,這--
她長得有那麼可怕嗎?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她立即起身走向她,沒想到她長得圓滾滾的,一看到她靠近,居然以超快速的動作起身,跑了!
她不解的瞥了坐在另一邊好像叫莎莎的同學,問:「我長得這麼嚇人?」
「沒有,沒有!」何莎莎也回答得很害怕,基本上她跟跑走的歐君琳是同一掛的,她們都很怕倪姿茵,平常在校園裏遇見她就夠她們嚇好幾天了,卻沒想到,她的堂妹居然還轉進來當她們的同學。
不對勁!妮妮皺眉看著眼前長相清秀,也跟自己一樣嬌小的女孩,她的眼睛裏也閃爍著懼意,「妳也怕我?」
「沒有!沒有!」她的心臟狂跳,額頭都冒出冷汗了。
「妮妮,我們這麼叫妳沒問題吧,妳從哪裏回來的?妳爸媽是做什麼的……」
一群嘰哩呱啦、急於想討好她的同學突然將她帶開,她也只能暫停逼問,不過,她知道自己一定得找個時間好好跟那兩個同學談一談。
只是,想是這麼想,她卻一直沒有機會實行,因為一連幾天,她都很忙,大家也不知是喜歡她還是巴結她,總會找她聊天、送東西,用餐時間更會主動的幫她留位子,下完課,更有一大群人跟堂姊帶著她溜出校捨,到陽明山、天母的SPA溫泉會館、餐廳、咖啡館或PUB玩,她真的沒想到文明世界的夜生活如此多採多姿。
然而,她是玩得不亦樂乎,不過,因事離校幾天的賀天航,一回學校就發現她的穿衣品味比過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於是便著手開始安排些事情……
「公假?!可以不用上課?」
妮妮一聽到可以不用上課,眼睛頓時熠熠發亮,雖然帶來這個訊息的是這幾天都沒見到人的賀天航。
「上車吧。」
他將她帶離學校,也離開那一大群面露羨慕的同學,不知怎的,她也覺得有些得意。
賀天航將她的得意看在眼裏,感到又好氣、又好笑。
他載她來到君悅飯店,一個國內知名的服裝設計師將在這裏展開服裝發表會,所以大門內外都有不少的祝福花籃。
「天航,哇,你帶來的這個美眉待會兒要去參加化裝舞會嗎?」設計師吳南希一身利落的褲裝迎向賀天航,但一看到妮妮一身阿媽級、三○年代的舊衣,她噗哧一聲,抑制不了的大笑出來。
妮妮黑眸半瞇,她看得出來她在嘲笑她,行嗎?
吳南希被她那兇兇的小臉瞧得不好意思,連忙止住笑意,跟賀天航聊了一會兒,就帶著一臉臭臭的她到前面的位子坐下,而四周已經坐了不少雍容華貴的貴婦人。
「看看她們,再看看妳自己。」
「什麼意思?」她更不高興了。他的口氣中有一抹受不了,他以為她耳背,聽不出來嗎?!
「耳濡目染,妳明不明白?奧克賽的學生裏有誰跟妳穿得一樣?」這句話道出他的失望。
「我穿怎樣?!你最好把話說清楚!」她兇巴巴的瞪著他。
賀天航看著她,也不打算對她客氣,本以為這五、六天,他到南部陪病情又起變化的姑媽回來後,應該可以看到一個不一樣的她,結果--
他抿抿唇,「總而言之,我不知道妳的衣著品味這麼差!」
「差?」
「是啊,像個俗不可耐的村姑、土包子!」
她的臉更臭,但仍壓抑一肚子的怒火咬牙道:「是你有問題,你跟我家的老管家一樣不懂得流行,學校同學跟學姊們對我的穿著可是讚不絕口!」
「是嗎?那她們怎麼不模倣妳的穿著,我今天在學校也只看到妳穿得這麼『俗 !」
她一怔,怎麼聽來有點言之有理?
「倪總裁應該有請老管家送新衣服給妳吧!妳怎麼都不穿?」
「新衣?沒有啊。」她回答,但腦海裏還在思索他剛剛提出的問題。
沒有?他蹙眉,在穿著這件事上,他還特別跟倪總裁聯係過,所以他才會知道老管家已送來兩箱新衣服,還是……
他抿抿唇,肯定是讓倪姿茵接收了,那個女孩總看不得別人比她好。
此時,服裝秀開始,兩人也停止了交談,在燈光炫麗的舞臺上及悅耳的輕音樂中,一個又一個身材姣好的模特兒穿了一套套優雅、俏皮,有款有型的各式服飾走向伸展臺。
賀天航沒有打擾身邊目瞪口呆的女孩,他讓她自己去看、去比較,想想自己的穿衣品味有多麼讓人倒胃口。
這事情看來真的、真的有點不對勁了,妮妮心想。
這幾天她在學校跟堂姊、同學在一起,像眾星拱月般的被讚美著,而一出學校,她也是被同樣的一群人包圍,所以她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跟別人有什麼不同。
但這會兒,她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四周貴婦人投來的嘲笑眸光,難道,真的是堂姊故意整她?!
這個問題到學校可一定要找堂姊問清楚,要是她故意讓她出糗,那她絕對會讓她後悔莫及!
服裝秀結束後,賀天航直接跟設計師要了一件衣服讓妮妮換上。
雖然不怎麼開心,但她也不得不承認他的眼光比自己好,這件連身削肩小洋裝穿在她身上,俏麗中又帶著一股優雅,她整個人從剛剛那種村姑模樣變得清爽許多。
隨後,賀天航又帶她到一家五星級飯店用餐,還硬性規定她要照他的用餐方式用餐。
看他要她一手拿刀子、一手拿叉子,切一小塊一小塊的牛排來吃,她仰頭翻了翻白眼,不悅的冷眼瞄他,「你當真以為我是個野人,是不是?賀執行長。」
嘲諷的口氣中帶著明顯的挑釁,但他故意忽略,「妳在外面叫我天航就成了。」
她抿抿唇,兇巴巴的問:「那吃完飯,我可以回學校了吧?」
他搖搖頭,「妳本來是該回去,因為王管家要接妳回家兩天,但我已經跟妳伯父談過了,這一、兩個月的連休假日,暫時都先讓妳跟著我,不回去。」
妮妮一愣,「你要我跟著你?」
「沒錯,」他直勾勾的黑眸鎖住驚愕的棕眸,「除了學校的課程外,我要帶妳四處開開眼界,訓練妳的儀態、培養妳的氣質,好去掉妳一身的土味。」
「土味?!」
她眸中射出兩簇怒焰,這太污辱人了,他居然說她一身土味?!
「是土味。」賀天航不怕死的繼續說著,「當然,這幾天我問過妳上課的幾位教授,他們對妳上課的情形都打了不及格的評價,不是打瞌睡,就是無聊的瞪人,要不就是眼神飄忽到窗外。」
「我哪有?!」她反駁得有點心虛。
「沒有?那這一星期上了什麼課?」
上了什麼課……她一雙棕眸骨碌碌的往左轉一圈,再往右轉一圈,奇怪,怎麼腦袋空空?可是她竭盡心思的努力回想,只有無聊、無聊、無聊這幾個字在腦海裏閃了又閃。
看她一臉困窘,他心裏有數,他往後陷入椅背,眸中有著無奈,「因為妳的情形特殊,所以我有麻煩那幾位教授別苛責妳,讓妳先習慣課堂上的氣氛,但顯然也讓妳更可以神遊四海,是不?」
一副老成的樣子,像在訓小孩子,「你幾歲?」妮妮忍不住問。
「三十二了,小鬼。」
「呵,原來是歐吉桑了!」
賀天航蹙眉,不想讓她刻意刺激的言語影響心情。
何況,這幾天跟姑媽的對談中,他發現姑媽很想親自來調教她,只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只能無奈的要他對她多用點心。
「離奧克賽的校慶還有兩個月,我姑媽,也就是真正的執行長,會過來親自主持校慶典禮,所以,為了不讓妳在那時候仍像個村姑,這段時間,只要我有時間,我就讓妳請公假,帶妳四處看看,免得到時候丟臉。」也讓姑媽失望!
「我,村姑?丟臉?!」
妮妮氣衝衝的往他面前的椅子一坐,眸中閃爍著怒火,真的是愈說愈聽不下去,「這位執行長,如果你那顆歐吉桑腦袋退化了,我可以提醒你,前不久才有人對我這個『村姑 上下其手,還猛佔便宜!」
「那天是化裝舞會,搞怪、扮村姑都無所謂,但沒有人天天開Party。」
意思是她天天穿得都像要參加化裝舞會?她的眸中迸出怒火,真是夠了!
「我要走了。」她倏地站起身。
「發號施令的人是我,小鬼,還有一個地方,妳得去走走。」
她想抗議,但這個賀天航神色慵懶,一雙黑眸卻莫名其妙的有一股不容她辯駁的氣勢,這跟當時對她又親又摸的男人實在不一樣。
「你有雙重性格嗎?」這是她唯一想得到的。
他勾起嘴角一笑,那笑容看來又無殺傷力了,他伸手開玩笑的輕扯她柔亮的黑發,「等妳脫離村姑行列,我會樂意給妳答案的,走吧。」
她揉揉微疼的發絲,送他一記超級大白眼。
賀天航帶著總算穿著上得了臺面的妮妮,到藝廊走走,感受一下藝術氣息。
但她覺得沒什麼好看的,這兒展的都是一些古代山水的潑墨畫,她興趣缺缺,「這種比較適合老人家來看吧。」
他瞪她一眼,「別老人家、歐吉桑的掛在嘴上。」
「是的,老家夥。」妮妮低聲打趣,本以為他沒聽見,沒想到他還是射過來一道犀利的眸光。
「逞口舌之勇只會讓人討厭,倒不如把自己培養得有氣質點,這樣妳說的任何挑釁話,我會比較樂於回應。」
「你--」她氣得語塞。
他迷人的回以一笑,得意揚揚的往前走。
她……她真的那麼沒氣質、真的那麼土?可從來沒人這樣說過她。
不行!她一定要找出答案,不能老是被他看扁!
妮妮原想回學校或回家找答案,但賀天航卻對她已有另一個安排。
他將她帶到位於淡海、擁有一片私人沙灘的豪華別墅。
別墅是他姑媽的房子,但因為姑媽的主治醫生在南部執業,所以姑媽也跟著搬去南部,但說是這麼說,賀天航卻覺得姑媽是不想與倪至豪離得太近。
這對曾經發生感情交集的男女,雖然年紀都快近半百,彼此也以朋友相稱,但姑媽對他的感情顯然仍藏在心底。
思緒間,他看到「鄉巴佬」又開始在這棟獨棟但只有一層樓的沙灘別墅走來走去、看來看去。
妮妮對這棟幾乎籠罩在橘黃色夕照下的別墅實在很喜歡,從每一扇窗戶看出去就是潔凈的沙灘、藍藍的大海,還有動人的海潮聲,而且這間房子的客廳好大,給人多了一份寧靜的氛圍。
而利用原木與現代設計的搭配組合,更是混合出一種既古典又舒適的迷人風格,最特別的是在最角落面海的房間,裏頭還有一個以玻璃帷幕設計的SPA浴池,可以讓人一邊泡湯、一邊觀星看海。
看出她的眼神全在專業的按摩浴池裏,賀天航覺得今天東奔西跑也夠她累的了,於是笑道:「妳要玩就先玩吧,但晚上我們--」
「我不想再出去了。」她馬上打斷他的話。
他看著她,「好吧,我叫外燴給妳吃。」
但課程還是要上,只是用另一種方式上課,好讓她早點符合姑媽的期待,讓他的眼睛少點虐待。
他只喜歡美的事物。
他轉身離開SPA浴池,但門還沒關,就聽到一陣歡呼聲,然後是水籠頭傾洩的嘩啦啦水聲,他笑了笑,繼續往前走,順手將門關上。
門一關,她三兩下脫光衣服就跳下去玩,一旁有幾個按摩分段鈕,她一個一個試著玩,玩得不亦樂乎。
但舒服過後,即是苦難來臨--
賀天航搜出一大堆他姑媽以前買的服裝秀光盤,要她好好觀摩學習,然後,又是一個陌生但絕對美麗的女人來找他,手上還多了一個五星級飯店的便當,「你要我買的。」
他看向第N號情人,再看看不怎麼愉快的窩在沙發上,僅以一件浴袍裹住身子的妮妮。
第N號情人也看著她,「難得,家裏就有這樣的好貨,你卻不吃。」
「她是學院的學生。」
「那又如何?不是被你『吃 了一大半了?」女人嬌笑一聲。
賀天航露齒一笑,沒有反駁,而是對著臭著一張粉臉的妮妮道:「好好看那幾片光盤,回來後,我會問問妳的想法,別偷懶。」他將手上的便當放到桌上。
是誰在偷懶?他跟女人約會,卻將她扔在這裏吃便當。
看到兩人親密相擁的朝門口走去,她不屑的在後面做了個大鬼臉,好巧不巧的,賀天航正巧轉頭,一見她擠眉弄眼的鬼臉,不禁噗哧一聲大笑出來。
她又氣又羞,真不懂,為什麼自從兩人見面的那天起,佔上風的總是他!
「笑什麼?」美人晚一步轉過來,但鬼臉已經由一張滾燙得像要冒煙的紅臉給取代。
「沒什麼。」賀天航看著氣呼呼別開臉的妮妮,意有所指的說:「有人很適合去參加扮鬼臉大賽,我們走吧。」
扮鬼臉大賽?她惡狠狠的以斜眼瞪著他的背影,忍不住在心裏咒道:小心點,哪天我也在你臉上畫上鬼臉,讓你見不得人!
這一次,當引擎聲漸行漸遠了,妮妮才怒不可遏的對著空氣又做了個大鬼臉,當然,她還得先去找某人算帳。
有仇報仇,這話將成為她的新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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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妮妮穿回那件削肩洋裝走出沙灘別墅,步行十多分鐘到達外面的大馬路後,左看看、右看看,這才發覺她搞不清楚要回伯父的家應該往右還是往左?
而這條濱海公路又長又寬,一輛輛的車子都以超快的車速呼嘯而過,一旁的路燈又故障了,她身處暗處,連想招手搭便車的機會都沒有。
但在這兒吹海風也不是辦法,她幹脆走到路中間,此時她很慶幸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的,應該不會有駕駛看不見她,不至於不減速吧!
很快的,她遠遠就看到一輛車燈照過來,她邊跳邊叫,當然,也小心的注意車輛有沒有減速。
幸運的,車子減速了。
她松了口氣,一見到車子停下來,興奮的移到一旁就要開門上車,沒想到她這一移動,車子竟然又要加速,她想也沒想的就怒拍車窗,「停下來!停下來!」
車子再次停下來了,她火冒三丈的將門一開,「你們臺灣人怎麼一點人情味都沒有,怎麼說我也有一半的臺灣血統--」
她倏地停止了連珠炮的怒吼,因為坐在後座的兩個人,居然是她的同學何莎莎跟歐君琳。
這麼巧!她眨眨眼,本想更用力的吼她們,但注意到兩人都一臉害怕的看著她。
害怕?因為她嗎?!她不相信的轉回頭,但她身後什麼東東也沒有。
「好吧!」
她大方的擠到後座坐下,一臉陰狠的瞪著兩人,也很滿意的看到兩人瑟縮一下,「妳們給我說清楚,為什麼這麼怕我?我咬過妳們、打過妳們?」
兩人連忙咽了一口口水,實在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倒霉,家住淡水的她們才高高興興的要回家,本以為可以過著兩天沒有倪家陰影的日子,結果半途又遇上攔車的倪妮妮。
「說!」心情不佳的妮妮扯開喉嚨大吼,再吼了吼那個停住不動的前座駕駛,「開車!」
開車的是歐君琳家的老司機,遇到這種狀況,他還是只能看小姐的意思。
歐君琳吞咽了口口水,跟他點點頭,「沒事,你開吧,她是我們班的新同學。」
老司機開車上路,但卻是邊豎起耳朵聽三個女娃兒在說什麼,然而小姐顯然不想讓他知道,要求他將中間的隔音玻璃升上來。
歐君琳咬著下唇,怯懦的看著氣呼呼的妮妮,「我、我們是因為妳、妳是姿茵的堂妹……我們怕她……所以也怕妳……」
「她哪裏讓妳們這麼害怕?」她兇巴巴的問。
兩個女孩只得將她們在學校被倪姿茵欺負的事一一道來,例如她們穿了什麼新衣服、戴新首飾、甚至是身上的零用錢,只要她說要,她們一定要給,不然,她就會找混混來警告她們,威脅對她們不利。
怎麼那麼惡劣!可是--「那為什麼在學校她看來又很受歡迎?」
「有的是怕她,有的則是跟著她同流合污。」何莎莎囁嚅的回答。
「那妳們為什麼不幹脆跟她同流合污,她就不會找妳們麻煩了?」
何莎莎看她一眼,再看看頭低低的歐君琳,「姿茵不喜歡她,叫她恐龍妹。」
「恐龍妹?我見過真正的恐龍化石,她哪一點像--」妮妮突然明白了,「因為她圓滾滾的?」
兩人點點頭。
這……那麼差勁的人會那麼好心的指點她如何穿衣?愈想愈下對,她再問車上的兩人,「我的衣著品味如何?」
「實、實話嗎?」兩人想笑又不敢笑。
看她們這樣,她就知道答案。
「今年的確流行復古風,亂發當道,只是妳的穿著真的很『經典 。」
何莎莎小小聲的說著。
懂了!妮妮那對棕眸隨即竄起兩簇熊熊火焰。這對古靈精怪的她實在是一大侮辱。「難怪!難怪賀天航會受不了的說要洗去我身上的土味。」她氣得七竅生煙,頭都痛了!
「對他,妳要小心點。」何莎莎看她好像不似倪姿茵可怕,忍不住的又開口。
「別亂說!」歐君琳比較膽小,害怕的拉拉好友的手。
「妳們放心吧,我不會對妳們怎麼樣的,相反的,我跟妳們當朋友,但妳們得把剛剛的話說清楚,因為,我還有事要請妳們幫忙。」
兩人看了看,何莎莎點點頭,由她將賀天航這個臨時執行長的身份背景及一些事情一五一十的說給她聽。
三十二歲的賀天航是中法混血兒,更是法國知名連鎖渡假中心的執行總裁,他從不諱言他偏好美的事物,尤其是美人。
但他也曾跟幾個床伴表示過,因為有幾名好友從婚姻淪陷後,再也快樂不起來,所以他篤信女人是認真不得,玩一玩可以,絕不能娶回家,因此,彼此只是床伴,不需要太認真。
他回臺灣已有幾個月了,因為唯一的姑媽,也就是學院真正的執行長賀德芙身體欠佳,需長期調養,再加上他的渡假中心在經營團隊的營運下,不需他多費心,所以他很放心的回來暫管他姑媽所創辦的女子學院,享受下一樣的生活。
「這些事,妳們怎麼都這麼清楚?」妮妮趁她歇口氣時,好奇的問,「還是,妳們就是他的床伴之一?」
兩人一怔,連忙又搖頭、又搖手,但一張臉兒都紅通通的。
「不是、不是!是有一些學姊、同學在下課時間很自豪的說出來的……我們剛好經過,就聽到了。」
她看著急忙否認的兩人,「但妳們也挺哈他的,對不對?」
兩人頓時語塞,可臉漲得更紅了。
代理執行長長相俊美又高壯挺拔,一些曾跟他有過一夜情的女學生們,都說他有多強又有多強……
這少女思春,總是會胡思亂想。
不過,何莎莎雖然臉紅紅,還是跟妮妮道:「執行長是外貌協會的榮譽花心會長,傳聞,我說的只是傳聞哦,學校裏有一半以上的學生都被他欽點過,他教她們課堂上沒有教過的事。」
「聽說,也是聽說,被他調教過的人,個個出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也上得了床,全都是豪門媳婦的熱門人選哦!」胖胖的歐君琳總算也開了口。
「外貌協會又是什麼?」妮妮覺得自己真是孤陋寡聞,好像來自另一個星球。
「簡單的說,就是只注重外表,什麼內在都不重要。」說到這點,歐君琳難掩哀怨。
「而執行長有幾個國內外的友人都是外貌協會的成員,他又是其中之最的。」何莎莎補充道。
這麼膚淺!難怪他的眼中常常有抹受不了、倒胃口的眸光頻頻閃爍,看來她的土樣虐待了他的眼睛,但是--
「能成為豪門媳婦的人選是因為都長得很美,不是因為他調教過吧?」這一點她覺得不合常理。
「就說是聽說嘛,但由於奧克賽的學生大半都出身豪門,從小就被嚴格要求,對性事方面相對的經驗就少了,甚至沒有的居多。」
「所以一些嫁入豪門的學姊們回學校參加座談時,都反應她們在床事上像條死魚,不懂得翻身,但反觀,被執行長調教過的學生都成了玩家,跟那些愛玩的少東們反而可以交往熱絡,成了搶手貨,哪像我們!」何莎莎也有點哀怨,她們懂得潔身自愛,反成壁花。
這是這個文明世界的遊戲規則嗎?生手乏人問津,老鳥反成搶手貨?!妮妮實在弄不明白。
但沒關係,她會慢慢明白的,現在就一個一個慢慢來,有冤報冤、有仇報仇,每個惹上她的人都要小心。
妮妮嘰嘰喳喳的跟兩人說了些話,兩人一臉驚愕,嚇得頻頻搖頭。
但她倪妮妮想做什麼時,有誰阻止得了?
呃--賀天航是個例外,但她只是暫時饒過他,總有一天,她一定會找個天時地利人和的黃道吉日,好好的「回報」他。
夜色中,歐君琳跟何莎莎提心吊膽的站在倪家洋房的圍墻外,看著吊在半空中,像只毛毛蟲往白色洋樓攀爬的妮妮。
來這兒的路上,她們已到登山社買了鋼索、勾子,繩子、小刀、毛巾等一堆東西,本以為倪妮妮會放棄,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像古代女俠一樣,一手拋繩索,將勾子勾住三樓窗戶後,就利落的爬上高聳入天的大樹,再將另一端鋼索綁在樹幹後,就開始表演特技了。
兩人心驚膽戰的看著她翻身進屋,歐君琳的手機還不識相的在此時響了起來,但歐君琳沒心思接,在妮妮朝她們揮揮手時,兩人才大大的松了口氣,癱坐在地上。
她們實在不明白,這是她伯父的家,要找她堂姊算帳,為什麼不能大大方方的從大門走進去,得這麼驚心動魄?
然而妮妮這麼大費周章,當然是有原因的,「出其不意」才能制造最大的效果嘛,何況她還得「化粧」……
她偷溜回自己房間,從裏面搜出印第安服,一一穿戴整齊後,再拿起口紅、眼影各在兩邊臉頰塗了好幾條顏色不一的線後,快步的往二樓走,再躡手躡腳的來到那對壞心姊妹花的房間,正想推開門進去,裏面突地傳出交談聲。
「老頭子要你找新工作?」是倪姿倩的聲音。
「嗯!我想他一定發現我跟妳媽中飽私囊的事了。」
是何友翰!
「那可怎麼辦?」
兩人又繼續談了約五分鐘的話,門「卡」地一聲,何友翰冷著臉走了出來,倪姿倩表情也很不好,她抿抿唇,「我知道你最近不好過,心情不佳,但你都不碰我了,連個親吻、擁抱都沒有。」
「那應該要問問妳吧!」扔下這句話,他繃著一張臉走了,不久,就聽到汽車的怒吼聲,奔馳而去。
倪姿倩抿緊了唇。難道被他發現她劈腿?
妮妮藏身在走廊的柱子後,一看到若有所思的堂姊要將門關上了,她一手拿著小刀,迅速的上前推門進去,將嚇了一跳的倪姿倩直接逼到墻角。
「妳……妳想幹什麼?!」瞪著架在她脖子上的小刀,倪姿倩聲音都嚇啞了。
而妮妮冷冰冰的瞪著臉色慘白的她,利落的拿了毛巾綁住她的嘴,再拿條繩子將她的手腳綁好,沒說一句話,便將屋裏的燈關了,開門出去。
倪姿倩處在黑暗中,嚇得眼淚直流。
不一會兒,房門又被人打開,但隨即關上,黑暗中,一個東西撞上了她,她痛呼一聲,但聲音被毛巾堵住了,只發出一點「唔」的聲音,四周仍然靜得讓她感到害怕。
「啪」一聲,一個放在床上的手電筒亮了,倪姿倩這才看到妹妹也被妮妮綁到她身邊,但不同於她的驚恐,妹妹的雙眸布滿怒火。
此時,妮妮坐上床,她一手拿著刀,在手電筒暈黃的燈光下,表情更顯森冷,這也讓生氣的倪姿茵在瞬間變了臉,懂得害怕。
「妳們知道我是在古墓中出生,甚至在一些原住民部落裏長大成人,以印第安人來說,他們還教過我如何將人的頭皮血淋淋的剝下來。」
她的聲音陰森森的,小臉上更是散發出一股噬血的陰寒。
姊妹倆杏眼圓睜,淚水奔流,只能猛往喉嚨裏吞口水。
「這個--」她突然拿出一塊看不清是啥東西的東西就用力的放在倪姿茵的頭上,「這就是我割下的第一張人皮。」
「嗯唔嗯……」淚如雨下的姊妹倆其實已尖叫出聲。
「這個呢,則是我收藏的死人骨頭。」她回頭再從黑暗處拿出兩根白白長長的東西要給姊妹倆看,但兩人的眼球往上一翻,昏死過去。
「這麼快就玩完了?!看來惡人無膽這話是真的呢!」
妮妮有些失望的看著倒臥在地板上的兩姊妹,可是她還有一些重要的話、一些骷髏頭都還沒展示呢。
只想了一秒,她直接到浴室去提了桶水出來,潑醒兩人。
驚醒過來的姊妹倆喘著氣兒,靠在一起,一臉驚恐的看著她。
「妳們一定很想知道我為什麼這麼野蠻?事實上,是有人將我當成野蠻人欺負,我才這麼野蠻的!」她冷冷的瞪著瑟縮成一團的兩人,「所以為了不辜負妳們對我的期望,我才讓妳們見識見識何謂名副其實的野蠻人,喜歡嗎?」
兩人拚命搖頭,眼淚掉個不停。
「不喜歡?那好吧,接下來的話,妳們可聽清楚了,而且也得照做,不然……一她頓了一下,「我爹地教過的詩詞中好像有句話叫『磨刀霍霍向豬豐 ,我很想試試。」
兩人嚇得直打哆嗦,卻也不忘拚命點頭,示意她說什麼,她們都會照做的。
「識相!」她以沒人氣的語調將她對她們的「期待」一一的說了。
姊妹倆含淚點頭後,她才笑容滿面的松開兩人身上的繩子、毛巾,轉身離開房間後快步到了三樓,以吊鋼索的方式「咻」地一聲往下溜。
滑了一半,冷下防地,她整個人突然往下一墜,她嚇了一跳,明顯感覺到原本直挺挺的鋼索居然松開了,也幾乎在同時間,前方傳來兩聲尖叫聲。
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
完了!慘了!從這個高度摔下來,她不死也半條命。
「砰」地一聲,緊閉眼睛的妮妮知道自己墜地了,肯定也玩完了,她頭一側,覺得自己「應該」死了,但是--
「別裝死。」
一個低沉熟悉的男音在她耳畔響起,下一秒,她發現自己二度墜地,「砰」地一聲,這次臀部著地的感覺很扎實,好痛哦!
她撫著屁股,抬起頭,赫然看到她人生的頭號敵人賀天航,居然就站在她的眼前,黑眸冒火的瞪著她。
發什麼神經,她有惹到他嗎?雖然,他的確在她的黑名單內,而且高居榜首……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王毅從屋裏大步跑了出來,倪至豪也跟在身後,以及嚇了一跳跑出來看的李明玉,三人在看到跌坐在草地上的妮妮一張臉塗得像野人,又一身印第安傳統服飾時,全都呆了。
賀天航站在妮妮前面,手中拿著原本係在大樹那端的鋼索,而他身後還有兩名看來驚魂未定的少女。
「到底怎麼回事?!」回過神來的倪至豪,不悅的眼神直接定在賀天航身上。
「應該問她吧。」
面無表情的賀天航,直接將問題扔給正讓何莎莎及歐君琳扶起來的妮妮。
「問我?」站直了腰桿的她,沒好氣的將怒火發洩在他身上,「我做了什麼?倒是你,不是跟美女約會嗎?她不是你的飯後甜點嗎?怎麼上床時間那麼快?你腎虧嗎?」
賀天航的一雙黑眸頓時變得更為深邃,隱約可見暗潮洶湧,這個燙手山芋,若不是答應姑媽會「特別照顧」,他真想拒收這名學生!
「對……對不起。」
「知道對不起那還差不多。」聽到他道歉,妮妮火氣稍減了些,但--她眉頭一皺,不對,他的聲音怎麼變成女的?她眨眨眼,定眼一看。
「對……對不起!」歐君琳怯怯的又說了一聲道歉,這聲音跟那圓滾滾的身軀實在不搭。
「幹妳啥事?!」她氣得吼她,沒事幹麼說對不起!
「妮妮……」何莎莎小小的臉上也布滿害怕,因為這會兒妮妮臉上化得五顏六色又兇巴巴的,看來好恐怖。
「是、是君琳的司機打電話給她媽,說我們兩人被妳帶走了,我們看來又很害怕,他擔心會出事,所以歐媽媽先打君琳的手機,但她正心驚膽戰的看妳在爬鋼索,所以沒接,歐媽媽一急又聯絡學校,學校的值日助教又連忙打給執行長,然後、然後執行長又試打君琳的手機,接著就……就趕來這兒了……」
何莎莎愈說愈小聲,但因為現在四周靜悄悄的,所以大家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妮妮消化完她的話,再看看一臉冷颼颼瞪著自己的賀天航,接著瞧向他手上的鋼索--
剎那間,她明白了!
她咬咬牙,「是你對不對?是你解開鋼索的!」
「是我,因為我沒想到我有一名野猴子學生,也沒想到我一個執行長還得冒著生命危險,去接一個從天而降的野猴子。」
野猴子、野猴子!她氣到說不出話來,只能兇狠的瞪著他。
賀天航也任由她去瞪,反正他的火氣也不小。
一雙棕眸對上一雙黑眸,四簇燃燒的怒焰是愈燒愈旺。
下一秒,他突地一把扣住她的手就往他的車子走去。
「你幹什麼?放開我!」妮妮用力掙扎,但他牢牢抓住,她竟掙脫不得,仍被他拖著走。
「賀執行長--」倪至豪不放心的走向前想去阻撓。
「你放心,倪總裁,我對一只野猴子沒有『性 趣,我只是將她帶回去管教,希望盡早將她調教成一名名副其實的淑女,好早早還給你。」
「呃--」
倪至豪愣了愣,看著他火冒三丈的扣住侄女的手臂,強勢的將她扔上車子,再繞到駕駛座坐下,車子在瞬間即像子彈般急駛而去。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執行長脾氣失控。」李明玉皺著眉頭,目光不解的往樓上看,怎麼起了這麼大的騷動,兩個女兒卻都還窩在房裏沒出來?
歐君琳跟何莎莎交換了一下目光,眸中盡是憂心。執行長不會對妮妮怎麼樣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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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無表情的賀天航以不怕接紅單的車速將妮妮載回沙灘別墅。
這途中,氣呼呼的她幾次想跳車離開,但屢屢失敗,因為賀天航扣住她手臂的手不曾放松過,就連下車,他也只給她短暫的自由,就再次攫取她的手臂,毫不憐香惜玉的拖著她,直接將她拖到一間客房裏,「砰」地一聲,用力的將門給關上。
被甩到地上的妮妮揉著紅通通的手臂,怒瞪著他,「你到底想幹麼?」
他雙手交握在胸前,冷冷的問她,「應該是由妳來告訴我,為什麼進自家門還得當猴子?!」
天知道當時他有多害怕,他怕她真的摔落地上,成了一攤人肉碎泥,那他不成了兇手!
她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兇巴巴的回他,「那是我的自由。」
「自由?!」他低低的吐了一句詛咒,黑眸中的寒霜更加一層,「妳給我聽清楚了,從現在開始,妳最好有個文明女孩的樣子,不然,我不介意用最原始的手法來教妳如何變淑女!」
什麼嘛,她本想解釋自己為何不像個文明人的,但不用了!她幹麼跟他解釋?!
她咬牙切齒的怒道:「我本來就是個淑女,只是在某個野蠻人面前,我當淑女就會顯露出他的粗俗、討人厭,所以我心地善良……」
妮妮的話還沒說完,賀天航突然一個箭步向前,在她完全沒有會意過來前,她已經頭下腳上的轉了一圈,然後,只覺得自己的臉貼靠在平滑的床鋪,身體就壓在一雙肌肉糾結的大腿上,困惑的她柳眉一皺,正要回頭看--
「啪!」一聲,她的屁股中了一掌。
她猛地倒抽了口涼氣,正要回頭罵人--
「啪啪啪……」
掌聲響起,不,是這個傲慢的臭男人居然一下接著一下的打起她的臀部,力道不小,打得她眼睛都迸出淚來了。
「粗俗?這算粗俗?還是想來點更野蠻的?!」他下手毫不手軟。
「賀天航,你公報私仇!沒吃到我,我又壞了你的好事,所以你才這樣欺負我!你當什麼鬼執行長?你去當牛郎、當小白臉還比較稱職些!」
她怒不可遏的扯開喉嚨怒吼,也努力的掙扎想逃開,但他一手緊扣住她的纖腰,一手又一上一下的猛打她臀,讓她又氣又羞,直想咬人。
終於,他放開了她,而她直接翻身倒在地上,但因落地姿勢不佳,臀部又先著地,她痛得齜牙咧嘴,飛快的從地上彈跳起來。
在他走近她時,她居然不由自主的倒退幾步,就怕他又賞她幾掌。
但他僅是經過她身邊,來到衣櫃前,拉開櫃子,裏面已經掛了好幾件新衣服,「就從衣服的品味開始,這兩天,妳只要再穿得亂七八糟,或是在言語上惹火了我,我不介意再用剛剛的方式來逼妳聽話。」
她狠狠的瞪著他,眼睛裏仍有被羞辱後的淚水,但也有更沸騰的怒火。
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這筆帳,她一定會還給他的。
賀天航也知道自己下手重了點,但她真的激怒了他,而且那不要命的舉動是絕不容許再發生第二次的。
雖然,他也有點不明白,她不愛惜生命是她家的事,他何必如此盛怒?!
也許是因為姑媽的叮嚀,他對她才必須多一份情非得已的「關愛」吧?
他是這麼想,但心卻不確定……
識時務者為俊傑,休假的這兩天,賀航天發現妮妮超合作,衣服穿著得宜,他要她往東,她就往東,他要往西,她也絕不敢往東。
也因此,這兩天他特別帶她看了三場服裝秀,也挑選一些服飾,而這些費用,他沒打算跟倪總裁要,因為從某個角度而言,這就是在拯救奧克賽的校譽,他不想讓她成為壞了一鍋粥的老鼠屎!
只是,他作夢也沒想到會有人繼承她的衣缽--
星期一,一回到學校,他就看到倪姿倩、倪姿茵這對姊妹居然化身為倪妮妮第二,穿著一身俗不可耐,像碎花、蕾絲桌巾般的衣服出現在校園。
眾學生瞠目結舌的瞪著這對前後任校花,懷疑是不是倪妮妮鬼上身?還是靈魂交換?
因為今天的妮妮穿著一身簡單的白色洋裝,頭發也中規中矩的披在身後,舉手投足間更是多了一股迷人的靈氣。
賀天航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看著身旁一臉無辜的妮妮,再看看那一對一臉羞憤忸怩的姊妹,開口道:「妮妮,妳先去上課,妳們兩個,到我辦公室來。」
語畢,他轉身往辦公室走去,兩姊妹忿忿然的瞪了看來美麗性感的妮妮一眼,沒想到她居然小捏自己的臉皮,另一手做出切割的手勢,再做了一個沾醬料吃沙西米的食人魔狀。
兩人的臉色悚地一驚,頭皮發麻,急匆匆的跟上賀天航。
妮妮則好整以暇的回到自己的教室,她相信那對姊妹是沒有勇氣招出她。
而辦公室裏--
倪姿倩、倪姿茵站在賀天航的辦公桌前,任憑他怎麼問,兩人都不敢答上半句。
「妳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問得都累了。
姊妹倆妳看我、我看妳。誰敢說?萬一倪妮妮又摸回家,別說剝頭皮,就是在臉上劃上幾刀,她們也完了。
明白問不出什麼,賀天航要兩人先行離開,但他心中有數,她們異於平常的穿著絕對跟某人有關。
「鈴鈴鈴……」
電話鈴聲突地響起,他拿起話筒,「喂?」
「代理執行長,近來可好?那些含苞待放的女學生是不是全遭你的毒手了?!」
電話另一端傳來熟悉的打趣聲,這讓賀天航這兩天被妮妮搞得臉色緊繃的俊顏立即漾起一個迷人笑意,「去你的,剛翊,你回來了?」
「可能還要一個禮拜或一個月吧……」
他話說到一半,電話裏傳來女人的嬌嗲聲,「別說了,來嘛。」
他調侃一笑,「剛翊,看來你也很忙嘛。」
「是很忙,但至少逃離那個恐龍級的未婚妻了。哦,我這麼早通知你,是要你別忘了挑個『好學生 給我。」
「是嗎?你慢慢等吧。」
「有人要餓虎撲羊了,我們再談。」
見電話立即掛斷了,賀天航搖頭笑了笑,謝剛翊這個好朋友的色膽還是很大。
一個多月前,才不慎沾到一個有黑道背景的女孩,他先是被挾持到意大利去,跟該名女孩訂了婚,但他一遇機會就逃了,接連在幾個國家混了不少天,但看來還是沒學乖……
他勾起嘴角一笑,繼續處理校務,時間滴滴答答過去,一堂又一堂的課開始、結束,一個又一個教授也接連走進來。
「妮妮又在夢周公。」
「妮妮又神遊了一堂課。」
「妮妮心不在焉,烹飪課差點燒了同學的衣服……」
「妮妮不願跳國標舞,還教同學跳一種又吼又叫的古代祈雨舞……」
一整個上午四堂課,每個教授都進來抱怨說倪妮妮影響同學們的上課情緒。
賀天航面無表情的點點頭,但太陽穴已隱隱抽痛。
午休過後,他去巡課,只見妮妮那顆小腦袋東倒西晃的在打瞌睡,再看看講臺上,教國際禮儀的教授一張臉氣得鐵青,他舉步走進去,跟教授點點頭,再將那個睡眼惺忪的小妮子給拖出教室。
待妮妮睡眼蒙 的視線定焦,看清楚是賀天航救她脫離水深火熱後,她馬上清醒了。
在校區濃密的樹蔭下,他雙手環胸的看著摸著鼻子的她,「妳上課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從小就坐不住嘛,你要我如何乖乖上完一堂課?」她說著說著還是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小小的呵欠。
他抿抿唇,「看來我只能讓妳多請些公假,離開這個框框,多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不然,要妳在校慶前脫胎換骨,簡直是空想!」
瞧他說得多無奈,天知道她也很無奈啊!她就討厭上課嘛,
從這一天過後,她雖然不用分分秒秒的呆坐在教室裏上課,但日子並沒有因此而好過些。
賀天航是動不動就給她公假,但這個公假,卻是要她陪他上餐館吃飯、喝下午茶,看秀、看電影、上藝廊,看來是過得很舒服,但才沒咧!她得學餐桌禮儀、言行談吐更要中規中矩。
晚上更是睡在他的沙灘別墅,至於利盛集團的實習,在一晚伯父跟賀天航促膝長談後,暫時免了她的苦刑。
而雖然兩人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在一塊,但他倒不曾對她伸出魔手,不過,還是有不少人將她視為他的「馬子」,這讓她覺得他是假公濟私,將她當成免費的伴遊小姐!
畢竟,黃鼠狼給雞拜年會安好心?!
但是,若要她在上課及跟他在外面閒晃二擇一,她還是比較喜歡閒晃,所以,目前也只能當個「乖學生」,先忍辱負重,一旦挑到個黃道吉日,她就將兩人之間的舊仇新恨結一結,接著腳底抹油逃回秘魯,結束這種被他綁在身邊的苦日子!
時序來到十月,臺灣的天氣仍舊炎熱。
星期假日,賀天航讓小跟班妮妮有個自由日,讓她跟最近走得很近的好友歐君琳、何莎莎結伴出遊,他也得以載一個人到南部去看他姑媽--
車子愈開往南部,天空更為晴朗,蔚藍的天際下見一片雲朵,燦爛的陽光璀亮得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妮妮沒有給你帶來太多的麻煩吧?」坐在身邊的倪至豪陷入自我的思緒許久後,才開口問。
賀天航露齒一笑,「坦白說,她最近是乖多了。」
「那就好。」
嚴謹的倪至豪似乎還想說什麼,顯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賀天航倒敏銳,微笑的道:「倪總裁是擔心我這個聲名狼藉的代理執行長有沒有對她怎麼樣?畢竟我們可以說是二十四小時都杵在一塊。」
他眉頭一擰,老臉有著復雜神情。
「若與她最初來這兒相比,她的確是美味多了,但她是姑媽要我特別照顧的人,我還懂得節制。」
聞言,倪至豪僅以眼角餘光瞥他一眼,微微點點頭,可眼神中卻有著一抹賀天航看下透的困擾。
兩人停止了交談,車子靜靜的駛向臺南鄉間。
約莫兩個多小時,車子抵達郊區的一棟花園別墅,得知兩人要過來探望的賀德芙已經站在前院引領盼著。
賀德芙已四十五歲,但保養得宜,看來只有三十多歲,只是身子骨原本就纖細的她看來仍然過瘦了些,不過氣色紅潤。
「妳看來很不錯。」嚴峻的倪至豪看到她,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
「謝謝,但你看來挺累的。」賀德芙的聲音有著憐惜,只是兩人有緣無份,曾有的深情也只能永遠的藏在內心深處。
她將過往拋諸腦後,回頭看著俊美無儔的侄子,笑道:「我要你特別照顧妮妮,你沒有照顧到床上去吧?」
「放心,姑媽,我先前是『性 趣缺缺,現在則是不想動她了。」
他這話說得實在,雖然他在她身上花了一番工夫,再加上小佳人頭好壯壯,改造工程是一切順利。
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在她那雙翦水棕眸中,可不只一次看到那偶爾閃過的嘲諷與無聊。
也就是她的外表雖然OK,但骨子裏依然是最初的妮妮。
思緒間,賀天航的手機突然響起,他拿起來接聽,臉色突然一變。
「怎麼了?」他這樣子,可讓倪至豪跟賀德芙也嚇了一跳。
「沒有,只是我得趕回臺北去處理一件事情,倪總裁……」
倪至豪點點頭,「沒關係,我包車或搭機回去,你先走吧。」
「不,車子留給你,我搭出租車到機場去搭機會比較快。」
「那也好。」
賀天航跟姑媽、倪至豪點點頭,便轉身快步出去,很快的招了一輛恰巧經過的出租車離開。
藍藍的天空下,花兒隨風搖曳的前院裏只剩下一對老情人。
兩人在花架下的木椅坐下,傭人隨即送上兩壺新鮮的水果茶及茶點。
待女傭退下後,賀德芙凝睇著坐在對面的倪至豪,「身子還好吧?」
他點點頭,「老樣子,只是一天仍得吃好幾次的藥,降血壓、讓心臟強一點的,還有……」他輕聲一嘆,「老了。」
她笑笑的搖頭,「別這麼說,這可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蠻橫霸道的倪至豪。」
「我若霸道,就不會讓妳離開我身邊了。」
看著他深邃的黑眸,她尷尬的別開臉,前塵往事,怎堪回首?
看出她的不自在,他轉移了話題,「看來妳我的計劃是無法成功了。」
她回過頭來看他,幫他倒了杯茶,「言之過早吧?」
他笑了笑,「我忘了妳一直是樂觀的那一個。」
「而你是過於悲觀的那一個。」
兩人相視一眼,又笑了出來。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就最初找賀天航、妮妮回臺灣的目的及後續問題聊了起來。
最初因為利盛集團的業務日漸繁重,倪至豪的身體卻愈來愈差,他本想將公司大半的掌控權交給原本就栽培的接班人何友翰。
沒想到心血來潮的到他辦公室翻開他負責的一些case,卻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事後,他又到會計部那兒審查,便發現中間有人中飽私囊。
而後,他再暗地訪查,竟發現連他的妻子及繼女都有掛勾,不僅圖利某個下遊廠商,還收取回扣,他大動肝火,但也按兵不動,打算先改遺囑,將全部財產留給不曾謀面的親侄女。
一方面,他寫信給那對不負責任的弟弟、弟妹,要他們讓妮妮回臺,扛起他們應負的責任,另一方面,他更是與賀德芙商量,如何找到一個可以讓妮妮依靠的另一半。
畢竟太年輕了,要掌管利盛集團的龐大業務也太吃重,若是交給何友翰那種不知感恩的雙面人,利盛王國一樣會落在別人手中。
賀德芙想到她唯一的親人天航,雖然花心點,但從他能將他父母遺留給他的渡假村營利由虧轉盈,並成立多家連鎖渡假村,建立一個旅遊網,就足以證明他是個有能力的男人。
倪至豪也讚同,再說了,與何友翰相比,至少他不虛偽。
所以二老決定,由賀德芙裝病,煩請他先回國代理奧克賽,並口頭告誡他不能動妮妮。
雖然不確定妮妮是不是個美人,但倪家人的輪廓都深,他們相信妮妮也會是個小美人,而賀天航從不諱言他就愛美人。
不過,賀德芙這麼告誡侄子,只是考慮到男人的劣根性,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也因為得不到,所以才會多用點心去交心,但瞧他現在居然真的興趣缺缺,這與他們當初的想法就有出入了--
他們認為狂傲不羈的他,一旦看上獵物根本不會在乎他們說了什麼。
「不過現在怎麼辦?」賀德芙苦惱的問。
「既然兩人在一起擦撞不出什麼火花,倒不如就讓兩人先分開,也許還比較有機會。」
就像他們兩人?分開了,才發現彼此心已相屬……賀德芙想到兩人的過往,心有些沉。
搖搖頭,不再多想,她看著「老朋友」道:「那就校慶過後吧,我上臺北,然後讓天航回到法國去,分開個十多天再說了。」
他點點頭,也只能如此了。
對妮妮來說,難得的一個自由日,一定要好好的享受。
她的兩個好友興高採烈的帶她逛街,再到天母這家高檔的溫泉SPA館做美容。
在一間點著玫瑰精油的包廂內,她、歐君琳、何莎莎三個女生是赤裸裸的平躺在三張床上,每人身旁都有一名美容師在她們身上又搓又揉。
說什麼海鹽去角質,但她忍了好一會兒,實在受不了那些粗粒子淩虐皮膚,於是求饒的坐起身子,「算了算了,妳們慢慢搓,我去泡湯了。」
沒等兩人回話,她就跟那名美容師擺擺手,赤裸著身子到一旁的衝洗室衝掉身上的按摩砂粒,再拉起架上的一條大毛巾包裹身體後,往前面附設的私人露天浴池走去。
包廂內的歐君琳跟何莎莎不放心的交換了一下目光。
「怎麼辦?我們要不要也跟著去?萬一她跟姿茵那些太妹朋友遇上了……」何莎莎好擔心。
「不行啦,我們跟著去,只會增加她的負擔吧?何況,我們已經偷偷打手機給執行長,他說他會趕過來的。」
「可是他人在臺南,趕來時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何莎莎好害怕。
但歐君琳更害怕,她被倪姿茵那一群道上朋友威嚇到是一見到他們就會不由自主的發抖。
也因此,她們三人一走進這間SPA館,見到倪姿茵跟那幾個吊兒郎當的女太妹在一起時,她就開始發抖,妮妮敏銳一瞥,就猜出她們是倪姿茵找來威脅她的道上友人。
雖然是堂姊妹,但兩人最近關係緊繃,就算各自到包廂,何莎莎跟歐君琳都沒忽略倪姿茵那雙閃爍著冷意的眸子,所以她們才會趁著換衣服時,趕快打電話向賀天航求救。
希望他來之前,一切平安。
但兩人的希望顯然要落空了--
外面突然傳來模糊的爭執聲,還有一些匡啷、匡啷東西落地聲。
下一秒,門被人用力的打開來,一名美容師驚慌失措的看著兩人,「妳們趕快去勸勸架,妳們的朋友跟其它女客打起來了。」
兩人沒空穿衣,只能接過美容師給的大毛巾綁在腋下,三步並作兩步的跟著美容師跑出去,一來到露天浴池,卻見倪姿茵雙手環胸的靠在白色墻壁,冷眼看著她的三名女性友人將妮妮壓在水池裏,她的身旁另外還站著兩個看戲的友人。
倪姿茵冷笑一聲,這個機會可真是得來不易啊,妮妮的那個護花使者居然不在身邊。
「姿茵,妳,妳叫妳的朋友不要那樣做,會死人的!」何莎莎吞咽了一口口水,臉色發白的看著在水面下掙扎的妮妮。
歐君琳嚇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我去報警!」美容師想也沒想的就要轉身,卻沒想到兩名看來不懷好意的女太妹馬上欺身上前擋住她,「放心,她跟那個女娃兒是堂姊妹,只是給她一點教訓,不會鬧出人命的。」
「這……」她痙攣的吞咽了一口口水,再看到其它幾名同事也同樣被兩名手中拿著刀子的女混混困在吧臺後,也不敢再多事了。
只是該怎麼辦呢?美容師、歐君琳、何莎莎害怕的看著被壓入水中又被拉起來的妮妮,見她只吸口氣,就又被那三個女人給壓回水裏,她們嚇哭了,卻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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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凝結無聲的空間裏,就只有妮妮被擠壓入水的掙扎吸氣聲。
而就在歐君琳等人啜泣拭淚時,浴池裏突然有了狀況,倪姿茵的一名友人突然哎叫一聲,跌入水底又掙扎的起身,只瞧她一臉痛苦,而下一秒,另一個人也痛呼一聲,再下一秒,另一個甚至尖叫一聲,也跌入水池中。
但更令人驚愕的是,妮妮竟然一臉森冷的從水中起身,犀利的冷眸就對著倪姿茵。
她嚇得臉色一白,想喚兩名友人幫忙,可身旁的兩名友人目光也落在正吃力爬上池畔的三名友人身上,瞧她們個個面無血色、表情痛苦,雙手壓在私處,她們幾乎可以猜出妮妮是攻擊了女人最脆弱的地方。
直覺告訴她們最好快逃,但妮妮一個箭步向前,先踢倒一個,另一個再來個過肩摔,待她們倒地後,她腳一踩,居然直接踩在女人最脆弱的地方。
「噢--」女人痛呼一聲,但令人害怕的是,妮妮的表情連變都沒變,陰冷的目光直接射向另一名女人。
「我……我不玩了!」女人嚇得拔腿就跑,其它爬上岸的女人也跟著跑。
倪姿茵見狀簡直嚇傻了,她不知道她這麼可怕,回頭要叫那幾個困住美容師的朋友上陣,卻意外的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孔,「你--」
賀天航冷冷的瞪著她,再看向被他擺平在地上的三,四名女太妹,「這是妳的朋友?」
「我……她……」倪姿茵太害怕了,只能先跑到他的身後,躲開妮妮那雙像是要將她碎屍萬段的眼神。
賀天航看向妮妮,「還不放開她。」他意有所指的瞄了她的腳一眼。
她咬咬牙,放開了腳下的女人,見她滾到一旁呻吟去。
她想找倪姿茵算帳,但賀天航卻是上前一步,拉起了被扔在一邊的大毛巾將她包住,直到此時,她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是赤裸的。
她狠狠的瞪他一眼,又讓他吃冰淇淋了!
「走開。」她要把那個差點將她淹死在池子裏的女人給捉到水裏,讓她嘗嘗差點被溺斃的滋味是什麼?
「救我,天航。」倪姿茵嚇得全身發抖。
「天航?叫得真惡心!」妮妮看她雙手緊抱著他的腰際,不知怎的,她愈看愈刺眼,心裏更不舒服!
賀天航看著妮妮,「妳去換衣服,我帶妳離開。」
她咬牙,「要我走?不,沒教訓到她,我不會離開的。」
「妮妮,妳不希望我在這些人面前展示逼妳聽話的方法吧?」
「你--」她怒視著他,氣炸了。
其實她會柔道嘛,但上回他可以在瞬間就將她轉了一百八十度,讓她趴在床上受刑,而且,兩人的身高差距有三十幾公分,體重也差了二、三十公斤--
怎麼算,她都扳不倒他。
恨啊!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冷眼瞪向倪姿茵,「地球是圓的!」
丟下這句話,她氣呼呼的越過兩人到更衣室去,歐君琳跟何莎莎也連忙跟上。
「怎麼每次一有狀況,那家夥就陰魂不散的出現?真是見鬼了!」
妮妮氣呼呼的一邊更衣,一邊碎碎念。
聞言,歐君琳跟何莎莎急忙低頭穿衣,吭都不敢吭一聲。
她愣了一下,停下穿裙子的動作,難以置信的看著心虛的兩人,「是妳們?!」
「我……因為我們害怕會出事,畢竟姿茵那幫人不好惹……」兩人說得好害怕,但下一秒,兩人又一臉崇拜,「可是我們真的沒想到妳更不好惹!」
「閉嘴!」她氣炸心肺了,咬牙切齒的瞪著兩個看來又很興奮的好友,「下一次,再當『抓粑仔 ,小心我連妳們這種朋友都不要了。」
兩人瑟縮了一下,想哭。她們最近去學校都很開心,因為倪姿茵不敢再對她們耀武揚威,也不敢再找人堵她們,而她們知道那完全是因為妮妮的關係,要是她不當她們的朋友……
「算了,別垂頭喪氣的,總之,不準再跟賀天航通風報信。」
一想到平白無故的又多給了他一項福利,她就氣得想吐血!
瞧妮妮一臉的悶,兩個好朋友更不敢再說什麼。
待三人換好衣裳,妮妮吹幹頭發後,便走出SPA館,一切看來都很平靜,倪姿茵那幫人早就不見蹤影了,只有一臉看不出思緒的賀天航坐在車內。
妮妮很識相的上了車,但表情可一點都沒有掩飾她心中的不悅,這看在兩個朋友的眼裏,除了擔心還是擔心。
出乎妮妮意料,賀天航沒有帶她回去「教訓」,而是帶她到一家燈光美、氣氛佳的法國餐廳。
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酒香,舉目所見都是充滿質感的裝潢、餐具,每一桌的客人看來也都很有氣質,就連穿西裝、套裝的男女服務生也都很高雅。
看到Menu上的價位,她咋舌不已,但看賀天航的眼睛連眨都沒眨的就點了兩份高價位的套餐,她聳了聳肩。
在服務生離開後,賀天航開了口,「該扯平了吧。」
她皺眉,「什麼扯平了?」
「妳威脅剝人頭皮,姿茵又找人教訓妳。」
原來她跟他說了!
哼,這事哪能扯平?她撇撇嘴角,「不可能,我最多也只是嘴巴說說而已,我不可能真的去剝她頭皮。」雖然她被她激得已經有那種衝動了,「但她找的人差點將我溺死了!」
「她知道自己過份了些,要我代她求情,並保證不會再跟那群人在一起了。」看她嚇得面色死灰,他相信她是不敢再惹這個小煞星了。
莫名的,一個婀娜多姿的美麗裸體突然浮現腦海,賀天航眉一蹙,有些困惑,但他不得不承認妮妮的身材真的令人驚傃,雖然當時的情況讓人產生不了任何邪念。
妮妮見他的表情居然變得很困擾,以為他很在乎倪姿茵,心情老大不爽,「你跟她上過床對不對?所以才幫她求情。」
那麼沒品味,那種壞心眼的女人也要!她的火氣更旺了。
「我跟她的事與妳無關,倒是妳,妳們是堂姊妹,度量別那麼小。」
「我沒有小肚肚,度量當然小。」她沒好氣的回嘴,再說,她們又沒有血緣關係,她的娘還吃裏扒外咧。
他凝睇著美麗中又帶著一抹純稚的她,心中居然湧起一股說不上來的無力感,而這感覺讓他是又好氣又好笑。
認真說來,她已經破了他的獵傃紀錄,她跟在他身邊的時間比任何女人都長,但他的戰績卻只有一、兩個Kiss,一手撫過她的胸、看過她的裸體,但前兩項戰績還是在尚未知道她是妮妮的情況下發生的。
若以兩人相處的時間計算,她早就被他吃幹抹凈,說拜拜了才是。
思緒間,一道前菜送上來了,但只有不到一口的份量,妮妮真的餓了,一口吞下,等著下一道菜上來,居然又等了十多分鐘。
今天,她可是被人又搓又揉,又遭遇歷險記,又活動筋骨,現在是餓到大腸小腸全打結了,吃這種法國餐,她不餓死才怪,出的菜只有一點點,望穿秋水了,才可以看到下一道菜。
愈吃愈餓!而且跟一個死對頭吃這種浪漫的法國餐有啥趣味可言?
「賀天航,這兒填不飽肚子,太折騰人了,我們換家餐廳好不好?」
人為五鬥米折腰,大概就像她現在這樣子,對他一肚子火卻還得輕聲細語。
他搖搖頭,「吃東西別囫圇吞棗,一點氣質都沒有。」
肚子餓時,誰顧得了氣質,這男人是不是有病!
「你不肯?」
他搖搖頭,氣質滿分的如貴公子般,拿起酒杯輕啜一口紅酒,還與鄰桌一名男友離座的女子迷人一笑。
哈,他還有閒情逸致放電引她都餓到前胸貼後背了,好,那她也來點……閒情逸致!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壓壓眼睛,讓眼眶泛紅,可見淚光後,突地抽泣一聲。
賀天航頓時將目光收了回來,放下手中的酒杯,不解的看著她。
她繼續抽抽噎噎的,也適時的讓嗚咽聲慢慢放大,「嗚……嗚……」
「妳幹什麼?」
「嗚嗚……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拿掉我們的孩子!嗚嗚……」
她的星眸閃爍著淚光,楚楚可憐的看著他。
而這帶著啜泣的嗚咽話語在這家六星級餐廳響起時,瞬間,餐廳裏的所有人全停下交談、用餐的動作,一個個驚愕的注視著淚如雨下的漂亮女孩。
她的雙肩微微顫動、小手不停的拭淚,「我不要……我愛你啊……嗚嗚嗚……你太殘忍了,你帶我來這種餐廳吃飯,居然是要我聽話,乖乖的去墮胎……嗚嗚……」
賀天航皺眉,看她唱作俱佳,突然明白她想幹什麼了,「這種戲我看太多了,妳最好還是別浪費氣力演下去。」
是嗎?妮妮哽咽一聲,突然跪了下來,「我求求你,只要你讓我留下我們的孩子子,我可以不要到這種餐廳吃飯,也可以不要名牌珠寶……求求你……求求你……」
賀天航沒想到妮妮這麼能編能演,看到四周投射過來的不悅眸光,他不高興的說:「她沒有懷孕,她胡說。」
「我沒有胡說……嗚嗚……」她楚楚可憐的眸子看向每一桌的人,「我沒有……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但這是我跟他的愛的結晶,不可以拿掉呀……求求你們,幫我求求情吧……」
「這種男人不值得,女孩,勸妳還是拿掉,免得賠上自己的一生。」旁邊的客人看不過去,走過來想扶她起來。
但她堅持不起身,「不,我要他答應我,我……我是第三者,人生早就毀了,但這個小生命可以讓我的人生從黑白變成彩色,我真的捨不得他啊。」她抱著肚子痛哭失聲。
「外遇啊,這男人真差勁!」
「是啊,瞧這女孩才幾歲,那男人憑自己長得帥就拐了人家,弄大了肚子又不負責……」
議論紛紛的批評聲浪此起彼落,一波波的進了賀天航的耳朵,他抿緊了唇,黑眸半瞇,咬牙對著跪在地上的妮妮低吼,「我警告妳,別再自編自導--」
「什麼?你說我若不聽話,你有權有勢,就算架也要找人將我架到醫院去墮胎?你太狠心了……你要我的時候那麼溫柔,現在我不能滿足你,你就這麼兇,你不相i要我了……我知道……」
他氣煞了俊顏,咬牙怒吼,「倪妮妮,妳再說下去,我就真的將妳搓成一攤爛泥!」
她臉色一變,「什麼?你的意思不是要毀了我吧?!一直以來,我只能依靠你啊……而且,我那麼愛你……嗚嗚嗚……」
賀天航的下顎肌肉抽搐著,黑眸中的怒焰熊熊燃燒著,氣得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但妮妮今天就要將兩人的帳結清,她淚眼婆娑的星眸一閃而過一道賊笑。
「Uncle,雖然……我真的很愛你,但為了保護我肚子裏的孩子,也為了不讓嬸嬸知道我們的關係,我想……就算痛苦,我也一定要離開你的,嗚嗚嗚……」
淚流滿面的她突地起身,跟踉艙艙的往外跑去,留下累積了一肚子怒火卻無處發洩的賀天航。
此時,眾人的目光不是責難就是不屑,賀天航還是頭一次被這麼鄙夷的目光包圍。
行!她真行!搞得他身敗名裂,但一肚子壞水的人究竟是誰?!像他這樣英俊不羈的極品男,竟被她搞成了下三濫!
賀天航從沒這麼生氣過,也沒這麼困窘過,在一堆不以為然的嫌惡眸光下,他面無表情的付了帳,離開餐廳。
不意外的,妮妮早溜了,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這就去倪家守株待兔!
妮妮一溜出餐廳,就搭上一輛出租車往倪宅去了。
想調教她,下輩子吧!
正洋洋得意時,一輛熟悉的黑色跑車呼嘯而過,她一怔,那不正是賀天航的車子嗎?怎麼跟她同方向?
半個小時後,妮妮雖然已在伯父家的圍墻外,卻不敢進去,因為賀天航比她早一步進去了,她還正好瞧見他下車時,那張俊臉上一副風雨欲來的閻羅樣,那樣子還真的叫人挺害怕的。
杵在圍墻外,一待就是半個鐘頭,一直到一輛小貨車開進了大門後,她才好奇的爬上大樹,卻意外的看到她放在三樓房間內的行李全被扔進小貨車內。
她第一個念頭就是跳下去阻止,但一見到一臉冷峻的賀天航站在小貨車旁,犀利的眼神正四處梭巡,她直覺的將自己的身子往濃密的樹葉裏鑽,但也忍不住暗罵自己窩囊!
可是,那雙黑眸離她雖然有一段距離,但那兩道如黑豹般銳利的冷光看來還真的超兇猛,這……
她吞咽了口口水,看來她真的捋到虎須,還是拿了護照快快閃人!
小貨車離開了,約莫十分鐘後,賀天航也臭著一張臉駕車離開了,松了口氣的妮妮連忙跳下樹,拚命按門鈴。
王毅急匆匆的出來開門,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才將門大開。
她沒說話,直接衝上三樓,這才發現是真的,那些寶貝衣服全沒了!
尾隨她上樓的王毅站在她身後,一臉尷尬。
「剛剛賀先生來過,他等了妳好一會兒,後來又打電話給先生,不久,他就到妳的房間找了找,拿走妳的護照。」
她一愣,「什麼?我的護照被他拿走了?!」那個賀天航居然早她一步!
「是啊,先生首肯的,接著賀先生又看到妳塞在更衣間裏面的一堆衣物,他說為了妳的精神狀態著想,那些毫無品味的東西留著也是垃圾,所以又打電話給先生,接著就要我打電話請臺小貨車將它們全載到垃圾場去扔了。」
王毅本想幫她說情的,但因為賀天航的表情太過威嚴,那雙沉潛得過於冷靜的黑眸不見一絲波紋,看來冷傲又危險,他連說都不敢說。
全扔了!該死的,他是她的誰?!竟然還拿走她的護照,這樣她想溜到爹地、媽咪那兒不就去不成了!
可現在他的火氣沸騰,她若這時候去跟他硬碰硬,鐵定吃不消,既然是伯父首肯,那就請伯父將她的東西全要回來還給她吧!
「那我伯父什麼時候回來?」
「可能要到明天下午。」
唉,那她這一肚子的怒火又要找誰發洩呢?
她眼睛倏地一亮,好吧,算她們倒霉,幹脆一次將帳清一清,她本來就想幫伯父清理門戶的。
結果,她花了一個晚上「籌備」,還麻煩老管家去幫她買些東西,並且逼他保密,不能讓其它人知道她也在家裏……但忙了一整晚,根本沒人回來,搞得她也只能無趣的帶著一肚子沒有渲洩的怒火進入夢鄉。
日上三竿,妮妮在一室的金黃色陽光中蘇醒過來,她眨了眨眼,坐起身,也聽到從外面傳來的水聲。
水聲?!她原本還混沌的腦袋馬上醒了,她跳下床,湊到窗邊往外瞄,果然看到倪姿倩、倪姿茵一身比基尼在泳池遊泳。
妮妮迅速的換好衣服,躡手躡腳的往樓下走,一看到在廚房裏忙的老管家,她馬上提定他放在一角的水桶。
「妮妮,不好吧……」雖然「那玩意兒」是他為她買來的。
「怎麼不好,我只懂得以牙還牙!」
「夫人也回來了,她在房裏呢。」王毅還是不放心,縱使他是個名副其實的共犯。
「那更好,她就別化粧,不然,她也慘了。」她做了一個吐舌的大鬼臉後,就迅速的往廚房後門走,這是通往泳池的快捷方式。
倪姿茵找賀天航求情,根本就是找錯人了,再說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妮妮小心翼翼的到了泳池後,見姊妹倆正靠在池畔聊天,她露齒一笑,輕輕的、慢慢的將水桶裏的東西倒到水池去。
倪姿茵看來很苦惱,「那坨爛泥不會放過我的,我想幹脆到國外去找間學校念書算了。」
倪姿倩瞟了妹妹一眼,不悅的道:「妳自己惹出來的事自己想法子吧,我也很煩,何友翰口頭跟我解除婚約了,我覺得他好像已經找到了新目標。」
「那就算了,反正妳長得那麼美,我們又是利盛集團的大小姐,還怕找不到男人?」
「妳不懂的,何友翰這一解除婚約,大家都會去猜測原因,而我們姊妹倆在外面的評價又不算好。」
「那又如何?」
「妳怎麼那麼天真?」倪姿倩有點動怒了,「媽最近都在PUB玩,但繼父什麼也沒說,兩人的婚姻我想也快玩完了,我們又將從鳳凰變回麻雀了。」
「不會的,老家夥要真的提離婚,就叫媽咪跟她要一筆天價當贍養費就--」她突地住口,皺眉看著姊姊,「妳幹麼摸我大腿?」
「我沒有。」她眉頭也跟著一揪,「妳幹麼摸我腳底?」
兩人看著彼此靠放在池畔的手,臉色悚地一變,背脊瞬間發寒,低頭去看池子裏的東西,只見幾條滑下溜丟像蛇的東西在裏面遊來遊去。
「啊!」
「啊--」
姊妹倆花容失色、驚聲尖叫的跳上泳池後,嚇得全身發抖,而在同一時間,樓上的二樓主臥也傳出一聲尖叫,「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是她們母親的聲音!姊妹倆盡管腳發軟,仍踉蹌的奔往二樓,一進主臥,只見母親搗著眼睛哭叫。
「怎麼了?」兩人忙上前。
李明玉哽咽哭道:「不知道是誰搞的鬼,我那個睫毛膏好像加了什麼黏劑,我一眨眼,上下睫毛全黏在一起,眼睛都睜不開了……嗚嗚嗚……」
姊妹倆幫涕泗縱橫的母親弄了好一會兒,最後還是只能將黏在一起的睫毛全剪掉,母親的眼睛才得以張開。
「一定有人惡作劇!」李明玉恨死了。
三人同時想到一個人,母女快步下樓,一到了泳池畔,果然看到一個人正笑得前俯後仰,而老管家則站在泳池裏抓蛇--不,鱔魚!
「妮妮,是妳!一定是妳!」倪姿茵氣炸心肺的指著還敢裝無辜的她。
「是我啊,如果以昨天妳差點害死我的行徑來說,我只放鱔魚沒放水蛇,妳就該感謝我了。」她還裝出一臉慈悲。
「那也是妳在我的化粧盒裏搞鬼嗎?為什麼引我又沒惹妳!」李明玉更氣,沒有上下睫毛的她看起來醜死了!
她一臉不屑,「因為妳吃裏扒外,嫁給我伯父,居然還私吞我伯父的錢。」
「妳胡說!」李明玉心虛的看了老管家一眼,就擔心他去跟老頭子說。
「我沒胡說,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但身邊一直有個礙手礙腳的人,讓我不能很自由的去做我想做的事。」
說到這兒,前頭大門的門鈴響了起來,面無表情的老管家連忙從泳池裏起身,渾身溼淋淋的去開門。
沒想到,來的居然又是賀天航!
他的表情比昨天更糟,王毅很想拔腿就跑去跟妮妮示警,但賀天航像是看穿他的想法,疾速邁開腳步循著那爭執的女聲往泳池走去。
一看到他出現,李明玉、倪姿倩、倪姿茵三人像是見到救世主,妮妮心中則大喊不妙,只想開溜。
不過,腳沒有人家長,立刻被逮到了,只得乖乖的看李明玉母女三人哭得浠瀝嘩啦的對她指控……
聽完三人的哭訴,賀天航抿抿唇,看著一臉不屑的她,「真的是妳?」
「是我又怎樣?誰叫她們--」
「沒有理由,妳的劣根性真讓人受不了!」賀天航對她已經夠不滿了,沒想到她這麼幼稚!
她不知道他想怎麼樣,但就他此時的表情,她只想離他愈遠愈好。
「賀先生,妮妮其實沒惡意。」王毅忍不住的幫她說話。
「走。」
「我嗎?」妮妮吶吶的問,但一聽到自己那害怕又沒元氣的聲音,她就想罵自己。
「妳害怕?」他冷冷的問。
「沒、沒有。」
他跟李明玉母女三人點點頭,「這件事我會跟倪總裁說的,也會負起責任。」
「負責,你負什麼責?!」妮妮脫口就問。
他冷眼睨她,「我帶妳帶了一、兩個月,結果妳的行為仍像個野蠻人,我教學不力,總得下臺求去。」
下臺?!她怔怔的看著他,因為她,他要辭去代理執行長的位置?可能嗎?
但賀天航沒有給她時間多想,示意她跟上車,打算送給她一個永難忘懷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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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上午十一點三十分,地點是臺北東區一家五星級的西餐廳,雖然才剛營業,但裏面的客人已坐了八成。
典雅的裝潢,悅耳的輕音樂,輕細的談話聲,在一對俊男美女走進時,客人們的交談聲暫歇,驚傃的目光盡在兩人身上。
賀天航跟妮妮在一個居中的位子坐下,妮妮對這種精致豪華的餐廳其實沒啥興趣,太拘束了。
但由於兩人間的氣氛太僵,她只得找個話題打破沉默,「你真的要因為我而辭去代理執行長?」
若真是如此,她會很愧疚,但再想到他昨天的惡行,她的想法又變了,「不過,你辭了也是應該的,你擅自動我的東西,還把一大堆人對我的心意全扔了。」
「那是經過倪總裁首肯。」他將問題直接丟給倪至豪。
「但東西是我的,還有,把我最重要的東西還來。」她伸手。
「護照將交由妳伯父保管,以防止妳沒臉待下來,偷溜回去。」
「你--」什麼叫她沒臉待下來?!
因服務生過來點餐,兩人只得暫停交談,但妮妮注意到了,不同於上次,這次賀天航只點了餐前酒,不一會兒,服務生就把一瓶紅酒送過來,並為兩人各倒了一小杯。
賀天航靜靜的凝睇著她,「妳覺得讓人下不了臺的惡作劇很好玩,是不?」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她有點會意不過來,只能愣愣的看著他,「什麼?」
他繼續說道:「妳知道妳是一個幼稚又可笑的小醜嗎?」
「我?!」她才剛剛沉寂下來的怒火頓時又沸騰了。
「我看過太多的女人,但妳應該就是最辜負上天好意的一個。」
「你到底想說什麼?」她指著他的鼻子問。
「女人可以甜美、可以可愛、可以美麗、可以有氣質,但是妳--」他黑眸飛上一抹不屑,「除了天生的美貌外,幼稚、無知、粗俗、野蠻,十八歲了,居然一點自覺都沒有……」
她火冒三丈的打斷他的話,「賀天航,如果你是要為你的女人出頭,那我只能告訴你,她活該,但我沒有必要在這兒聽你說我的不是……」
但他也沒讓她說完話,再度搶回發言權,「我會讓妳知道惡作劇是不是真的那麼好玩,希望妳可以在我離開臺灣後,好好的想一想。」
她不確定有沒有聽懂他的意思?
但冷不防地,「砰」地一聲,他居然用力搥桌,並怒不可遏的站起身來,「妳太狠了,我真的看不出來妳那張天使臉孔下,居然是一顆惡魔的心!」
她怔怔的瞪著裝出一臉沉痛的他,他變臉變得很快呢!但不知是否因為他長得太帥,這個表情讓人看了挺不捨的。
而其它客人也因為他搥桌的動作,霎時停止交談,目光全移到他們這桌來。
「妳明知道我愛的女人只有我的妻子,妳糾纏不清就算了,但她懷孕了,而妳居然壞心的將她推下樓梯害她流產,妳到底還是不是人?!」
這--妮妮眨眨眼,突然明白了。
她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才不會像你一樣,」她也站起來,大聲宣布,「他在演戲,我才沒有對他老婆--不,他根本沒老婆。」
「妳就是不承認她,是不是?還是不承認我只要我的妻子?我是有婦之夫了,我可不可以求求妳放過我們,我們只想要安靜的廝守!」
「你--」她一愣。他的眼眶居然泛紅了耶,這家夥的演技可以得奧斯卡獎了。
「妳要錢,多少錢我都願意給,只要能擺脫妳這個惡魔,我都願意支付!」
「這……」他演得真傳神。
「現在的女孩真的很可怕。」
「就是,還不認錯,她等於扼殺了一條小生命,還有臉坐在那裏……」
旁邊的耳語此起彼落,妮妮這才發覺全餐廳的客人及服務生都以不屑的眼光看著她,
她可急了,「沒有,沒有,根本沒有的事,他是故意找我麻煩的,因為我昨天才捉弄他……」
賀天航抿緊了唇,眼內冒火,「妳捉弄我們夫妻何止昨天,妳的出現,害我的妻子都快得憂鬱症了,請妳行行好,大發慈悲,別再出現在我們的面前,不然,我也不知道為了保護我的妻子,會對妳做出什麼事。」
「你--」她氣得語塞。
語畢,他突地從皮夾裏抽出幾張千元大鈔放在桌上,怒視她一眼後,轉身就走。
妮妮本想跟出去,但一見眾人的輕蔑眼神,她又覺得該為自己洗刷罪名,但才一開口,就有人開罵,「經理,那種客人會壞了我們的胃口,你要是不請她出去,我們就結帳了。」一名中年婦人不悅的朝店經理喊。
「是啊,是啊。」其它客人也全附和了。
「我、我沒有……是他騙人,他真的沒老婆嘛!」她氣得直跺腳,但賀天航天會演戲了,大家都相信他。
不得已,她氣呼呼的步出餐廳,又委屈、又氣憤的搭了下樓電梯,一出大門,恰巧看到從地下停車場開車上來的賀天航。
她衝上前去,他卻只是將車窗降了一些,冷睨她一眼,駕車走人。
他……他竟敢就這麼走了?!
她氣炸心肺,卻又不能如何,倏地,他說過的話浮現在她的耳際--
「我會讓妳知道惡作劇是不是真的那麼好玩……」
可惡!她氣得想哭。
「倪小姐,妳怎麼了?」
一輛車突然在她面前停了下來,眼泛淚光的她看著駕駛座上的人,覺得他似曾相識,但又想不出來是誰。
「我是何友翰,記得嗎?雖然我們只有一面之緣。」他對她卻是印象深刻。
對了,就是他!「載我回去好嗎?」
「好啊,請上車。」
她氣呼呼的坐上車子,一路上在心中詛咒起賀天航的祖宗八代。
她好氣,氣得她胃都疼了!
一到了倪宅,何友翰看到倪至豪在,禮貌的點頭先告辭了。
而妮妮沒見到那討厭的母女三人組,她直覺的看向王毅,他明白的點點頭,再看看門外,示意三人全出門了。
「妮妮,別東張西望的。來,我要妳見見一個人,賀德芙,她是賀天航的姑媽,也是奧克賽的創辦人、執行長。」倪至豪向侄女介紹家裏來的客人。
賀德芙微笑的看著她,卻發現她一臉兇巴巴的瞪著自己,「呃……怎麼了?」
賀天航!光聽到這三個字,她就快抓狂了。
「妮妮,人家是客人呢,妳這是什麼臉?」倪至豪沉著一張臉斥道。
她抿緊了唇,氣呼呼的街上樓去。
他一臉尷尬的轉向賀德芙,「真對不起。」
「沒關係。」不過,她到底在氣什麼?賀德芙相信她氣的人應該不是她,畢竟兩人才初次見面啊。
妮妮回到房間,氣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那家夥太可恨了!
居然用她的方法來教訓她!但……
他姑媽看來人還不錯,她剛剛的態度好像差勁了點,她想了想,於是開門打算下樓為自己剛才的無禮道歉,而才剛下了樓,就聽到賀德芙說:「……希望天航回法國後,能好好處理那件危機。」
「他、他真的要回法國?!」
她三步並作兩步,很快的走到這名看來其實還挺順眼的中年女人身邊。
「咦!妳也知道?」賀德芙好訝異,但隨即一笑,「妳的消息真靈通,是的,所以這次我跟妳伯父上來臺北後,就得乖乖的管理學校,不能回南部逍遙了。」
「等一等,」她覺得有某個地方不太對勁,「他是因為有事要處理而回法國,還是因為對我教學不力,所以要走?」
「教學不力?!當然不是,妳怎麼會這麼想?這是臨時發生的事,天航也是今天早上接到電話才知道公司出了問題,他得回法國去……」
今天?!她被騙了!害她還因此小小的愧疚一下,他真的很可惡!
「他人呢?」她忍著想將他大卸八塊的衝動問道。
「他要搭下午三點的飛機,這會兒可能已經回去準備行李要去機場,就不知道他這一次回去,哪時候才會回來……」
賀德芙的話還沒說完,妮妮已經奪門而出,攔了輛出租車離開。
不明所以的兩人連忙追了出來,臉上都是困惑。
出租車上的妮妮是拚命催促司機,「開快一點、快一點……」她就怕晚了一步。
好不容易到了沙灘別墅,她猛按門鈴,裏面卻連半點聲音都沒有,她急忙又跑到大馬路上去招車,但等了老半天,卻不見一輛出租車。
該死的!她焦急的等等等,終於等到一輛私人轎車願意載她到市區,她再轉搭出租車直奔機場。
妮妮的心很慌,雖然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一定要看到他,她對他明明是很生氣,卻又覺得好捨不得那張臉……
不,不可能!她只是想好好的吼一吼他而已,因為他實在是太惡劣了!
一到機場,付了出租車錢她連忙衝進去,可是快速的梭巡過機場大廳後,卻沒見到那個拔挺英俊的男人。
她跑上二樓,見到他的身影正好經過海關。
「賀天航!」她大聲喊他。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頗為訝異她居然也在這裏。
「你是個大騙子!賀天航!你根本不是因為我才--」她的喉頭居然泛酸,哽咽一聲,說不出話來了。
他露齒一笑,「沒機會繼續改造妳了,希望下次見面時,妳真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芭比娃娃,再見!」
語畢,他瀟灑的轉身就走,從她的視線消失了。
一股難以形容的空虛感瞬間包圍了她,她覺得如置冰窖。好冷……怎麼機場裏的冷氣這麼強呢?
當一滴又一滴的淚水滾落臉頰後,她才驚覺自己哭了。
為什麼?她在臺灣的這段日子裏,陪她最多的人不是伯父、伯母,不是那對討厭的堂姊妹,更不是君琳跟莎莎,而是這個被她視為黃鼠狼的惡劣男人,而她也真的討厭他啊,為什麼他這麼突然離開,她哭了,一顆心也沉甸甸的?
還是,可以跟她分庭抗禮的頭號敵人離開了,她不習慣,所以她傷心、她難過?
她真的不明白,只知道她好想大哭一場、好想大叫。賀天航,你給我回來,我不會再惡作劇了,真的……嗚嗚嗚……
再來的日子,妮妮過得有些迷迷糊糊,但其實是很充實的。
套句伯父說的話,她懂得發奮圖強了,白天她去上課,假日回來,她則跟著伯父到利盛集團去見習。
或許潛意識中,她不想讓賀天航看扁了,也或許,她打算符合他的期待,做個內外兼備的美女,所以,學校的事,她努力的學,公司的事,她也努力的學,但有件事,她盡量不去涉入,就是關於已經打起離婚官司的伯父跟伯母的事。
伯母要大筆的贍養費,但伯父不肯支付,也因此,伯母跟那兩個討厭的堂姊都已搬出住處,倪姿茵也辦了轉學。
一間大房子空蕩蕩的,只有伯父跟老管家住,所以,她跟賀德芙商量後,決定通勤上課,不住學校宿捨。
而也在住到伯父家後,她才發現賀德芙常常在課後到家裏陪伯父吃晚飯。
令她意外的是,那個臉部線條像花崗石一樣堅硬的伯父在跟賀德芙聊天時,居然溫柔乍現,眸中甚至還有一抹幾難察覺的深情。
「他們以前不會剛好是一對戀人吧?!」
坐在臺階上,妮妮問著跟她一樣識相走到外面看星空的老管家。
「嗯。」王毅笑了笑。
「那為什麼沒結婚,反而讓李明玉那個吸血鬼給捷足先登了?」
他低聲嘆氣,「一個是不想被婚姻綁在,怕哪兒也去不了,一個是不得不為了家族企業捨棄自己的戀人、捨棄自己的理想,」他頓了一下,看著她,語重心長的道:「兄弟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享受自由。」
她明白他的意思,「那你覺得我爸媽自私嗎?」
他搖搖頭,「不,捨得捨得,有捨才有得,先生其實也是放不下才無法追尋自己要的生活,而二少爺,則是捨棄了世俗的優渥生活去追求精神層面的滿足,這點是無法以自私來評論的,只是--」他也不諱言,「老爺的確是因此而少了一份幸福。」
「那我可以代替我爸媽還給他一份幸福嗎?」例如撮合裏面那兩人,還有利盛集團。
「當然可以。」這也是王毅最深的期待。
她點點頭,十八歲掌管利盛集團,嗯,聽來挺嚇唬人的,但也很有挑戰性,只是,如果能找個本來就有本事的高手來掌管利盛,那她不就更輕松了?這個人選譬如說是……
她仰望星空,點點燦星突然排列出一張俊俏魅惑的混血兒臉孔,她臉上的笑意一僵,慌亂的低頭。真是搞什麼嘛,為什麼又忽然想起他?!
只是她真的常常想起他,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法國,巴黎
朗朗晴空下,一棟可以眺望凱旋門的高大建築物內,一個嚴肅的會議正在進行。
坐在最前端的是一身羅倫斯西裝的賀天航,兩側則是「TPS國際集團」連鎖渡假中心的高階幹部。
賀天航的表情很凝重,眉宇間也有可見的疲憊,從臺灣回來至今,他一直忙得不可開交。
一個他全心信任的高階幹部凱瑞背叛了他,不僅將位於法國南部「法柏渡假天堂」中已經預約入住、從今年冬季到明年夏季約有八成住房率的客人,全數以更低的價格吸引到同樣經營休閒渡假中心的競爭對手「威德倫集團」去,私下,凱瑞更是以職務之便,為他們辦理了退房手續,再對公司隱瞞那份名單,以至於後續就算有新的旅行團要訂房也被婉拒。
凱瑞在離職後,帶著那份洋洋灑灑的「業績」跳槽到威德倫,風光入主業務部的總經理。
而他的渡假天堂卻必須面臨住房率不到兩成的慘況。
但法柏渡假村是一個全功能的旅遊渡假村,佔地近一千公頃,除了五星級面海親水的渡假飯店外,後方就有一個佔地兩公頃的海水泳池、水道及沙灘,而附近也都設有歇憩的白色帆傘。
另外,歐式花園的表演廣場,還有不定時的樂團live秀,以及東歐空中芭蕾及飛人特技表演。
渡假村更附設遊艇碼頭,方便遊客前往其它小島觀光,可泛舟、攀巖,更有一個大型的高爾夫球場。
舉凡這林林總總的人力與各項設備都是一筆很大的支出,兩成的住房率根本打不平,幾個月虧損下來,渡假村絕對慘賠。
所以他回來這一個多月,不時的以私人關係聯絡以前的團體旅客及旅行社,但他們都以已付出八成旅費為由,無法幫忙。
既然舊客源要不回來,開發新客源是唯一選擇,可是他以網絡促銷?電子媒體猛打廣告,也只招來一些散客。
一連幾個會議開下來,不少高階主管建議讓法柏暫停對外營業,畢竟那麼低的住房率,付出的卻是渡假村龐大的人事成本,實在太劃不來。
然而暫停營業雖然可以減少損失,卻是最鴕鳥的方式,何況,一個沒有遊客的渡假中心要在來年重新進入旅遊大餅的戰場,那得花上雙倍的心力才能辦到。
危機即是轉機,賀天航相信他一定能重新贏得客人的青睞!
一個半小時後,冗長的會議仍無交集,賀天航宣布散會,揉著眉心,癱坐在位子上。
一雙溫柔的手輕輕揉捏他僵硬的肩膀,以軟儂悅耳的法語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堅持做賠本生意?」
站在他身後的是金發碧眼的碧昂斯,也是他的私人助理。
他微微一笑,以充滿磁性的嗓音說著軟儂的法文,「誰也無法確定是不是賠本生意,何況,我也不容許它成為賠本生意。」
他一手握住她的手,轉頭看她,美傃的碧昂斯順勢俯身給了他一個香吻。
「今天去我那兒?」放開了頂頭上司的唇,她微笑的看著他。
「不了。」
「你還要在公司過夜?那我陪你。」
「不了,有些棘手問題,我想一個人好好想一想。」
碧昂斯明白的點點頭,沒有勉強,事實上,賀天航也不是一個可以讓人勉強得來的人。
她優雅的轉身走出會議室,再順手將門關上,將空間留給專心思考解決方案的賀天航。
吐了一口長氣,他站起身,走到玻璃帷幕前,看著著名的香榭大道,腦海裏卻不由自主的浮現一張俏生生的調皮臉孔。
不知道那個芭比娃娃現在在做什麼?
過幾天就是奧克賽的校慶了,他原本想抽空回去看看,也答應姑媽當出席貴賓,好欣賞學生們的各項才藝表演,但看來,他不得不食言了。
聽姑媽說,妮妮的變化很大,不僅學校教授對她的學習態度都豎起大拇指,她更在倪姿茵轉學後,由學生投票,成為新一屆的校花。
想到這裏,他忍不住的勾起嘴角一笑,看來他不在那兒,她反而乖了許多。
不經意的瞥見玻璃反光下自己的笑臉,賀天航的眉頭同時一蹙。
為什麼每當他思緒煩雜或情緒低落時,只要一想到那個讓他又好氣又好笑的調皮俏佳人,他的心情就變得很好?
難不成……他的眉頭糾得更緊了,他該不會著了她的道,對她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賀天航,你是個大騙子!你根本不是因為我才……」
當日,她氣衝衝的在機場對他大吼但隨即哽咽、紅了眼眶的畫面一閃而過腦海。
他爬了爬劉海,深邃的黑眸飛上一抹溫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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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妮妮!」
「妮妮!」
奧克賽女子學院裏,何莎莎跟歐君琳氣喘吁吁的跑到舞蹈教室,對著正在練華爾茲的妮妮興奮的大叫。
妮妮停止了練舞,先跟舞蹈老師找來陪她練舞的年輕助教羅傑歉然一笑,「今天就到這裏。」
金發藍眼的羅傑有些失望,但她已走向兩名好友。
歐君琳跟何莎莎都明顯看到他的失望,也很不好意思,因為她們都知道這個年輕俊美的舞蹈助教對妮妮很有好感,所以每天下課後都還陪她練舞。
但有個好消息是一定要先跟妮妮說的。
兩人興高採烈的握住她的手,「妳知道嗎?剛剛我們去看了公布欄,這次將出席我們校慶的貴賓名單裏,居然有賀天航的名字!」
妮妮的心跳突然加速狂跳起來,她又驚又喜的問:「真的?」
「真的,有好多人尖叫呢,因為大家都好想他!」說到這兒,歐君琳自己都臉紅了。
他要回來?要回來了?!妮妮的心情好復雜,但她知道這裏面有一半以上都是激昂的興奮,他將看到不一樣的她了,他會說什麼?還是又會促狹打趣她怎麼還是個村姑芭比?
一個念頭突然一閃而過腦海,她笑開了嘴,突然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背起背包,拿起外套就往賀德芙的辦公室跑去。
「妳去哪兒?妮妮!」兩名好友不解的問她,但她根本沒回話,眉開眼笑的一路跑到執行長室,連門也沒敲就推門進去,「賀執行長--」
她連忙住口,因為執行長正在說電話。
「呃--好吧,我知道了,嗯,再見。」賀德芙頗為失望的掛斷電話,拿起簽字筆打算出去將公布欄上賀天航的名字給劃掉。
真是的,學生們因為他要回來當貴賓才興奮的四處走告而已,天航馬上打電話來說無法成行了。
「有事嗎?妮妮?」她看著站在她桌前不動的漂亮女孩。
妮妮深吸一口氣,一臉認真的道:「我想退出國際標準舞的表演節目,另外表演一個個人節目,可以嗎?」
賀德芙不解的看著她,「為什麼?最近妳天天留下來練習,不是已經練得差不多?舞蹈老師對妳讚不絕口,說妳對節奏的靈敏度很強……」
「可我、我真的想來一段不一樣的獨舞,不可以嗎?」她好想單獨佔據賀天航的目光,讓他好好的看清楚她真的「很不一樣」!
她微笑,「或許妳可以給我一個理由,我再決定準不準?」
聞言,妮妮的俏臉上飛上兩團紅暈。
見狀,賀德芙可明白了,「我懂了,是因為天航。」
「咳咳咳……」妮妮連忙咳嗽以掩飾自己的不自在,但卻是欲蓋彌彰。
賀德芙凝睇著她愈顯得不自在的粉臉,臉上的笑意更濃。
本來嘛,她就懷疑怎麼有女人可以逃得過天航所向披靡的男性魅力!看來,今晚她有好消息給至豪了。
將簽字筆放回筆筒,為了妮妮,她打算再跟天航談談,爭取他回國。
她在椅子上坐下來,「我想妳已經練習那麼久,下表演也好可惜,所以,節目照舊,但我允許妳插入一個約五到十分鐘的表演,這樣的時間應不致影響後續節目的演出。」
妮妮眼睛一亮,「好,就十分鐘,真的,謝謝。」她一定會讓賀天航「驚傃」!
笑咪咪的她轉身就往門口走,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事,她又轉身,看著賀德芙,「賀執行長--」
「嗯?」
「妳愛我伯父吧?」
賀德芙愣了愣,但臉卻不由自主的紅了,「別胡說,我們只是好朋友。」
妮妮搖了搖頭,「我真的不明白,兩個人如果相愛為什麼不坦白點?卻讓時間一分一秒的溜走?你們都有年紀了,能陪伴彼此的時間並不多了。」
她「噗哧」一聲笑了起來,這小妮子說別人的事時可真直接,只是……賀德芙搖頭笑道:「就是因為老了,臉皮薄了,所以這事還是由男人主動的好。」
「妳是說,如果伯父主動示愛,妳就會接受?」
她露齒一笑,「不了,都幾十歲了,能彼此陪伴就是上天給的最大恩典了,再說,離婚官司也夠他煩的了,何必再想那麼多?」
妮妮看似明白的點點頭,心裏卻有不一樣的想法,但這事暫時候著,她得先找歐君琳跟何莎莎幫點忙。
她很快的又跑回練舞室,好在兩人還坐在裏面等她,她將自己的「需求」說給兩人聽,她們馬上點點頭,請司機載她們到臺北西門盯幾家出租傳統舞蹈服飾店去逛了逛,挑了件適當的衣服後,再到唱片行去挑舞曲。
約莫一個鐘頭後,兩人就看到一個美麗的阿拉伯女郎在她們面前扭腰擺臀,外加擠眉弄眼,看得她們是笑得前俯後仰,抱著肚子噴淚。
或許妮妮自己還沒發現,但她們兩人很清楚,妮妮真的很在乎賀天航。
在他回法國的這段日子,她總是會不由自主的脫口說出,那家夥不知道在幹什麼?
那家夥看到現在的我還敢罵我粗俗嗎?或是,那家夥會不會忘了我?!
幾次下來,她們才弄清楚她指的「那家夥」是誰。
看著妮妮認真的跳起傃光四射的熱舞,兩人露齒一笑,有人看了可能會噴鼻血哦!
妮妮練完舞後回家,一進客廳就看到除了近日常跟伯父討論官司的陳律師外,還多了一名客人。
倪至豪跟她點頭,「妳先上樓去。」
她知道伯父不喜歡她聽官司打得如何如何,她點點頭,但還是好奇的瞥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何友翰,這才轉身上樓,只是身為一個好奇寶寶,她在換下身上那套淑女裙裝後,還是溜到樓梯口,豎耳偷聽。
「你真的願意幫我出面作證?」坐在沙發上的倪至豪表情凝重。
何友翰一瞼真誠,「是我辜負了總裁,這些錢--」他將一張支票放到桌上,「是跟夫……前夫人跟廠商收取回扣得來的,我退回來,是希望倪總裁可以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重新回到利盛工作。」
「這是交換條件?」倪至豪表情一沉。
他連忙否認,「不,就算倪總裁不願意,這些錢仍要歸還,還有出面作證前夫人中飽私囊的事,我也依然會做,這一切只求無愧於心。」
倪至豪蹙眉,看向陳律師。
戴著一副金框眼鏡的陳律師點點頭,「何先生出面作證,這件離婚官司我們的勝算就大了,李明玉可能連一毛錢都拿不到。」
倪至豪看著何友翰,認真說來,他的確是一個人才,若真能改過自新,對利盛也是好事一樁,他想了想,「那好吧,你明天就回公司,我會安排新職務給你,至於官司部份,就由陳律師跟你聯係。l
「謝謝倪總裁!」何友翰一臉感激。
三人又談了好一會兒,陳律師跟何友翰就一起離開了。
聽到差點打瞌睡的妮妮立即走下樓來,一看到伯父疲憊的靠坐在沙發椅上,她走到他身後,幫他搥搥背。
他的身子立即一僵,「不用了。」
「沒關係,我爹地很累的時候,我都幫他搥背,他就說精神全回來了。」
弟弟是嗎?他深吸了一口氣,「妳爹地跟妳媽很幸福吧?」
「嗯,不過,我覺得伯父也可以很幸福。」
倪至豪苦笑,「是嗎?」他肩膀上的責任這麼重,如何談幸福?
聽出伯父口中的苦澀,她邊槌背邊道:「伯父的幸福其實也不遠,為什麼不把握呢?」
「妳這個小女孩懂什麼?」他的臉色又繃了起來,站起身,回頭直視著她。
她聳了一下肩,「我也許不懂,但我知道賀執行長在等你。」
「她在等我?」他搖搖頭,「妳錯了。」
「我錯了?!你們不是很相愛嗎?」
「愛一個人就要尊重她的想法,當她需要自由時,你就不該硬將她綁在自己的身邊,只要她覺得幸福,你就擁有幸福了。」
妮妮想了想,眼睛倏地一亮,咯咯的笑起來。
「笑什麼?」他反而有些不自在。
她的雙眸熠熠發亮,「原來伯父一點都不氣我爸媽,反而是因為太愛他們,所以給了他們想要的自由,卻委屈自己,捨棄了自己的理想跟愛人,好偉大啊。」她一臉崇拜的看著他。
「胡、胡說八道!」臉頰漲紅的倪至豪居然口吃起來,「我……我恨死他們了,所以才要妳這個娃兒回來代他們盡他們該盡的責任,懂不懂妳--」他突然吼了起來,「老管家,幾點了,晚飯還沒好嗎?!」
「好了,早好了,但因為你們……」
王毅的話還沒說完,倪至豪已經氣衝衝的往餐廳走去了。
這頓晚餐,在賀德芙到來後,仍充滿著一種溫馨卻詭譎的氣氛,因為倪至豪仍繃著一張臉,但王毅跟妮妮卻不時的交換目光,還噗哧噗哧的摀嘴偷笑。
原來一切都沒有怨、也沒有恨,只有一個哥哥對弟弟的愛!
妮妮在墜入夢鄉前,嘴角上揚,看來她今夜作夢也會笑了。
「這是沒辦法,抱歉,姑媽。」
「你該說抱歉的人不是我……」
沉靜的夜,仍以辦公室為家的賀天航靠躺在長沙發椅上,一手拿著話筒,一手則將西裝上的領帶拉扯下來後,站起身來,看著玻璃帷幕外,燈光亮起的凱旋門及香榭大道上車水馬龍的熱鬧景致,卻是心緒煩雜。
在與姑媽談了好一會兒後,他將話筒放回一旁的桌上,揉揉眉心,走到辦公椅坐下,看著那一大迭他自己擬的文案。
翻了翻,煩雜的思緒卻全落在一張粉雕細琢的俏臉上。
姑媽說妮妮為了他的出席,跟她多要求了一個表演節目,雖然內容保密,但她每天下課都窩在舞蹈室練習到晚上八、九點,他要不回國,她一定會很失望。
她真的那麼在乎他?
他微微一笑,笑得有些得意,他也很想看看她特別為自己準備的節目,但是,解決方案有譜了,現在實在不是回臺灣的好時機。
或許,有個折衷的好方法。
他立即撥電話給姑媽,將該方法告訴姑媽,但--
「我想她還是會很失望的。」賀德芙雖然這麼說,但也知道這是唯一的方法。
掛斷電話,賀天航再撥了第二通電話給好朋友謝剛翊,他前兩天才回臺灣。
「怎麼?問題解決了?」電話的另一端是好友的打趣聲。
「快了,但有件事想請你先幫忙,我已經跟我姑媽說好了,就是……」
聽完後,謝剛翊笑道:「沒問題,而且聽說奧克賽的學生一個比一個妖嬈美麗,我真想挑一個,好逃過那個鍥而不捨的『未婚妻 。」
他蹙眉,「我以為你已經擺脫她了?」
「我也是這麼想,但可能是我長相太英俊,床上功夫太棒了,她捨不得--噢,雪特!」他突然痛喊一聲。
「怎麼了?」
「沒事,一只該死的野貓咬了我!」好友的口氣氣衝衝的。
「野貓?」賀天航更不懂了,他記得好友沒養寵物。
「沒事,總之咱們是好兄弟,代你出席奧克賽的校慶沒問題,拜。」
看著匆匆被掛斷的電話,賀天航覺得有點不對勁,但也只能聳聳肩,將話筒放回去,繼續挑燈夜戰。
兩個鐘頭後,一本本的文案上都填上了一個個的名字--
法國遊艇揚帆聯盟、法國獨木舟小艇聯盟、國家馬上遊覽及休閒騎術協會、法國高爾夫球聯盟、法國自然生活聯盟、國家戶外運動中心同盟等等。
每一份企劃文案裏都寫明住宿旅遊的回饋金及日後訂房優先、折扣等優渥條件,另外,只要選擇在法柏渡假中心舉辦活動,TPS都將挪出收入的百分之十做為該同盟的旅遊讚助金等等。
雖然利潤大幅減少,但他相信只要這些文案一一送到各聯盟手中,絕對可以讓TPS集團更上一層樓!
臺灣的十一月,天空晴朗無雲、陽光耀眼,奧克賽的校區在今天送進了許多的慶賀花籃,校區內更是社交名流雲集。
這一天是校慶,也是許多企業少東尋找未來新娘的大日子,因為從這兒畢業的學生,都是五育兼備,外貌、氣質一流的優質女孩,所以每一年的校慶,就成了挑未來媳婦的大日子。
莊嚴肅穆的大禮堂內,執行長賀德芙正感性的演說著,「謝謝大家前來,也謝謝大家對奧克賽的支持……」
而在舞臺後方,一些準備表演的學生正忙著做深呼吸,因為只要表演得宜,讓某位少東看上,她們的下半輩子可能都不必煩惱了。
歐君琳跟何莎莎也穿了一套亮片的緊身舞衣,可是兩人膽子都小,再加上歐君琳的體型又是所有的學生中最大的,怕所有人都將目光聚集在她身上,她是緊張得不想上臺了。
「我不要啦,萬一有人喊我恐龍妹……」光想她就快哭了。
「不會的,誰那麼沒水準,我一定會讓他好看。」妮妮雖然安慰她,但天知道,她也頭一回這麼緊張。
賀天航是不是已經坐在貴賓席了?!天,她的心臟狂跳得快要撞出胸膛。
節目開始了,她們等在舞臺後方,但由於不準探頭探腦,讓她真的好緊張。
「上場了,助教們,拜托了。」負責場邊的舞蹈老師喊了她們一聲,當羅傑握住她冰冷的手時,她還有點恍惚。
「妳可以的,妳一定是裏面最顯眼的。」俊俏的他猶如一個白馬王子溫柔的安撫她的情緒,但她心裏想的卻是另一個花心、會對她冷冷的、會對她生氣的王子。
華爾茲的舞曲響起,在二十名男舞者的帶領下,一群美麗的女學生一一出場,舞臺上的燈光刺眼,但觀眾席上卻是一片黑暗,隱約中,妮妮是看到賀天航的位子上有人,但她卻看不到他的臉。
而羅傑的話沒錯,一班二十名的學生中,宛如芭比的妮妮雖嬌小,但婀娜的身材再搭配那輕盈優雅的舞步,她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
一曲舞畢,觀眾席上爆出如雷掌聲,不少人上臺獻花,她被一些高頭大馬的男士們團團圍住,根本看不到賀天航。
一直到表演布幕放下來了,她才發現自己被花海團團包圍。
羅傑傾心的藍眸看著她,溫柔的將她帶回後臺,「準備一下,妳不是有一場SOLO?」
聞言,在一旁因意外收到花束而飄飄然的歐君琳跟何莎莎頓時回到現實,她們急著將略顯懊惱的妮妮拉入更衣室,再七手八腳的幫她更衣。
「沒關係嘛,待會兒就看到他了,妳這場獨舞不就是要讓他看到掉下巴?加油。」兩人為她打氣。
「對啊,我一定要那家夥看看我現在是動靜皆宜,但絕沒有跟粗俗沾上邊。」
她做了一個大大的深呼吸,聽到外面的介紹後,她走出更衣室。
看到羅傑瞠目結舌的瞪著她,她忍不住露出一個迷人的笑容,希望她也能在賀天航的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雖然,潛意識裏,她真的不願意去深究自己幹麼那麼在乎他……
其它等著表演的學姊們也是一臉驚愕,因為她看來真的是--不同凡響。
歷年來,奧克賽的校慶表演總是以探戈、華爾茲等國際標準舞讓外人看看女學生的優雅動人之處。
也因此,當一身如阿拉伯公主裝扮的妮妮隨著快節奏的音樂跳上舞臺後,觀眾席上立即出現一陣驚傃的歡呼聲,「好美啊……」
妮妮是真的很美,她的頭上係了一條淡藍色的薄紗綴珠頭巾,低胸綴著流蘇的Bra露出引人遐想的乳溝,白皙動人的小蠻腰下則是綁上一串串響鈴的低腰長裙,赤腳上陣的她在腳踝處也係上了鈴鐺。
隨著快節奏的舞曲,她忘我的扭腰擺臀,時而露出混合著性感與天真的魅力笑容,讓觀者血脈僨張,幾乎奪去了所有人的呼吸……
而經由賀德芙的安排,這場肚皮舞表演也透過視訊網絡傳到了法國巴黎。
坐在辦公桌前的賀天航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計算機屏幕裏的肚皮舞娘,一種從未經歷過的悸動正用力的敲擊著他的心臟。
他不得不慶幸此時與她相隔千裏,不然,他鼓動的心跳已經震動了他的耳膜,奔騰的血液更是充塞腦門,一股抑制不住想擁抱她的強烈渴望,絕對會讓他忘了身在何處,他會迅速的將她抱離會場,到一個只有他們兩人的地方,狠狠的吻住她,以懲罰她勾引男人的狂野行為……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黑眸中有股壓抑的騷動欲火。
他忍不住的伸手輕撫屏幕中那誘人的微笑紅唇,「這首熱舞真的是為了我嗎?妮妮,只為我?」
一股難以形容的虛榮與驕傲湧上心坎,賀天航那張俊俏的臉上竟然露出一抹傻傻的笑。
校慶表演尚未結束,但眾所矚目的妮妮卻在沒有告知任何人的情形下,從學校側門一個人孤零零的離開了,而她的身上還是那套讓人驚傃的阿拉伯舞衣。
賀天航根本沒有出席!
他的位子上坐了一名俊秀斯文的陌生男人,在她表演完時,他拿了一大束百合花上臺獻花,還塞給她手機,說賀天航就在在線。
「喂?」
「妮妮,抱歉,我真的有事不能去,不過……」
「沒關係,再見!」她主動將電話掛斷,再塞回給那名陌生男人。
有什麼好說的?他沒來,不是?
心情低落的她躲到更衣室,趁著大家眼神全落在前面開始的表演時跑了。
賀天航,你又一次騙了我!
從側門走路下山,一路上停滿了高級名車,她面無表情的往山下走,卻注意到一輛車居然倒車跟著她。
她的眼角餘光一瞄,立即停下腳步,「何友翰,你怎麼會在這?」
他從鄰座拿出一束花,一臉尷尬,「我本想進去看妳的表演,但大家都知道我的前未婚妻是這裏的校花,所以怕妳不自在,就守在外面,沒想到我們這麼有緣,妳居然出現了。」
她皺眉,看著他,「可是為什麼?總在我最……」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上回她被賀天航欺負,這一次則是被他欺騙了,但兩次都是何友翰出現在她身邊。
似乎明白她想說什麼,何友翰開口解釋,「上一次真的是巧合,不過,這一次,是我刻意等待,看能不能見到妳。」
「見到我?」
「呃--我知道妳對我的印象可能不好,但從第一次見到妳時,我就……」
「等等,別在這時候表白,我沒心情。」她想了想,徑自坐上他的車子。
「去哪兒?」他笑開了嘴。
「不知道,離這兒愈遠愈好。」她低喃,心中實在好煩。
帶著一顆沮喪的心,她坐在他身邊,不在乎他往哪裏開,這一路上,她的手機也響了不下數十次,但她不願意看也不想聽。
她不明白,賀天航沒回來,自己為何這麼難過?失落感又為何如此重呢?
她不需要他的肯定啊,那麼大的掌聲、那麼多傾慕的眼神、那麼多的花束,她已得到肯定了,不會有人說她是從什麼落後地方來的,也不會有人說她是個俗不可耐的土包子、村姑了,不是?
但那樣說她的就只有賀天航啊!她不跟他平反跟誰?!
可惡!該死!她氣得在心中直詛咒,直到罵到累了,才請何友翰載她回家。
而遠在法國的賀天航,從她掛斷手機的那一刻起,一顆心就被她揪得緊緊的,因為之後,他連打好幾次,她都不接,再聯絡謝剛翊幫忙,他先是進不到後臺,後來居然找不到人,真是急死人了。
他坐立不安的站在辦公桌前,重復看著計算機屏幕上,視訊截取下來妮妮動人的跳舞畫面。
她一定生氣了,但這小妮子脾氣怎麼那麼大,一點耐心也沒有?連話都不讓他說完,他也挺氣她的,但深邃的黑眸中多了抹無力感,現在還是先找到她比較重要,他真的恨不得能馬上飛到臺灣,回到她身邊……
「鈴鈴鈴……」
辦公室電話一響,他焦急的立即拿起話筒,「姑媽,妮妮她回家了?沒事了!那就好……她怎麼樣?我是打了她手機,但她一直沒有接聽……嗯,她在生氣?好吧,那就晚一會兒再說,我知道了,再見。」
掛斷電話,賀天航爬了爬劉海,終於松口氣,坐回椅子上,想到好友--
他撥了通電話給謝剛翊,「沒事了,妮妮回家了。」
「那就好。」
他爬爬劉海,「這兩天我還得忙些事,再來,就可以等好消息了,所以,若沒問題,大後天我應該就可以飛到臺灣。」
「那太好了,說來,你那個小甜心真的挺誘人的,現場有好多人都在暗吞口水呢,呃,我沒有,朋友妻,不可戲嘛。」
「嗯,再說了,再見。」賀天航掛斷電話後,將碧昂斯找進來,「幫我訂大後天飛臺灣的機票。」
「我也可以去嗎?」她注意到計算機屏幕上跳肚皮舞的女郎。
他蹙眉。
「你說我可以有半個月的特休的,而現在公司這裏顯然沒有什麼大問題了,所以你這個總裁也可以出遠門了,不是?」
「碧昂斯--」她簡直在強人所難。
「拜托,我好久沒看到你姑姑了。」兩人也是舊識,她已在這兒工作五年了。
明知帶她到臺灣只會是個麻煩,但他也只能點頭。
兩天後,兩人即搭乘班機飛往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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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中正國際機場的大廳內,一名俊秀斯文的男人悶悶不樂的看著入境大廳上方的電視屏幕,一邊以眼角餘光瞪著一副小鳥依人窩在他懷中的小女人。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讓他謝剛翊沾上了狄詩韻,甩都甩不掉!
終於,他看到好友與私人特助出來了,他直覺的放開懷中的狄詩韻,但她硬要貼著他一起走,他也只能壓抑那股不滿,往前走。
賀天航跟碧昂斯也已看到他,往他們走過來,「看來她就是狄詩韻了。」
賀天航看著這名如夢如詩,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孩,怎麼看都跟好友吐了好幾個月苦水的女孩聯想不起來。
「你好,你一定是剛翊的好朋友賀天航,而妳是他的私人特肋碧昂斯。」狄詩韻以流利的法文跟兩人交談。
兩人一臉驚訝的看向謝剛翊。
「不用驚訝,她是個語言天才,精通八國語言,雖然才十九歲。」
唉,老牛不該吃嫩草,謝剛翊後悔莫及。
「走吧,車子在外面了。」他指指大門方向,露出袖口的手腕處有一個很清楚的齒痕。
賀天航頓了一下,突然明白一笑,「野貓?」
謝剛翊苦笑點頭,但一看到狄詩韻射了兩道冷光過來,他僵笑一聲,擁著她先往前走。
四人搭車離開機場,只是,一進入臺北市區,賀天航卻想單獨下車,他以法文對著碧昂斯道:「我想去見一個人,碧昂斯,妳知道我姑媽住哪裏,妳看是要先去那裏還是……」
「你是要去會佳人吧?」碧昂斯語多失落,但兩人早有共識,只是床伴,不談感情,這些年來一直如此,然而,她總以為有那麼一天可以等到他的愛……
賀天航沒有應話,而是徑自下車,隨即招了一輛出租車前往奧克賽女子學院。
由於剛好是下課時間,不少名貴轎車都已在校門口等著,幾個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手上甚至還捧著花束。
賀天航直接進入校區,一些學生看到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興奮的向前與他擁抱,不久,得到消息的學生們一波波的湧上來將他團團圍住,又擁抱、又獻吻,而這也剛好是妮妮看到他時的畫面。
她星眸半瞇,可見怒火。哼,左擁右抱,好不快哉嘛!
「呃--擁抱只是一種國際禮儀嘛,妮妮。」身旁的兩名好友看她臉色變了,連忙出言安撫。
「是啊!」妮妮沒好氣的應了一聲,卻大步的往那個臭男人的身邊走過去,本以為雙手沒空的他會看不見她,但她顯然錯了!
「這不是許久不見,那個俗不可耐的村姑嗎?」
聞言,她急急煞住腳步,惡狠狠的瞪著排開一群學生走近她的賀天航。
其實,他的眸中正閃爍著一抹讚賞之光,因為她看來真的不一樣了,束成馬尾的長發搭配了一件白色針織短外套,裏面罩了一件黑色小洋裝,這讓她看來甜美可人、氣質一流。
不過,生氣中的妮妮是看不到他眸中的讚賞,何況,自從他在校慶缺席後,她就告訴自己,她不需要這種言而無信、老是欺騙她的男人的肯定!不需要!不需要!
她轉身就走,連跟他多說一句話都嫌浪費時間。
但賀天航可不打算讓她將自己視為無形,他一手拉住她的手臂,直接將她帶往執行長室。
「幹什麼?放開我。」
「陪我走一趟執行長室。」
「沒空,外面有好多男孩子在等我。」
「等妳?」他的表情微微變了。
「是,你以為我這個村姑的行情很差嗎?!」她氣呼呼的甩掉他的手,轉身又往大門走。
賀天航看著她緊繃的背影,在心中暗嘆一聲,看來她還在生他的氣呢。
「呃--賀執行長,其實妮妮是很高興見到你的……」
「君琳,不能當『抓耙仔 ,妮妮會生氣的!」何莎莎連忙阻止歐君琳的長舌,再拉著她去追妮妮。
賀天航不知該說什麼?再跟一些同學們打招呼後,他來到執行長室,「姑媽。」
賀德芙正忙著辦公,聽到侄子的聲音還嚇一跳,她抬頭看他,隨即笑開嘴,「怎麼沒有通知我你要回來?」
「有差嗎?」他笑著跟她擁抱。
「看到妮妮了?」她相信這一點對他比較重要。
「嗯,不過,她看來很光火。」
「那當然,校慶時最期待的人沒來,一切的努力都白費了。」
「碧昂斯也來了。」
她一愣,「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我還以為你這趟回來是要跟妮妮好好談一場戀愛的。」
他勾起嘴角一笑,「姑媽怎麼會這麼想?」
她開玩笑的瞪他一眼,「我是你姑媽,這段日子你在法國忙得不可開交,卻還想知道妮妮的情形,若依你以前的想法,她是女人,是只屬於人生娛樂的那部份,但你對她的關心可遠遠超過娛樂範圍了。」
姜還是老的辣,果然瞞不過姑媽的眼睛,但是--「她怒火未消,還有碧昂斯可能是察覺到什麼,故意跟來的。」
她笑了笑,「沒關係,我會跟她談談,對了,晚上就由我幫你們洗塵,再邀至豪跟妮妮過來如何?」
他點頭,希望晚上見面時,妮妮不會像只刺蝟。
皓月當空時,賀天航的希望落空了。
妮妮是不是像只刺 他不知道,因為她根本不肯來姑媽這兒,僅由老管家陪倪至豪同來。
「我真不知道那娃兒在拗什麼?小小年紀那麼頑固!」坐在餐桌上的倪至豪也很不滿,德芙邀請的就是他們兩人嘛,這娃兒耍什麼脾氣。
「果然是姓倪的,血液中天生就有超強的頑固因子。」賀德芙出言打趣。
倪至豪聽懂她的弦外之音,臉上略顯尷尬。
「那依姑媽對倪家人的『熟識度 ,妮妮會氣多久?」
賀天航出言幫倪至豪調侃回去,立即引來姑媽的一記大白眼,「好哇,為了一個心上人居然揶揄我!」
賀德芙故意裝出一張不悅的臉,卻見聽不懂中文的碧昂斯枯坐一旁,她連忙改口以法文道:「抱歉,碧昂斯,我忽略妳了。」
「沒關係,我一直聽到『妮妮 ,她就是天航在乎的女孩嗎?」碧昂斯好奇的問。
賀德芙看向侄子,但他只是笑。
碧昂斯一臉失落,「看來是真的了,但我還是想親眼看看是誰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讓天航那一顆不羈的心停泊。」
「妮妮是個很棒的女孩,但天航想將他的心送給她,人家要不要卻還是個未知數呢。」賀德芙將話說得這麼白,自然是希望她也認識了好多年的碧昂斯能自行打退堂鼓。
慧黠的碧昂斯聽明白了,但女人天生就多了一份癡,總想確定自己真的沒機會了,才會死心。
賀德芙見以法文交談也是顧此失彼,畢竟倪至豪不會說法文,遂以流利的英文道:「大家就用英文交談吧,不然總有人被忽略了。」
眾人點頭後,她看看倪至豪,再看著侄子,將剛剛被岔開的話題再帶了回來,「總之,倪家人都是得罪不來的,但若對象是女人,情況可能會更糟。」
「例如?」賀天航很好奇。
「例如閉門羹會讓你吃到撐!」
此言一出,倪至豪的老臉漲得更紅,這年輕時兩人交往,賀德芙個性爽朗,他個性較拗,兩人只要一吵架,他可以一個多月都不理她,讓她去唱獨腳戲。
賀天航看著笑得燦爛的姑媽還有一臉困窘的倪至豪,倒沒想太多,既然妮妮不來,就由他去找她。
「對不起,我想出去。」
眾人都明白少了妮妮,他是坐不住的,也就沒有勉強,只有碧昂斯,眸中總是多了股落寞。
賀天航開車直奔倪家豪宅,一按門鈴,王毅來開門,請他進客廳後,指指樓上,壓低聲音道:「老爺出門前就拗了一陣子,晚餐也沒吃。」
「那把晚餐交給我吧,我勸她吃。」
「好。」
他也疼那女娃兒,晚餐都還溫熱著呢!王毅很快的從廚房拿來給他,「她的房間在二樓右轉第二間。」
他笑笑點頭,手上端著海鮮炒面、鮮蚵湯往樓上走,這一幕感覺很熟悉,是了,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狩獵美人的誘餌……
他露齒一笑,來到房間門口,「叩叩叩!」
「我真的不餓嘛,管家。」
門裏傳來她略顯煩躁的聲音,他勾起嘴角一笑,直接開門進去,「妳不餓,但我餓了,想吃甜點。」
驚聞他的聲音,趴在床上的妮妮立即起身,一見到他,她馬上氣衝衝的跳下床,「誰準你進來的?」
「很多人,不過,先吃吧,為了我沒胃口或餓肚子都劃不來吧?」他指著他放在圓桌上的食物。
瞪著他那張英俊的容顏,再想到兩人之問的恩怨情仇,她的火氣愈燒愈旺,「出去,我真的不想見到你。」
「妮妮--」
「請你不要叫得這麼親熱,我們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看著美麗動人的她,很想將她抱在懷裏,好好訴說自己的歉意及愛意,但他上前一步,她卻退後一步,活像他是個色狼,一股無力感立即湧上。
「妮妮,難道我們不能像對成年人一樣,好好談一談?」
「不行,我只有十七歲,再加上我智能不足又白目,才會認識一個不該認識的人,所以在沒有監護人的情形下,我最好別跟一個像狐狸的花心男人談。」她沒好氣的拒絕了,也不介意調侃自己來反諷究竟是誰差勁。
「妮妮--」
她下理他,而是直接越過他要步出房間,他想也沒想的直接扣住她的手臂,沒想到她反應更大,突然大叫,「老管家,快上來,他要非禮我了。」
「妳--」
王毅急急忙忙的上來,一見兩人氣呼呼的,便知道有人亂說話了,「妮妮……」
「老管家,請送客,我想睡了。」
賀天航看著身體緊繃、背對著自己的妮妮,再看看跟他使眼色要他先離開的老管家,無奈下,也只能點頭,先行離開了。
他原想隔天再找她談的,但別說是第二天,而是接下來的十幾天,他天天都吃了道閉門羹。
他到學校找她,她視而不見,姑媽硬要她跟他打聲招呼,她心不甘情不願的順從了,但卻是,「你好,歐吉桑。」
語畢,她轉身就走。
他到她家找她,她借口身體不適拒絕見面,卻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什麼羅傑的舞蹈助教、何友翰、還有一堆記不起來的少東出遊,連下課時間,也由這些人排班載她回家或出遊。
他悶了夠多天了,今天,著實忍不住了,在校門口擋住了正要坐進一輛加長型勞斯萊斯轎車的妮妮,他壓抑著一肚子火的問:「妳要鬧到什麼時候?」
「我鬧什麼?請你走開。」
「沒鬧?妳這陣子不是天天身體欠安,怎麼天天都有節目?!」
她撇撇嘴角,「這位Uncle,我身體欠安是我的事,我要跟誰出去又幹你什麼事?還是你這頭老牛也想吃嫩草?」
這話聽來可真刺耳,他黑眸微瞇,「若是與那些十幾、二十出頭的男孩相比,我的年紀是大了點,但論外貌、財富、體力,我可絕不輸那些少年郎。」
她突地燦然一笑,「是啊,因為你被女人使用過度,所以某個地方的敏感度較鈍,體力自然就好,但是拿機器來做比喻,你的折舊率就高,要不了多久,你就變成破銅爛鐵了!」
「妳--」
「可我不需要一個使用率高的機器,一個忠誠度高的性伴侶,我比較不必擔心會得AIDS,我的人生太美好了,正值花樣年華,絕不能讓一個三十二歲的歐吉桑給毀了,再見!」
她巧笑倩兮的越過他,坐進轎車內,示意車子可以開了。
瞪著那奔馳而去的車影,他臭著一張俊顏回到自己車內,開車下山。
若不是法國那兒有好消息傳來,說一些旅遊聯盟將陸續在法柏舉辦活動,可提高不少住房率,否則他哪有心情、哪有時間讓她任性。
不過,由他耕耘,卻由其它毛頭小子來撿現成,這心裏怎麼也不痛快!
想想過去,是他將妮妮這個鄉下村姑變成現代芭比的,成果當然應該由他享用才是。
只是,兩人結下的梁子不少,舊仇加新恨,小美人的火氣就是不歇!
端視目前的情形,「男追女隔層山」這句話已經應驗在他身上,而且還是太行、王屋兩座大山!
看來他得發揮愚公移山的精神,才能要回屬於他的一顆心。
然而,他的好朋友顯然有不一樣的建議--
深夜的臺北仍然熱鬧,PUB林立的中山北路更是人潮洶湧,其中,一家名為「羅吉斯」的PUB內,一桌位於窗戶邊的兩人座突然傳來比音樂還要大聲的爆笑聲,「哈哈哈……天,你這麼一個正值黃金歲月,頭腦靈敏、性感英俊的黃金單身漢,居然被那個女娃兒說成快轉不動的作廢機器?!」
謝剛翊哈哈大笑,但坐在他對面的賀天航此時的怒火是熄滅了,因為妮妮說的絕不是事實。
瞧瞧這間PUB裏的女客,有多少人是將目光放在他跟謝剛翊這對俊男身上。
「好朋友,你不該這麼不在乎,這對你、對我都是最大的侮辱!」
「我姑媽說,不讓倪家人氣消,你做什麼也沒用。」
「聽來你是要讓她繼續『糟蹋 你!」因為那女娃兒老是喊他歐吉桑、Uncle。
他聳肩,「反正不痛不癢。」至少她還願意理他呢。
「不,我才不會就這麼認輸,我若像你這樣,我今天還可以跟你在這兒喝酒、看美眉?」
說到這兒,謝剛翊可得意了,誓不妥協的他終於將那個野蠻女友給氣得搭機返美了,這會兒他不僅耳根清凈,想要哪個馬子就釣哪一個。
賀天航看著好友,拿起啤酒喝了一口,思索著……
「女人都寵不得的,雖然我實在不希望成為我們這群外貌協會中唯一的幸存者,可我知道心丟了就丟了,勸不回的,所以,」謝剛翊那張俊秀的臉有著無奈,「我教你一招,很管用的……」他嘰嘰咕咕的說了方法後,看到好友眉毛揚起,一臉笑意。
「是可以試試。」雖然時間很晚了,但賀天航還是打了電話給姑媽,請她明天幫幫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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