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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5:47 AM

荊柯守 -【贋太子】《連載中》

【書名】:贋太子

【作者】:荊柯守

【內容簡介】:

  紫檀木鈿,指狐為妻,六大預言,誰是太子

  一個現代狸貓換太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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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5:48 AM

第一章 借貸葬父

  「四人者晨夕相對,咿唔不少輟。」

  「亭中海棠及牡丹盛開時,往年遊人接踵,是歲皆從園外望,不敢叩扉,恐擾書帷也。」

  「時或設席花底執書卷偃臥讀,時或移案臨池摹古本法書。」

  蘇子籍讀完,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看去,這時黃昏,古代的縣城,沒有蘇子籍想的簡陋,遠遠能看見城牆並不算高,就兩丈,規模不大,但行人極多,算得上人煙稠密,街巷店舖林立,小販、貨郎叫賣不絕,雪都被踩得積實,店舖的雪都掃了,有的店舖甚至堆垛成雪獅、雪象招徠顧客,一派生氣。

  可惜是這繁華再盛,都不屬於自己,讓蘇子籍心生黯然,盯著自己手中一卷書經,苦笑不語,良久嘆著:「獨在異鄉為異客啊!」

  蘇子籍原名蘇籍。

  21世紀的中國人,公務員考試考取了,多喝了酒,又熬了個通宵,不知道怎麼就掛了。

  接著又稀里糊塗投胎到這世界,胎中之謎,渾渾噩噩成長、學習,蘇家據說本是一個大族,到了父親這代已破落,勉強考了個秀才,前陣父親死了,本來薄棺一副還承擔的起,但街坊野道人上門,說厚葬才是孝子,硬是哄騙了借了15兩。

  「這是高利貸啊!」

  月息3分,利滾利,三月期限到期,就變成了33兩,這真是白痴,借高利貸還有好下場?

  雖這樣想,一股不甘,哪怕現在覺醒了,仍殘留在心理,蘇子籍默默體會,控制住它的影響,用醒後視角繼續梳理記憶。

  「重生沒有帶來外掛,但這半片紫檀木鈿,投入了我的心相,卻帶來了外掛,這際遇真神奇!」

  蘇子籍被債主逼迫,一不小心摔了交,把祖傳的半片紫檀木鈿染上了血,結果自己就甦醒了。

  一夢十五年,真的恍惚一夢。

  重生三天吸取了記憶,對這個世界也有基本瞭解,前朝魏朝國祚484年,遠超300年,不過再鼎盛,還是天命有終,其時因科舉幾次失敗,在縣裡當巡檢的姬子誠抓住機會,提三尺劍,橫掃天下。

  並且以祖先曾是鄭國之君為名,建立鄭朝,年號慶武。

  鄭太祖在位十一年,太子繼位,年號承壽,在位十七年,開恩科,此時已是繁華似錦的盛世。

  「太平盛世,重文輕武,只有我一貧如洗,幸我還有外掛。」外面「啪」一聲,打斷了蘇子籍追憶,他看了看家中,亂七八糟堆著雜物,還有一捆竹篾,還有幾隻風箏,這正是以前父親掙點錢的來源,更感覺到腹中飢餓,不由苦笑,對著手中的書撫摩一下,只聽「嗡」一聲,半片紫檀木鈿就在手稿上飄起來。

  半片紫檀木鈿本是實體,但投入了心相,就變成了虛體,有點像是煉化的本命法寶,一開始並不是這個形態,經過了磨和,才根據自己認為最科學的方式,變成了這資料框。

  「有些像系統,但根本沒有任務,其實就是我心念所化的外相。」

  「每個人心相都不同,我還是最喜歡簡單明了的報表——或者說資料框。」

  蘇子籍目光垂下,就看見這半片紫檀木鈿,就是虛影,和手稿幾乎重疊,帶著淡淡青光在視野中漂浮,一行青字在手稿上竄起:「發現『儀禮』,是否汲取本技能?」

  「是。」

  「儀禮已習得,十三經都已具備,是否合併?」

  「是!」

  「十三經合併成四書五經,獲得經意領悟!」

  「四書五經3級,2583/3000」

  蘇子籍甦醒其實有三天了,依靠這莫名其妙的外掛,學會了《大學》、《中庸》、《論語》、《孟子》,還獲得了一個「基本小楷」的技能,並且把以前所學融會貫通,竟有了3級!

  3級,能不能童子試?

  心有點懸啊!

  不過,這技能只能汲取手寫稿,並且所有權必須是自己所有,幸虧家裡無錢,學習資料都是父親一筆筆抄出來,又按照父產子繼的規則,故有此收穫。

  才想著,就見門開了,一個小姑娘進來,她有著鑰匙,還抱著一件厚外袍,手裡提著一個油紙包,小跑繞過庭院,口中就大叫:「蘇子籍,你在哪?」

  看見了蘇子籍就把厚外袍在桌上一放,叉腰大叫:「哼,爹說了,過幾日就是童子秋試了,又要我送你衣服和肉餅,你的病好些了沒有,能考試嗎?」

  「這兩日翻看了經義,都已熟悉,沒有問題……」蘇子籍含著笑,對她的聲氣不以為意。

  葉蘇兩家來往密切,父親死後,許多事都是葉家幫忙,甚至為了補貼自己,還讓自己去葉氏書肆看店,其實就是免費給自己一份糧米,前幾天昏迷,還每天送來食物。

  老闆葉維翰身體不好,都是這小丫頭每次送來。

  蘇子籍想到這裡看了一眼,這是小丫頭,才十四歲,小小的身子,巴掌大的小臉,月牙眼,臉頰上有兩個梨渦,長髮挽個髮髻,兩縷從耳側垂下,是個美人胎子,但神態卻凶巴巴,說著一雙小手一推,油紙包塞進蘇子籍手裡,側過臉,墊著腳看書桌上一個包裹。

  這是葉不悔,就算墊著腳,胸脯也只齊到書桌,天可憐見,她胸脯已夠平了,蘇子籍目測和桌面形成直角關係。

  「看什麼!」葉不悔語氣有點暴躁,瞪了蘇子籍一眼,搶去桌上佈包,解開看見三份棋譜,這才神色稍霽:「謝謝了,這是你父親遺物,本不該求你借出來的,算欠你個人情。」

  「客氣什麼?」蘇子籍心知肚明,這些棋譜是大路貨,葉家哪能沒有,所謂的借書,只是有來有往,讓自己安心接受贈給,這心意讓著不由一陣恍惚。

  恍惚間,葉不悔才抬起眼看他,還嘮叨著:「快點好,現在你不去店裡,登徒子都來了。」

  「登徒子是誰?」

  「還有誰,譚家的,新當了公差,就天天跑店裡。」

  「我趕走他!」蘇子籍抬起首,認真說著。

  「你還能趕走他?等你考了秀才再說吧!」葉不悔白了一眼,臉和耳朵微微燒了起來,眼睫毛也是輕顫,看起來,竟然有些小嫵媚,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談話。

  「誰?」

  「賢侄,是我!」

  聽起來有點熟的樣子,葉不悔開了門,「嘎」一聲,木門打開,一個中年道人,但袖子和袍領間沒有正式紋錄,手裡提了個油包,似乎是禮物。

  野道人隨意地掃了葉不悔一眼,口中喊著:「蘇賢侄,我本和你父親是世交,前陣子我有事,來不及趕來,現在來看望看望。」

  「哎,可惜你父親滿腹才情,卻未中舉而英年早逝,實在讓人惋惜。」野道人說著,進了步,把油包放在桌上,抖開桑皮紙,裡面是塊肥油油滷肉,笑呵呵說:「來,吃塊肉補補身子,你爹以前經常來買,唉!」

  蘇子籍感謝,笑容和煦:「雖我沒見過您幾次,但既是父親的好友,還請坐,我這裡雖清冷,但比外面的雪天好多了。」

  野道人聽了一笑,目光打量著,見桌靠南窗,堆著硯紙筆,又放著剪刀、漿糊,可所謂屋內空空,就嘆著:「想不到一貧至此,難怪,祖上風水被破,不但禍及你父,也牽連於你。」

  「家勢就急轉而下了。」

  蘇子籍聽了這話,笑容不變,眼神一怔,眉一蹙,莫非來了個騙子?

  才想著,一邊的葉不悔卻將信將疑,她眯起了月牙眼,插口問著:「這又是怎麼說,你見過蘇家祖墓?」

  野道人看了她一眼,轉身對蘇子籍說著:「我和你父相交多年,這自然看過,你家祖墓沿河而壘,山水聚匯,已是福蔭之地,白氣籠罩,中吐微紅,雖不是大富大貴之地,卻也福澤綿長,可以多出秀才、舉人!」

  說到這裡,野道人感慨不己。

  「因此我聞到你父去世消息,很是震驚,不應該啊,今天特地前去查看,發覺祖墓已破,不但福澤沒有,還化成惡煞,你霉氣罩體,別說考取秀才,就是血光之災,怕也難免啊!」

  野道人搖頭晃腦,緩緩言著:「而且,我聽說,縣裡的公差,還想讓你去服今年的徭役,去修河道。」

  一直聽著葉不悔,這時覺得胡說八道,發出抗議聲,似乎是一隻保護幼仔的小老虎:「這不可能,蘇子籍是讀書人,正要趕考,怎麼去服徭役!何況是修河道,他一個書生體弱,冷水害病了怎麼辦?」

  「有了功名才是讀書人。」

  野道士似乎很是感慨這世道炎涼,眼睛卻盯著蘇子籍:「你現在連童生都不是吧,有錢交免徭錢嗎?沒有的話,四月河道就必須去——這就是風水壞了的結果,惡煞不斷襲來,可所謂禍不單行!」

  「……」蘇子籍臉上已經沒有笑容,倒不是害怕,而是這口氣很熟悉,社會人的門道,要換一個少年真就信了,但蘇子籍不是真·少年!

  才要發作,又忍了,隨口問著:「那,要怎麼辦?」

  「換墓地,快把這墓地賣掉。」野道人見著少年害怕,連忙說:「你家墓地壞了風水,但沒有人知道。」

  「我聽說你為了葬父,向曹進財借了高利貸,這可是利滾利,再難抽身,趕快賣了這墓地,至少可以賣出三十五兩銀子!」

  「不但可以還清債,還可以多獲得三兩銀子,讓你去進學,這是一舉數得啊!」

  蘇子籍聽了,沉著臉,一下站起來,少年身材高大,眉目俊朗間一股暴躁:「滾,給我滾,我再怎麼都不會賣祖墓!」

  野道人眼角抽搐一下,不過這還不出預料,說到賣墓地,十個有八個這樣反應,連忙說:「我是一片誠心,你祖先墳墓壞了,才落魄至此,若想考取秀才,快快賣了祖墳,以免拖累!否則就有血光之災!」

  「再說,你的債,還有十天就要到期了,你怎麼還?」

  「人總得先活著,才能安慰祖先之靈。」

  「滾,滾!」蘇子籍拿著掃帚,趕了出去,心中震怒,父母雙亡,債主徘徊門口,和這野道士串通,要奪最後的家族墓地,是可忍孰不可忍!

  「墓地不能賣,這是我家三代的墓地,姑且不說價值,賣了,就是大不孝,有這名聲,別說考取功名,就是不吃官司都算好了。」

  「葉家也會第一時間和我翻臉,誰這樣處心積慮,要置我於死地?」

  也許以前的蘇子籍會被哄騙上當,結果身敗名裂,現在的蘇子籍一眼就看出了不對,當下毫不遲疑,喊著:「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5:48 AM

第二章 蘇家拳術

  野道士雖早有準備,但受到這待遇,臉色立刻就陰了下來,心情惡劣了起來,說實際,他其實對蘇子籍有點憐憫,可惜是為了許諾的道決,不得不這樣,但現在,卻搖首。

  「這樣不識時務,活該去死。」想著,野道士狠狠盯了一眼,轉身離去。

  出了這事,蘇子籍立刻警覺起來,瞥眼前面路上有幾個人影,不管是不是草木皆兵,立刻趁著天還亮,把葉不悔送回去。

  店在大街街尾,步行過去要一段時間,路上也沒甚心思多看古代風光……滿城都是雪,少婦姑娘都棉衣臃腫,也看不出什麼花來。

  不過縣城終不大,很快,前面出現一株柳樹,門面張了一個布篷,進入店中,看得出這是三間組成的書店,一個中年人正在看店,不時在咳嗽著。

  「葉叔!」

  這老闆就是葉維翰,是中年人,身材微胖,才叫了一聲,葉不悔就把事嘰嘰喳喳說了,葉維翰開始時,聽了還帶著笑,漸漸沉了下去,不知道在想什麼,有些失魂落魄,半晌才說:「子籍。」

  「在。」

  「要去考的話,明天就不必來了,多在家裡讀書吧……切記墓田不能賣,會被認為不孝,對你考取功名有很大妨礙。」葉維翰深深看了蘇子籍一眼,給了忠實的建議。

  「明白,我不賣。」蘇子籍答應,又對野道人上門說風水的事:「葉叔,我覺得這是一路人,串起來想騙我。」

  葉維翰皺眉沉思不說話,蘇子籍就問:「不對麼?」

  「沒有聽說你父親和此人來往,是有些蹊蹺,不過是不是和借債的人一路,我要查一查,但這野道人並不簡單,曾經點過凌家的風水之地,是有點真本事的相士。」葉維翰說的話讓人驚訝。

  蘇子籍聽了怔怔:「是那個本縣閻凌兩家大戶,為了一塊風水寶地,好處沒有見到,人死了七口的事?」

  「你也知道這事?對,這就是這事。」葉維翰意外的看了一眼,凌閻兩家,為了爭一塊風水地,相互火拚,死了七口,這是轟動郡縣的大事。

  「閻凌兩家都不是普通人家,能讓兩家下死力相爭,肯定有門道,你有空還去看看你家祖墳,以免真的出了意外。」

  說到這裡,葉維翰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還有,你要厚葬父親,雖有點迂腐,但這是一片孝心,為什麼不和我商量?」

  「為什麼隱瞞了我們去借了十五兩,三個月就變成三十三兩的高利貸?」難道不知道,這種高利貸借不得,一借上,就再也丟不掉?

  這樣衝動,自己怎麼安心?

  「葉叔,我一時糊塗,知道錯了。」蘇子籍立刻躬身說著。

  葉維翰也許有些家底,但最近幾年多病,每年花很多錢治病,連帶著家底江河日下……就算這樣,自己父親去世,葉家提供了許多幫助,許多情誼是很難用物質來衡量。

  別看葉不悔板著臉,其實每次送餅送肉都是她。

  原本蘇子籍矯情,覺得欠葉家太多了,不肯向葉家借錢,現在的蘇子籍自然不會中二,立刻認錯。

  「哎,事已至此,三月到期後,我來想想辦法,現在離縣試只有幾天了,你專心準備考試,不要多想。」

  「還有,借債的人,是本縣的黑巾會的頭目張大措,雖此人不過是一個地痞,但手下有十幾號人,據說手上還有過人命,你父親在時,他不敢對你作什麼,現在,你得小心。」

  「葉叔,我明白。」

  這一片關心,蘇子籍心中明白,不過對著最後一句話,卻不以為意,目光一轉,突有了主意,喚出了半片紫檀木鈿。

  「四書五經3級(1237/3000)」

  「蘇式拳術2級(1758/2000)」

  蘇子籍不動聲色,看著葉維翰,雖知道這僅僅是自己心相所化,以自己最認可的形態出現,但事到臨頭,還得檢查下,到底別人,看不看得見!

  葉維翰見著蘇子籍似乎沒有聽進去,苦口婆心:「你別小看地痞,大鄭開國,郡縣掃蕩,這人手上有人命,還能混到現在,固是目標小,也有原因是在縣裡關係不淺,等閒得罪不得。」

  「我知道了。」蘇子籍應著,盯著葉維翰的反應……並無所覺!

  這驗證了之前擔心一件事,只有自己看見,就不怕洩露秘密,可以在各場合裡放心使用。

  「這樣很好。」

  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蘇子籍微微冷笑,如果說這世遺產是半片紫檀木鈿,上世遺產就是蘇式拳術。

  這不知明的拳術,來源也樸素,祖上曾經是戚家軍一員,戰場上殺過賊,回鄉後就當上了副百戶,算是世襲,代代相傳,百年來,可以說是吸取多家精華,精益求精。

  進入清朝以後,雖沒有武職,但祖傳功夫還是沒有丟下,只是由於清朝禁武,所以由兵器轉化成拳術,但本質還是殺敵功夫。

  這代就自己算是認真習了,雖不知道為什麼才是2級,也許是這身體拖累了,但幾個地痞,卻也不怕。

  告辭了葉維翰回去,轉回了自己的家,正房原本是父親的房間,現在變成了書房,雖家具陳舊,但佈置得有點文雅,靠著南窗有一小排書架,一張木榻佔了半間,齊整疊著兩床青布被,木案上擺著墨硯紙筆。

  蘇子籍在榻下一張墩子上坐下,怔怔出神,懷顧四周。

  「蘇家雖落魄,以前也是大戶,真要追債,要我這套民房,不是更好?總也值個三五十兩銀子。」

  「單是追著墓田要,居心莫測啊!」

  怔了會神,看天色漸晚,想了想,直接塞了兩個冷肉饅頭,想走,又拿了些紙鉑黃裱,就向墓地方向奔去。

  墓地在城外。

  這時城門已關了,所幸這種所謂縣城的人口不多,在工業時代來說其實是小城鎮,人口少,雞鳴狗盜的破事就少,城牆在太平年月也疏於防備。

  蘇子籍從小熟悉地形,轉身抵達一處城牆,就看見了一顆樹,本來按照朝廷法術,這些臨牆之樹得全部砍光,但卻無人問津,當下爬上了樹,跳上了牆,就奔了過去。

  蘇家墓地在縣城東一小塊臨河的小林地,二月雪還沒有化盡,滿是枯草,蘇子籍高一腳低一腳穿行著,越過一段田,就看見了幾株樹。

  蘇子籍抵達,見著幾座墳墓隆起,可以看見,舊的周圍還有一圈石築,新的就只有一塊簡單的石碑。

  「這就是蘇家的祖墓了。」蘇子籍對風水持著大體不信的態度,不過看著一排斑駁的石碑也不言聲,蹲下身子拿出了紙鉑黃裱點燃了,算是子孫孝敬——不管怎麼樣,是在蘇家血脈上重生,這基本態度應該有。

  只是火才燃起,燒著了枯草,蘇子籍突站起身,眼死死的盯著最早一圈石築的祖墓——這是臨化縣這一支的曾祖,當年大魏將終,曾祖遷移到此,娶妻生子,接下來就是爺爺、父親。

  當年據說曾經闊過,故有石築相圍,但是現在下面,黑幽幽挖了洞,給草和雪掩蓋,一時沒有發覺,直到燒了紙才發覺,甚至仔細看,還有散落的一小塊骨骼。

  「真有人壞我祖墓風水!」蘇子籍乍看見,實話說,他剛覺醒,對早已逝去的親人並不是很有感情,但此時一陣眩暈,未覺醒前的回憶和情緒在心中湧動,匯聚成的只有一片難以描述的憤怒,以及怒到極致之後的冷靜……

  蘇子籍的神情突變的冷漠。

  本來,雖有來歷不明的人盯上自己,但自己力量不夠,就算考中童生都只能自保,復仇至少要到秀才!

  按照蘇子籍的打算,是要忍辱負重,但現在,挖祖墳這事,在古代是打破底線的行為,意味著對方不準備善了,必會有後手謀財害命,誰還放心留著一個年輕的死敵成長起來?

  這是不準備給自己活路!

  無論是舊蘇子籍,還是新蘇子籍,都不可忍,當下沉著臉,伸手摸了摸:「泥土還新鮮!」

  目光立刻盯上了足跡,感謝天氣,這幾天一直小雪,加上這裡是墓田,除了蘇家人,沒有人過來:「這足跡也新鮮,挖的人才離開沒有多久。」

  要拼了!

  蘇子籍查看著雪跡,不言聲,就直接追了上去。

  這也許是今年最後一場雪,雪下的越來越大,不過足跡還算清晰,跟著過去,就遠遠看見了一座神祠,牆都已傾塌一塊,正門還算完整,上面有一塊破匾,看不清是什麼字。

  不過裡面有紅光,以及裊裊煙霧,還帶著撲鼻的肉香,蘇子籍閉住了呼吸,靜悄悄從傾塌處爬了進去。

  這神祠不算大,院子裡枯草荊棘,中間是一座香爐,周圍圍著鐵欄,蘇子籍隔門向殿中窺望,只見裡面是個神龕,因為暗,看不清,但有神幔垂下,似乎供著的是一尊女神,卻也不見香火了。

  地上一片狼藉,篝火舔著紅焰,吊鍋裡似乎煮著豬肘子,散發出肉香,兩人大咧咧的圍坐著,喝酒吃肉,好不快活,邊上丟著一個骷髏。

  「嚴二哥,你說我們為什麼要挖這墓,還把死了幾十年的骨頭拿出來,多霉氣,回去得多燒點香。」一個人看起來瘦小,咬著肉,含糊不清的說著。

  「嘿,你我都是干著刀上舔血的活,沉塘的也有二條命,怕啥?」嚴二哥就相對體魄強壯,也撕咬著骨頭:「再說,吩咐我們的雖是張大哥,可真幹事的人是桐山觀的道長,要用這骷髏作法——真有怨魂,輪不到我們,就被道長治了。」

  「桐山觀的道長?乖乖,蘇家的小子怎麼得罪了,要這樣針對?」瘦子又問:「再說,作法為什麼不拿他爹,用他曾爺爺。」

  「聽說是風水的原因,他曾爺爺風水最好,至於怎麼得罪了,誰知道?也不關我們的事。」

  「說的是,十兩銀子的活,可不好找。」

  蘇子籍聽著裡面大口吃肉喝酒,不再討論,尋思:「桐山觀的道長?這是正經的道人,有朝廷的碟符,怎麼針對我了?」

  「張大哥?聽說是縣城的地痞,不想卻是這人在攪和。」

  「不管怎麼樣,夜深雪大,又是城外,先拿你們兩人開刀罷!」蘇子籍想著,他是明白人,知道殺人不僅僅在武功,更在於手黑不黑,心狠不狠,真心狠手黑,筷子都可殺人——這時目光已盯見了外面香爐的鐵欄。

  磨幾下,就是個鋒利的短矛!

  蘇家拳,本就是長矛演化而來的殺人術!...<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5:49 AM

第三章 夜刺

  神祠外面,夜風呼嘯,似有野狼在嚎叫。

  「嘖,這種破地方,遇狼都有可能,不過這裡有過神祠嗎?」雖知道不太可能有狼,但瘦子還是忍不住擔心,伸著脖子往外看:「我怎麼不覺得有?難道是我記錯了?」

  口中說著,就看見一道黑影在外面一閃,頓時驚叫:「嚴二哥,有人!」

  「哈?」嚴二哥也一驚,剛才說的話,若被人聽到,怕不是要惹來禍事,正要丟下手裡的肉骨頭出去查探時,就聽到外面傳來野貓叫聲。

  「瞧你慫樣!被只野貓嚇成這樣!」嚴二哥一口氣頓時鬆了下來,啐了一口,瞪眼罵著瘦子。

  瘦子也有些訕訕:「我……我這不是聽錯了嗎?」

  又過了一會,瘦子又忍不住站起來,見嚴二哥瞪向自己,侷促的說:「那個……我去外面解個手。」

  惹來嚴二哥皺眉:「速去,滾遠點,老子在吃肉,別給我聞到味!」

  心裡嘀咕:這小子怎麼事這樣多?

  瘦子心情也有些不佳,向外去,想著:「有什麼了不起,一樣都是跟著張大哥混的人,我還怕你不成?」

  手上還加快了速度,解著腰帶,沒打算走太遠,在稍稍遠一點地點,就對著牆放起水來。

  二月,寒風往人骨縫裡鑽,瘦子匆匆放完水,正要提褲子繫腰帶時,烏黑的天色中,突因月亮稍在雲縫中傾灑下一片光,恍惚看見,正對著這面牆上,出現了兩道影子。

  「啊,這是……」

  沒等驚駭轉身,一陣劇痛伴隨著透心涼,就在胸口慢半拍傳了過來。

  低頭看去,就見一截尖銳的鐵尖,上面鮮血淋漓,這……這是自己的血?自己要死在這裡了?

  隨著鐵刺拔出,不甘與怨恨只發出一聲悶喊,就無聲倒下。

  「這瘦子倒好對付,裡面還剩一個了。」蘇子籍拖著死屍扔到牆角,看向了神祠的門。

  沒有刻意掩飾腳步,提著鐵刺就走了過去。

  嚴二哥頭也沒抬,以為是瘦子在外面,磨磨蹭蹭的不進來,頓時喊著:「風寒,還不快進來關門!」

  隨後就是不滿的咒罵,顯在二人中,瘦子是被壓迫的一個。

  蘇子籍也不出聲,直接提著鐵刺進去。

  「懶驢上磨屎尿多,你這樣,要不是運氣好,張大哥怎可能讓你跟著,活該膽小被餓死……」嚴二哥皺眉說,突覺得有些奇怪。

  這小子,平時好歹還會辯解討好,怎麼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

  才抬首,只看到尖銳的鐵刺,明晃晃朝著自己胸口戳來。

  「啊!」嚴二哥一驚,連忙翻身就躲,但地面上堆著不少東西,就有一些碎石木料,雖反應及時,還沒有完全躲開,只聽「噗」一聲,刺入一側,劇烈疼痛讓嚴二哥慘叫一聲。

  拔出凶器,一蓬血噗噴灑出來。

  「你,你是誰?」嚴二哥藉著火光,看到站在自己面前是個少年,論身形遠不如自己魁梧,心中稍定,隨後見對方一擊未中,似有驚慌之色,握著凶器的手都在微微發抖,以為自己已猜到了真相。

  當下靠近,凶悍罵著:「打劫打到老子身上了,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張老大的手下,你……啊!」

  蘇子籍根本不搭話,只看著嚴二哥,見他慢慢靠近,就要暴起奪自己武器時,一個俯衝,只是一刺。

  「噗」鐵刺又刺入,這下自胸貫入,在背後透出。

  嚴二哥睜大眼,根本不願相信自己竟死在了一個少年手裡,死死盯著少年,頗有死不瞑目之感。

  前世打傷過人,但殺人還是第一次,殺第一個人時還不覺得,此時將嚴二哥殺死,蘇子籍這才覺出一點後怕,手心冒汗,後背也濕透了。

  神祠內一陣陰風吹過,彷彿有人哀嚎不甘。

  蘇子籍閉上眼:「這世上哪有鬼神?就算有,我也不過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罷了,我不殺,他們必會殺我。」

  這樣默念,睜眼時,已無懼。

  「這裡雖偏僻,不能讓死屍就這樣放著。」

  「方才聽說,這些地痞手裡有人命,都是沉塘,可見這方法可行,不如讓屍體也沉入河中。」

  這樣想著,蘇子籍就要去拖屍體離開,又止住了動作:「看看身上有無銀子,人都殺了,財不走空。」

  一搜,搜出一塊銀餅,有五兩重,還有零星的碎銀和銅錢,大概也有二三兩。

  「意外之喜,這就是桐山觀的道長付的錢?怎麼只有五兩?」蘇子籍轉眼又明白了:「桐山觀的道長付十兩,張老大抽一半,天經地義。」

  將銀子揣到懷裡,蘇子籍將兩具死屍放在一塊破舊木板上,連血跡也不清理,拖著木板,直接拉到河岸,綁了塊石頭,噗通兩聲,兩具屍體扔了進去,轉眼就沉了下去。

  「雪還在下,很快掩蓋了痕跡,再說就算發現了,也死無對證。」

  「這樣的人,本就是灰色地帶,手裡也有著人命,便是人沒了,也不會敢去報官,當然,報復肯定有。」

  「但有個時間差,說來說去,考取功名才是目前最大的保障。」

  雪很大,蘇子籍身上滿是汗,要是出去就容易變成風寒,在古代這可是非常危險的疾病,當下回轉神祠,雖殺了二人,但篝火劈啪作響,架子上吊煮的肉,依舊散發出令人饞涎欲滴的濃香。

  蘇子籍沒有動,只是擺了個姿式,閉目以平息剛才殺人的不適感,回憶剛才的情景。

  「第一次暗殺時還算可以,但第二次其實有點手忙腳亂,所以才給第二人機會,果然,殺過人和從沒有殺人,完全不一樣。」

  「倒不是技能上的問題,是心態,以及經驗。」

  「特別是經驗,這一刺偏差了一釐,就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剛才時間很短暫,蘇子籍若有所思,稍調整了下角度,頓時,一陣得心應手的感覺襲上去。

  「蘇式拳術3級(58/2000)」鐵刺上突然之間冒出一個提示,嚇了蘇子籍一跳,過了會才發覺是這個。

  「升級了?」蘇子籍仔細打量,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它似乎亮了一點點,但又不能明顯分辨。

  「不管怎麼樣,先吃肉。」

  這時定神去看,見正殿裡面神龕有神幔垂下,是一尊女神,附近有一些蝦兵蟹將拱衛,這應該是水神吧?

  供桌上空空,別說是供物,連香爐裡都只有一些陳舊香灰,顯已經很久無人來供奉了。

  這樣的景象,讓蘇子籍也忍不住搖了搖首,向著神龕中女神打了一躬:「到底借了這位水神的地界來歇息,哪怕沒有鬼神,也該盡一份心,權當是客人對主人的謝意了。」

  這樣想著,蘇子籍拿起香,用火摺子點著,上了三炷香,想了想,又從懷裡油紙包拿出一隻冷饅頭,供在桌上……這出於同情。

  當然,要是神明不吃饅頭,有個吃不上飯的孩子偷吃了,也是好的。

  「骷髏是祖先遺骨,現在墳墓不安全,等事情解決了,再安葬不遲。」外面已越是陰沉,蘇子籍用布包了骷髏,抵達篝火一側,大口吃肉,並且藉著火光,拿出了書就讀。

  說實際,這等殺人讀書,外人看了必震驚,其實蘇子籍也覺得自己性格有點特殊,所以前世在一次打傷人後,有人勸說:「你這性格,又懷有武功,很容易出事,不如考公務員——人在公門好修行。」

  蘇子籍覺得有理,故一年時間,就複習了功課,一舉考中,可惜才通過面試就掛了。

  現在既解決了一個問題,又埋下了隱患,蘇子籍更要借公門修行了——不過讀書,不僅僅是臨時抱佛腳,而是有著用意。

  「故君子和而不流,強哉矯。中立而不倚,強哉矯。國有道,不變塞焉,強哉矯,國無道,至死不變;強哉矯。」

  才讀完一章,【經驗+1】一行字在書上飄起來,轉瞬消失,蘇子籍不動聲色,繼續朗讀。

  「伐柯伐柯,其則不遠。執柯以伐柯,睨而視之,猶以為遠。故君子以人治人,改而止。忠恕違道不遠。施諸己而不願,亦勿施於人。」

  又是【經驗+1】一行字在書上飄起來。

  「果然是這樣!」

  根據測試,經驗其實就是增加自己理解,每讀一章,就有一點強迫性的經驗,雖這樣下去,半宿也未必能積攢下多少經驗,可積少成多,已經比正常的讀書人快多了。

  自己四書五經只有3級,按照理解的心相表示,自己理解越透,經驗就越多,並且,教材越好也一樣。

  可是教材的問題,在這時代,好的教材都是各家的秘藏,沒有點交情,想手抄都抄不到,更加不要說印刷普及了。

  有些缺錢的人會出點時文,可這些時文,不止是繁體字無標點、句式語意複雜,內容也多彎繞,就算其中有真意,也和砂礫藏金一樣。

  而且作者本身還有學派的跟腳,缺乏這些學派認識,對後學者來說上進門檻太高,這是士族階層的慣用手段,粗暴而有效,蘇子籍對此沒有反抗餘地。

  能明確的是,如果無法快速攫取知識形成體系,這次考試不中,不僅僅殺人的禍端會爆發,而且父親死後,忍饑挨餓、朝不保夕的恐懼,作一個自尊心強烈的少年,卻被青梅竹馬的鄰家女孩資助的複雜滋味,還殘留在心底。

  甦醒後,成熟的心性能控制住這一切,卻也知道,一味強壓不是辦法。

  堵不如疏,念頭要通達!

  不就是科舉麼?

  且來看看,這古代的登天梯有多難!

  至少有著這外掛,我每讀一遍,就自動理解一點,一遍不行,拼了命我讀千遍萬遍,看誰能阻我?

  必能考中秀才、舉人!

  火在祠內微微搖晃,這是窗縫門縫間吹入的冷風導致,即便可以烤火,蘇子籍仍要時不時搓一下手,活動一下,不然仍很寒冷。

  就在活動了下,再次坐下捧著書卷唸誦,路上一隊馬車緩緩駛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5:50 AM

第四章 指狐為妻

  話說,春雪融化時最冷,現在半夜越發冷了,就算在運動,快凍僵的僕人看到前方有神祠,立刻就對馬車報告:「太太,小姐,前面有座神祠,是不是在這裡歇歇腳?距離臨化縣已經不遠了,現在還不到開城門時,趕過去也得在城門口等著。」

  「那去看看神祠裡有無主人,若有,詢問是否可入內歇息。」馬車內響起女聲,雖刻意平淡,仍讓管事心中一蕩。

  他忙低頭,看都不敢去看挑起布幔的玉手,應聲:「是,太太。」

  「慢,讓星竹去問。」不知裡面的人為何突然改變想法,隨後馬車上就下來一個丫鬟,雖是丫鬟,並且年紀尚小,但眉目如畫,特別是一雙明眸,無端帶著些媚意,被主家賜姓胡,正是太太的大丫鬟胡星竹。

  管事也是不久前才提拔上來,雖不懂胡家二房的太太,為何敢用這樣漂亮的丫鬟,畢竟凡是女主人,一般都不會喜歡這種顏色,可自己是下人,又不如對方與太太更親近,不敢露出分毫,還要陪著笑臉。

  胡星竹做事利索,直接過去扣門,蘇子籍在裡面聽見了,問:「誰?」

  胡星竹看見篝火側讀書的少年轉過來,英氣逼人,她的臉就驀的紅一下,做了個屈膝禮節:「我們是胡家親眷,趕路至此,城門未開,又有風雪,不知可否進來歇腳避雪?」

  連夜趕路的還很少見,蘇子籍多打量了幾眼,丫鬟臉更紅了。

  「進來吧,本就是神祠,我也是借住。」蘇子籍答著。

  胡星竹回去稟報太太,馬車再次傳來聲音:「那過去歇息吧。」

  馬車慢慢趕了過去,在神祠門口空地上圍了一圈,少數入神祠正堂,多數在廂房暫避風雪,有個女護衛警惕盯著蘇子籍,年輕、英俊、書生——高度危險!

  接著是女人們下車,她們最中間的少婦和少女都蒙著面紗,被幾個丫鬟婆子簇擁著,避嫌遠遠坐在對面角落,也生起火堆,拿出食物烘烤,路過時,他識禮,低頭不看,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雖不知二女容顏,但一瞥,能看出氣質頗佳,出身頗好,不過,這與我無關,不如繼續讀書,經驗值方是自己所有。」

  這樣想著,蘇子籍再次朗朗讀書起來,沒有注意到少婦和少女都突然一皺眉,鼻子動了動。

  「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

  「舜其大孝也與!德為聖人,尊為天子,富有四海之內。宗神祠饗之,子孫保之。」

  少婦和少女聽了,目光一掃,盯著一處血跡,別人都看見了煮的野雞,以為是雞血,她們卻相互看了一眼,頓時有了異色。

  不久,胡星竹就托著一盤糕點過來:「我家太太為表感謝,送些糕點過來,還請不要推辭。」

  她臉上笑著,心裡卻有點驚疑,自家夫人和小姐,不會這樣啊,看向了蘇子籍,難道是他的魅力?

  蘇子籍卻不知道她的想法,推辭一番,見對方執意要送,只好收下道謝,繼續唸書。

  一時無話,少婦滿意的閉目休息,能還了這點因果就可以了,她不想和這少年有任何關係。

  而少女靜靜拿出一個木塊雕刻著,蘇子籍目光留意了一下,似乎是一輛馬車,在精益求精。

  似乎覺察到蘇子籍的目光,少女側轉身子,小聲問著:「你是秀才?」

  「不,才準備縣試,還有二天。」

  少女打量了幾下這少年,她沒有和丫鬟那樣反應,只是搖首:「我看你這一陣黴星籠罩,考不中。」

  蘇子籍不信這個,但想起了野道士的話,心裡一動,故意說:「我們讀書人,強調的是,才學可勝命,努力就是了。」

  「才也許能,但你這點才氣還不夠。」少女突覺得自己說多了,掩口不再交談,接著少婦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雕好了麼?」

  「好了,母親。」

  這群人休息了下,就又出去,離開時聽到了轔轔的車輪聲。

  「不行,還要問問方才這話是什麼意思!」蘇子籍猶豫一下,還是追了過去。

  可讓驚訝的是,明明對方才快一步出祠門,當自己奔出祠門時,門外已空空,別說是車隊,連個人影都無。

  「怪哉,難道會飛不成?」蘇子籍油然而生荒誕,轉身就打算回去,結果再一看,方才他休息的神祠,也不見了!

  風雪中,只有一堆火還在劈裡啪啦燒著,一側還有隨手丟下的書,此時也落在了雪地上。

  「這,難道是有鬼神的世界?」蘇子籍一臉懵逼,這種事簡直讓人驚駭,忙將書卷拾起,環顧四周,怔了許久。

  肉饅頭還在裡面!

  好吧,就當喂狗了,自我調劑了下心理,蘇子籍怔了許久,臉色漸漸陰沉:「若是有鬼神的世界,我家族墓地被壞,導致風水壞了也就真的可能了……可惡,這些盜墓賊,果然殺之無過。」

  「按照少女所說,就算有霉運,其實才氣足也可以壓下去,只是比普通情況要高——可離考試還只有二天,怎麼辦?」蘇子籍沉思,四書五經3級,可未必保險啊!

  得想想辦法了。

  臨化縣·城門

  古代一般是卯時開,酉時關,時間一到,城門吱一聲,緩緩拉開,陰鬱的天空再次飄起了雪,凜冽寒風中,行人匆匆而入,其中就有一隊低調奢華的馬車。

  沒人看到他們是何時出現在城外,也無人注意到這支車隊的異樣,偶有人望來,只覺得護送著馬車的家丁身強體壯、神情肅穆,就連拉車的馬都頗矯健,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

  車幔在晨風中微飄,其中一輛馬車裡,暖香冉冉,內裡奢華,與外面低調相差懸殊。

  兩道倩影在車中安靜坐著,若蘇子籍此時看到,定會認出,此二人正是之前在神祠中見到的女人。

  此時,少婦看了少女一眼,眉微蹙,略有些不悅地問:「方才你是怎麼了,那般多話?」

  少女聞言,捧著書卷的手微微一頓。

  其實她自己也有些疑惑,那一番脫口而出的話,換以前,她是斷不會說出來,畢竟這也算是道破天機,雖只是小事,可對於她們來說,也容易引來麻煩。

  但這些,不好跟姨母說明,免得姨母又要多想。

  「許是見他好心,想著提點一句吧。」面紗下,少女神色沉靜,聲音透著冷漠。

  少婦見她這樣,反暗暗鬆了口氣,少年相貌俊秀、氣質不凡,少女真動了情思,可是了不得的麻煩事,如此最好。

  但即將抵達目的地,少婦少不得趁機提點幾句。

  「這樣的事,下不為例,須知我們在人間行走,需得小心行事,萬不可大意。」

  「我們要在人間立足,都得用人氣掩蓋異氣,所以都施恩於人,收養孤兒,培養成胡家,混入其中。」

  「就算是新遷移到這裡的隊伍,也只有一二個是族人,要是完全是族人,安能在人間居住,早就被識破了。」

  「特別是那些煉丹士,以我族為靈藥,最凶狠不過,鼻子也很靈。」

  「再說,那個少年也不簡單。」

  「神祠容他進去,就已經不簡單,而且如我看的不錯,地上是人血,血跡未乾,怨魂還在徘徊,常人就算看不見,聽不得,也會有感覺。」

  「可此人端座朗誦,任憑怨氣縈繞,聲聲清越,要不是他所殺還罷,是他所殺,還有這姿態……」少婦搖首,這種人都很可怕:「這種多半秉氣運而生,哪怕是戾氣,你此時,萬萬沾染不得。」

  被再三提醒小心行事,少女這清冷的性子,也忍不住生出一絲厭煩,不是厭煩長輩的教導,而是厭煩她此次來要履行的約定。

  「三姨,當年婚約者,真的是在這裡?」少女轉移了話題。

  「當年指狐為妻,以紫檀木鈿為證,一言結下因果,雖數百年也磨滅不了,現在你的半片紫檀木鈿已震動,必是有緣人已下降。」這事更重要,少婦立刻被吸引了注意。

  「三姨,當年指狐為妻之人是何名?為什麼過了數百年,還有這樣大因果,值得族內這樣重視?」

  「不可說。」

  少婦似乎有顧忌,彷彿冥冥中阻止這名字,她幽幽嘆了口氣:「你只要知道,紫檀木鈿這事,絕對是大機緣,甚至能撥動天機。」

  「我們狐族,代代有人修煉之餘,還要讀人之書,習人之禮,就是為了應這事。」她眼裡說不出的羨慕和畏懼:「要是早了幾十年,就是我了。」

  「你有這運氣,我們都很羨慕,不過,紫檀木鈿一動,天機就變,或就有劫應運而生,亂得你心,你需小心……現在但凡靠近你的,都是登徒子,無需假以辭色。」

  「至於胡家,不過是借來遮掩我們一族的身份,吃用上又不經過他們,我們一族在這臨化縣內也早就置下了鋪子,進城後先去鋪子巡視一番,再去胡家。」

  「明白了,三姨。」少女聽得教導,不再追問,只是手在袖子裡捏著半片紫檀木鈿,目光放到遠處。

  車外,雪花紛飛,寒冷徹骨,斜風厚雪,也讓前方的路越發看不真切。

  「三姨向來未雨綢繆,就不知道這胡家,知道分寸不?」

  至於剛才少年,雖有點波瀾,轉眼平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5:51 AM

第五章 棠園筆記

  「啊欠!」坐在牛車上的蘇子籍打個噴嚏,並不知道偶遇的二女在惦記自己,他坐著臨時路過的牛車,頂著風雪,稍晚一些也進了城。

  雪花紛落,為了遮擋雪,不少路人都穿著蓑衣或舉著厚實油紙傘,下了牛車,蘇子籍直奔著一處客棧。

  這是臨街三間門面的老店,寫著「蔡家老店」,二盞西瓜紗燈還亮著,蘇子籍收起油紙傘,跺了跺腳,抖抖肩上的雪花,朝著裡面而去,迎面撲來的熱氣,讓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一個夥計正在擦拭大堂裡桌椅,作臨化縣上檔次客棧,二樓是雅間,一樓是便飯,後面是廂房,一間接一間,有七八間,這時見一個少年過來,夥計看了一眼,就要上前詢問。

  「蘇子籍!」

  「蘇兄!」

  兩聲招呼,兩個一看就是讀書人的青年從後面廂房裡過來,直朝剛進來的少年而去。

  一見是認識的,夥計就先不往前湊了,反正要住店,自然會詢問,若是訪友,上前反惹人厭煩。

  蘇子籍這時也忙向二人行禮:「余兄,張兄。」

  這二人是蘇子籍在縣城的朋友,余律、張勝,都是家境相對富裕的子弟,不過住處距離縣城相對遠,要縣試,只能暫住客棧了。

  「子籍,你可算是來了。」張勝唉聲嘆氣:「你都不知道余兄有多可怕,你不在,就一直拉著我唸書!」

  蘇子籍看了一眼,暗暗搖首。

  張勝家世不錯,天賦也可以,可惜的是,愛好是看春(宮)圖,最慘是,還被老師抓到,這風評就傳了出去了。

  余律性情溫和,也不多言,接人待物很有風度,修養不錯,才學不錯,很多人都不明白怎麼會跟張勝是好友。

  但這二人,蘇子籍都不反感就是了,一個張揚一個內斂,為人都不壞,覺得相處起來還算舒服。

  見余律因著張勝的話無奈搖頭,蘇子籍忍不住勸說了一句:「臨近縣試了,還是多看看書比較好。」

  張勝心中哀嚎,可他並不喜歡多看書啊,只是見蘇子籍面色有些憔悴,似乎昨晚休息不好,說著:「這裡是過道,不方便,回房間去,喊點早點,這裡的早點頗為不錯。」

  蘇子籍心中微暖,跟了過去。

  「子籍,眼看縣試就要開始了,你有沒有把握?」余律問著。

  「你希望我說是,還是說否?」蘇子籍笑著,就從懷中掏出一卷書冊來,打算翻閱一下。

  張勝看一眼,嫌棄:「你看這東西沒啥用,這些時文,都是考秀才都考不了的老童生寫的,一篇才十文錢,沾染了腐儒氣,看得越多,就越是坑人!」

  余律踢了張勝一腳,說:「張勝是說,這些時文多數是拼湊,少有真意。」

  「明白,確實這樣。」蘇子籍認同兩人判斷,真理都要隨時代而變,應試知識更有時效性,看得多不見得有用。

  但是自己這樣家境貧寒的子弟,想要得到更有用書籍來讀,並不容易,臨近縣試,也只能從書肆裡搜撿出幾本勉強有用的來看。

  余律要比張勝行事更有章法,他直接遞給蘇子籍一本筆記:「想受益,還是得看舉人的筆記。」

  蘇子籍忙雙手接過來,仔細一看,見這筆記並非印刷,皆是手寫,字跡端正,一色端凝的小楷。

  「來時攜酒少,其園又僻,左右無沽處,幸午橋者去半里許,青宿數家,隨枯即至。」

  蘇子籍很激動,真是好朋友,自己還想著弄點經驗,余律就送上門了,當下就翻開一頁,輕聲朗讀。

  這本是下意識的行為,但讀完發現,半片紫檀木鈿並無反應。

  不應該啊,之前讀那些時,可不是這反應。

  難道是沒有所有權,這念頭閃過,蘇子籍隨即問余律:「此文作者,是你親人長輩?不,應該是老師?」

  「咦?」余律神情驚訝,看蘇子籍語氣篤定,遂一笑點首:「是授業之師,蘇兄怎知?」

  「憶起你的見識,與此文中思維頗有投契之處,想必有淵源。」蘇子籍認真說著:「聖賢說,三人行,必有我師,現在我們也是三人,來,我們輪流讀書,相互學習,如何?」

  張勝以為開玩笑,余律覺得說到心裡去了,點首:「善!」

  「哎,不是吧,余律這樣,子籍你怎麼也跟他學啊!」張勝頓時苦了臉,但在兩個朋友聯手壓迫下,胳膊拗不過大腿,只能聽從。

  蘇子籍先讀了一遍,余律、張勝聽著,張勝初時有些不耐,可聽著聽著,覺得,這樣聽人讀書,還真的有一些意思,起碼比自己一個人看書要有趣的多。

  他托著腮聽著,若有所思:「似乎真聽了點東西。」

  蘇子籍讀完一遍,看向余律。

  余律接過筆記,朗聲讀了起來:「明月上浮,花葉片片,花開時夕夕滿杯,眾人俱醉矣!」

  余律的聲音跟人一樣,溫潤,不緊不慢,倒比蘇子籍更適合唸誦,這從張勝聽得更津津有味就能看得出來。

  這時客棧內已有客人吃飯說話,其中也多是一些學子,高談闊論者有之,讀書者有之,身處其中,倒怡然自得,鬧中取靜了。

  「余律向你傳授【棠園筆記】,是否學習?」

  當蘇子籍終於收到傳訊時,心中頓時一鬆,果然,這種主權不屬於自己的筆記,可通過這樣獲得,當下應著:「是!」

  一暈,一堆信息瞬間進來,而視野冒出了淡青色的提示:「【棠園筆記】已習得,【經驗+5】、【經驗+3】、【經驗+5】……」

  每一句朗讀,都有提示不斷在眼前飄過,隨著提示,知識就湧入,銘刻在蘇子籍的心中,並且以新的方式,進行組合。

  現在四書五經,既成了技能,45萬字就背誦如流,但會背誦,並不一定會寫會靈活運用,但此時,似乎一下就明白怎麼樣運用,且帶上了一種特殊的節奏和心得在內。

  「這就是舉人的部分心得了。」

  等蘇子籍從喜悅中回過神,余律已讀完這本筆記,打算讀正經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5:57 AM

第六章 茅塞頓開

  「余兄,再讀一本筆記吧!」正經就是印刷品,蘇子籍早就學過,自然不想浪費時間了,於是瞄上了余律別的筆記。

  張勝也在一旁說:「怪哉,剛才聽完兩遍,竟有一種茅塞頓開之感,比自己看時還要清楚一些,余兄,不如你再讀一本!」

  他這最後一聲「余兄」,喊的可比平時膩多了,饒是余律熟識還是好友,也忍不住摸了下胳膊。

  「余兄,你的聲音太適合讀這筆記了,再說,這兩本筆記都是你的,讀起來更流暢一些,再讀一本吧!」蘇子籍笑眯眯附和。

  「也罷,再讀一本,不過依我見,還是正經要緊。」余律拿起又一本筆記,再次朗讀起來。

  這一次余律才讀,又眼前一黑,眼前出現了之前的提示框,蘇子籍同樣應了「是」,又一堆經驗湧了過來。

  余律讀完,想叫蘇子籍繼續朗讀,發現蘇子籍坐在一側,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

  「蘇兄?蘇兄?」

  連喚了兩聲,蘇子籍才醒過神來,沉默下,看著提示:「【四書五經】提升5級(37/5000),智力+1,智力12→13(10)!」

  蘇子籍心情頓時高漲了不少,不但【四書五經】堪堪抵達5級,而且還提高了智力,智力高了,學習也會變的容易,能提高理解——說實際,蘇子籍原本的讀書素質,只能說是略高於普通人,現在的基礎是十年苦讀才有。

  但這種水平,能取秀才就很勉強了,全國上次一科,府(郡)試錄取秀才不過25人,省試取舉人100人,會試取進士150—200人,可所謂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自己這素質根本不能指望。

  現在可以提高智力,才鬆了口氣,這種喜悅讓蘇子籍忍不住在心中長嘆一聲:「我道成矣!」

  遂向余律道謝:「聽君一席書,頗有茅塞頓開之感!」

  這話是發自肺腑,在現在這種艱難時刻,原以為要升到5級不易,沒想到,余律幫了一個大忙。

  當然,蘇子籍也認識到,第一本舉人筆記,獲得2000經驗,而第二本只獲得1500經驗。

  想想也對,同樣的舉人水平隱含在其中,第二本對自己幫助就沒有那樣大了。

  余律不知內情,被蘇子籍鄭重道謝弄的頗有些不好意思,忙說:「蘇兄,你這樣可折煞我了,你我三人在這裡互相學習,大家都受益匪淺才是!」

  張勝嘻嘻笑:「早就說了,大家都是朋友,不要總是整這些虛的,哎,看你們這樣謝來謝去,一看就是縣試有望!不像我,就算現在學到了一些東西,可要說拿下縣試,哎,做夢倒更易一些!」

  「不可妄自菲薄。」余律無奈地看著,說著,又轉身說著:「蘇兄,我們上縣考試,也聽說了些傳聞。」

  「如果蘇兄有什麼為難之處,儘管和我們說,我們雖力量微薄,還是能幫蘇兄一點忙。」

  看著余律認真的臉,蘇子籍端坐道謝,心裡感慨,余家當然不錯,但是規矩也很嚴,別看借書容易,但是真要拿點錢財也不容易,可餘律還是主動提出了,這不提別的,心意就是難得。

  「余兄、張兄放心,真有困難了,我必會開口。」

  因縣試的臨近,三人並沒有久聚,蘇子籍以回家溫習功課為藉口,向二人告辭,等出了客棧,走在人跡漸少街道上,蘇子籍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果天無絕人之路啊!」因已是在縣城內,哪怕距離住處有些遠,蘇子籍依舊是舉著油紙傘,步行回來。

  到街道時,腳上佈鞋已濕了大半,多半是沾上雪後慢慢浸濕,雖布鞋裡填了些棉花,還算厚實,可此時滋味真是難以言說,蘇子籍甚至覺得自己雙腳已漸漸沒了知覺。

  蘇子籍踩著雪,深一步淺一步過去,老闆葉維翰在櫃檯後坐著,穿一身洗得雪白的竹褂,臉色沒比竹褂紅潤多少,蘇子籍進來時,正弓著背咳嗽著,聲音彷彿要將肺都要咳出來了。

  蘇子籍面露一絲憂慮,葉老闆咳嗽似乎加重了。

  「子籍,你來了,可是準備廩保參與縣試了?」葉維翰勉強止住咳,就看見了他,立刻就明白了蘇子籍的來意,畢竟縣試的話,要互結和具結。

  互結就是考生取具同考的五人,寫具五童互結保單,作弊者五人連坐(五童互結保單),這剛才已經找人簽了(余律、張勝)

  具結的話,得請本縣廩生具保,稱之「認保」,保其不冒籍,不匿喪,不替身,不假名,保證身家清白,非娼優皂吏之子孫,本身亦未犯案操踐業,完成以上,方准考(廩保)

  蘇子籍點點頭,說:「對,不過,您的病……」

  「老毛病了,沒事,不過最近下雪,咳嗽的多了些。」葉老闆又咳嗽了幾聲,看了看腳,連忙著:「你快將濕透了布鞋換下,我這裡還有舊鞋,套了油布,雖大小略有些不合,但也能穿進去,換了吧!」

  蘇子籍感覺雙腳這時已凍得有些青白,再次感慨起了這時代窮人的心酸,聽了這話,心一暖,不管怎麼樣說,葉維翰與自己父親是好友,對自己一向是照顧,特別是父親死後,藉口找個夥計,實際是給自己一份米錢,這人情實在很重。

  蘇子籍應了,就聽見「啪」一聲,一雙套著油布的舊鞋放在腳前,他抬起頭,只見一張不愉快的稚嫩小臉,叫著:「老爹真是,連鞋也要我拿!」

  可你老爹沒有叫你拿啊!

  蘇子籍有些啞然,這次沒有避開女孩目光,當著她的面前,默默穿了上去。

  「還有這個,穿上蓑衣。」葉不悔語氣有點暴躁,拿過了一件蓑衣,蘇子籍又默默穿上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目光一閃,看見了一個年輕人。

  這年輕人穿著嶄新的公差服,懷有鐵尺,似看見了剛才男女相處一幕,臉色有點黑,盯著蘇子籍的目光極不善,忍了忍,才想著說話,葉維翰已經站起來了,似乎沒有看見這公差,熟視無睹說著:「我們走吧,不悔,你在家好好看店。」

  蘇子籍默默的跟了上去,才行了幾步路,遠一點突響起了一陣孩子的歡笑聲,還有人議論,這動靜讓才步行的兩個人都看了過去。

  但見一個粗壯婦人過來,手裡挎著個籃子,沿街分發著肉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5:59 AM

第七章 遷居之狐

  雖天冷,有棉蓋著,從蘇子籍這個角度來看,仍能看到肉餅上一些熱氣散著,拿了肉餅的街坊的議論聲,也傳入了耳朵。

  「這是誰?」

  「胡家派給街坊鄰居,聽說胡家二爺外地當官娶的太太,死在任上,留下孤女寡母,沒了主心骨支撐,怕人窺伺,遷居來投靠大伯……」

  「那憑啥投奔胡家老大,不投奔娘家?」

  「誰知道……也許貞潔婦人不想改嫁,胡家老大也只是個秀才,沒二房這樣雄厚勢力,也欺負不了她們娘倆,而且雖說投靠大伯,其實是買了隔壁宅子打通了,但並不居住在一起,只是有個照應,且胡家老大昨天又去鄉下買地,恰巧避開這場面。」

  「嘿嘿,媳婦是有名的河東獅吼,胡老大的求生欲很強了……」

  「難怪現在發肉餅,母女沒有男人撐著,自不便請鄰居上門吃酒,分發肉餅也算是喬遷之喜了。」

  八卦消息,傳得比飛還快。

  蘇子籍啞然失笑,見葉維翰加快了腳步,也跟了上去,就看到一隊馬車經過。

  胡家不遠,護衛和丫鬟中,一對母女下來,不止是胡家大房媳婦出門迎接,街上早早圍了一群看熱鬧的人,眼睛都生了根一樣,沒命往母女身上瞅,好像能佔得便宜一樣。

  而二月還是冬天,穿著厚衣,實在看不出,再說母女都蒙著面紗,向鄰居點頭致意,就進了胡家,大門隨即緊閉了。

  外人雖看不清官太太和小姐的模樣,不過胡家大房媳婦臉色難看的很,倒也讓人猜度一二,這場熱鬧值了回票價。

  在熱鬧散後,關上了門,胡家大房媳婦一眼瞧去,看見年輕兒子都背叛自己,對孤女寡母十分熱情的樣子,她摸摸自己不復昔日光滑的臉頰,恨恨啐一口:「把大郎喊回來!死皮賴臉往二房那裡湊,別忘了這是他的叔母和妹妹,這是能咬一口肉,還是多塊賞錢?」

  「夫人,那您是想咬多少呢?」一個清脆聲音在大房媳婦身後響起,讓她渾身一顫,莫名有些毛骨悚然,回首一看,就看見一雙狐媚的雙眸。

  「剛才母女,似乎有點眼熟。」看不見裡面的情況,收回目光的蘇子籍皺眉感慨,就聽見背後哼了一聲,回首一看,是葉不悔。

  她大叫:「還不快去,爹都走遠了,看什麼看!」

  得,暴躁的小少女又生氣了,連忙跟了上去,這時春節已過,店舖家家開門,行人熙熙攘攘,經過時,不時有人打招呼,葉維翰都一一回禮。

  到一家宅門,葉維翰停步,蘇子籍上前敲門,借等待的時間來觀察。

  「曾凌初曾秀才?」

  曾凌初之父,當過同知,此宅朱門高牆,不算寒酸,但沒有門人,燈籠有些舊了,台階前的雪還沒掃盡,不像是同知之家的氣象。

  開門的是一個少婦,風韻猶存,只是面有倦色,開門時,蘇子籍見到她手指乾裂,不由想起葉不悔的小手也有凍瘡。

  古代現實生活,沒有穿越小說裡的才子佳人的美好,美人也要操勞,書生也會收小老婆,家境不好時僱不起長工,主母也要做些活計。

  不過這時代的人習以為常,葉維翰態度放得很低:「曾夫人安好,在下前來取稿。」

  「請進,外子在書房。」曾夫人移步入內。

  兩人跟著進去,裡面是一個中年文士在喝茶,見了來人,就起身:「葉兄,請坐,你要的稿子已經寫完了。」

  說話聲音不高,顯得安詳,只是中氣有點不足,還微微帶著喘,臉上帶著倦容,蘇子籍對這種疲憊很熟悉,熬夜的氣色,瞥了眼稿子,毛筆寫的,一張寫滿也沒多少字,看起來很多一疊,未必有一萬字。

  葉維翰笑著:「曾大家,辛苦了,我當拜讀。」

  說著,抽出一篇,快速閱完,就忍不住拍案:「奇哉,不愧是曾大家。」

  曾凌初笑了笑,沒有更多的反應。

  葉維翰沉吟,計算一下,說:「交給我,我店給三成版稅,如何?」

  「也行!」

  曾凌初態度仍是淡淡,但也沒反對,點頭答應了。

  蘇子籍沒有說話,這時就上前接過稿,葉維翰就笑著給了,隨手指著:「這是我的侄子蘇子籍,說不定你也聽說過,蘇家的兒子,現在要趕童子試,您可以給擔保一下。」

  「哦?」

  曾凌初清臒的臉上帶著倦容,漫不經心看了蘇子籍一眼,輕咳一聲,點了點首,算是允了。

  縣試不但五人互相保結,且至少有一個廩生的保結,這事曾凌初辦多了,再說蘇子籍他的確聽聞過,當下就揮筆書了一張保結。

  「你費心了。」葉維翰懷裡取出一塊碎銀,雖用夾剪剪過,但底白細深,九八色紋銀——這是規矩。

  話說縣中廩生不過二十人,而考試的人有一二百,單是此項,每個廩生都能平均收入十兩銀子。

  蘇子籍伸手入懷的手止住了,抬眼看了看葉維翰,葉家已經很困難了,但還是把保結銀默默準備了。

  「現在拿錢出來,葉維翰肯定得問,哪來的銀子。」

  「難不成說殺人劫財?」

  「也罷,等中了童生,再回報不遲,反正欠的人情,已經很多了。」

  當下接過保結,跟著葉維翰一同告辭。

  「葉老闆帶了子侄來看你,你怎麼看起來淡淡?」曾夫人望著出門的兩人,問:「你們交情,不是很不錯嗎?」

  「交情是不錯,給的版稅三成很厚道,但葉家的店太小了。」曾凌初惆悵一嘆:「我家在本縣,就一家房產了,田產不過80畝,別的銀租一年收入不過30兩銀子,別人還以為我家是官宦人家,實在是舉步艱難。」

  「我也沒有辦法,幫忙沒問題,下本書就不能給葉家了。」說著,曾凌初搖頭一嘆。

  出門,雪有點大了,路上行人更少,蘇子籍看著葉維翰背影,突喊了一聲:「葉叔?」

  「怎麼了?」葉維翰詫異的回首。

  「……我一定會考中縣試。」蘇子籍話到口中,說出卻是這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00 AM

第八章 縣試

  縣衙‧二月末‧小雨

  縣試這天,臨化縣上空絲絲細雨隨風斜斜打下來,入骨之寒,就連裹緊衣服都難以抵禦,參加縣試學子無不暗嘆倒霉。

  雖是南方地界,下的雪少見,可這樣的小雨,還是讓本該習慣的本地人臉色青白,行色匆匆,較雪天更甚。

  舉著油紙傘匆匆行來的蘇子籍,路過肉鋪時,坐在櫃檯裡的老闆一抬首就看見,忍不住又勸:「蘇小哥,幾日不見,你怎麼又瘦了?讀書不要這麼拚命。」

  「可不是,你這身子弱,可不要為了讀書熬壞了。」一位路過的街嬸說著,蘇子籍在附近人緣不錯,當然更多的是沾了去世的爹的光,面對著這些街坊好意,蘇子籍不能沒有感慨,目光熠然一躬,表示感謝。

  就在這時,迎面兩人都穿著蓑衣,都是熟人,一個是野道士,一個是直接借債的債主曹進財。

  曹進財看到蘇子籍,就忍不住嗤笑:「喲,這不是我們的蘇大才子?怎麼,又出來閒逛,看來對縣試很有把握?」

  說著,放肆上下打量著蘇子籍,在蘇子籍破舊濕透了布鞋上一掃而過,不屑輕蔑,更連掩蓋都懶得掩蓋:「也是,若到時不中,怕是很快就要凍死餓死,那可就真有辱斯文了,哈哈。」

  「這就不勞你費心了。」蘇子籍冷冷說著。

  曹進財頓時沉下臉來,警告:「蘇子籍,記住,你還有五天,欠債還錢,到期不還,我就扭送你見官。」

  說著呸了一聲:「我還真以為你死掉的爹,給你留點人情撐場面,不想全是空架子,也對,讀書人要清高麼!」

  「放心,到時會有個交代。」蘇子籍呵呵一聲,掃過同樣眼熟的野道士時,更是嘴角扯了扯,表情冷淡擦身而過。

  「死到臨頭,還這樣狂!」

  曹進財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咬著牙對野道士說:「嚴二哥一向辦事爽利,這次怎麼還不回來?」

  「眼看著就要縣試了,你說過,他現在霉運籠罩,肯定中不了,到時,墓田就可以收了過去,對吧?」

  若對方縣試上榜,到時想要動對方,就要顧忌很多了。

  野道士望著蘇子籍背影,許久才收回目光,怔怔不說話,只是皺眉。

  嚴二兩天沒有回來,桐山觀都有點不安,張老大已經去找了,而自己就過來觀察下,結果的確有變化。

  蘇子籍原本相面和氣質都不突出,相面上看,只是小運相,還有少許殘破,也就是說,最多就中個秀才,並且田產都不多,所以桐山觀一說,自己就答應了。

  但此時,面相卻有所改變,殘缺處在修補,一團淡淡紅氣在孕育中,可見此人前途有所改變。

  「受了打擊,破了墓地,為何命氣大盛,竟能刺破霉運了?」

  「難道是迴光返照?」

  想到這點,野道士更感疑惑:「所謂迴光反照,將盡之時熾烈反撲是有,但必須是有著根底,要是連根底也沒有,油盡燈枯,談什麼迴光反照?」

  「既有此迴光返照,蘇家怕未必那樣簡單,難怪桐山觀願意花錢針對,我是被牽連入內了。」

  「不行,得去再看看蘇家祖墓,別被桐山觀坑了。」

  不提野道士的心情,蘇子籍按時到了縣衙門口,縣試是童子試的第一關,並不像考舉人、考進士講究,可該有的檢查也還是有,蘇子籍抬起手臂,讓衙役搜撿了一番,提著檢查過的籃子入內。

  籃子內裝的是文房四寶,因只用考一場,也不用帶吃食。

  臨化縣的縣衙為這次縣試,特意騰出了一塊地方,蓋了一處簡易的科考棚。

  因倣傚前朝的科舉制度又加以添減,落到臨化縣這等縣,學子不多,也就沒弄太過複雜形式,只在棚內設置了一些簡易多排座位,供考生寫作。

  蘇子籍進入縣衙,先被引領著走進一個大院,這院門是北門,在平時不算什麼,只是普通一道門,可在縣試當天,這扇北門則被叫做「龍門」,取的自然是個好兆頭,學子從此經過,魚躍龍門。

  龍門後就是一個院落,按照規定,進來考試的學子都要在這裡等候唱名。

  蘇子籍走到這裡時,油紙傘上仍有雨絲垂落,嘀嗒噠噠的雨水順著屋簷流淌下來,青石鋪成的地面上濕漉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潮濕陰冷的氣息,吸一下都覺得透心涼。

  他不是第一個到,也不是最後一個到,但直到這院子裡站滿了人,依舊相對安靜,能來這裡考試的都不會是不通禮儀的人,就算再不懂事,在這種地方露出粗鄙一面,也是得不償失,人人皆努力顯露出比較好的一面。

  院中立有糊紙燈牌,雖是小雨連綿的天氣,比往日昏暗一些,但此時已是黎明,站在蘇子籍這裡,能看的比較清楚。

  「縣試趕上了這種天氣,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安排到暖和的考場裡。」雖知道這種可能性不大,蘇子籍還是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這時,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蘇子籍站在人群中往前面張望,就見一個穿著官服的中年人從廳中走出來,正是縣令張大人。

  張縣令親自點名,這可是榮耀,蘇子籍不用看,就知道周圍學子大多面現興奮之色,這也是科舉帶給讀書人的「利」,通過讀書科舉,可以魚躍龍門,實現階級上的變化,改換門庭。

  「蘇子籍。」

  「學生在。」

  「入場。」

  「是。」

  等點名輪到蘇子籍,衙役按照規定,高聲唱曾凌初廩生保,給蘇子籍作保的曾凌初看了蘇子籍一眼,發現是本人,才應聲唱保。

  入場後,還不會立刻考試,在頗有些肅穆氣氛下,蘇子籍漸漸沉浸其中,覺得這唱的還挺有韻味,等卷子遞到手裡,才反應過來,向對方行了一禮,走進科舉棚,按捲上座號,找到自己座位坐下。

  等坐下,四周吹來的冷風,就讓蘇子籍忍不住搓了搓手。

  「這種天氣,還真倒霉。」

  「不過,若不是這段時間雨雪交加,或連這簡陋的棚屋都不會有,大概會露天而坐吧?」

  「這時的學子,還真是辛苦。」

  蘇子籍更堅定了鍛鍊一下自己身體的想法,他孤身一人,若病倒了,那可就真麻煩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02 AM

第九章 遷怒

  縣試的時間很寬裕,學吏曾唱過相關注意事項,將文房四寶擺好,蘇子籍就坐著閉目養神。

  直到前後左右座位依次坐滿了人,衙役就用牌燈巡行場內,這就代表著考試正式開始。

  因著本朝縣試只考一場,蘇子籍也並不怎麼著急,慢慢思索著答題。

  第一卷是貼經、墨義,貼經是把經文貼去幾字,令其填補,墨義是就經文上下句,或註疏中語出題,令其回答,都需填寫楷書。

  「原來是論語中的經文,第一卷似乎是考核學子基礎?看起來不難。」將空缺的內容小心翼翼書寫上,蘇子籍又看向了墨義的考核。

  「仁者以其所愛,及其所不愛;不仁者以其所不愛,及其所愛。」

  「果然如我所想,第一卷考核的都是基礎。」

  這些內容,蘇子籍基本都不用太過考慮,皆是基礎的內容,一揮而就,很快就在草稿上寫成,並認真抄錄在捲上。

  卷二是聖諭學訓,需默寫出指定的段落。

  聖諭學訓其實就是以聖旨形式頒布的學子思想教育,有五千字,這對記性不好又不勤學的人,自是頗不容易,畢竟字數不少。

  可對於蘇子籍來說,這等學過又需要默寫的內容,簡直輕鬆極了,毫不費力。

  在草稿上寫就,並抄錄在捲上,由於最終題目,不在考捲上,得學吏唱題,因此蘇子籍有時間再次檢查,還忍不住思索著野道士跟偶遇少女提過的事。

  「我已5級了,縣試應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風水被破壞,是否還會有波折了。」

  又想到在神祠裡遇到的奇怪之事,因對鬼神一事有了新的認識,蘇子籍忍不住回想了起了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遭遇。

  「想要回自己的世界怕是可能性不大,需要在這個世界好好活下去。」

  「既真有鬼神之說,以後還需更注意。」

  「哎,既要防著惡人,又需敬鬼神而遠之,還真是艱難。」

  「不過,我凡事都問心無愧,若心中有著正氣,就算有鬼神,也不必懼怕。」

  這樣思索著,學吏過來,開始唱題:「前題看卷面,終卷看貼板。」

  考題貼板巡迴展示,此時展示正是最終卷考試內容,蘇子籍眼神不錯,仔細看了兩遍,在草稿紙上記錄下來,這才鬆了口氣。

  「經義二篇,五言試帖詩一首。」

  「貼經、墨義,只有縣試才有,而經義其實就是府試、省試,甚至會試的重點,這是最重要的考題。」

  「此前舉子筆記中,有經義內容講述。」

  「果這樣的筆記,對考試更有助益,經義二篇,觀縣令張大人,應並不迂腐,倒不用勉強自己了。」

  「幸這朝代的縣試,對草稿要求沒那麼多,如果前朝那樣,可真是更嚴苛了。」

  同時蘇子籍還慶幸了一下自己並非近視,在這種年代有了近視眼,那真是慘極了,不說別的,連看考題貼板都是個難題,更不用說考試了。

  「看來保護眼睛這件事也不能忽視啊。」

  雪雨漸漸停了,可雪水融化,更顯的冷,遠處山林中狼嗥令人聞之心中發毛,但是一行人個個頭上冒汗。

  在眾人的面前,是二具浮屍,而在遠一點,幾人匆忙趕至,看起來還有點威信,一行人就安靜下來,只是說著:「張大哥來了。」

  張老大披著斗篷,戴著皮帽子,紅紅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只等看到了屍體,面頰上的肌肉明顯抽搐了一下,顯出一種猙獰。

  看著屍體死不瞑目的表情,以及屍體上明顯的傷口,足足有半袋煙的時間,張老大一句話也沒有說,良久,才問著:「怎麼發覺得?」

  「老大,是我!」湊上去的是老莊。

  這個人外號叫「包打聽」,別人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他相反,專門「無事生非」,但的確打探消息有一套。

  這時老莊卻沒有絲毫笑意,沉重的說著:「老大,你叫我查看下嚴二哥,為什麼昨天沒有回來,我就派人去查了。」

  「昨天下了一夜雪雨,什麼痕跡都找不到,於是我派人去附近的賭檔、酒店、畫舫都找了遍,沒有。」

  「無可奈何時,突有人網魚,魚沒有網到,結果網到了人,這人嚇的連忙逃了,也不敢報官。」

  「我聞到了消息,立刻打撈,才找到了嚴二哥和燕六鼠的屍體。」

  「我檢查了,都是矛或劍刺殺,不是落水。」

  「天可憐見,要不是網魚,等天一暖,屍體都被魚食盡,怎麼找都找不到。」

  張老大聞言,良久才沉重的點點首:「是誰幹的?」

  老莊低低的說著:「老大,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就算是爭地盤,也不至於動手殺人。」

  「問過了筏幫、增財社,沒有人與我們衝突。」

  張老大怔了良久,緩緩說著:「先把兩個弟兄請回去安葬,我掘地三尺,都得為弟兄們報仇。」

  說到這裡,又一皺眉,問著:「縣試在考?」

  「是,差不多要考完了。」

  「那我們回去,先找這小子的麻煩。」張老大冷冷的說著:「不管怎麼樣,張二弟是因這小子的事而死的,先拿他當利息!」

  「是!」這明顯是遷怒,但一行人毫無異意,幾個把屍體搬到牛車,就一起向縣城滾滾而去。

  縣衙‧考棚

  「時間到,學子出考棚,不許喧嘩。」學吏高聲喊著:「尚未寫完之學子,可許點蠟一根。」

  蘇子籍內斂,實身有傲骨,就算學的圓通,下筆之時,也偶有顯現。

  二篇經義,是最簡單的入門學科,對已達到5級的蘇子籍來說,難度不大。

  五言試帖詩,因著技能學習,也可以做出一個中等水平的詩,別說應付縣試,便是應付府試,或都夠了。

  哪怕時間再寬裕,但在蘇子籍檢查到第三遍時,也已到了時間。

  衙役收卷,蘇子籍就將卷子交上去,這才真正鬆了口氣,出去時檢查就不嚴格了,將文房四寶和草稿收到籃子裡,才出了走廊,一隻手直接就拍在了肩上。

  「子籍,你覺得這次可有把握?」手的主人就是張勝,小小聲問。...<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08 AM

第十章 避諱

  「我自是希望能中,你呢?」

  蘇子籍見周圍學子也都在三五成群,低聲交談,而衙役目送,也並不管,也低聲回應。

  張勝這次倒沒有苦著一張臉,而是搖搖頭:「這次怕是不成,不過我早就與我爹娘說了,下次一定要中縣試給他們看,我爹娘倒並不怪我。」

  難怪看起來還挺輕鬆,說話間就已到了縣衙外,這時余律也在跟幾人說話後,邁步過來。

  一見面,自然問的還是這次考試,蘇子籍對余律就更坦誠一些:「我覺得考題不難,想必余兄是必會高中。」

  這是心裡話,自己學習靠的是金手指跟努力,而余律則是真正擁有天賦,往往讀幾遍書,便能背的七七八八,不用說家境好,時常能借到舉人筆記跟書籍,在資源上,就要比寒門學子強很多。

  這僅僅是縣試,要是不中,才叫奇怪。

  「托你的福了,走,我們回旅店再仔細對對草稿——我請客。」余律很高興,一揮手說著。

  蘇子籍回到旅店時,已是黃昏,旅店中的讀書人,有的眉開眼笑,想必是考的不錯,有的莊重沉思,顯的很是矜持養氣,有的一臉陰沉,想必考的不怎麼樣。

  蘇子籍倒並不緊張,也不去睡房,跟著余律上樓,果見屏風相隔,還空著間雅座,余律說著:「三葷兩素一湯,來點金漿醒!」

  金漿醒是泉水所釀,價格不低,夥計答著:「有,要多少?」

  「來個一斤吧!」三人的話,這點酒不算多,張勝接口,夥計退下去了,余律就直接取出了草稿:「來,我們換著看看。」

  「先看第一卷,贏的飲一杯!」張勝不懷好意的說著,反正自己肯定輸,就得看他們兩個學霸罰酒。

  「行!」

  第一卷貼經、墨義,看起來很快,夥計也上菜酒很快,張勝就連忙斟上了,還先飲了口,說:「果是金漿醒,不滲水,這家店不含糊!」

  正說著,第一卷看完了,蘇子籍大笑:「都對,不過你不能喝一口,滿飲此杯,你第一卷也全對。」

  「奶奶的,我也有今天。」張勝哄堂大笑,各自飲了。

  「罷罷,看第二卷!」余律說著,第二卷是聖諭學訓,就朗讀著,一字無誤。

  「你們兩個又是一字不差,我錯了一處,快飲一杯。」張勝嚷嚷著,於是兩人只得再飲一杯,蘇子籍這身體量淺,滿飲了,有點酒意,見余律朗讀自己的卷子,就取出了兩人的第三卷看,看了看略搖首,張勝的經義果學的淺。

  而余律的經意內含,已初見氣度,和自己各有千秋,總體上自己還勝出一線,如果預料的不差的話,對方四書五經也差不多接近5級。

  「縣案首可望也!」蘇子籍想著:「縣案首,幾乎肯定能中秀才,到時,就是清算下張老大和桐山觀了。」

  雖殺了兩人,和沒事一樣,其實蘇子籍還是懷有隱患,地痞混江湖,可不講證據,必會找上門來——可自己中了縣案首,又豈是他們能欺?

  才想著,余律本來朗朗而讀,欣賞佩服之色越來越濃,突讀到了一句:「小台置石,適蘿絲下蔭,盛暑坐其中不見日色!」

  突住了口,當下就問著:「蘿,是短諱,你草稿上沒有缺筆避諱,正稿上可曾避諱?」

  為尊者諱,為親者諱,為賢者諱,這是古代避諱的一條總原則。

  蘇子籍心裡格了一下,略定定神,問著:「蘿字避諱,我所不知。」

  「本朝避諱,分長諱和短諱,聖諱、廟諱是長諱。」

  「短諱多半是王侯重臣去世,不過三年為諱,本朝太妃新去,閨名諱蘿,試卷中凡遇,必須缺寫筆划來避,違者黜落——你怎麼不知?」余律滿是同情:「偏偏你又在文章中寫到這字。」

  突然之間,他有所悟:「太妃去世不過一月,短諱下達縣裡更只有數天,你又不進縣學,難怪不知。」

  「無妨,縣試、府試是一年一次,省試是三年一次,以你的文才,這次黜落,來年再中就是了。」

  「不好!」聽了這安慰,蘇子籍不但沒有被安慰,驀有點頭暈目眩,冷汗浸了出來,原本這話沒有錯,可是現在卻不一樣,要是不中,到時怎麼抵禦張老大和桐山觀?

  可惡,是我太行險了?

  想到這裡,一陣心悸,沒有注意到,半片紫檀木鈿上一亮,又黯了下去,整個似乎昏暗了少許。

  此時縣衙內,紅燭成排,縣官居中而坐,三個學官左右端坐,還有一個老者在場,這老者看上去六十餘歲,清臒削瘦,卻穿著便衣而非官服。

  這次縣試不過一百人左右參加,並且連糊名抄錄都不用,直接審閱,縣令和學官一起,當天就能閱完。

  張縣令是二甲進士,才外放到地方當縣,才學不錯,因此看尋常的卷子有些看不上眼,只是臨化縣本就不是學風興盛的地方,這一百人裡還需取二十人,上貼五名,下貼十五名,只能耐著性子忍著眼痛去看這些大多「質樸」的文章。

  突然之間,張縣令閱到一份卷子,不由眼前一亮,這破題、承題都還算精當,雖行文火候有些不足,但中規中矩,算得上是一篇有可取之處制藝,張縣令沉吟了一下:「依我看,縣試中有水平,很不錯了。」

  「府試十之九八也可通過。」

  正想點,突眉一皺,看著「蘿」字,這是短諱,但沒有缺筆避諱,不由搖搖頭,心想:「這考生也太粗心大意了!」

  於是連連嘆息:「可惜,可惜!」

  本縣的教諭劉鶴鳴六十歲了,發黑體健,雖是正九品,但受諸位尊重,笑對張縣令:「張大人,閱捲到現在,您多是皺眉,怎麼這一卷,卻稱可惜?」

  「的確可惜,諸卷中,此子為第一,可惜卻沒有缺筆避諱,你們看看。」說著,把卷子交給教諭和訓導。

  教諭和訓導看了,也蹙眉:「此子基本功底不錯,這篇經義也不錯,可惜,有個諱字沒有缺筆,只能廢除了。」

  「我來看看……」老者聽了,取來細細看了,沉吟良久,突說著:「這字是新短諱,抵達縣裡,不過三日吧?」

  「要是已經進學,就算三日也不能馬虎,可這僅僅是縣試,沒有進學的學子哪知這事?」

  「不知不罪,縣尊還是改了吧!」

  要是府試、省試,涉及功名,再大的人說話,也不敢改,但童子試不是功名,只僅僅是資格試,聽了這話,張縣令有些猶豫,細細看了文章,才點首:「的確,此篇經義,可以上府試了,既有鄭公說情,就是此人的福份!」

  說著,筆一落,就改了這字,說:「那便列入童榜罷。」...<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11 AM

第十一章 煩躁

  臨化縣·放榜日

  縣榜人少,放的極快,正常在三天內,短的第二天就放榜,因此學子都留在客棧等待消息,並不歸家。

  縣衙門口的酒樓是六間門面,在這一天,大廳幾乎人滿為患,散坐著幾十個人,三五成群,都是學子,有的喝酒,有的出神,有的吟詩,還有人醉了,突哭了起來。

  整個顯的熱鬧不堪,來晚些都找不到座位,蘇子籍來的不算太晚,可一踏入酒樓大門,仍被這撲面而來的熱鬧弄的怔了下。

  雖不是所有考生都在這裡等候,但除了考生,一些看熱鬧的人,也在酒樓裡找了位置坐下,就等著看放榜時人生百態了。

  「雪過天晴了,春天正式降臨了。」蘇子籍看起來不慌不忙,倒引得人偶爾將目光落在身上,懷疑考的極佳。

  「蘇兄,你來了,快到這裡!」張勝和余律早早就在樓上搶了位置,此時已看到了身影,張勝忙站起來在樓梯口招呼。

  蘇子籍一笑拾級登樓上來,果見六間雅座,並且一進門,就有熱氣,顯是有著取暖設施,暗嘆:「這裡價位不算很高,還有取暖設施,並且只要上一些酒菜跟茶水,花費少許銀錢,在放榜日就能等候半天,難怪人都擠滿了。」

  畢竟外面天氣陰冷潮濕,站久了人可吃不消,得了風寒,在這時代是真要人命的,沒有人會大意。

  蘇子籍才到中途,聽到下側傳來冷哼一聲,目光一轉,已心裡一沉,是自己債主曹進財,周圍還有幾個隱隱不善的大漢,一看就是混混。

  「張老大,找上門了。」

  蘇子籍的家,在縣城內,本來不必留宿旅店,完全可以回家,或者回葉氏書肆,為什麼不回,並不是葉不悔這個小辣椒,而是童子試雖僅僅是資格試,考取了也沒有功名,但畢竟是縣裡大事——誰也都不敢在這時,特別是縣衙附近學子扎堆的地方鬧事。

  張老大不敢,桐山觀也不敢。

  要不,縣令會叫教人什麼叫「破家縣令」!

  因此扎堆,果換到了幾日的安康,並且有了對策。

  所以這時看見曹進財,只微一變色,就又恢復正常,踏步上了酒樓,未語先笑,說著:「兩位久等了。」

  余律是知情人,見其神態,也暗暗佩服修養,連忙拉著入席,只見擺著八隻冷盤一隻火鍋,還有二味點心:「坐,坐,喝酒。」

  張勝也聽明白,看明白了,知道蘇子籍很可能寫了個避諱字而失敗,但見蘇子籍初時表情有些難看,很快就恢復如常,不由得心中佩服。

  若他自己遇到這種事,定會懊惱不已,哪會像蘇兄這樣從容,當下佩服蘇子籍的心態之好,忙又安慰:「蘇兄,我們消息閉塞,縣試時不知道,也有情可原,反正童子試不是三年一次,是一年一次,來年再考就是了。」

  惹的余律盯了一眼,有些無奈——這情商,也突破天際了。

  「張兄說的是。」蘇子籍不以為意,點了點首,心情沉重,封建社會,對避諱字是頗為看重。

  不僅有國諱,還需要避諱太后、皇后。

  亦有憲諱,也就俗話說的官諱,需要避諱長官本人及其父祖的名諱。

  避諱聖人名字、自家長輩名字等,更是讀書人都知道的事。

  對朝廷頒布的避諱字,在縣試前,蘇子籍就已經熟讀過了,記在心中,卻沒想到,因消息不通的緣故,漏下了這一個字,而他還恰用了。

  難道這就是風水壞了的應兆?

  原來蘇子籍還思索著,若是風水壞了會有怎樣應兆,卻怎麼也想不到,竟應到這件事情上。

  頓時心中一陣煩躁。

  「雖經過了二天了,我還是難以接受,難道我要因這種可笑理由落榜不成?」

  「這時對避諱字十分看重,如果閱卷的人看到了,哪怕水平不錯,怕是很難上榜吧?」

  又想到了當日在廟中遇到的少女,又想:「就算有霉運,其實才氣足夠也可以壓下去,我已在縣試前達到5級,或能上榜。」

  蘇子籍笑了笑,舉杯「咕」一聲,一杯酒下肚,臉泛上血色,見余律還是擔憂,遂笑:「我已盡力,別的順其自然吧。」

  又說:「府學旁聽的事,能去嗎?」

  「能去,我家還是有點關係,再說,我把你草稿給了鄭兄看了,鄭兄也覺得非常可惜,說很歡迎。」余律精神一震,說著。

  「鄭兄?是鄭應慈?」

  「對,鄭家的人,去年的童生,今年四月去考府試,鄭兄才情,更在我之上,依我見,舉人不能保證,一個相公是少不了。」

  「原來這樣。」蘇子籍若有所思,鄭家隱隱聽說過,二進士,三舉人,最高的官至戶部尚書,現在告老退休了,但也是本縣一等一的大戶,就算在郡裡也數得上名號。

  有著這關係,蘇子籍心中一鬆。

  張老大和桐山觀不過是在本縣有點勢力,在郡裡什麼都不是,自己有金手指,這次不成,其實也未必無路可走,去府學旁聽就是好辦法。

  再說,自己一身武功,真要逼急了,血濺五步不難。

  「有些人,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這等窮酸無才之相,還好意思等消息。」才想著,突有點耳熟的聲音傳來,蘇子籍微微一怔,朝對方看去,發現是曹進財上來了,還佔了一桌,不過,雖目光敵意,說話挑釁,但這時沒有點名道姓,蘇子籍直接無視了。

  「今天這里人可真多啊。」張勝忍不住感慨:「我們這些考生等著也就算了,你看看,這裡坐著的,有不少可是特意花錢來看放榜,還不時亂說話譏諷,真不知道這樣熱鬧有什麼可看!」

  雖曹進財其實諷刺的是蘇子籍,但張勝卻把自己套上了。

  余律倒對此頗寬容:「平日裡沒什麼娛樂,放榜也是大事,又是喜事,空閒的人來看看稀奇,權當看戲了。」

  「戲?猴兒戲嗎?」蘇子籍無奈想。

  「到時上榜的笑,落榜的哭,酸甜苦辣盡展於旁觀者面前,任人點評,也說不上這是榮耀還是荒唐了。」

  「不過,便不來這一趟,在自己原來的世界,為了名利等事,多數人也是忙碌一生吧。」

  「現在的我,就是有金手指,依舊是俗人一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13 AM

第十二章 逼債

  這想著,目光突見到一個披著斗篷,戴著皮帽子的人,紅紅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在幾個人的簇擁下進來,對方進來後環顧,目光與蘇子籍對視,面頰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冷冷一笑,就在曹進財佔的位置上坐下了。

  「是張老大,果然這逼債的人,也要等個結果了。」

  見對方抵達,也不說話,只是坐在那裡喝茶,時不時投來陰冷的注視,蘇子籍頓時領悟,心中一陣毛骨悚然。

  「來了,來了!」就在這時,外面聚集的人一陣騷動,酒樓這裡的人,也跟著激動起來。

  考試揭曉,謂之「發案」,鳴炮用吹手,上貼五名,下貼十五名,還有人念榜,念榜一般是縣衙的主簿。

  果然,當蘇子籍從敞開窗戶看過去時,就見一個穿著正九品官服的中年人,捧著個木盤子,在衙役保護下走了出來。

  頓時,所有人都看上去。

  臨化縣的這次縣試,錄取不過二十人。

  榜單唱名是從高到低,主簿清了清嗓子,就唸著:「承壽十七年臨化縣縣試,第一名……平茂鄉余律!」

  當余律的名字,由主簿說出來,蘇子籍能感覺到,余律鬆了一口氣,再自信的人,在沒有結果前,終還是緊張。

  「啊,余兄,你中了,是縣案首!」張勝立刻喊著。

  「天啊,這就是余律,果然是他,中了縣案首,秀才是必中。」這一刻,酒樓內響起了驚訝羨慕之聲。

  蘇子籍坐著,雖早就預料到了,可還是暗暗嘆了口氣,向余律道喜:「恭喜,余兄,你中縣案首是實至名歸!」

  「其實你的水平,還在我之上……」余律搖首,讀了十年書,這眼光能看出,不過他的話,被下面的唱名打斷了。

  「第二名,尋牛鄉益金福。」

  隨著這個名字說出,酒樓裡立刻有一個角落發出了騷動,有人激動念叨:「我中了,我中了!」

  恭喜之聲頓時響起,人人投去羨慕的目光,隨後安靜等著下一個名字。

  「第三名,安戶鄉馬文棟。」

  蘇子籍亦坐在聽著,直到聽到主簿唸到了前十名,還沒有自己名字時,就感覺到有一些惡意的目光朝自己投來,不用看,就知道大多數來自同樣等結果的債主以及張老大一行人了。

  見著主簿咳嗽,取水來喝,曹進財喜笑顏開,對張老大說著:「果然,這蘇子籍是個爛泥扶不上牆傢伙!前十里沒有,肯定是落榜了!」

  張老大聽了,原本面無表情已帶上了獰笑,張老大十三歲出道,到現在,足有二十年江湖生涯,人不狡詐,早就不知道沉到那裡去了。

  蘇子籍的把戲,他是一眼就看穿了,不但沒有休怒,反引起了警惕和懷疑。

  「想趁著縣試,學子雲集時扎堆,讓我動彈不得?」

  「莫非嚴二的死,和他有關?」

  「就算沒有關係,這樣聰明的人,又是敵人,斷然留不得。」此時,張老大還沒有想到殺人,現在大鄭開國不久,不是亂世,政治清明,出了事,自己也逃不掉!

  「但是可以打斷腿,科舉講究儀態,可不要跛子。」腦子只一轉,張老大就生出一條毒計。

  「現在,就當眾逼一下,讓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欠債的窮鬼!」

  想到這裡,張老大已對著曹進財使了眼色。

  曹進財見了,回過味來,突然起身,直直走到了蘇子籍這一桌,站在桌前說:「蘇子籍,別說你沒有中,就算你中了,欠債還錢是天經地義的事,你的債已經到期了!」

  不等蘇子籍說話,張勝已拍案而起:「你是什麼人?這樣出言不遜?滾滾滾!你這樣的小人,休要污染了這地!」

  說著,就要趕人。

  曹進財不服,喊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讀書人就能不還嗎?」

  聲音嚷嚷,不少人都認識這賭場的曹進財,不由私語議論:「難道是蘇子籍欠了的賭債?」

  有幾人就眼中發光,大鄭可是明文宣佈,不許學子賭博,違者處分。

  蘇子籍看著這場面,說著:「放心,雖我為了葬父,借了你的高利貸,但我說話算話,錢我還你。」

  「你想打我祖墓的主意,這是妄想。」

  說著,懷中取出了碎銀,大概有七兩。

  曹進財原本一驚,見只有七兩,暗裡鬆了口氣,喊著:「這點錢,連月利息都不夠,快還錢!」

  這時,別說是酒樓內旁觀的學子們,就是聚攏過來看熱鬧的人,也都詢問周圍人這是什麼情況。

  連著角落裡一桌,一個其貌不揚,穿一身醬色棉袍中年人,以及一個年輕人都看了過來了,當下就詢問著上菜的夥計。

  「小人怎敢多說!」跑堂的夥計賠笑,就見著年輕人一皺眉,丟了塊銀子:「再加些菜,上點酒,餘下的賞你!」

  這是一兩的碎銀,夥計立刻頓時兩眼眯成一條縫,身子一躬:「謝賞!」

  低聲就說著:「那是本縣黑巾會的張老大,與筏幫、增財社齊名,不知道為什麼看上了蘇子籍祖墓,設計了讓他借了高利貸,三個月利滾利翻了差不多二倍多,這可怎麼還呀?」

  「哎,蘇子籍借貸也不是為了別的,是想厚葬亡父,是個孝子呢!」

  幾句話,就把事情說清楚了,中年人不動聲色,年輕人冷冷看著張老大,眼裡帶著森森:「黑巾會?」

  「公子,請少安毋躁,我們這次來,不是查這些地痞,那是巡檢的事。」中年人說著。

  年輕人點了點首,不說話了,不過這事不複雜,這時眾人都明白了。

  借錢葬父,拒不賣墓,這是孝道,余律大怒:「著實可恨,蘇兄,我借你五兩就是。」

  張勝也摸出了六兩銀子。

  「十八兩,還欠了十五兩銀子。」曹進財沒想到真有朋友願意出錢,驚了驚,數了數才喊著。

  「十五兩銀子,我明天就給你。」余律沉著臉說著。

  「不行啊,余公子,您看這欠條,今天就到期了,到了明天,就得利滾利,不是十五兩,是四十三兩,減去十八兩,還得給二十五兩!」曹進財說著,掃了一眼,見餘下學子雖同情,卻沒有人借錢,當下嚷嚷的說著。...<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15 AM

第十三章 童生

  「你……」余律氣的全身顫抖,正要說話,卻聽見下面又繼續喊著:「承壽十七年臨化縣縣試,第十一名……蘇子籍。」

  主薄喝完了水,唸完前十又開始念,雖貼榜時是上貼五名,下貼十五名,但這只是對拔得頭籌的人來說,對一般讀書人來說,能中就是好事!

  很多本覺得自己不會中前五的人,都眼巴巴等著十五名榜單揭曉。

  蘇子籍沒想到,十一名念的就是自己。

  「恭喜蘇兄,恭喜蘇兄!」

  「蘇兄,你中了,恭喜!」余律跟張勝反應過來,而蘇子籍提著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肚子裡。

  至少是中了,至於中第幾名,說真的,蘇子籍不在乎,隨後的九人名單,也陸續被唸完,不出意料,裡面沒有張勝。

  蘇子籍跟余律安慰了一番,張勝卻想的開:「這本就是早就預料的事,放心,我頂多是失落一下,倒不至於難過。倒是你們,一個縣案首,一個第十一名,可要請我吃上一頓,慶祝一番才成。」

  而酒樓內中了的人也都在互相恭喜,坐在角落處的張老大臉色難堪,說是豬肝色都不為過了。

  「老大……」打手們這時也懵了,遲疑相互看著,就見著一個學子喊著:「你們這些小人,休要污染了這地,蘇兄,我借你一兩!」

  「蘇兄,我借你二兩!」有人回過味來,紛紛慷慨解囊,餘下十五兩銀子,不消片刻,就湊足十二兩。

  還有三兩,卻也為難,學子們身上拿不出了。

  「還缺三兩!」曹進財剛才心都要跳出來,他知道點內情,知道張老大,可不是貪圖這幾兩高利貸,而是要奪這童生的祖墓,並且還有著桐山觀道長的手腕,自己可不能搞砸了。

  這時唾沫四濺:「我們在道上,也得講規矩,不能拿的一分錢都不拿,應該拿的見官都不怕!」

  「別說你僅僅中了童生,就是中了相公,我還是這話!」

  「要不,現在還錢,要不,用你家墓地還,算多點,折你三十六兩銀子!」

  「怎麼樣,爽快簽了約,不但可以還清債,還可以給你三兩銀子,讓你去進學,上府內考相公。」

  話說到這裡,事情已明明白白,有幾個外人面露不憤,摸著囊中,但張老大目光一掃,幾個看熱鬧的人就縮手了。

  他們可不是學子,有讀書人的體面,給張老大盯上了,就痛苦了。

  見著四下啞巴,曹進財哈哈一笑,才要再威逼,只聽有人說著:「且慢!」

  「誰?」曹進財只覺得處處不順,怒吼著,只見這人身材中等,卻很年輕,這時冷冷掃了一眼,轉身對蘇子籍說著:「我是陶館人,也讀過些書,可惜沒有中舉,你中了童生,不知我可不可以讀讀你的文章?」

  蘇子籍恰帶著草稿,這時看去,見年輕人雖說話和氣,卻隱隱帶著森嚴,心有所悟,當下一笑,說:「請指教!」

  說著取出草稿遞給那人,年輕人只看了一眼,就笑:「你這字尚可,但有些方正光潔但拘謹刻板,就算要學館閣體,也得勻圓豐滿,正雅圓融才算入門。」

  館閣體是指因科舉制度而形成考場通用字體,在前朝即已出現,不過既是通用,自然有著千篇一律、陳陳相因之弊。

  但寫到極處,正中生雅,秀潤華美,可所謂圓融,蘇子籍倒聽說過這個,可他也很無奈,自己區區寒門讀書人,又才來幾天,實在沒有辦法。

  不過年輕人說了句,接了文稿,坐下仔細翻閱,曹進財見了大怒,心想一個比一個狂妄,就要大叫,卻被張老大狠狠盯了一眼,當下止住了。

  年輕人看了許久,又把稿子給了中年人,說著:「你基本功底還算紮實,不過這不稀罕,經意文章,卻有點火候了,才童生十一名,臨化縣的文治水平,有這樣強?」

  中年人也閱了不語,看了過去,點首:「經意文章的確尚可,就是五言試帖詩只能說是平平。」

  蘇子籍說著:「詩貴在才情,我才情卻是貧乏。」

  年輕人聽了大笑,摸了摸袖中,「啪」一聲,一塊銀餅就丟了過去,砸在了桌上,眾人看去,見是一塊完整的官銀,五兩重,底白細深,九八色紋銀。

  「銀子夠了吧?」

  「你是誰,誰?」曹進財驚怒的問著。

  年輕人冷笑一聲,說:「銀子還了,至於問我的姓名,以及你不服氣,可以到陳家老店來找我,現在,你污了我的眼,還不快滾!」

  曹進財還想說話,張老大看了幾眼,卻隱隱滲出點汗,站起來,收了銀子,就下樓而去。

  下樓行了幾步,曹進財納悶,就叫著:「老大?」

  話還沒有落,只聽「啪」一聲,挨了張老大重重一記耳光:「混蛋,你的招子放亮點——老莊,你來說說。」

  「是!」老莊苦著臉,取出了這銀子給大家看,見大家鬱悶不解,他悶聲說:「這是成平郡的官銀,泛著青氣,是十足成色,看上面的戳印,這是今年新鑄的官銀!」

  「官銀是什麼,是官府鑄了上交給國庫,再由國庫分發著下用,這成平官銀新鑄不過一月,憑什麼現在就流通?」

  「又有什麼人能流通?

  老莊外號叫「包打聽」,說到這裡,嘴唇都在顫。

  「你是說,這是上面官府的人?」曹進財不是愚笨的人,這時想了想,倒抽一口涼氣。

  「九八不離十。」張老大咬著牙說著:「還是可用官銀的貴人。」

  「那現在怎麼辦?怎麼向桐山觀的道長交代,他們可真有法術的,很邪門。」曹進財不甘心的說著。

  事實上,桐山觀的道長私下還許了銀子給他。

  「再邪,有官府厲害嗎?告訴桐山觀,這兩個人不走,別想著我們動手。」張老大狠狠的掃了一眼。

  這群蠢貨,根本不記得前幾年,郡裡掃蕩,官府沒有出鐵甲,單純的三個巡檢司聯手,就箭如雨下,只花了一天時間,江湖上相承百年的飛魚幫,就煙飛雲滅,而名聲赫赫的十八羅漢在箭陣齊射下,全部倒在了血泊中。

  雖幫主段思聰逃出,並且逆襲,殺了縣令,但反而激起了朝廷的怒火,名捕雲集,編廂兵一千餘人,布下羅網,段思聰雖武功高強,轉戰三天三夜,連殺一百零九人,但終在天羅地網中力竭而死。

  和官府鬥,找死嗎?

  現在可不是亂世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裘斯特 發表於 2019-5-18 06:16 AM

第十四章 陰影

  酒樓

  年輕人掃看了一眼,見因嚇退了張老大,頓時就成了目光焦點,並不想引人注目,就直接起身,說:「罷了,興致已盡,這酒是喝不下去了,我們走吧,去信鹿茶肆買點茶葉。」

  這就藉故要離開了。

  「兩位且留步。」蘇子籍不想佔便宜,更感激出手相助,起身對著二人一躬:「良言一句冬天暖,何況還出錢相助,實在感激不盡,不知可否留下尊姓大名,以及地址,待我回頭送還銀兩。」

  年輕人回首,目光落在蘇子籍臉上,略帶審視,又想起誰也不認識自己,不必多心,就是一笑。

  「不必了,太祖曾言,身列膠癢者,儘是齊民之秀,著概免雜差,輔以衣食,俾得專心肄業。」

  「區區五兩銀子,對我們來說,只是隨手的事,你若感恩,就好好進學,來日若能為官,做得一任好官吧!

  說著,年輕人一擺手,就跟著中年人出了酒樓。

  「做得一任好官?」因對兩人身份有所猜測,蘇子籍沒有追上去再問,返身就是一揖:「諸位同窗,剛才出手相助,湊足了十二兩,小弟感恩不盡,還請各位留下名貼,以後多多來往。」

  酒樓內的幾個學子連連推辭,蘇子籍仍借了紙筆,寫了借條,遞與他們,並再次道謝。

  經過了這一番事,余律跟張勝也沒了立刻慶祝的心思。

  張勝索性提議:「不如明日約了時間再小聚吧,我現在,連酒都喝不了,恨不得回去睡上一覺。」

  因考試的事,精神一直繃著,現在一鬆懈,實在讓人覺得疲憊,更不用說是他這種沒中的人了,心中更是失望。

  「善。」

  「就依你。」

  氣氛突然有些尷尬,蘇子籍微微沉默了一下,約好時間地點,離開酒樓,各自回家。

  回去路上,蘇子籍初時還張望,防備張老大找麻煩,可轉過一條街,就搖搖頭醒悟過來,覺得自己把張老大想得過於愚蠢了。

  「既懼怕那二人,在他們離開這臨化縣前,怕不會對我動手了。」

  「官府的威懾力,果然了得,不過這狐假虎威有點不可靠,我要盡快取中秀才才是。」

  蘇子籍沒有立刻回家,而去了葉氏書肆,將自己中了童生的事說了。

  「你能中童生,我就放心了。」葉維翰其實長的不錯,只是臉色臘黃,不時悶咳一聲,聽了這話,頓時露出些喜色,看了葉不悔一眼,說著:「我們得慶賀慶賀才是。」

  葉不悔有點遲疑,家裡銀子不多了,還有要買藥,又要額外開銷?

  蘇子籍微微側了身,說著:「已經慶祝過了,才吃了宴回來,葉叔,有件事,我給您說下,你給我參詳下。」

  當下一一說了。

  葉維翰聽了,凝神細想,突然身體一搖,連忙伸手扶牆,而蘇子籍速度更快,一把扶了上去:「葉叔,你怎麼了?」

  「沒事,一時恍惚了下。」葉維翰直起了腰,輕咳了兩聲:「官銀都是上解省、戶部,下用時又會剪開,拿的是官銀消費,可不是一般人。」

  「你這是遇到貴人了。」葉維翰一笑。

  蘇子籍聽了,微微鬆了口氣,說著:「我也這樣想,不過,這貴人的人情,可不好收啊!」

  這五兩銀子,怕是以後五百兩,五千兩都難擺平。

  「沒有關係,等你能還人情時,也不在乎這點了。」葉維翰拍了拍肩:「既已經吃了,那就不留你了,縣試一年一次,府試二年一次,今年在四月舉行,一郡只取25人左右,你得用心考才是。」

  「到時你過來一次,我送送你。」

  「是,我會努力!」蘇子籍覺得有點詫異,似乎葉維翰有點趕人的意思,不過又覺得自己想多了,轉身離去,等他走了,葉維翰去了裡面,就見葉不悔正在疊衣服,輕嘆一聲:「不悔,你剛才有些不開心?」

  「不,我沒有!」葉不悔不肯承認,見著父親目光盯著,良久低聲說著:「是,我有點憋屈。」

  「蘇子籍中了童生了,我什麼時能去棋賽?」葉不悔昂著小臉說著,一副倔強的樣子,自己明明棋藝不錯了,可父親還不許自己去考。

  她可不想被蘇子籍拉開差距。

  葉維翰怔怔的看著她,這是自己珍之重之的女兒,此時神態,似乎一個容姿與她重疊,這樣不肯居於人下,他很是理解,可是……

  轉念,一層陰影襲上心去:「有貴人來臨化縣這小地方,這是偶然?」

  一念如此,頓時劇烈咳嗽起來。

  「爹,你怎麼了?」葉不悔連忙上去扶著,以為自己倔強惹得父親生氣,頓時淚花都出來了:「爹,如果你不喜歡,我不去……」

  「不,去吧,今年就去比賽。」葉維翰止住咳,突然說著。

  再不捨,也是她展翅高飛之時了。

  出了葉氏書肆,走在因天色漸晚人跡漸少的街道上,蘇子籍卻不知店中的後續,心情很愉快,笑了下。

  「當日廟中少女說,才氣能壓下霉運,竟是應驗了,莫非,她是來助我的鬼神不成?」

  不過,就隨意一想,當夜無話,次日換了身乾淨衣裳,蘇子籍如約到余律請客的地點,不是原本酒樓,而是一處挨著城門的小飯館。

  不遠零星灑下雨珠,總算不下雪了,門面不大,兩間擺了六張桌子,都點著豆油燈,稀稀落落只有三桌客人喝酒閒談。

  「上壺酒!」余律已經到了,坐在靠門的一桌,見人來了,就招呼:「按我點的菜上。」

  夥計笑著答應,轉眼端過一個托盤,紅燒鯉魚、香菇炒肉絲、五香花生米,不是余律捨不得出錢,而是這裡飯菜不錯,而且也可以與蘇子籍有來有往,不必花銷太大讓蘇子籍還欠債的人為難。

  蘇子籍自然領情,等張勝也到了,三人的酒已溫好,飲了一杯,見余律透過敞開的窗,望著一輛行過的牛車怔了片刻,隨即面現憂色,蘇子籍好奇問:「余兄可是遇到了什麼難事?」

  余律可是剛中了縣案首,按照習慣去府試必中,正是春風得意之時,又家境不錯,不愁花銷,怎麼就面現愁容了?

  余律苦笑:「是有點家事,不過沒有啥要緊,說了倒給你們徒增麻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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