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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芮琪 - 惹愛上身【單】 [打印本頁]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0:31 PM     標題: 芮琪 - 惹愛上身【單】

本帖最後由 澄澄澄 於 2012-9-16 12:47 AM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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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他是小老闆,她是潑辣的小職員
兩人在「全能事務所」共事兩年
都看對方不怎麼順眼
不過這回他們得密切合作
因為她接了個大Case——假扮老闆的女人
為了逼真、取信於人,他們可都卯起來演
只是戲還未落幕兩人間就好像有點怪怪的.....
沒事!大概是他倆太敬業、太入戲了吧!?
【出版日期】 1998年4月01日
【出版社名稱】 飛象出版社
【書系及編號】 非限定情話F0095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0 PM

第一章

  「咕咕——」小小的房間裡,一個穿著白色緊身短上衣、藍色牛仔短褲的女孩在地板上爬行,眼睛搜尋著屋內各個角落。

  「咕咕,你到底在哪裡嘛?」女孩氣惱地坐在地板上,放棄尋找。

  這時,門被人打了開來——

  「小如,你是住了四年依依不捨嗎?否則動作怎麼那麼慢?」進來的是一個男人,看起來不過比女孩長個一兩歲。

  「哥——我找不到咕咕啦!也不知道它躲到哪裡去了?」找不到她心愛的寶貝,劉韻如頹喪著一張臉。

  「你真不是普通的健忘耶!咕咕不是剛剛就已經跟我上車了嗎?」劉毅明敲敲妹妹的頭,將她從地板上拉了起來。

  「有嗎?我怎麼不記得?臭咕咕,也不通知一聲。」劉韻如背起放在地上的背包,怒氣沖沖地走出房間,直奔老哥的車子,打算找咕咕算賬。

  「咕咕,你是什麼意思?跟哥先出來也不跟我打一聲招呼,害我急得要命。」劉韻如坐進前座,氣急敗壞地指罵著窩在駕駛座上睡大頭覺、一隻身長不到二十公分的小猴子。

  原本在閉目養神的咕咕聽到聲音,立即抬起頭,只見主人正一臉怒氣地瞪著自己,雖然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但從她的表情也看得出絕不是什麼好話。咕咕當下以一雙湛黑的眼睛無辜地望著她,外加吱吱地叫了幾聲,試圖提高它的可憐指數。

  「不要以為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就沒事了,罰你今天不准吃香蕉。」劉韻如看穿了咕咕的把戲,不為所動地宣佈。

  像是聽懂主人的話似的,咕咕淒厲的叫聲立時在車內迴盪。

  「小如,你又亂罰咕咕了,這次不對的可是你哦!剛才咕咕要跟我出來的時候,我可是告訴了你,而你也應聲了呀!」劉毅明一上車,咕咕便立刻爬上他的肩膀,一雙含恨的眼睛直盯著劉韻如。

  「這樣啊……好吧!就饒你一次,還不快過來坐好。」劉韻如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她的香肩可是咕咕的指定席。「對了,哥,等一下經過百貨公司的時候,我要下去買一些冰淇淋。」

  「也不怕肥死。」他這個妹妹啊!幾天不吃飯沒關係,但要是一天沒吃到她最愛的那種國外進口冰淇淋,事情可就大了。而且她一天一桶,居然還能保持苗條的身材,不曉得都吃到哪裡去了。

  兩人一猴坐定後,劉毅明便開車上路,駛向他的公寓。

  不一會兒,他們便到了目的地。劉毅明拿鑰匙開了門,才剛踏進屋裡,電話便響起——

  「喂——」

  「小明啊,小如在不在?」聽筒的另一端,是個女孩的聲音。

  「阿詩,我拜託你別再叫我小明瞭好不好?」劉毅明幾近哀求地說。

  鄒詩琦這丫頭,每次總喜歡小明、小明地叫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叫王小明咧!真不明白小如怎麼會和她變成死黨!難道真的是物以類聚?不過想起來也挺有意思的,阿詩跟小如是一點血緣關係都沾不上,但兩個人卻出奇相像,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連脾氣都一個樣。

  「哎喲,我說小明兄呀!你明明就叫劉毅明,叫你小明有什麼不對嗎?聽起來多有親和力,多貼切啊!」鄒詩琦一本正經地說道。

  「你……」劉毅明實在說不下去了。想他堂堂一個大律師,不但是雲羅學園高中部辯論社的創社人,更是Y大辯論社的社長耶!一遇到這個讀電腦的小丫頭,什麼辯才、口才,根本就派不上用場嘛!當年她一加入辯論社,競將他這個社長的光芒給蓋過去。幸好她不當律師,否則他的飯碗可就不保了。

  「小如,我不行了。」他將電話轉交給劉韻如,然後搖搖頭,將她的行李提進早為她準備好的房間裡。

  劉韻如拿起電話,忍著笑大聲地說:「我說阿詩啊,好歹你也給我哥留一點顏面,你這樣會讓他自尊心和自信心嚴重受創,知道嗎?這對一個二十五歲又沒半個女朋友的老男人來說,是很殘忍的。這樣太不道德了!」

  她是故意要讓老哥聽見她的話,誰教老媽一天到晚打電話給她,要她替老哥的婚事推波助瀾一下。天知道她連半個未來大嫂的影兒都沒見到,她推誰、助誰去呀?不過,因為背負著老媽所托付的重大使命,她當然得三不五時刺激老哥一下。

  「小如——」劉毅明的警告聲從房間內傳來。

  劉韻如深諸適可而止的道理,竊笑一聲後立即轉移話題,和鄒詩琦天南地北地聊了起來。

  她們兩個不僅是友誼深厚的多年死黨,上輩子還是親姐妹呢!

  劉韻如從懂事以來,就有一種強烈的直覺,彷彿能記得自己前世的事。隨著年齡的增長,那種感覺愈來愈強烈。認識鄒詩琦後,憑著直覺與一些發生在鄒詩琦身上的事,她能確定兩人前世就是姐妹。

  不過,前世因為她的介入,使得原本相愛的兩人無法相守。因此劉韻如告訴自己,今生一定要為阿詩及那個她命中注定的戀人做一些事。

  「咕咕,要走囉!」劉韻如倚著門喊道。

  咕咕一聽,立即從沙發奔向劉韻如,一下子便鑽進她的背包。

  劉韻如單肩背著包包,一手拿著安全帽,邊下樓邊做行前叮嚀:「咕咕,記住,待會兒我是去應徵工作,不是去玩,你不要隨便跑出來,知道嗎?」

  等了半晌,咕咕仍沒有回應。

  「回答我,不然把你留在家裡哦!」劉韻如威脅道。

  經過她的威脅,終於聽見咕咕頗不情願地叫了兩聲以示回答。

  於是,劉韻如展開了她大學畢業後的求職生涯。

  但是……找了一個早上,她快瘋掉了。每一個工作都要有經驗的人,每一個都叫她回家等消息。她實在想不透,如果不給她機會,她哪來的經驗呢?阿詩那傢伙可就輕鬆多了,每天只要窩在家裡寫小說就有錢賺。哪像她,跑了一個早上,工作都沒個著落。

  她找了一個早上的工作,忍著一肚子氣,努力地保持微笑,踩著沉重的步伐進入她今天早上的最後一個希望——一間貿易公司的人事部。

  「劉小姐,我們經理已經在等你了,請進。」人事經理的秘書說道。

  「謝謝。」劉韻如從會客室的沙發起身。

  她進入經理室,只見一個膚色略白、長相頗為斯文的中年男子正坐在大皮椅上看著她的履歷表。

  「韻如,坐。敝姓陳,叫我朝政就行了。」中年男子開口道。

  「呃……我還是稱呼您陳經理比較適當。」劉韻如不自在地回道。

  「韻如,我看過你的履歷表,你今年剛從Y大畢業?」

  「是的。」

  「從這份履歷表看來,你在學校的成績相當不錯,但是,本公司恐怕無法錄用你。」陳朝政一臉遺憾地說。

  「請問……這是為什麼呢?」起碼讓她回家等消息嘛!馬上就給她打擊,太狠心了吧!

  「因為我們需要的是有經驗的工作人員。」陳朝政站了起來。

  「但是如果你不給我機會,我就永遠不會有經驗啊!」劉韻如忍不住反駁。

  「如果我們現在僱用你,等你吸取經驗後再跳槽,那我們豈不是替別人培養人才?」陳朝政繞過桌子,走到劉韻如身邊。

  「但是——」

  劉韻如還想說什麼,卻讓他給打斷。「如果你那麼需要一份工作,我可以替你想辦法。」說著,他勾起劉韻如的一經頭髮,低下頭嗅了嗅。

  「真的?」劉韻如還沒察覺到陳朝政的怪異之處。

  「我怎麼會騙你呢?我看午休時間也快到了,或許……我們可以一起去附近的飯店吃頓飯,然後到樓上的房間……認識一下對方。」陳朝政的手指滑過劉韻如的手臂,引起了她的一陣戰慄。

  劉韻如腦中警鈴大作,她倏地起身,轉身就給了陳朝政一巴掌。

  「陳先生,我是來應徵貴公司的職員,不是你的床伴!」語畢,她還在他肚子上狠狠地打了一拳,便頭也不回地帶著她的履歷表離開。

  什麼跟什麼嘛!看他長得人模人樣的,沒想到竟是只披著人皮的狼,名副其實的衣冠禽獸。她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竟然還覺得他長得不錯?嘔——快吐了!

  真是氣死人了!不但沒找到工作,反而先遭遇到「辦公室性騷擾」。

  「不行,我一定要吃桶冰淇淋去去火。」劉韻如向摟著她脖子站在她肩上的咕咕說道。話一說完,便一陣風似的跑進一家販售她最愛吃的冰淇淋的專櫃商店。

  「呼!真是人間美味啊!」劉韻如靠著欄杆,挖了一大湯匙的冰淇淋正要送進嘴裡,咕咕卻從她左肩跑到右肩,直逼她手上舀有冰淇淋的湯匙。

  「不行!」劉韻如右手往旁邊一伸——

  喔哦!這下糗大了!她心愛的冰淇淋已經吻上了別人的衣服。

  「咕咕,都是你害的啦!」劉韻如低頭責備躲進她背包裡的咕咕,然後又轉頭向那名男子點頭致歉:「先生.對不起!你的衣服多少錢,我賠你一件。」

  那名男子穿著一件淺藍色牛仔褲,上身是一件沾有她冰淇淋的白色無袖背心。

  「不用了。」那男人繞過劉韻如,繼續向前走。

  「要的,都是咕咕不好!我會好好管教它的。不然,你把衣服給我,我洗乾淨再還你。」劉韻如邁開腳步跟在那男人旁邊。

  不一會兒工夫,兩人不知不覺地走到附近的公園。

  只見那男人脫下背心,上身赤膊地站在公廁外頭的洗手台,清洗他的背心。

  他關了水,開始將衣服擰乾。

  「先生,真的很對不起,咕咕不是故意的。我一定要幫你把衣服洗乾淨再還你!」劉韻如抓著衣服的一邊拉向自己。

  「不用了。」男人又將衣服拉回去。

  「一定要!」劉韻如一步也不肯退讓,又將衣服扯了過來。

  一拉一扯之間,「刷」的一聲,衣服竟被扯破了。

  「啊——對不起!」劉韻如趕緊鬆開手,「都是你啦!咕咕,你看現在怎麼辦?」劉韻如看著肩上的咕咕,低聲地說道。

  那男人伸手摸了摸咕咕的頭,看著劉韻如道:「小鬼,自己不小心,不要把錯都推到可愛的小動物身上。」語畢,他套上被扯破的背心,兩手放在後腦勺,吹著口哨輕鬆自在地離開。

  「你叫誰小鬼?你回來!」

  劉韻如最討厭別人說她一副娃娃臉,沒想到和那個王八蛋才講不到幾句話,他就擊中她的要害。等她反應過來,罪魁禍首早已走遠,而她只能氣得在原地直跺腳大罵。

  今天真不是她出門的好日子,工作未有著落、被騷擾不說,還遇上了自大狂,受了一肚子氣。

  劉韻如氣呼呼地走回停機車的地方,安全帽一戴,騎著車飛也似的離開。

  「氣死我,氣死我了!」劉韻如抓著電話大叫。

  「拜託,我沒有耳聾也沒有重聽,請你小聲一點好嗎?」電話的另一端是鄒詩琦。

  「他叫我小鬼耶!小鬼耶!我不氣才怪!」劉韻如的聲音拉高八度。

  她一回到家,馬上打電話給鄒詩琦,她知道阿詩一定能感同身受,因為她們有相同的困擾。

  「告訴你,下次見到他的時候,拔他腳筋、剪他舌頭,再挖他眼睛!」鄒詩琦果真是心有同感、氣憤不已。

  「對!一定要這麼做才能消我心頭之恨。」劉韻如認同地大拍桌子,把原本窩在一旁的咕咕嚇得躲在椅子底下。

  「喂,說正經的,你找到工作沒?再慢,我就把房間租給別人噦!」鄒詩琦畢業後,因為職業的關係和父親大吵了一架,所以一個人搬到外面住。一百平方米左右的房子她一個人住是挺無聊的,而劉韻如又因為怕影響到她老哥的社交生活,所以才想搬出去。於是她和阿詩一拍即合,決定「同居」。而目前惟一的障礙是她還沒找到工作,那她哥一定不會同意放她到外面住的。

  「什麼話嘛,我剛才都是在說正經的耶!」劉韻如往桌上又是一掌。幸好桌子夠結實,不然早被打成殘廢了。

  「你到底有沒有在找工作啊?」

  「有啊!怎麼會沒有?可是每一家公司都要我回家等消息,天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劉韻如的情緒這才穩定一些,歎了一口氣答道。

  「那你加油吧!反正房間一定會留給你的,我還在煮東西,不跟你說了。」

  「好啦!」劉韻如掛了電話,整個人癱在沙發上,百般無聊地翻著雜誌。

  忽然間,她像看到什麼似的眼睛一亮,雜誌上的一角印著幾行字——

  全能事務所

  當所有人都無能為力時全能為您做到一切

  營業項目:尋人、尋物、房屋仲介、職業介紹以及您的所有困擾。

  誠徵女職員一名

  大學畢業 無經驗可 自備交通工具

  至少精通一種樂器(鋼琴除外)

  面試請攜帶樂器

  「全能事務所?女職員?我還是頭一次看到面試要帶樂器。」嘴上這麼說,但她卻心動不已。

  大學,她剛畢業;經驗,她沒有;交通工具,機車她有一輛;樂器,她剛好會幾種。

  劉韻如的目光落在牆角立著的箱子,裡頭是她心愛的貝斯。大學時代參加社團時,怎麼也沒想到將來找工作要靠它呢!

  呵!看來她的工作就快要有著落了。想著想著,她的嘴角不禁逸出一個許久不見的笑容。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0 PM

第二章

  劉韻如帶著她的貝斯前往位於解放東路的全能事務所。

  她站在一棟老舊的公寓前,看著手上的地址,的確是這裡沒錯。不過……挺讓人望之卻步的。眼前的這棟公寓少說也有二三十年的歷史了,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說不定還是棟危樓呢!

  而全能事務所的招牌——或者說指示牌比較恰當一點,因為它只是在一張泛黃的白紙上寫著:全能事務所,請上三樓。旁邊還多出了「應徵請上四樓」的一行小字,像是新寫上去的——也差不多快從牆上掉下來了。

  「咕咕,我們要冒著生命危險進去嗎?」劉韻如站在一樓的大門前猶豫不決。

  「在這種破爛公寓裡的公司,應該也不會好到哪兒去。」雖然她急著想要一份工作,但她還是說服自己最好離開。

  她在原地躊躇了好一會兒。

  「管他的,危樓就危樓,他們在裡面都沒事了,我進去一下一定也死不了。」劉韻如深吸了一口氣,大踏步向前邁進。

  媽媽咪啊!這棟公寓的內部跟外表比起來,那種破爛程度根本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嘛!它的外觀看起來只是很老舊,沒想到進到公寓內……這種地方簡直不該有人住嘛!牆上的粉刷掉了百分之八十不說,一樓木製的地板走起來還嘎嘎作響。更離譜的是,除了公寓的外牆,目前為止她還沒看到一面完整無缺的牆。好一點的只是有一個小洞,最差的就是一面牆只剩上下左右一排磚頭。

  更不幸的是,她的目的地在四樓,而公寓裡沒有電梯,她只好一步步地踏著那看起來好像都已經被白蟻蝕空了的樓梯。走在上面,彷彿一個不小心就會陷落下去。

  好不容易到達四樓,她終於鬆了一口氣。結果一看之下,她整個人都呆住了。天啊!一整排都是門,她哪裡知道辦公室是哪一問?不管了,每間都開開看好了。

  於是,劉韻如從離她最近的門開起。

  這時,她突然聽到長廊的那頭有音樂聲。她才走到門邊,便看見一個女孩提著一個樂箱奪門而出,撞得她往後退了好幾步。

  「喂——」真是沒禮貌,撞了人也不道歉,沖那麼快,趕著去投胎啊?

  「我看啊!剛才那個是絕對不行啦!」屋內傳來一個男聲。

  這種滿不在乎的口氣,自己似乎在哪兒聽過。劉韻如試著回想,一時之間卻想不起來。她甩甩頭,算了,先不管這個,找工作要緊!

  「咕咕,進去!我沒叫你出來之前,乖乖待在背包裡頭。」劉韻如打開背包讓咕咕鑽進去,隨後敲了敲門,便進入屋內。

  哇哇哇——這是一個樂團嗎?她放眼所及,吉他、電子琴、鼓都有了。屋裡有三個人,其中一人背對著她,雙手枕著頭坐著,應該是個男的;另外還有一個男人,穿著深藍色的T恤和牛仔褲;而他身旁站了個女人,似乎是個外國人,穿著一件黑色的削肩上衣和一條黑色的短裙,足下是一雙黑色的靴子。

  「抱歉,打擾了!我是來應徵的,這是我的履歷表。」劉韻如主動開口,並拿出自己的履歷表。

  「喔!歡迎。」身穿藍色衣服的男人接過履歷表,大略看了一下便放進口袋裡。「你好,我是雷煒,全能事務所的所長,另外兩位分別是巴薩祺和方丹妮,是我們的所員。」身著藍衣的雷煒向她介紹道。

  「你好。」穿著黑衣裙的方丹妮熱情地握握她的手,對她笑了笑。

  劉韻如以為她是個外國人,沒想到她講的竟是字正腔圓的中文,因而微愣了一下。

  「我是個混血兒。」方丹妮似乎看出她的疑惑,於是說道。

  而背對著她的男人,始終動也沒動一下,連開口打聲招呼也沒有。

  「劉小姐,請演奏吧!」雷煒說道。

  劉韻如點點頭,打開裝著貝斯的箱子,立刻開始演奏。

  她閉著雙眼,完全融人音樂之中。不知何時,吉他、電子琴和鼓聲全都加了進來。

  她立即張開眼,只見其他三人也加入了演奏。雷煒是鼓手,方丹妮負責鍵盤,而另一個人因為站在陽光射入的地方而看不清他的長相,他彈奏的是吉他。

  曲子結束後,劉韻如等著他們的反應。

  「你演奏得相當好。」雷煒稱讚道,而方丹妮也在一旁猛點頭。

  劉韻如疑惑地開口道:「謝謝……請問,這就是面試嗎?」如果是的話,這種面試方式她倒是第一次看到。

  「是的。」雷煒轉頭看著巴薩祺,「阿祺,你看怎麼樣?」

  「隨便,你決定就好。不過我倒是蠻喜歡那隻小猴子的。」巴薩祺這才走出陽光,步向門口打算離開。

  劉韻如總算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是你?!」原來這個叫巴薩祺的,就是上回在公園裡叫她小鬼的那個王八蛋,難怪她一直覺得那種語氣、那個聲音似乎聽過。

  她正想發作,不過礙於自己是來找工作的,只好忍了下來。

  「什麼小猴子?你們認識嗎?」雷煒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們。

  「不,只是見過。」劉韻如恨恨地說,「小猴子是……是我的寵物,請問,我被錄用了嗎?」

  「喔!是的,歡迎你的加入。」雷煒伸出手表示歡迎。

  「可是那個王……巴薩祺他……」劉韻如硬是把原本想罵出口的話,硬生生地給吞了回去。

  「他那個人就是這樣,你別介意。」

  「喔,謝謝!」劉韻如這才伸出手和他握了握。

  除了那個姓巴的,目前一切都算不錯。雷神和方丹妮看起來都是相當好相處的人,至於那個姓巴的,她總有機會報仇的。

  「時間差不多,我也該走了。新夥伴,再見噦!」方丹妮笑著向劉韻如眨眨眼。

  劉韻如都還沒來得及向她道再見,她便已轉身離開。

  「請問,我的工作是做些什麼?」劉韻如邊收貝斯邊問。

  「其實在事務所裡的工作並不固定,全看委託人所委託的工作而定。」雷煒坐了下來。

  「那麼事務所多半接哪一類的工作呢?」

  「就像你在廣告上看到的,尋人、尋物、仲介,甚至破解電腦病毒……任何你想得到,卻又找不到人處理的事情都有可能。當然,全都是合法的,你大可放心。」

  「喔!那我什麼時候開始工作呢?」真是一家奇怪的事務所。

  雷煒正要回答,角落的電話卻響起,他走過去接起它。

  「雷煒,你的委託人找你!」電話另一頭傳來巴薩祺懶懶的嗓音。

  「我知道了,我現在過去。」雷煒掛了電話,回頭對劉韻如說:「抱歉,我有事要忙,明天你就可以來上班了,辦公室在三樓左手邊第二間。」說著,他就往門口走去。

  「等一下!最後一個問題,為什麼面試要考樂器演奏?」這一點可是令劉韻如好奇極了。

  「因為學樂器要有恆心、有耐心。這是在事務所裡工作最重要的一點,至於你念的是什麼科系,並沒有太大的關係。」語畢,雷煒便疾步離開房間。

  「要有恆心跟耐心,其他不是很重要?那我這份工作豈不是僥倖得來的?咕咕,你說對不對?」劉韻如拍了拍背包。

  「算了,反正有工作就好,咱們可以搬家噦!」劉韻如提起樂箱,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

  劉韻如雙手插在口袋裡,腳下踏著輕鬆的步伐,嘴裡則是哼著輕快的歌曲,滿面春風地進入了一度被她認定是危樓的破公寓。

  嘿嘿,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上個禮拜她找到了工作,順利地說服老哥讓她搬出去和鄒詩琦一起住——當然免不了要先被刮一頓。上班後和事務所裡的同事又相處得不錯,再加上不過才一個禮拜的時間,她已經練就一身上乘輕功。上樓梯時,完全不需再提心吊膽,輕輕鬆鬆就能到達三樓的辦公室。

  一切都是那麼順利,一切都是那麼美好——除了每天都得看見那個姓巴的之外。

  劉韻如看到與她擦身而過的巴薩祺,什麼好心情都沒了,一張臉立刻垮了下來。絕對、絕對不是她劉韻如度量小,而是那個姓巴的實在是可惡到極點了!

  平常視她如隱形人不說,哪天他大少爺心血來潮想到時,竟是東一聲「小鬼」,西一聲「喂」的,好像她沒名沒姓似的。更過分的是她幫大夥兒泡的咖啡,他大少爺又有話說了。一會兒是糖太少,一會兒是奶精太多,挑三撿四,把她當做是他家的菲傭似的。

  在工作上,他更是只能用不可理喻來形容。她才剛開始上班幾天,好不容易接到一個外務,正高興時,他卻一盆冷水……不!是一盆冰水當頭倒下。說什麼她年紀太小,一定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讓她出任務只會砸了他們三人辛辛苦苦建立下來的全能事務所的招牌。說她只適合在所裡打打雜、接接電話,做些沒有挑戰性的工作。

  有沒有搞錯啊?!年紀太小?!她都有選舉權兩年了,竟然還嫌她年紀太小!他也不過才「虛」長了她二三歲,就在那裡倚老賣老。而且中學時代,她可是當時雲羅赤女首領——阿詩最得力的助手耶!她竟然懷疑她的能力,根本就是門縫裡看人——把她看扁了嘛!她才懷疑他整天無所事事,對事務所一點實質上的幫助都沒有,雷煒怎麼會僱用他嘛?

  最悲哀的是:雷煒竟然聽姓巴的話,讓她留守在事務所裡。

  劉韻如越想越氣,表情越來越猙獰。

  「哇!小如,你在想什麼啊?表情那麼嚇人,誰那麼大膽敢招惹你啊?」正準備出門的方丹妮還沒走到樓梯口,遠遠就看到劉韻如一副恨不得想把人碎屍萬段的樣子。

  其實不用劉韻如講她也知道答案。除了巴薩祺外,絕沒有人能有這個能耐,阿祺那傢伙一向就是漫不經心、滿不在乎的樣子,對人老是有什麼就講什麼,做事總是隨興所至。之前幾個新進的女職員也就是因此才待不久,因為她們實在受不了一個長得那麼帥卻缺點一籮筐的男人。通常不超過三天,新進的女職員幻想就會破滅,被阿祺氣得辭職不幹。而她自己則是例外。她一向欣賞長得好看的男人,而且她知道阿祺絕對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不負責任、不懂禮貌,那只是他的面具罷了。

  更何況,雷煒也是大帥哥一個呢!她怎麼可能放棄與帥哥共事的機會嘛!所以囉,日子一久,她也習慣了他待人處事的方式。

  照這個情況看來,小如和阿祺的情形,應該是中國人所說的八字不合吧!

  「我不屑提起他的名字!」劉韻如滿臉不屑的表情,咬牙切齒地說道。

  「那我知道是誰了!」方丹妮一臉瞭然地點了點頭,「他剛走而已。」

  「我就是因為遇到他才會那麼生氣!真是倒霉,一個美好的早晨就這樣被破壞了。」劉韻如沒好氣地說。

  「好啦!別氣了,生氣是女人的大敵哦!」方丹妮笑著拍拍劉韻如的臉頰,轉身下樓。

  「姓巴的才是我的大敵!對吧?咕咕。」劉韻如摸了摸從背包裡鑽出來的咕咕,進入這間通常只有她一人的辦公室。

  正當她和咕咕大眼瞪小眼時,突地,她的桌面「砰」的一聲,隨即多了一個文件夾。

  「喂,這件案子你接。」巴薩祺不知何時進入辦公室,丟了一個文件夾在劉韻如桌上。

  「你……讓我接工作?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劉韻如抬眼,一臉狐疑地盯著他。

  「隨便你,不要就算了!」巴薩祺逗著攀到他身上的咕咕。

  「你……」劉韻如打開文件夾,第一頁就是一隻貓咪的臉部特寫照片,後頭還有好幾張全身、半身和側面的照片。原來這案子是要委託他們找這隻貓。

  哼!就讓你瞧瞧本姑娘的本事。

  「好,我接!」劉韻如合上文件夾,抬起頭大聲地說。

  咦?巴薩祺人呢?怎麼連咕咕也不見了?難不成他把咕咕抓去當「猴質」,要等這件工作完成才放它?太小人了!不過,她一定會很快找出那隻貓的。劉韻如背起背包,帶著文件夾,幹勁十足地離開事務所。

  她騎著機車,來到貓咪失蹤的地點附近。天啊!竟然是鬧區!這下有得找了,劉韻如輕歎了一口氣。

  「請問你有沒有看過這隻貓?」劉韻如拿著照片問路人。

  「對不起,請問你在這附近有沒有看過這隻貓?」劉韻如不死心地到處詢問。

  想不到這件工作這麼困難!她還以為找一隻貓是輕而易舉的事呢!

  折騰了半天,她雙腳酸得不得了,累得坐在階梯上休息。

  看看表,都已經快三點了。她已經找了一個上午,難怪肚子這麼餓,先吃點東西再說吧!

  於是,她走進一條小巷子,在牛肉麵攤找了個位子坐下。

  「老闆娘,一碗牛肉湯餃。」劉韻如拿出面紙擦汗。

  不一會兒,水餃上桌,她立即狠吞虎嚥地吃了起來。就在吃得差不多時,她突然聽見幾個小孩子的聲音——

  「喂,你從那邊,我從這邊!」

  「好!一定能成功!」

  付錢給老闆娘後,她四下尋找,只見幾個小男孩圍在牛肉麵攤後的小巷子,不知在做什麼。好奇心一起,她悄悄地走了過去。

  她的視線穿過幾個圍成一圈的小孩身上,赫然發現——

  是一窩小貓咪!母貓正張牙舞爪地瞪著那些一小孩。奇怪……那隻母貓似乎挺眼熟的。啊!不就是她找了一早上的那隻貓嗎?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你們在做什麼?怎麼可以欺負小動物?」劉韻如裝出一副嚴厲的樣子。

  「要你管!」幾個小毛頭轉頭看了她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在貓的身上。

  「還不快回家,當心我揍你們!」劉韻如繞過他們,擋在母貓前面,還捲起袖子,一副作勢要揍人的樣子。

  「哇——我要跟我媽媽說!」幾個膽小的被她嚇得哭了出來,拔腿就跑。

  「你給我記住!」膽子比較大的則是撂下一句話才離開。

  「現在的小孩真是的!一點同情心都沒有。而且還非要挨打、挨罵才肯聽話。」劉韻如搖搖頭,歎氣地說。

  「小貓咪,原來你是因為生了寶寶才不願意回家啊?」她轉過身蹲下,輕聲地說。

  「姐姐帶你回家好不好?還有連這些小寶寶一起帶回去哦!你在這裡等我,我現在就去找紙箱把你們裝起來。」話說完,她便到處去找紙箱,找著找著,突然傳來音量極大的叫罵聲。

  「把我女朋友還給我!」一個長得挺斯文的男人揪著另一個男人,大聲地叫道。

  劉韻如好奇地循著聲音湊了過去。哇!在拍連續劇嗎?怎麼沒看到攝影機?咦?那個被拉著的男人身上穿的衣服怎麼那麼面熟——她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對了!是姓巴的!那個人和巴薩祺的穿著一模一樣。而那個人旁邊還站著一個女人,該不會就是女主角吧?

  「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了!」被揪著的男人不作任何反抗,冷冷地回答。

  是巴薩祺沒錯!那個聲音、那種口氣,百分之兩百是巴薩祺。平常他老欺負她也就算了,現在竟然搶人家女朋友?!太過分了!

  「你胡說!」長相斯文的男人放開巴薩祺,握住女孩的手問道:「小玲,他說的全是假的吧?」

  那女孩沒有回答。

  「請你放開她!你跟小玲之間又沒有婚姻關係,她愛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巴薩祺拉開那斯文男人的手。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她實在看不下去了。劉韻如氣得轉頭就走,所以沒看到後來發生的事情。

  「你……」那男人怒瞪著巴薩祺。

  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咚」的一聲,那男人突然單膝著地地跪了下去。「小玲,請你嫁給我好嗎?我是真心愛你的!」

  圍觀的人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嘩然一叫,所有人都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等著看巴薩祺如何反應。

  不過,巴薩祺卻站在旁邊,像個無事人般一句話也沒說。

  「我……願意。」倒是那女孩的回答跌破眾人的眼鏡,但也同時獲得在場所有人的掌聲。

  「恭喜你們!」巴薩祺說道。

  「你……」那男人沒想到巴薩祺會這麼說。

  「巴先生,謝謝你!如果沒有你,這只呆頭鵝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肯向我求婚。」女主角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巴薩祺說完轉身離開。

  「他到底是誰?」那名斯文男子醋勁十足地問。

  「他呀!是我委託他幫我演這場戲的,不然,誰知道你何年何月才要娶我!」女主角嬌嗔道。

  一場求婚戲,圓滿落幕。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1 PM

本帖最後由 quiet113 於 2012-9-15 11:13 PM 編輯

第三章

  「可惡!可惡的王『巴』蛋!」劉韻如抱著裝了貓咪的紙箱,氣呼呼地罵著。

  好不容易,終於來到她停放機車的地方。她左放右放,就是找不到一個足以放下紙箱的地方。

  「早知道就不拿這麼大的紙箱,真是失算。」劉韻如喃喃地說。

  「唷!小鬼,你拿那麼大一個紙箱幹嗎?」巴薩祺走到他停車的地方,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她。

  「哼!」劉韻如冷哼了一聲,不打算搭理他。

  「小鬼,你真沒禮貌耶!我在和你講話。」巴薩祺走向她,「喔!你找到貓啦,真是難為它們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劉韻如忍不住凶巴巴地問道。

  「沒什麼意思。」巴薩祺抱起紙箱走向車子。

  「喂,你在做什麼?那貓是我找到的,你想搶我的功勞啊?」她發現紙箱已經被巴薩祺放進車裡了。

  「誰像你啊!工作不做,跑去泡妞!泡別人的女朋友,還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劉韻如跟在巴薩祺身後,非常不屑地說。

  「上車。」巴薩祺說著已經坐在駕駛座上。

  「我有車,幹嗎坐你的車啊?你快把貓還我!」劉韻如不服氣地看著他,他以為他是誰啊?要她上車她就上車,那她多沒面子!

  「不要拉倒,反正你有機車嘛!」巴薩祺也不堅持,馬上發動車子。

  「你一定是想搶我的功勞,我才不讓你稱心如意!」她一下子便鑽進車裡。

  「是你自己要上來的,我可沒逼你。」巴薩祺看了她一眼,嘴角有抹不易察覺的淺笑。

  「對,是我自己要上車的,你到底開不開啊?」劉韻如不耐煩地說。

  「坐穩了。」巴薩祺油門一踩,車子已在車陣中穿梭。

  二十分鐘後,他們已回到事務所。一進入辦公室,雷煒和方丹妮竟然都坐在他們的位子上。

  劉韻如一臉喜滋滋地靠過去。「你們都在啊!看,我的第一個工作完成了,我找到貓咪了!」她得意地說道。

  「小如,不錯哦!」方丹妮走向劉韻如,「哇!怎麼還有這麼多小貓啊?」

  「我想它是因為生寶寶才沒有回家的,我們等寶寶不用喝母奶,再把它送回去可以,然後把小貓咪留下來,可以嗎?」劉韻如摸摸母貓。

  「好啊!反正公寓裡也沒住什麼人,就清一個房間給它們住好了。雷煒、阿祺,可以嗎?」方丹妮看到一窩可愛的小貓咪,笑得好開心。

  「嗯!看要哪一問,你們自己去選吧!對了,阿祺,你那邊任務完成了嗎?」

  「剛完成。」巴薩祺從他桌上拿出一個文件夾,交給雷煒。

  「雷煒,他說謊!他下午跑去泡妞,才沒有工作呢!」她絕不容許善良的雷煒被奸詐的巴薩祺欺騙。

  「小鬼,沒你的事。」巴薩祺坐在自己的位子,雙腳優哉游哉地放在桌上。

  「什麼叫沒我的事?身為全能事務所的一員,我有義務揭開你的假面具。雷煒,我告訴你,他不但泡妞,而且泡的還是別人的女朋友耶!你都不知道那個男的有多可憐。」劉韻如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儼然正義使者的化身。

  「小如,你說的是這兩個人嗎?」雷煒打開文件夾,讓劉韻如看放在第一頁的照片。

  「對,就是他們!」劉韻如拍著桌子答道,隨即卻一愣,「他們……委託……你說什麼委託?」

  「那是委託人委託阿祺演這場戲的。委託人就是那個女的。」雷煒笑著說。

  「委託……這種事……」劉韻如驚訝得說不出話,另一方面也鬆了一口氣。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她也不知道。

  「我說過只要是合法的事,我們都會接受委託。」

  劉韻如訝異地點點頭。這……真的是全能事務所。連這種工作都接,她完完全全見識到了事務所所謂的「全能」。

  「今晚我請大夥兒吃飯,算是慶祝小如完成第一件委託案。」雷煒提議。

  「好啊!那我把今天晚上的約會取消。」方丹妮立刻拿起電話,取消她今晚排定的約會。

  「巴薩祺,我的咕咕呢?我把工作完成了,你該把它還我了吧!」劉韻如伸出手,一副「你不還我,就跟你拚命」的表情。

  「咕咕?又不在我這兒!」巴薩祺莫名其妙地說。

  「胡說,早上明明是你把它帶走的!」她沒那麼笨,才不相信他的鬼話。

  巴薩祺睨了她一眼,不想跟她爭論。

  這時,雷煒拉開原本開了一半的檔案櫃,赫然發現咕咕安穩地睡在櫃子裡。

  「咕咕在這裡!」

  「咕咕,你怎麼睡在這裡?」劉韻如看著窩在檔案中的咕咕,覺得既好氣又好笑。

  咕咕睜眼看到劉韻如,立刻攀到她肩上又摟又親。

  於是,安置好貓咪後,事務所便提早休息,大夥兒一同向雷煒家的餐廳出發。餐廳是雷煒的父親開的,只是目前交由雷煒管理。

  「唉——」劉韻如右手撐著臉,在只有她一人的辦公室裡大聲地歎了一口氣。

  「唉——」這回她改用左手撐著臉,再次用力地歎氣。

  她進全能事務所也有兩年了,結果呢?還不是跟剛進公司時一樣,整天留在辦公室裡接接電話、整理資料,偶爾接接小案子,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而那些小之又小的案子,全都是巴薩祺丟給她做的。要是她有半句怨言,那些外務的工作馬上又會被收回,她又只能坐在辦公室裡窮耗一天。

  所以,進入公司兩年,她接的案子都只是類似找找貓、找找狗之類的小case。一樣是女性員工,人家方丹妮的生活就比她多彩多姿多了。幾乎天天都在外面跑,不是扮人家的女朋友,就是與人家出席上流宴會,再不然最起碼也有代替別人當一天大公司的秘書這種刺激的工作。唉!真是不公平啊!

  好不容易昨天有人上門委託要找人,誰知道他要找的人竟是阿詩。

  她一看到那個名叫向鴻宇的男人,就覺得他很眼熟。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她才猛地驚覺他就是琦宇翔——那個上輩子和自己跟阿詩糾纏不清的男子,也是阿詩命中注定的戀人。

  一問之下,她才知道阿詩和向鴻宇已經認識一個半月了,只是他們可能最近有些誤會,所以阿詩才會離開他。

  不過算他走運,找上「全能」又遇見她,她當然有把握及責任幫他找到阿詩囉!因此便要他三四天後再來。

  所以雖然接了件委託案,可是這個案子根本不能算數,因為她輕輕鬆鬆就可以找到阿詩了啊!真是無趣!

  「喂,泡杯咖啡給我。」巴薩祺一進門,就對坐在位子上唉聲歎氣的劉韻如命令道。

  喝喝喝!喝死你吧!劉韻如在心裡暗罵道,不過想歸想,她還是站起身去泡咖啡。

  不一會兒工夫,她便從茶水間端出一杯熱騰騰的香醇咖啡。

  「有個案子給你。」巴薩祺接過咖啡,漫不經心地說。

  「說得那麼好聽,還不是要我去找那些貓貓狗狗的,一點挑戰性都沒有。」她不滿地回道。

  「有人要委託你演一齣戲。」

  怪了!這次經過她的埋怨,他竟然沒把工作收回去?真是難得!對了,他說什麼演戲?難道……她真的可以接正常的任務了?等……等一下!說不定這其中有詐,他才不會對她這麼好。

  「少唬我了!你會把這種案子交給我?你以為今天愚人節啊!」為了要確定,她還特別看了看日曆。

  「委託人要你扮演他的女朋友。」巴薩祺完全不理會她說的話,自顧自地講下去。

  「少蓋了啦!我才沒那麼容易上當咧!好啊!那你倒是說說看,委託人姓啥名啥?又為什麼會挑上我?」劉韻如肯定這些問題他一定答不出來。

  「我。」巴薩祺拿出一份表格,開始填寫資料。

  「你?!」劉韻如的下巴差點掉到地板上,「哈……這個玩笑未免也太不好笑了吧!」劉韻如乾笑了幾聲,壓根兒不相信巴薩祺的話。

  「你到底接不接?」巴薩祺停住筆,筆尖落在被委託人的地方。

  「真的還是假的?你幹嗎要找人扮你的女朋友?」看他那樣子,不像是在騙人,正因為如此,才讓劉韻如覺得驚訝。

  「家庭因素。再問一次,你接不接?」

  「你不告訴我原因,我就不考慮。」這下她可跩了,巴薩祺也會有求於她?她可得好好把握機會。

  「小鬼!知道那麼多幹嗎?講了你也不會懂。」巴薩祺回道。

  「巴薩祺,你剛剛那句話嚴重侮辱我的智商。我要你道歉!」劉韻如站了起來,指著巴薩祺的鼻子罵道。

  「拜託,成熟點,你已經二十四了。」巴薩祺丟給劉韻如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喝!你還知道我二十四啦!我還以為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咧!」她氣憤地回答。既然他明知道她已經二十有四了,幹嗎還老是小鬼、小鬼地亂叫?

  「你到底接不接?」這小鬼真是麻煩死了,要不是丹妮分不開身,他也不會找她。跟她演戲,說不定會把他氣到腦充血。

  「你到底說不說?」雖然她頗為心動,但若他不講出原因,說什麼她也不會答應。

  「小如,到四樓來一下。」雷煒的聲音從門外樓梯那邊傳來。

  「喔!來了!」劉韻如看著巴薩祺,「正好讓你考慮一下,待會兒再談。」語畢,她便迅速離開辦公室,往四樓的練習室去了。

  「坐吧!」雷煒指了指窗邊的椅子。

  劉韻如依言坐了下來,看樣子他似乎有重要事要跟自己談。

  「你應該不知道,全能事務所是由我和阿祺創立的吧?」雷煒點了一根煙。

  「啥?」難道今天真的是愚人節?要不然怎麼一下子跑出那麼多違反常理的事情來?

  「而這棟公寓也是阿祺的,是他爺爺過繼到他名下的。」雷神吸了一口煙。

  「爺爺?」

  「是的,他爺爺是商界相當有名的人,從白手起家到擁有幾十億的資產。後來,由他的兒子繼承,也就是阿祺的父親。據我所知,阿祺的母親早逝,他父親又娶了一個老婆,而他父親在三四年前也過世了。阿祺並沒有興趣去管理龐大的產業,所以他選擇放逐自己,一個人到美國唸書,我就是在那時認識他的。他完成學業後。我們決定一起開這家事務所。但他爺爺並不同意他這麼做,除了給他這棟公寓,就不願意再給他任何幫助。現在,他爺爺卻堅持要他回去公司裡幫忙。」雷煒吐出白霧,又吸了一口。

  「那他怎麼說?」想不到巴薩祺的家庭竟是這樣的。

  「他當然不願意!但是,他爺爺給他兩條路走,一條是回公司上班。」雷煒彈了彈煙灰。

  「那第二條路是……」

  「結婚!如果他結了婚,就可以不用回公司上班。」

  「結婚?開玩笑,天底下哪有這種事?!」雖然他們兩人有點八字不合,但就事論事,她自然也為他抱不平。

  「偏偏就發生在他身上!」雷煒笑著說。

  「雷煒,你還笑得出來啊!那現在他要怎麼辦?」劉韻如竟開始替巴薩祺著急了。

  「所以他才要委託你扮他的女朋友啊!」看來她是急得腦筋轉不過來了。不過,雷煒倒希望這兩個冤家能弄假成真。

  「我?那我豈不是要跟他結婚?我才不要呢!我都還沒玩夠就要結婚,這案子說什麼我都不接。」劉韻如頭搖得像波浪鼓般,腦袋瓜都快移位了。

  「我想,阿祺大概打算用拖延戰術,一旦正找到理想的人選,他才會真的結婚。」怪了,這丫頭只說不想那麼早結婚,卻沒反對要跟阿祺結婚?!這事似乎可以好好計劃計劃!

  「是這樣啊!」她悶悶地虛應了一聲。不知怎麼地,她竟希望阿祺永遠找不到那個人。

  劉韻如,你太邪惡了!就算你討厭人家,也不能心存這種念頭。可是……哎呀!不知為何,她心裡就是沒來由地希望他找不到那個理想的結婚人選。

  「不多說了,我還有事要辦,這事你自己決定吧!」雷煒將煙捻熄便走出練習室。

  「雷煒……」等她回過神時,雷神早已不見蹤影。

  「咕咕,你說我到底幫不幫呢?」劉韻如皺著眉問咕咕。

  咕咕叫了兩聲,似乎表示贊成。

  「你都覺得該幫啊?好吧,那就幫了。不過一定要好好敲他一筆!」劉韻如打定主意,立刻下樓去找巴薩祺。

  劉韻如來到正低著頭的巴薩祺面前。「看在錢的分上,本姑娘決定接受這委託!不過,有一個附帶條件。」

  等了半晌,他都沒有答話。劉韻如俯身湊近一看——這傢伙竟然睡著了!就在他有求於她,就在她要他好好想一想的時候,他竟然睡著了?!真是太不給面子了!

  「巴薩祺——」劉韻如生氣地大叫。

  「幹嗎?巴薩祺抬起頭揉揉眼睛,口氣輕鬆自在,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

  「幹嗎?我叫你想一想,你竟然在這裡睡大頭覺?」劉韻如簡直快氣炸了。

  「想什麼?對了!你接不接?」巴薩祺皺眉想了一下,繼續剛剛的問題。

  「我是叫你想到底要不要告訴我,為什麼你要委託我扮你女朋友的原因。」劉韻如不禁開始懷疑,是巴薩祺的領悟力太差,還是她的表達能力不足?

  雖然她已經知道他之所以要這麼做的原因,還是故意再問一遍。

  「因為小妮沒空啊!」巴薩祺看著劉韻如的表情,好像在說: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拜託!我是說你幹嗎要找人扮你女朋友啦!」她現在確定不是自己的錯,全是巴薩祺領悟力低的關係。

  「你——」

  巴薩祺才開口講一個字,馬上被劉韻如打斷。「算了,我已經知道了!其實要我接也可以,不過要額外的報酬。」她的下巴抬得可高了。

  「什麼?」

  「我要十一桶外國進口的冰淇淋!」

  「十一桶?!」

  「沒錯!一桶是給咕咕的,其他則是我的。」瞧他的樣子,看來他是答應了。

  「隨你!不過,這段期間你必須搬到這裡住。」巴薩祺在被委託人那一欄填上劉韻如的名字。

  「搬到這裡跟你住?!為什麼?」不過是扮女朋友,沒必要當真吧!

  「放心,我對你這種小鬼沒興趣,要你搬來只是怕有人來突擊檢查。」他把筆塞到她手裡。

  「你……」什麼話嘛!好像她發育不良似的。

  「簽名。」他指著表格的最後一欄,「等一下你就馬上回去搬東西,只要帶幾件衣服就好,不用把你的家當全搬過來。」他知道女人最麻煩了,無論到什麼地方,都好像非要把家當全帶出門才甘心。

  「知道了啦!你當我神經病啊!誰會把家當全搬過來?又不是要長住不走。」劉韻如看都沒看便簽了名。

  「快去快回!別忘了你平常的工作還是要做。」巴薩祺將表格放入文件夾,帶著它離開。

  「什麼跟什麼嘛!明明是你來求我的還那麼踐。」劉韻如看著巴薩祺的背影,在心裡又罵了他千百次。

  劉韻如一手拎個行李袋,一手拿著背包,回到這棟破公寓。

  「喂——巴薩祺,東西放哪裡啦?」辦公室跟練習室裡都沒人。來上班兩年了,她只知道巴薩祺住在這棟公寓裡,卻不知道他究竟住在哪一樓、哪一間,只好站在四樓的走廊上,扯開嗓門大喊。

  「巴薩祺——」難道他不在?「巴——」

  「做什麼?」巴薩祺從練習室斜對面的一個房間探出頭來。

  「我的東西要放哪啦?」劉韻如走向他。

  巴薩祺沒有答話,又進入房間,劉韻如則跟在他後頭。

  「你也太狠了吧!叫我睡廚房!」劉韻如環顧四周,這分明是間廚房嘛!

  「你要睡我也不反對!」說著,巴薩祺已經站在角落的梯子上了。

  劉韻如抬頭一看——

  媽媽咪呀!上頭的天花板有一半不見了,她從四樓就能看到五樓的天花板。

  「哇!你這樓中樓還真特殊啊!」劉韻如也站了上去。

  劉韻如一步步地往上走,不過因為騰不出手來扶梯子,所以走得相當慢。

  「巴薩祺——」劉韻如突然失聲大叫,因為她正在往後倒。

  原本背對著她的巴薩祺猛一轉身,反應靈敏地拉住她的兩隻手。

  「上來,小心一點。」巴薩祺扶著她,慢慢地向上走。

  「呼——」踏上了五樓的地板,劉韻如終於鬆了一口氣。剛才真是嚇死她了!要是巴薩祺沒拉住她,她的腦袋准開花了。

  「你白癡啊!不會先把袋子放著或是把背包背起來。」巴薩祺氣得大罵。

  其實他沒必要生那麼大的氣,只是想到剛才那驚險萬分的一幕,他就忍不住渾身一顫。他也不知自己的反應為何會這麼大,大概是因為怕她如果出事了,就沒人扮他的女朋友之故吧!他在心裡這麼告訴自己。

  「又是我的錯?還不都是你,弄什麼樓中樓嘛?幹嗎不從五樓走啊?」劉韻如坐在地板上,拚命地作深呼吸。

  「門在那裡,你想的話,以後就從那裡進來。」巴薩祺指著五樓的門。

  「好——才怪!」劉韻如本想說好,不過看到門的位置,她就連連搖頭。拜託!五樓的門是在沒了地板的那一邊耶!要從那邊過來,她得先學會飛!

  「你的東西放那個櫃子裡。」巴薩祺指著個木製的櫃子。「還有,以後請記得叫我阿祺。」

  「為什麼?」阿祺?聽起來就全身不對勁。

  「我們現在扮的是男女朋友,而且交往已超過一年,連名帶姓地叫不嫌太生疏嗎?」

  「我怎麼叫得出口嘛?那麼肉麻!」她的雞皮疙瘩都起立唱歌了。

  「小如,如果連跟我合作演戲你都沒辦法,以後你根本沒辦法接這類的案子。」巴薩祺捺著性子解釋。

  「就是因為跟你合作我才演不下去啊!」小如?讓他叫起來還挺順耳的嘛!不過說實在的,平常跟他鬥習慣了,現在要她停戰和他和平相處,還真彆扭。

  「叫看看。」真是的,他幹嗎找她呢?路上隨便抓一個人來,都比她容易搞定。他根本是在自討苦吃嘛!

  「阿……祺,阿祺。」耶?她叫起來也還蠻順口的嘛!

  「行了!過幾天我爺爺可能要我帶你回家,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好了,你整理好東西就下樓工作吧!有事下班再說。」巴薩祺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心理準備?準備什麼啊?給人當猴子耍啊?」 劉韻如邊抱怨邊動手整理她帶來的衣服。

  巴薩祺開車來到郊區,在一幢透天厝外停了下來,下車按了門鈴。

  「二少爺,你回來了。外頭熱,快進來吧!」管家趕緊退開身子讓巴薩祺進屋。

  「張嫂,爺爺呢?」爺爺找他一定都沒好事。上次打電話找他,是要他選擇到公司上班或是結婚;再上上次找他是要他回家住一個月;再不然就是要他到公司幫忙,總之每一次都沒好事就是了。

  「老爺在書房。」張嫂回道。

  「喔!謝謝,你去忙吧!」巴薩祺穿過庭院,進入屋內。

  「阿祺,你回來啦!我煮了綠豆湯,要不要喝一碗?」巴薩祺的後母在客廳看書,見他進屋,親切地問道。

  「不用了,賀姨,謝謝你。」巴薩祺口氣平淡地回答。對於後母,他並沒有什麼特殊感情。每次回到這裡,他都是把自己當做客人,把賀姨當主人般應對。

  「喔!那今晚留下來吃飯吧!阿勳出差去了,家裡就剩下我和你爺爺,多個人比較熱鬧嘛!」

  「我一會兒還有工作,恐怕沒時間。」巴薩祺向她輕點一下頭便上樓走向書房,他輕輕地敲敲門。

  「進來。」一個蒼勁有力的聲音自書房內傳出。

  「爺爺,您找我有什麼事?」巴薩祺自動坐了下來。

  「沒事不能找你嗎?」巴老爺爺轉身問道。

  「喔!沒事最好,那我走了。」巴薩祺起身就要走。

  「站住!渾小子,你非要氣死我才高興嗎?」他實在拿這個孫子沒辦法,老愛跟他唱反調。原以為把那棟破公寓給他,他會知難而退,沒想到他競在那兒經營起事務所,而且還搞得有聲有色的。明明就是塊做生意的料,偏偏不肯回自家公司上班,真是糟蹋人才了!

  「我怎麼敢!」巴薩祺又坐了下來,拿起桌上的報紙,自顧自地看了起來。

  「你就不能聽我的話回公司上班嗎?」

  「不能!最近電子股狂飆,我的公司應該還撐得下去。」巴薩祺掃了財經版一眼。

  「那你是打算結婚噦?」他知道這孩子自由慣了,一定不會那麼早結婚的。如此一來,他就勢必要回公司上班。

  「這年頭警察真難當啊!加班再加班,都加出慢性病來了。」巴薩祺好像根本沒在聽他爺爺講話似的,自顧自地讀起報紙上的信息。

  瞧他顧左右而言它,巴爺爺得意地說道:「我就說嘛!你連女朋友都沒有,哪來的結婚對象呢!」

  巴薩祺仍不答反說:「這些記者都不怕死嘛!搶新聞搶成這樣,還在槍戰現場做實況轉播呢!」

  「對了!過幾天有個宴會,阿勳不在,你就代替他去參加吧!至於女伴,找阿勳的秘書好了!她可以幫幫你。」正好讓他去露露面,巴爺爺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巴薩祺看了爺爺一眼,眼睛馬上又回到報紙上。「那些建商在做什麼?竟然在那種地方蓋房子!爺爺,你的公司應該不會吧!」

  「我們公司最注重的是安全舒適而且合法,才不屑做那種害人損己的不名譽事情呢!不信你到公司上班就知道了。」

  爺爺還真是句句不離要自己到他公司上班啊!「你要說的都講完了吧?那我走了!」巴薩祺放下報紙。

  「我剛才的話你聽進去了沒有?過幾天我就叫阿勳的秘書把邀請函送過去,這事你可別忘了。」其實他很懷疑阿祺這小子聽進了多少。

  「我走了。」巴薩祺背對著爺爺揮揮手便離開。

  「唉——」巴爺爺忍不住地歎了口氣。這孩子自從他母親過世後,就變得不太愛講話,後來他父親再娶,他更是不愛待在家裡,連唸書也堅持要到國外念。現在大了,卻老是一副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與他無關的樣子。委他到公司上班,好像是要他的命似的,實在不知道該拿他怎麼辦才好。

  「熱騰騰的牛肉麵來囉!」劉韻如端著自己的晚餐——一碗泡麵——視如至寶地放在桌上。

  「喏——咕咕,你的香蕉。」她丟了根香蕉給咕咕。

  忽然走廊傳來一陣腳步聲,門被打了開來。

  「是你啊!」劉韻如抬頭看了來人一眼,低頭又撈了一口面往嘴裡送。

  「你在吃什麼?」巴薩祺打開冷凍庫,將袋子裡的東西放進去。

  「晚餐啊!你吃了沒?那邊還有一碗蚵仔細面,要吃的話自己泡。」劉韻如指了指冰箱上方,卻瞥見了巴薩祺手中的東西。「冰淇淋?你現在就買,謝啦!」

  巴薩祺正在把買回來的冰淇淋放進冷凍庫。「泡麵?你晚餐就吃泡麵?難怪發育不良。」他關上冰箱,走到餐桌前,拿走劉韻如的泡麵。

  「喂,你幹嗎?那是我的晚餐,那可是牛肉麵中的極品耶!」劉韻如起身要搶回來。

  「極品?一堆防腐劑你也吃得那麼高興,不會自己煮啊!」巴薩祺手長腳長,劉韻如根本夠不著,他一個轉身,就把整碗麵倒掉。

  「我就是不會煮,你想怎麼樣嘛!」看著她心愛的牛肉麵被倒掉,她都快哭了。

  「人家阿詩那麼會煮,你就不會學著點嗎?」她們兩人都住在一起兩年了,她竟然沒學到阿詩的一些些本領?

  「我就是學不會嘛!誰規定女人一定要會煮?吃泡麵不是很方便嗎?經濟實惠,口味又多。」她又動手準備泡另一碗。

  「你去那邊坐著,不准吃泡麵。」巴薩祺命令道。

  「不吃泡麵我吃什麼?我肚子很餓耶!那我吃冰好了。」她伸手要開冰箱。 

  「沒吃晚餐就不准吃冰。」巴薩祺壓住冰箱門。這小鬼真是的,就不會好好照顧自己嗎?

  「你很煩耶!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叫我吃什麼嘛!」劉韻如氣得直跺腳。

  「去那邊坐著等。」巴薩祺無奈地洗洗手,開始動手做晚餐。

  劉韻如無可奈何,只得坐在椅子上等待。

  不到三十分鐘,兩盤香噴噴的火腿蛋炒飯便上桌了。

  劉韻如迫不及待地用湯匙舀了一小口送人嘴裡。「哇!跟阿詩有得拼哦!想不到你也會做菜,總算有點用處。」她讚歎地說。

  「吃飯就吃飯,話那麼多幹嗎!」巴薩祺回了一句,便不再說話。眼神卻時而溜轉到吃得津津有味的劉韻如身上,一股憐惜之心油然而生。而這種莫名的情緒何來,他自己也不甚清楚。

  吃過晚餐,巴薩祺便一個人到練習室彈吉他,劉韻如則留在房間裡看電視。

  「那麼晚了還不睡?」巴薩祺在練習室彈了一身汗,洗過澡後,到了五樓,看見劉韻如還在看電視。

  劉韻如抬眼睨了他一下,「你怎麼比我哥還噦嗦啊!」她哥都不管了,他怎麼管那麼多!

  「我要睡了!」巴薩祺擦了擦頭髮。

  「喔!晚安。」劉韻如道了聲晚安,換個姿勢繼續看電視。

  「你電視開著我睡不著。」巴薩祺坐在地上。

  「你要睡這裡?」劉韻如張大眼睛,一臉訝異地盯著他。

  「不然要我睡哪?」

  「那我要睡哪裡?」該不會要和他睡一張床吧?

  「這裡啊!除了這裡和雷煒的房間有床,其他的房間都沒有。」

  「我才不要跟你睡一張床咧!」誰知道半夜他會不會做出什麼不軌的行為。

  巴薩祺翻了個白眼,「我也不要跟你睡一張床,你不用那麼緊張,我睡地上。」她那眼神好像看到大野狼似的。他歎了口氣關上燈,躺在地板上。

  「幹嗎關燈?不開著燈我睡不著啦!」劉韻如把燈打開。

  「開著燈我才睡不著。」巴薩祺起身又要關燈。

  「那怎麼辦?」她從小到大都是開著燈睡覺的。

  「那你先睡,等你睡著了我再關燈。」實在是受不了她,這麼多毛病。

  「喔!那我睡了。」她躺了下來,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巴薩祺見她睡著了,便關上燈。

  燈一關,她竟馬上又醒了過來。

  「不行啦!開燈。」

  就這樣,一個晚上開燈關燈的,最後兩人終於在凌晨疲累得睡著了。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2 PM

第四章

  有道是:夏日炎炎正好眠。炎熱的夏天總令人昏昏欲睡,偶爾的一陣涼風吹來,更是讓人拒絕不了瞌睡蟲的召喚——尤其是對前一晚沒睡好的人來說。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舒舒服服地睡個好覺。放暑假的學生可以,學齡前的小朋友可以,沒有工作的阿公阿嬤也可以。可是,上班族不行。

  「呵——」這是劉韻如今天第N次的呵欠聲了。

  今天難得大夥兒都沒有到外頭出任務,結果她偏偏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好像平常他們不在時,她都是這副德行似的。

  巴薩祺伸了個懶腰,將文件翻到下一頁。

  「死巴薩祺,都是你害的啦!我的一世英名全毀在你手裡了。」劉韻如恨恨地說。要不是巴薩祺有關燈睡覺的怪癖,她也不會變成這樣。說來說去,全是他的錯。她忍不住又瞪了他一眼。

  巴薩祺放下手中的文件,向她靠近,以食指勾起她的下巴說道:「別忘了我們現在的關係,親愛的!」那口氣雖然相當親密,眼中卻有嚴重的警告意味。

  「唷——你們倆昨晚做了什麼好事呀?怎麼兩個人都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方丹妮笑著摟住了巴薩祺的脖子,存心要消遣他們倆。

  「是啊!」雷神笑得更是曖昧。

  看看辦公室內,四個人裡有兩人變成熊貓樣,而碰巧聽說這兩個變熊貓的人昨晚睡在同一個房間裡,實在是引人遐思啊!再加上小如整天都是用含恨的眼神瞪著阿祺,還說一世英名毀在他手裡。雖然說小如是受了阿祺的委託,不過……孤男寡女的,難保他們昨晚沒發生什麼事。

  「我……」劉韻如一張臉漲得通紅,一雙眼睛一下子無辜地看著雷煒和方丹妮,一下子又怨恨不已地瞪著巴薩祺。

  「阿祺,你死了啦!不會幫我說句話嗎?好歹我現在是你女朋友耶!」劉韻如急急地說。

  「喔,現在小如是阿祺的女朋友啊?那你們做了什麼事我們就管不著了。」方丹妮故意坐到巴薩祺的腿上。

  「有沒有我們自己知道就好,有什麼好說的。」巴薩祺毫不在乎地說。

  「喂,你們……」連巴薩祺都不幫她,這下真是有理說不清了。劉韻如看著方丹妮對巴薩祺又摟又抱的,有點惱怒她的行為。「不跟你們說了。」她生氣地走進廁所。

  「唷,你女朋友生氣噦!還不去安慰她。」方丹妮故意地看了雷煒一眼,起身坐回自己的位子。

  雷煒瞭然地對方丹妮笑了笑。看來小妮也知道阿祺和小如兩人之間的情形似乎太不尋常了。「阿祺,當心把小如氣跑,你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你們兩個少攪和就萬事OK了!」巴薩祺又把注意力轉回文件上。

  而廁所裡的劉韻如則是氣呼呼地坐在馬桶上。「什麼跟什麼嘛!誰的男朋友像他那樣啊,我怎麼那麼可憐!」她不禁自哀自憐了起來。

  忽然間,劉韻如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驚訝不已,她……剛剛好像在吃醋。

  「咕咕,我怎麼會吃小妮的醋呢?我只不過是扮演巴薩祺的女朋友而已,怎麼會有那種感覺?我是不是太投入了?這不行!萬一下了戲恢復不了那就糟了!」劉韻如對著坐在大腿上的咕咕喃喃低語。

  「都是巴薩祺的錯啦!不會幫我說句話,還抱小妮抱得那麼高興!要是我演得走火入魔,一定找他算賬。」她放下咕咕,洗把臉提提神。

  咦?外頭好像有人來了!那聲音是向鴻宇!她立刻打開門衝了出去。

  「你找我啊!我正在等你呢!」劉韻如笑得開心,她知道他準是來問她鄒詩琦的下落。過不久,就可以看見阿詩和他儷影成雙了吧!

  在向鴻宇的詢問之下,她將寫著阿詩辦公室地址的紙條交給他。向鴻宇想付給她酬勞,她卻一口拒絕。她前世欠了阿詩和他,今生早就決定要為他倆做點事,這是她的責任和心願,怎麼能收他的錢呢?

  「不用啦!看你長得帥,所以免收錢,常來啊!」還債的感覺真好!她剛才的壞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不過這種好心情維持不了多久,向鴻宇走後,巴薩祺又板著一張臉質問她:「他是什麼人?你又在幹嗎?你以為這裡是華西街啊!」巴薩祺看著劉韻如對著那個男人眉來眼去的,心中頗不是滋味。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華西街?他當然不可能說她是殺蛇的,那就是指在「賣」的噦?她的火氣立刻又升了上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巴薩祺放下手中的文件夾。

  「那你的意思是,我是賣的囉?巴薩祺你別太過分,我們的關係只是演戲而已,你沒有權利干涉我的交友自由。你問他是誰?我就告訴你!他是我前世的情人、前世的丈夫,今生他是阿詩的老公,我剛剛只是還了前世所欠他的債,你有意見嗎?」她噙著淚,奔出辦公室。

  「還不去追她?!阿祺,這次是你的錯,你怎麼可以那樣說一個女孩子呢?」方丹妮剛到會議室裡拿點資料,一出來就看見他們倆吵得不可開交。

  「我知道。」巴薩祺這才追了出去,他知道自己剛剛是過分了點,但他也不知道為何一看見那個男人來找她,心裡突然一陣不舒服,因此那些話才會不經大腦地脫口而出。

  看來,這兩個人是注定要糾纏在一起囉!方丹妮輕笑著離開辦公室。

  劉韻如離開辦公室後,直奔四樓。

  她才剛上樓,便撞上了一個人,但她也沒看清對方是誰,只道了聲對不起便奔進巴薩祺的房間。

  她拿出行李袋,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我不幹了總可以吧!」劉韻如氣得把自己的衣服一一丟進袋子裡。

  巴薩祺追出了辦公室,正巧看到雷煒下樓。

  「有沒有看到她?」他抓著雷煒問。

  雷煒瞭然地說:「小如啊!在樓上,你們——」怎麼搞的,才一會兒工夫就變成這樣?他的話都還沒講到一半,巴薩祺就已不見蹤影。

  巴薩祺看見自己的房門沒關好,知道劉韻如在裡面。他趕緊衝進房間,爬上樓梯就看見她正在收拾行李。

  「小如……」他不知該如何解釋,因為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怎麼一回事,他一向很冷靜的呀!

  「你走開!」劉韻如推開擋著她的巴薩祺。

  「小如,你聽我說……」他拉住她的手想解釋。

  「你不要碰我!」劉韻如甩開他的手,「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全是我自己活該,是我自己笨,笨到在這裡忍了你兩年!是我自己愛留在這裡受你侮辱,是我自找的!不過,現在我不打算再笨下去了。我走,我辭職不幹行了吧!我寧願去華西街也不要再留在這裡受你侮辱。」說著說著,她的眼淚不爭氣地滴落了。

  「小如,我向你道歉,你留下好嗎?剛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一回事。」巴薩祺一臉的懊惱。

  「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那我捅你一刀,我也說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是不是就沒事了?」劉韻如生氣地回道,但手上收拾的動作可沒停。

  「阿祺,樓下有人找你,你爺爺派來的。」雷煒敲了敲門說道。

  「我知道了!小如,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雷煒,幫我看著她,千萬別讓她跑掉了。」話說完,巴薩祺便下樓去,留下劉韻如和雷煒。

  「小如,阿祺那麼說,你會生氣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他絕對不是存心的。」雷煒由木梯登上了五樓。剛才他在樓下,已經聽小妮說了大致的情形。

  「好!這件事算了,那以前的事怎麼說呢?我忍了他兩年,我不想再忍下去了。」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個被虐狂,被巴薩祺虐待了兩年,之前竟還不知道要離開。

  「如果說他是因為吃醋才會那麼說的呢?」

  「吃醋?算了吧!我們的關係只是演演戲而已!」巴薩祺會吃醋?打死她也不相信。

  「可是,剛才你不也在吃小妮的醋?這我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哦!」

  「那是……那是因為我在演戲啊,要演就要演得像一點嘛!」她支支吾吾地為自己辯解。

  「既然你是在演戲,那你怎麼不想想,阿祺可能也是在演戲啊!」雷煒深看了她一眼,歎了一口氣,這小妮子一定不曉得自己對阿祺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動了真情,而她也一定不會相信阿祺對她亦是產生了相同的情況,所以只有把自己一切的行為改變都歸在演戲上了。還真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他又開口說道:「現在樓下找阿祺的人是他爺爺派來的,她突然出現,也許就是來突襲的。而阿祺必須隨時防著這點,所以他隨時隨地都要演戲,而你也一樣,這就是阿祺要你搬過來的原因了。你不必刻意做些什麼,一切都可以跟以前一樣,只是千萬別一氣之下說溜了嘴。」說真的,他和阿祺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了,但他好像第一次看他那麼緊張,他一向都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悠哉樣,而且做事老是慢條斯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衝動過。看來小如在他心中的份量,的確非比尋常。

  「真是這樣嗎?」劉韻如還是不太相信。

  「我騙過你嗎?好了,你消消氣,別再多想了。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雷煒拍拍她的肩膀,離開巴薩祺的房間。小如的脾氣一向來得快、去得也快,看樣子應該是沒什麼大問題了。

  「喔!再見。」既然要演戲,大家就來演嘛!待會兒她要趁機再敲巴薩祺一筆,補充她剛才失去的水分。想著,她的臉上綻開一抹得意的笑。

  而巴薩祺把爺爺派來的人打發走後,又立刻踅回五樓來。

  一路上,他告訴自己:其實她的去留對他應該沒什麼影響,反正她進事務所以來,除了辦公室乾淨了點、檔案有條理些、事務所的招牌像樣些……真的,她真的也沒什麼建樹。可是,他心裡的另一道聲音湧上:他那麼在乎她的去留,真的只是因為她一走就沒人幫他演戲的關係嗎?這理由似乎有點牽強,但他一時也理不出頭緒。

  「巴薩祺,你走開!」劉韻如背對著他,一副在氣頭上的口氣。

  「小如,剛才的事……真的很抱歉,請……請你留下來吧!」要他說這些話,還真不是普通的彆扭。

  「要……要我留下來可以,不過有……有條件!」劉韻如抽噎地說。

  「什麼條件,我一定答應你!」巴薩祺完全沒有考慮就回答,殊不知他已把自己推入痛苦的深淵。

  「不可以對我挑三撿四。」

  「我有嗎?」他怎麼都不覺得。

  「不答應?那我走!」劉韻如可得意了,認識他兩年來,今天她最威風。

  「好,我答應。」

  「不可以欺負我。」劉韻如心想:白紙黑字寫下來,會不會保險一點?

  「好!」巴薩祺眉一皺,想想自己除了剛才那些不該說的話外,他什麼時候欺負過她了?

  「我住在這裡的這段期間,你要負責我所有冰淇淋的開銷。」哈!這下她可以大吃特吃,不怕荷包空空了。

  「我答應!」真的沒看過有人愛吃冰淇淋成癡的,而他眼前竟然就有一個。

  「巴薩祺,你說話要算話!」劉韻如不放心地再確認一次。

  「我說話一定算話。」只要她同意留下來,他什麼都答應。

  「哈!這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喔!」劉韻如這才轉過身,臉上根本沒有巴薩祺想像中的淚痕,而是一張笑嘻嘻的臉孔。

  「你……」她也太離譜了吧!剛才還哭得稀里嘩啦的,現在競笑容滿面,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似的。而他竟然還笨得相信了她,答應她所有的條件。

  「我什麼我?反正那些條件你全答應了,絕不准食言!」劉韻如用食指猛戳他的胸膛。

  「好,我認栽!竟然笨到相信你的話。」巴薩祺這下真有種被騙的感覺。

  「不要那麼不甘願好不好,我又沒拿刀架著你,全是你自願的耶!」劉韻如重重地推了巴薩祺的肩膀一下,「說真的,你剛才演得真像,我都被你唬得一愣一愣的!」

  「什麼演得真像?」巴薩祺一頭霧水。

  「還在演?這裡又沒有別人,你不用演了啦!不過你剛才吃醋的樣子,演得好逼真喔!要不是雷煒跟我講,我才不信咧!」

  「喔,你說那個啊!」對了,就是演戲!他一直想不出來自己為什麼會有那種反應,原來就是演戲的緣故。看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融入了該扮演的角色,所以才會有那麼大的反應、生那麼大的氣。一定就是這個原因!

  「不過先說好,下次話別講得那麼難聽。雖然是演戲,還是很傷人的。」劉韻如完全相信雷煒所講的話。

  「我知道,剛才是我太過分了。」巴薩祺深知那種話對一個正經女孩的傷害有多大,但他或許演得太投入了,所以才會口不擇言。

  「算你有自知之明!咦?你手裡拿的是什麼東西?」劉韻如注意到巴薩祺手中有一張粉藍色的卡片。

  「宴會的邀請函,我爺爺叫人送來的,要我一定得攜伴參加。他本來要我和他公司裡的一個秘書一同去,不過,你跟我去就行了。」他把邀請函遞給她看。

  「我去?去那裡做什麼?你爺爺公司的事我可是一竅不通。」

  「我又通了嗎?反正他也沒指望我能幫什麼忙,只是希望我去露個臉罷了。再說那裡有吃有喝,不怕無聊。」巴薩祺早知道他爺爺打的是什麼主意。

  「那最好,否則到時搞砸了,你可別賴在我頭上。」

  「知道啦!」真是的,廢話一堆,吵死了。

  「喂,甘願點好不好?現在是你拜託我去耶!真是搞不清楚狀況!」聽出巴薩祺頗不情願的語氣,劉韻如忍不住又有氣了。有求於人還用這種口氣說話,太不知好歹了!

  「我有嗎?」巴薩祺一臉無辜。

  「還狡辯!」

  「……」

  他們倆好像永遠有吵不完的架,似乎永遠沒有和平共處的時候。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3 PM

第五章

  夏季午後的天氣相當炎熱,熾人的陽光灑落在街上,幾乎教所有的行人都流了一身汗。

  「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裡,而不到吉米的店裡呢?」

  劉韻如上身穿著一件改良式的中國小肚兜,下身則是一條黑色的窄管長褲和白色的涼鞋。

  「你走慢一點啦!」死沒良心的,天氣已經夠熱了,他還走得那麼快,為了跟上他,她的汗珠都有雨點大了。

  「又怎麼了?」巴薩祺停下腳步,她怎麼那麼麻煩啊!

  「你走那麼快,我追得快累死了啦!」劉韻如一手搭在巴薩祺的肩上,低頭喘息。

  「誰要你穿成這樣,累死活該。」看到她後背袒露出一大片,他心裡就有氣。

  「我穿這樣又怎麼了?我平常不都是這樣穿的,你發什麼神經啊?」他是吃錯藥啦?前幾天她不也穿了類似的衣服,他都沒說話,怎麼現在他才有意見?

  「隨你!走快點,時間可不等人。」他也不知道怎麼說,反正看到她後背露出一大半給別人看,他就是不高興。這大概是男人對自己女友的穿衣情結——好看的只能自己看。

  不過,此刻的巴薩祺似乎又忘了他們是對假情侶,但他那股醋勁可不像是假的。

  「好啦!催催催,好像趕著去投胎似的。」劉韻如瞪了他一眼,率先向前走。

  半晌,他們倆站在一家在美國發跡的華人設計師所經營的服飾店門口。

  這家服飾店開幕不到一個月,不論是店內的空間設計、服務品質以及服飾方面,均獲得各方一致好評。

  劉韻如輕吁出一口氣,「哇——終於到了!」她總算能好好地休息了。

  「我說阿祺,這裡的衣服可不是我們買得起的。」

  他的頭殼是不是燒壞了?這間店裡就是連一件最普通的白色T恤少說也要一千塊左右,更何況是晚禮服!要是到吉米的店裡,說不定可以用借的,不然最起碼也能打折嘛!

  「放心,既然是我爺爺要我去,所有開銷自然是他出囉!」巴薩祺推開玻璃門,很紳士地先讓劉韻如進入。

  他拉著劉韻如來到二樓禮服區。「你自己選一件吧!」

  「我哪會啊!長這麼大,我還沒參加過要穿禮服的宴會耶!你是存心要我出糗是嗎?」連這時候都要欺負她的話,那就太過分了。

  「那我幫你挑。」

  「你會嗎?」劉韻如的表情擺明了不相信他的能力。

  這時,一位服務小姐親切地向他們走近。「請問兩位需要幫忙嗎?」

  劉韻如看了她一眼,趕緊說:「麻煩你幫我們各挑一套適合的晚禮服。」有服務的小姐出馬那就好辦啦,以她專業的眼光,一定能幫他們挑到好衣服的。

  「好的,請稍等。」

  「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我比較相信她。」她低聲地對巴薩祺說。

  巴薩祺沒有答話,只是靠著牆站著,好像事不關己一般。

  「這兩套應該和兩位的size差不多,樣式也蠻適合兩位的,你們可以試穿看看。」服務小姐一手各拿著一套衣服。

  「喂,你試不試?」劉韻如轉頭問巴薩祺。

  巴薩祺瞥了她一眼,沒有回答。

  「那不用了,請幫我們包起來,謝謝。」她又惹到他了嗎?剛才話一大堆,現在又半聲不吭,真搞不懂他。

  「你啞了啊?問你也不回答。」明明是他拉她來的,現在卻好像是她硬把他拖來似的,竟擺出一張臭臉。

  「兩位,衣服已經包好了,請兩位到櫃檯結賬。」

  巴薩祺拿出一張信用卡,交給櫃檯小姐。那張信用卡是前幾天爺爺派來的秘書交給他的,本來就是讓他購買禮服時用的。

  「謝謝兩位的光臨。」

  採購完畢後,他們回到公寓,劉韻如立即進浴室裡洗澡,巴薩祺則是悠閒地看著報紙。

  這時,樓梯傳來嘎吱的聲音,有人推開房間的門。

  「二少爺。」

  「張嫂?你怎麼來了?」巴薩祺大感驚訝,沒想到張嫂竟然會到事務所來。

  「是老爺吩咐我來的,他要我把這盒首飾交給二少爺。」張嫂從手提包裡拿出一個黑色絨布盒子。

  「首飾?我又不戴。」巴薩祺笑著回道。

  「二少爺,你就別尋我這個老太婆開心啦!是老爺聽說二少爺自己有女伴,所以要我送來的。老爺說這些珍珠項鏈跟耳環就給那位小姐當見面禮。」張嫂四處看了看,想看看能不能見到那位讓二少爺喜歡的小姐。

  「張嫂,別找了,她在樓上。」

  從小就是張嫂在照顧他,所以在張嫂面前,他從不隱藏自己,總是表現出自己最真的一面。

  「在樓上?!那我可得上去瞧瞧!」

  「她在洗澡,你也要瞧嗎?」巴薩祺大聲笑了起來。

  「那位小姐住這兒呀?」二少爺動作可真快。

  「是啊,前幾天我要她搬過來的。」

  「二少爺,你可得好好對人家啊!一個女孩子的清白,可不能隨隨便便糟蹋的!」張嫂勸道。

  「張嫂,你放心,我自有分寸。」雖然說利用張嫂對他的信任不太好,但為了讓爺爺相信,他也不得不這麼做。

  「你可要好好對人家啊!既然那位小姐在洗澡,那我也不打擾她,我先回去了。二少爺,你一個人住在外頭,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別弄壞身體啊!」在張嫂的眼裡。巴薩祺永遠是個還沒長大的小男孩。

  「張嫂,我會的。這幾年我不是過得好好的。你別擔心我了,路上小心。」巴薩祺送張嫂到門口。

  「還說呢!這幾年你一個人在外頭住,就沒看你長胖些,總是這副瘦巴巴的樣子。記得要多吃點!」張嫂心疼不已,臨走前仍不忘嘮叨幾句。

  「我會的!」巴薩祺拍了拍胸脯保證。

  「好了,我該回去煮飯了。」張嫂揮揮手向他道別。

  「張嫂再見。」巴薩祺目送著她離開。

  他反身走上了四樓,劉韻如正在擦頭髮。

  「你剛才在跟誰講話?」劉韻如低著頭,側臉看著他。

  「張嫂,她送來一副珍珠首飾,我爺爺要送你的。」巴薩祺將東西拋了過去。

  「小心——」劉韻如丟下毛巾去接盒子,「你有病啊。首飾這樣丟?」

  她打開一看。哇塞——百分之百是上等貨!每一顆珍珠的大小可說是一模一樣,圓滑的表面泛著光潤的色澤,不刺眼、不奪目,但卻讓人一眼就喜歡。「不對,無功不受祿,你爺爺幹嗎送我這個?」

  萬一他爺爺把這當做訂婚禮物或結婚禮物,她收下後不就斷送自己一生的幸福?那她的幸福也太不值錢了吧!

  「放心,他說是見面禮。」巴薩祺說完進入四樓的浴室。

  「見面禮?我都沒見過他,收什麼見面禮?我不要!」劉韻如掛命地搖頭。

  「隨便你!不然你就先當做借用也行,反正參加宴會本來就需要那種東西。」巴薩祺在浴室裡喊道。

  「那你自己戴吧!要是被我弄丟不就慘了,我可賠不起。」劉韻如把盒子放在矮桌上便開始著手化妝。

  「丟掉就算了,反正是我爺爺送給你的,無所謂。」對於那種東西,他向來不在意,來就來,去就讓它去吧!反正只是身外之物。

  劉韻如不以為然地聳聳肩沒有答話,心中早已打定主意不戴它們。

  這種關係到高額金錢的事,還是不要輕易嘗試的好。

  夏天的夜晚,城市中並沒有因為太陽落入地平線而降低太多的溫度。這對於一向怕熱的劉韻如來說,也是一種痛苦的煎熬。所幸飯店有代客泊車的服務,使得她不需要從停車場走到會場,也不至於教她一身是汗。

  巴薩祺挽著劉韻如,兩人顯得濃情蜜意,莫不羨煞人。

  巴薩祺的到來,首先引起場內女士們的震撼。因為在這種宴會場合,他是一張新面孔,有著一張好看得沒話說的俊臉,一對濃眉、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高挺的鼻子、略薄的雙唇、修長結實的身材,再加上那一臉漠不在乎的吊兒郎當表情,更是令在場大部分的女性難以抗拒。

  而他身旁的劉韻如,一襲象牙白色的緞面削肩小禮服襯得她白皙的肌膚更加誘人,粉色系的彩妝將她裝點得像個從天而降的天使,而身上的珍珠耳環及項鏈則呈現了華麗與高貴的氣息。兼具性感誘人、純潔無邪而又高貴華麗的她,自是讓男士們驚艷不已。

  「巴薩祺,戴著這些貴重的珍珠讓我全身神經緊繃。」劉韻如壓低聲音地說道,臉上卻若無其事般笑著。

  「剛才我爺爺打過電話來你也知道,堅持要你戴上它們的是他不是我,要抱怨就去找他。」巴薩祺環顧四周。很好,目前沒有任何人認識他。

  「他又不來,我沒戴他不可能知道的。戴著它們,我頭都不敢亂動了。」劉韻如臉上又勾起一個笑容,其實她是想哭到了極點。

  「不怕他知道,你儘管拿下來啊!」巴薩祺的口氣擺明了與他無關。

  「你……先說好,如果宴會結束後這些珍珠還完好如初的話,你一定要把它們馬上還回去。否則萬一被我弄丟了,你就只好當做是先借我,等我有能力時再還。」要是她現在掉人萬丈深淵,他會救她的話,肯定也是因為他需要她來扮他的女朋友,絕對不會有其他原因。否則不會明知道她的擔心,卻又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

  「小如,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到有人叫喚,劉韻如反射性地回頭看,哦喔——事情不妙了,阿詩竟然也來了!而且,向鴻宇就在她身旁。這下她不被揍一頓也要被嘮叨一番了。

  她有點喪氣地說:「就是我上次跟你說的『工作』。」阿拉、上帝、佛祖啊!請保佑讓我耳根清淨吧!

  在她禱告的同時,她卻沒有注意到巴薩祺在聽到她的回答時,表情僵了一下。

  「你們認識?」跟在鄒詩琦身後的向鴻宇開口問道。他花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才認出和鄒詩琦說話的女人,正是全能事務所裡的那個女孩,同時他也注意到,當事務所裡的那女孩回答鄒詩琦的問題時,她身旁的男人表情有點怪異。

  「廢話,我們初中時就認識了!幹嗎?你們認識?」鄒詩琦想了一下,又道:「喔!臭女人,是你告訴他到我姐公司找我的對不對?你算什麼死黨啊!這樣出賣我。那你們又怎麼認識的?」

  「他到事務所委託我找你啊!」劉韻如不著痕跡地扯了扯身旁的巴薩祺,要他說句話。

  不過巴薩祺顯然還沒有說話的打算,因為他悠哉地站在一旁,聽著他們三人的對話。

  「那你為什麼還要等三天之後,才告訴我她的下落?」向鴻宇不滿地問道。

  瞧鄒詩琦和向鴻宇他們倆八字都沒一撇,現在就已經一個鼻孔出氣地一人問一句,每一句都讓她必須提心吊膽地回答。而巴薩祺競跟個木頭人一樣,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說。劉韻如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她拉著巴薩祺,在他耳邊威脅道:「配合我,否則這次工作我不做了。」這是她的最後一個手段了,如果他再像個啞巴一樣,她決定掉頭就走人。

  巴薩祺這才一臉遺憾地對鄒詩琦和向鴻宇說道:「抱歉,我們必須去工作了!」

  他話才一說完,劉韻如笑一笑便把他拉開,深怕再遇到她那兩個前世的債主。

  「阿祺,你是怎麼當人家男朋友的嘛?人家被欺負,你都不幫幫人家。」聽到自己說出口的話,劉韻如自己都覺得反胃。要不是因為現在是在工作,她早就破口大罵了,哪有可能用這種噁心巴拉的語調說話。要是讓認識她的人聽到,那她的名譽就要掃地了。

  「小如,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負責,男朋友不是用來收拾你的爛攤子的!」巴薩祺倒也挺配合的。

  而旁人聽到他們倆的對話,還以為他們是在打情罵俏,哪裡察覺得到他們之間其實已經暗潮洶湧。

  「哼!不跟你講了,我要去找東西吃。」劉韻如丟下巴薩祺,獨自一人走向自助式餐檯。

  可是,她心裡怎麼老覺得不太對勁,她敏銳地觀察了一下四周,覺得空氣中彷彿瀰漫著一絲危險的氣息。對於這種事,她的預感通常都很準,她總覺得有事情要發生。她的心頭一震,阿詩……對了,是阿詩!

  她焦急地四下尋找阿詩的蹤影,只見她就站在入口附近。咦?那個筆直走向阿詩的女人,眼神看起來不怎麼友善,好像跟阿詩有仇似的。

  劉韻如當下以最快的腳步卻又不引起那女人注意地走向她們,心中只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突然,她目光一閃,瞥見那女人的手裡有把刀。

  「阿詩!」在她叫出聲的同時,她使出所有力氣奔向鄒詩琦。

  一定要趕上,一定要趕上!她不斷地告訴自己。

  眼見那女人手中的刀就要刺向阿詩,她不顧一切地躍上前,及時擋在阿詩面前。

  她定神一看,發現阿詩沒事,還好她沒事!正當她覺得安心時,腹部忽然傳來一陣灼痛感,她痛得倒在鄒詩琦懷裡。

  鄒詩琦扶著她,一臉焦急。

  「沒……事,又不是第一次被捅了。」嘴裡雖這麼說,但她卻覺得力量好像正慢慢地消失,四周看起來有點模糊混亂。雖然年少輕狂時,她也挨過刀子,不過這次好像比較嚴重……

  所有的影像開始重疊,她快看不清楚,而大家嘰嘰喳喳地又在講些什麼?

  接著她眼前一片黑暗,陷入了昏迷。

  巴薩祺在聽到劉韻如的叫聲時,心中一緊,快速地向她奔去,卻看到她已倒在地上。而旁邊一個拿著沾滿鮮血匕首的女人,舉刀又想傷人。他伸手一抓,握住了那個女人的手腕,她想掙脫,但隨即被趕到的安全警衛鉗制住,她發了瘋般不停掙扎,他只得將她擊昏。

  「去開車!」巴薩祺掏出車鑰匙,冷靜地說道。

  方丹妮接過鑰匙,快步離開了會場,而身後還跟著向鴻宇和另一名男士。

  巴薩祺一把抱起面色慘白的劉韻如,疾步離開現場,而鄒詩琦則跟在他身旁,大聲地要眾人讓路。

  當他們到達飯店門口時,方丹妮已經開著巴薩祺的車子在外面等候。巴薩祺抱著劉韻如上了後座,鄒詩琦則是繞過車子進入前座。

  於是,三輛車以最快的速度駛向最近的醫院。

  在手術室外等候的所有人都顯得焦急不安。尤其是巴薩祺,除了擔心之外,似乎還比其他人多了一些什麼,他始終神情冷寂、一語不發地站著。

  這時,一名護士推開手術室的門。

  「對不起,因為傷者大量失血,必須立即輸血,但血庫裡正好缺乏A型的血,醫院裡並沒有足夠的血液能提供。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人是A型?」護土一臉焦急地問道。

  「我是。」巴薩祺立即站了出來。

  「太好了,請跟我來。」護士如釋重負地說。

  巴薩祺跟著護士進入手術室,其他的人則是更加憂心忡忡。

  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劉韻如才被醫護人員從手術房推出來。

  「她沒事吧?」鄒詩琦抓著醫生問。

  「傷者已沒有生命危險,目前就是要讓她多休息,注意不要讓她太激動,以免傷口裂開。」醫生滿頭大汗地回道。

  「謝謝!」鄒詩琦鬆了一口氣,這才放開緊揪著醫生衣領的手,「我去看看她。」她和向鴻宇跟在劉韻如的病床後。

  「阿祺呢?」方丹妮四處看了看,卻不見巴薩祺。

  「你是說那位輸血給傷者的先生嗎?他正在裡頭休息。」護士對於這名有著外國面孔的女人講著一口標準中文,感到有些驚訝,愣了一會兒才指了指手術房內。

  「謝謝!麻煩請你轉告他,要他好好照顧病人。我還有工作,必須先離開了。」語畢,方丹妮便跟著那個從頭到尾都沒說話的男人離開。

  「好……好的。」護士愣愣地說。

  她是不是在做夢?今天晚上來的這幾個人,全都像是從電影中走出來的人物,個個是那麼出色、與眾不同。待她回過神,走進手術室時,才發現巴薩祺已不在裡面。

  雖然傷口隱隱傳來疼痛的感覺,倒是她的心情反而格外輕鬆。她把所有的事情告訴阿詩和向鴻宇,算是把前世債全還清了。

  阿詩和向鴻宇不知怎麼搞的,一見巴薩祺推門進來,便主動地離開,好像她跟巴薩祺有什麼特殊關係似的。

  只見巴薩祺臉色不太好地走向她,除了臉上比平常少了點血色外,好像情緒也不太好。

  她有兩個疑問:第一,受傷的人是她,為什麼他的臉色看來顯得有點蒼白?第二,她又做錯了什麼事,他幹嗎一副她得罪了他的表情?

  「你是我見過最沒大腦的女人,連咕咕都比你聰明。」巴薩祺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劈頭就說。

  「我又礙到你什麼了?」刀子又不是捅在他身上,他生什麼氣啊?

  「小妮就站在阿詩旁邊,有危險她會沒注意到嗎?誰會笨得像你一樣,用自己的身子去擋刀子!你以為自己是義和團啊?」

  說她也笨還不承認!阿詩和小妮明明都是懂得自保的人,哪裡需要她挺身相救,她當真以為自己刀槍不入嗎?

  「是啊!我高興被捅,你有意見?」高漲的怒氣,使得剛縫合的傷口隱隱作痛。

  「我是擔心你沒法完成我的委託!」這小鬼完全漠視了他的擔心。看到那個女人一刀刺傷了她,若不是尚存一絲理智,他早扭斷那個女人的手了。

  「放心,我一定會盡快好起來,絕不負你所托。」哼!她就知道,如果沒有這個案子,他才不會關心她呢!他恐怕早就放鞭炮慶祝去了。「你可以出去了,我想要休息。」她閉上眼,不再開口。

  良久,她都沒聽見開門或關門的聲音。可惡!他幹嗎賴著不走?根本是存心跟她作對,難道就不能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嗎?算了,不管他了,先睡一會兒再說。

  因為受傷使得劉韻如感到很疲憊,她很快便入睡。

  坐在床邊的巴薩祺見她睡著了,仍不打算離開,就這樣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她,不知不覺地竟也睡著了。

  半夜裡,病房內迴盪著細碎的啜泣聲,驚醒了睡得不太安穩的巴薩祺。

  他睜開眼,發現躺在床上的劉韻如神色相當痛苦,蒼白的臉龐爬滿了淚水。

  「怎麼了?」巴薩祺湊近她,神色十分緊張。

  「好……痛……」她皺著眉,雙眸緊閉,斷斷續續地說著。

  這個人是誰?那聲音好溫柔,那不是哥哥的聲音。是誰那麼為她擔心?

  「忍著點,我去找醫生。」

  巴薩祺起身,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向門口。

  「不要走……我……好怕……」傷口一陣陣地抽痛,使她的淚水不停地落下。

  「好,我留下,你別哭了。」看見她一身冷汗,咬著自己的下唇,他的心彷彿也感受到栩同的痛楚,他好希望能為她承受這些痛楚,只要能讓她不再哭,能讓她不再痛,做什麼他都願意。

  巴薩祺的承諾雖然讓她放心些,但一陣陣的疼痛仍是不停地襲來。

  「好……痛……」她顫抖地說。

  「聽我的話,深呼吸、放輕鬆,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醒來就不痛了。」巴薩祺抽了一張面紙為她擦汗,輕聲地說。

  「嗯……」疼痛的感覺似乎不再那樣強烈。

  「聽話,好好睡。」

  巴薩祺的嗓音好像有魔力一般,令她不再那麼難過,疼痛似乎也慢慢地消失。直到傷口不再傳來劇痛,她才再度進入夢鄉。

  巴薩祺看她止住了淚水,不再喊痛,這才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早上劉韻如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昨夜哄她入睡的那個人。然而第一眼見到的人竟是他……

  巴薩祺?!他怎麼還在這裡?昨夜那個人呢?難道會是他?不可能,他絕不可能對她那麼溫柔。她很快地推翻自己原先的推論。

  但如果不是他,那昨晚那麼溫柔哄她入睡的人呢?對了,他一定是礙於巴薩祺在此,所以才不願現身,一定是這樣!巴薩祺,害我見不到他,這筆賬就記在你頭上了。劉韻如含恨地瞪著趴在床邊的巴薩祺。

  巴薩祺一張開眼睛,就看見劉韻如直瞪著他,「看來你好多了嘛!一大早精神就那麼好。」雖然不知道她幹嗎那樣瞪自己,但他倒也不在意。反正,她還有閒工夫瞪人,就表示她精神狀況良好。

  「看到你,我精神就好不起來。」劉韻如沒好氣地回道。

  「喔,那我就不在這裡礙眼了。祝你早日康復,別忘了你有『案』在身!」他時時不忘提醒她那件委託的事。

  「不送了!」什麼嘛!她現在是病人耶!他就不能對她稍微好一些嗎?

  巴薩祺起身,撈起放在一旁沾有血漬的西裝外套,轉身離開。

  他竟然說走就走?

  「喂……」好歹她也是他的冒牌女友,他怎麼可以棄她不顧!

  「又怎麼了?」巴薩祺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她。她怎麼一恢復精神,就又開始無理取鬧了。

  「沒事……」總不能告訴他,留她一個人在這裡會無聊。但是要她開口留下他,那多丟臉啊!

  「沒事最好,我下午再來。」他也不想留她一個人在醫院,不過事務所裡的事也不能丟著全讓雷煒一個人做,他總得回去一趟。

  「隨便你。」劉韻如一副無所謂的口氣。

  巴薩祺走後,來了一名護士替劉韻如量體溫與脈搏。

  「抱歉,請問昨兒個半夜有沒有人進來這個病房?」劉韻如忍不住向護士打聽昨晚的事。

  「半夜?不可能吧!過了九點半,醫院就禁止有訪客。不過我聽值夜班的同事說,剛才走的那位先生,從昨晚就一直待在這病房裡。怎麼了嗎?」護士不經意地回答。或許是因為剛剛那位先生長得帥吧!所以她早上交班時才會聽見其他人提起這事。 

  「沒……沒什麼。」劉韻如心不在焉地回答。

  沒有其他人?難道真的是他嗎?她不停地思考這個問題。

  護士剛離開,一個她從沒見過的中年婦人探頭進來。

  「請問這裡是劉韻如小姐的病房嗎?」那婦人禮貌地問。

  「是……是啊!有事嗎?」她確定自己不認識眼前的這個婦人。

  「啊!沒錯,是這一間。」那婦人進入病房,身後還跟了個五十出頭、衣著樸素的女人。

  「請問你們是……」她被捅了一刀,應該沒有腦震盪吧!她不記得自己認識她們。

  「小如,我可以這樣叫你嗎?」衣著較華麗的婦人開口問道。

  「嗯……」劉韻如愣愣地應道。

  「小如,我是阿祺的繼母,你叫我賀姨就行了,這位是我們的管家,阿祺是她帶大的,叫她張嫂就行了。」開口說話的人正是衣著較華麗的賀姨。

  她從公司秘書那裡得知,阿祺的女朋友在宴會上受了傷,所以趕緊來看看她,見見這個可能是未來媳婦兒的女孩。

  「賀……姨、張嫂,你們好。你們來找阿祺的嗎?他剛走,應該是回事務所了。」

  「不不不,我們是來找你的。」賀姨一連三個不,強調她的否定語氣。

  哦!都叫阿祺了,看來他們的感情應該已經不錯了。賀姨笑得合不攏嘴,而身旁的張嫂也是一臉高興的樣子。

  「找我?」劉韻如可驚訝了,無緣無故的找她幹嗎?

  「我們今天是來探望你的。昨兒個宴會,你是阿祺的女伴沒錯吧?看你們那副親密的模樣,我想,你一定是他的女朋友對不對?」賀姨可是樂上天了。

  「女朋友?」誰願意當他女朋友啊!「喔!對……對。我是他女朋友。」差點忘了他們是在演戲,希望她們不會覺得她轉得太硬。

  「我們阿祺真是好福氣,能找到你這麼好的女孩子。」賀姨和張嫂把劉韻如的怪異歸於她受傷,所以頭腦不太清楚的關係。

  「哪裡。」她實在很想說對,像巴薩祺那種毫無優點可言的人,能請到她扮他的女友,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一想到他,她就一肚子氣。

  「哎呀,瞧你臉紅成這樣,害羞啦?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賀姨笑著說。瞧這女孩子,臉紅的樣子多可愛,難怪阿祺會喜歡。

  「沒……沒有。」她哪裡是害羞,她是因為氣得臉漲紅。

  「其實我這次來,最主要的目的除了來探病之外,也是想請你出院後,乾脆就到家裡來休養,免得沒有人照顧你,我們實在不放心。」最好是能住個一輩子!這句話賀姨倒是沒說出口。

  「不……不用了,我住在阿祺的公寓裡就好了,一切都很好,不用麻煩的。」住到他家裡?!那怎麼成?肯定不用半天就穿幫了。

  「不會麻煩。阿祺那孩子,一年也沒回家裡幾次,他爺爺想他想得緊,卻又不好意思開口。要是你過來住,阿祺一定也會搬回家,這樣他爺爺一定會很開心的。」賀姨拍拍劉韻如的手。

  「這……我想還是讓阿祺決定比較好。」這種難題,就丟給他去解決吧!反正她只負責演戲,其他一切不管。

  「唉,男人可是不能寵的,不能事事都依著他啊!像阿勳都讓女人給寵壞了!」賀姨一副過來人的口氣。

  「我知道,不過這種問題,還是讓他去決定比較好,我只是個外人,不宜介入你們的家庭。」她會寵巴薩祺?門兒都沒有!

  「誰說你是外人?等你嫁到咱們巴家,大家就是一家人了,你怎麼這麼見外呢?」

  一家人?!她幾時說過要嫁給巴薩祺了?這步調也太快了些吧!

  「嗯……事實上,我沒有打算那麼早結婚,我希望等工作有成就後再來談婚事,阿祺他也同意我這麼做。」拖延!這就是巴薩祺委託她的目的,不是嗎?

  「成就?你嫁給他後不就成了事務所的所長夫人,那不就是最好的成就了!你們都已經住在一起了,你怎麼可以任他予取予求?說什麼都要弄張結婚證書作為保障呀!更何況萬一有了孩子怎麼辦?挺著個大肚子結婚可不好看呢!」賀姨口沫橫飛地想說服劉韻如與巴薩祺早日步入禮堂。

  劉韻如臉紅得像顆熟透的蘋果。

  天啊!這個賀姨想到哪裡去了?予取予求?連孩子都提到了!這賀姨的思路肯定是跳躍式的。

  「傻女孩,都已經住在一起了,還羞成這樣!」瞧,她臉紅成那樣,肯定是讓她說中了。賀姨高興地想著。

  「沒……」劉韻如想要辯解,不過正好有人開門,她只好暫時打消念頭。

  「小如,你有朋友來,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賀姨剛剛講的話,你好好考慮考慮,我改天再來看你。」賀姨起身,和張嫂一起離開。

  進來的人是鄒詩琦。她看了看劉韻如,「你今天覺得怎樣?」

  「比昨天好多了。」劉韻如一見是鄒詩琦,心情放鬆許多。

  「你怎麼一臉剛從斷頭台下來的表情?剛才那是誰啊?」鄒詩琦看她吁了一口氣,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大感怪異。

  「巴薩祺的繼母。」賀姨那種跳躍式的思考模式真是太可怕了。

  「連他媽都來了,我就說嘛!你們倆一定有古怪。」鄒詩琦盯著劉韻如,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看得她渾身不對勁。

  「古怪?我跟他會有什麼好古怪的。」難道是委託的事情被阿詩看出來了?難道他們演得那麼不像嗎?

  「沒有才怪!你都沒看到昨晚阿祺有多緊張你,他看到你被陳麗虹刺傷,擺平她後,立刻抱著你,和方丹妮一路飛車送你到醫院,後來在手術房外他也是緊張兮兮的。最重要的是,他還救了你一命呢!」從認識巴薩祺以來,她真的沒看過他為誰或為了什麼事那麼緊張過,昨天真讓她大感意外了。原先她還認為阿祺的感覺神經有問題,對外界事物渾然無覺呢!

  「救了我一命?怎麼說?」救她的不是醫生嗎?跟他有啥關係?

  「他輸血給你啊!護士出來問我們的時候,他二話不說就站了出來。」事實上,她的血型也是A型,不過既然當時阿祺已搶先站出去,她也就不跟他爭了。讓他英雄救美嘛!「你說,你們倆之間是不是另有隱情?」如果有,她一定是舉雙手贊成的。看到自己的死黨也遇到了個好男人,她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會有什麼隱情?他也說了,他只是怕我不能完成他委託的案子,所以才做那些事的。」雖然他沒說得那麼明,但從他的口氣聽來,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只是他為何沒提到他捐血給她的事呢?

  「他委託你案子?什麼案子?」鄒詩琦可好奇了。以前常聽小如說阿祺是如何專制、如何跋扈,什麼案子都不讓她接,怎麼這會兒他會有案子委託她?這可是天下第一奇聞呢!

  在鄒詩琦的威脅利誘下,劉韻如將巴薩祺委託她的案子一五一十地告訴鄒詩琦,並千叮嚀萬囑咐她千萬別講出去。 

  「你真的別告訴別人!」劉韻如不放心地再次提醒。

  「知道啦!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噦嗦了?」鄒詩琦擺擺手,受不了地說。

  「向鴻宇呢?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他呀,去上班了。」一提到向鴻宇,鄒詩琦的臉上立刻漾開滿足的笑容。

  「惡——瞧你笑成那什麼樣子,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她可得好好地糗糗阿詩才行。

  「笑犯法呀?更何況你現在講的人是我老公耶,我笑不行嗎?」鄒詩琦笑得更開心了。

  「老公?叫得這麼親熱呀?」

  「那是當然噦!他現在可是我法律上的老公耶!我們今天早上公證結婚過了。」鄒詩琦亮出婚戒。

  「哇,想不到你這麼快就步入墳墓啦!」他們的動作還真快。

  「有他陪,我是墓地也敢去呀!」鄒詩琦露出幸福小女人的笑容,甜甜地說。

  「肉麻當有趣!」劉韻如假裝打了好幾個哆嗦。

  「不服氣的話,你也找一個嘛!」鄒詩琦笑著反駁。

  「謝了。」她白了鄒詩琦一眼。找一個?談何容易。

  鄒詩琦看著劉韻如若有所思的樣子,神秘地一笑。

  戀愛中的男女最愛放羊了!老是口是心非,這小如和阿祺恐怕正是放羊隊的代表人物。不止她一個人這麼覺得,連她親愛的老公都有同感呢!

  「對了,我受傷的事你沒告訴我哥吧?」劉韻如回過神來,緊張地問。要是讓她老哥知道,她免不了又是挨一頓罵,說不定還被綁回、去跟他一起住呢!

  「沒有你的同意,我哪敢啊!」

  雖然平常都是她在欺負劉毅明,不過遇到這種非常情況,她可是會被劉毅明罵到臭頭的。

  「沒有就好!」

  鄒詩琦看看表,「時間不早了,我親愛的老公約我吃飯,不陪你啦!改天再來看你,拜拜。」

  「嗯,拜拜。」目送鄒詩琦離開後,劉韻如又陷入了沉思中。

  真正愛一個人,而且也被愛的感覺,真的那麼美好嗎?因為愛上向鴻字,所以阿詩改變了。她變得更快樂,而且像個幸福小女人般嫵媚動人。這就是愛的魔力嗎?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4 PM

本帖最後由 quiet113 於 2012-9-15 11:15 PM 編輯

第六章

  吃過醫院裡那實在不怎麼可口的營養午餐後,劉韻如百般無聊地翻閱著鄒詩琦帶給她的雜誌。

  待在醫院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她就覺得快悶死了。再住下去,她就要瘋了。而且,她好想吃冰淇淋喔!咕咕呢?昨天把它放在公寓裡,不知道它會不會想她?想到自己一個人被關在這裡,哪裡也不能去,什麼也不能吃,她就覺得好無辜。最慘的是,她弄丟了巴薩祺的爺爺送給她的首飾中的一隻珍珠耳環,她怎麼賠得起啊?她心中一酸,就這麼哭了起來。

  雖然聽到門開啟的聲音,但她仍未抬頭,只是一個勁兒地落淚,發洩自己鬱悶的心情。

  「你又怎麼了?」巴薩祺拎著劉韻如的背包走了進來,他一進門便見劉韻如捂著臉在哭,以為她傷口又痛了。

  聽到巴薩祺的問話,劉韻如哭得更淒慘。「我要出院,我不要住在這裡啦!」她像個孩子似的吵著。

  「你傷又還沒好,怎麼能出院?」不是傷口痛,他就放心多了。

  「我不管,在這裡又沒人陪我,東西又不好吃,我要回家啦!」劉韻如任性地說。

  「別胡鬧了,再哭,當心傷口裂開。」她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咕咕不在這裡,又不能吃冰淇淋,而且……而且我還弄丟了一個珍珠耳環……」說著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咕咕在這裡,冰淇淋要過幾天才能吃,珍珠耳環丟了就算了,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現在你可以不哭了嗎?」巴薩祺打開背包,讓咕咕出來。

  看到咕咕的劉韻如,淚水果真立刻打住。「咕咕,我好想你喔!」她抱著咕咕猛親。

  巴薩祺搖搖頭,心想沒見過比她還善變的人。

  「搖什麼頭啊?」她不滿地說。剛才她哭得稀里嘩啦的,全讓他看到了,他一定又要取笑她一番。

  「你傷口沒事了吧?」巴薩祺不答反問。他知道若告訴她自己搖頭的原因,兩人免不了又要鬥上一陣。

  「看到你,沒事也變成有事。」劉韻如沒好氣地說。她也不明白,為何每次一看見他就會不自覺地與他鬥嘴。

  「那我還是走好了,咕咕,我們回去吧!」巴薩祺一叫,咕咕真的奔到他身邊去。

  「阿祺,等一下——」她急忙叫道。

  巴薩祺緩緩地轉過身,等她開口。

  「那個……你繼母早上來過。」她吞吞吐吐地說。

  「她來過?她來做什麼?」巴薩祺走到床邊坐下。

  「她是來探望我的,她要我到你老家去休養,還叫我……叫我早點跟你結婚。」話說完,她的臉不自覺地微微泛紅。

  「那你怎麼說?」一定是爺爺要賀姨來的,真受不了,第一次見面就要人家嫁給他,太離譜了吧!

  「休養的事我說讓你決定,至於結婚的事,我告訴她我不想那麼早結婚。」劉韻如低著頭,沒有看巴薩祺。雖說是在演戲,但要她對一個男人說這樣的事,還是挺不自在的。

  「那就好。」想不到她處理得不錯嘛!比他預估的還要好。

  「休養的事,你會拒絕吧?」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盡量。」她怎麼一副害怕不已的表情?好像賀姨和爺爺會吃人似的。

  「不是盡量,是一定要。你……你繼母的思考模式.太……太可怕了。」

  「怎麼說?」賀姨能把她嚇成這樣?他實在很難相信。

  「她……她……總之我說什麼也不到那裡住就對了。」

  巴薩祺什麼話都沒說,只是靜靜地聽著劉韻如敘述賀姨來訪的經過。

  令他想不到的是:賀姨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會扯,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一想起這件事她就一肚子氣,她當初根本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莫名其妙地被「搬」過來了。

  「為什麼我們非要搬進去不可?」坐在巴薩祺車子的前座,她愁眉苦臉地問。

  「你從知道要住進去開始問到現在,你不煩嗎?他們又不會吃了你,你那麼緊張做什麼?」其實真正讓他擔心的,只有賀勳一個人。

  「緊張?我當然緊張,你別忘了我們可是在演戲,到時候如果不小心露出馬腳你可別怪我!」他太過分了,盡挑輕鬆的去做,高難度的全留給她。

  「除了委託這件事你別說漏嘴外,其他的他們問什麼你全照實說就行了,這應該不難吧?」真搞不懂她,為什麼她總是把每件事都想得比登天還難?人類連月球都上得去了,其他還有什麼困難?

  他說得還真輕鬆!委託的事別說漏嘴?除了委託之外,她對他可是厭之入骨耶!難道要把這些全告訴賀姨他們?那還有誰會相信他們是男女朋友?

  巴薩祺將車子駛入車庫。

  「劉小姐,歡迎你。」張嫂走了出來迎接他們。

  「張嫂,你去忙吧!我們自己進屋就行了。」巴薩祺從後車廂裡拿出他和劉韻如的行李,兩人一起走進屋內。

  張嫂亦步亦趨地走上前對劉韻如說:「劉小姐,我帶你到房間去。」

  劉韻如抱著咕咕,不知想什事想得出神,根本沒回答張嫂的話。

  「小如,張嫂在跟你打招呼!」巴薩祺輕輕地推她一下,不明白她在發什麼愣。

  「啥?喔!張嫂,叫我小如就好,不然我會不習慣。」劉韻如大夢初醒般的回過神。其實她不是沒聽到,只是張嫂叫的是「劉小姐」,她沒反應過來那是在叫她,所以才會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張嫂有些為難,她本來還想叫聲「二少奶奶」呢!

  「張嫂,你就順著她吧!」巴薩祺說道。

  「是,二少爺,小如小姐,請跟我上樓。」想不到二少爺這麼疼這位小姐,那麼太太要抱孫子就有望啦!

  「叫小如就好了啦!」 從小到大都沒人稱呼她什麼小如小姐,這令她覺得渾身不舒服。

  「是,小如小姐。」張嫂順口說出。

  「唉——」劉韻如無奈地搖搖頭,也懶得再去糾正她,只是靜靜地跟在她身後。

  從地下室一上樓,賀姨一見到劉韻如,立即給了她一個熱情的擁抱。

  「小如,你總算來啦!我可想死你了!」

  「咳……賀……姨……」這……是想死她還是想她死啊?她被她抱得快窒息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講不出來,只能用求救的眼神看著巴薩祺。

  「賀姨,她身上還有傷,你這樣會讓她傷口裂開的。」巴薩祺這才開口替她解圍。

  「喔,我差點忘了,不好意思,看到你一時太高興了。」賀姨這才趕緊放開她。

  「呃……」劉韻如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阿祺啊,小如這次搬過來,你們是要同房睡還是分房睡呢?」最好是能同房睡,那她就能早點抱孫子了。

  「同房。」

  「分房。」

  巴薩祺和劉韻如幾乎是同時間開口,可是答案可就大不相同了。

  兩人相視一眼——

  「分房。」

  「同房。」

  兩人再次同聲說道。

  「既然你們意見不一,就由我來決定好了。我說你們還是同房好,這樣阿祺照顧小如就方便些了。」賀姨替他們作了決定,「阿祺,你先把行李提到你的房間,我有話跟小如說。」

  「喔!」巴薩祺應了一聲,依言上樓。

  賀姨一見巴薩祺上樓,即刻把劉韻如拉到沙發上坐下。

  「小如呀!你聽我說,你住到這兒,就把這裡當做自己家一樣。至於我呢,你就把我當成是自己的母親,有什麼事都可以直接跟我說,不要太生疏,咱們早晚是一家人的。」賀姨拉起劉韻如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我……」

  「我知道你看上阿祺,那是他有福氣。這孩子的個性就是這樣,對什麼事都是不冷不熱的,好像什麼事都跟他無關似的。事實上呢,他是什麼都在意,只是不表現出來罷了。」她將劉韻如的手放在自己的膝上。

  「他……」

  「他一定是很喜歡你,才會帶你一起出席酒會。而且他還肯讓你住進來,一定是把你當成結婚的對象了。我知道和我們家阿祺在一起,對你來說是委屈了一點,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幫你好好盯著他的。」

  「賀姨你……」

  「我一定會把你當自己的女兒看待的,沒能生個女兒,一直是我最大的遺憾,不過現在有了你,我就不再那麼覺得了!將來等你嫁過來以後,什麼事都不用擔心.我會幫你安排得好好的,你只要早點給巴家生個孩子,其他的全不用你操心。」

  「賀姨,你聽我說。」總算讓她把一句話說完了。她剛才一直想開口,卻全都讓賀姨給打斷。

  「好,你說、你說。」賀姨大方地回道。

  「我跟阿祺並沒有打算那麼早結婚,這次是因為阿祺堅持,否則我是絕不想來麻煩你們的。」劉韻如認真地說。她真是愈來愈佩服自己的演技了。

  「可是你跟阿祺相愛不是嗎?」賀姨不解地問。

  「我們現在互相喜歡沒錯,不過將來怎麼樣就不知道了,畢竟是將來的事,沒人說得準,不是嗎?而且我跟阿祺都覺得現在說結婚的事太早了。」希望賀姨會相信她的鬼話。

  「但是如果阿祺今年再不結婚,他爺爺就要他到公司去上班了哦!」她知道阿祺就是不喜歡公司那些受拘束的事,才會離家自己創業,她這個做後媽的也不希望看他做自己不喜歡的事。不過,如果他能把小如娶回家,那他可以樂得做自己喜歡的工作,而她也可以樂得在家逗孫子呢!

  「那我們可以先訂婚啊!等我們感情穩定一點再談論結婚的事也不遲。」她實在太聰明了,怎麼會想出這麼棒的點子?訂婚沒有法律效力,到時只要解除婚約不就行了!

  「阿祺他爺爺恐怕不會答應。」賀姨搖搖頭說道,「如果沒有看見你們結婚,他爺爺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是不會放過他的。」

  「賀姨,小如傷還沒完全好,你讓她上樓休息一會兒吧!」巴薩祺站在樓梯上說道。

  賀姨和劉韻如後面的談話他都聽到了,如果再扯下去,韻如一定會不知所措,所以他趕緊替她解圍,免得她露出馬腳。

  「好吧!小如,你先上樓休息一會兒,有空咱們再聊。」賀姨勉為其難地讓劉韻如跟著阿祺上樓去。

  「呼——真是嚇死我了!」劉韻如一見巴薩祺關上門,便坐在床上吁了一口氣,「對了,怎麼沒看到你爺爺?」

  「他在書房裡,大概要晚餐時才會看到他。你休息吧!我先回事務所。」

  「我也要去!」她才不要一個人待在這裡,沒事可做又要隨時「備詢」,留她在這裡,她不是會悶死就是被嚇死。

  「小姐,你是來養傷的,記得嗎?」巴薩祺在門口停下腳步。

  「那我一個人留在這裡要做什麼嘛?」

  「有咕咕陪你,無聊的話就睡覺,好好養傷吧!」巴薩祺一提到咕咕的名字,它便從浴室裡跑了出來,「怕吵的話,我出去後你就把門鎖上,我有鑰匙。」

  「你一個人出去快活,我卻要被關在這裡。」劉韻如噘著嘴,不高興地嘀咕道。

  「什麼?」她又在叨念什麼了?

  「沒有啦!你一定要回來吃晚餐哦!」她可不要一人獨享鴻門宴,說什麼也要抓個人來做墊背的。

  不過,巴薩祺竟會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結果當晚他根本沒回家吃晚餐,留她一個人孤軍奮戰,面對恨不得馬上讓她嫁進門的賀姨和表情嚴肅的巴爺爺,她那頓飯差點就吃出胃出血。

  太好了!太完美了!有傷在身不能出門,在家休息沒事做就和長輩聊聊天,遇到長輩無聊的時候就陪他下下棋。太完美了!她劉韻如是世界上最閒的人!劉韻如眼睛死盯著面前的棋盤,在心裡自嘲地想著。

  最令她生氣的兩點是:一,眼前這個長輩跟她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二,這一切都非出於她自願。

  「小如,換你啦!」坐在劉韻如對面的老年人對她揮揮手,試著引起劉韻如的注意。

  「喔!巴爺爺,我在想該怎麼走嘛!」劉韻如回過神,苦笑著回答。

  沒錯,坐在她對面的人就是巴薩祺的爺爺。她在受傷的兩天後出院,因為受傷不方便爬上爬下的關係,巴薩祺和她一起住進她與阿詩合租的公寓。她的生活起居,幾乎全由巴薩祺一手包辦。不過,三天後,她就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迫搬入巴薩祺的家中,到現在也快一個禮拜了。

  「小如,你已將想了快二十分鐘了!」巴爺爺提醒地說。他倒是挺喜歡這丫頭的,不過對於她是否真是阿祺那孩子的女朋友,他還抱著懷疑的態度。

  「哎喲——巴爺爺,你一講話,就擾亂我的思緒了啦!我不下了!」劉韻如賴皮地說。雖說巴爺爺並不像她的第一印象中那麼嚴肅,但她實在不喜歡下棋。因為她每下必輸,遊戲一開始就已知輸贏,那還有什麼好玩的嘛!

  「小如,你不下棋啦?那來陪賀姨聊天吧!」賀姨剛好從書房經過,聽到劉韻如這麼一喊,趕緊搶先說道。

  「不下?賀姨,你一定聽錯啦!我還要下,我最喜歡下棋了。」劉韻如一聽要陪賀姨聊天,馬上見風轉舵,裝出一臉愛死下棋的樣子。

  「啊?還要下啊!」賀姨帶著一臉失望的表情,走出書房。

  「小如,怎麼一說要跟你賀姨聊天,你又馬上變得愛下棋啦?跟賀姨聊天真的那麼可怕嗎?」巴爺爺故意糗她。

  「如果賀姨不要老是跟我聊結婚的事,我就會很樂意跟她聊天的,偏偏賀姨只對那件事有興趣。」劉韻如一臉無奈地說。

  「原來是這樣啊!」聽了她的話,再看到她的表情,巴爺爺忍不住哈哈大笑。

  「巴爺爺,您怎麼笑得那麼開心?真沒同情心。」劉韻如瞪了巴爺爺一眼,沒好氣地說。

  「好,不笑,我不笑!對了,小如,前一陣子我請張嫂送過去給你的首飾,哪天你戴給爺爺瞧瞧好嗎?」他止住笑聲,換了個話題。

  「首飾?喔——首飾,那個……我放在家裡沒帶出來。」慘了,慘了!還有一隻耳環不知跑到哪裡去了,要是巴爺爺堅持要她戴給他看,她不就完了!

  「這樣啊,那有機會一定要戴給爺爺看喔!我的眼光一定不會錯,那套首飾一定很適合你。」他信心十足地說。

  「嗯……好……」劉韻如吞吞吐吐地回答。

  「小如,你覺得阿祺那小子怎麼樣?」巴爺爺試探性地問。

  「他對我老是挑三撿四,好像我跟他有仇似的,老找我麻煩;而且,他每次都一副悠閒超然的樣子,好像什麼事都跟他沒關係;而且又沒同情心……」劉韻如想起巴薩祺的一大串缺點,不自覺地激動了起來,滔滔不絕地說著,完全忘了巴薩祺委託她當女朋友的這檔事。

  「如果他真這麼差勁,那你怎麼還會看上他?」如果小如真是阿祺找來的擋箭牌,那他可是失算了。竟然找了一個對他討厭至極的人來。

  「看上他?」經巴爺爺這麼一問,劉韻如這才想起自己的使命,話鋒立即一轉,「雖然他是差勁了點,但有時候對我還算不錯啦!而且咕咕也看他蠻順眼的,所以噦……」說著說著,她臉都紅了。

  真噁心,這麼肉麻的話她竟然說得出口。太可怕了!待會兒一定要去刷牙漱口一番。

  「你們年輕人的事真難懂!」明天阿勳大概就回來了,正好可以叫他想辦法試試他們倆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回事。巴爺爺在心裡盤算著。

  「這個……」她能怎麼說呢?

  「好了,好了!你去休息吧,咱們明天再下棋。」巴爺爺擺擺手,讓劉韻如離開,獨自一人在書房裡思考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5 PM

第七章

  一名身著深藍色西裝的男子一手提著公事包一手拉著行李,慢慢地步出機場。他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說出了目的地後,便閉目養神。

  車子在一幢透天厝門前停了下來,他付了車錢,從公事包裡拿出一串鑰匙。

  進入屋內,他直接上了二樓,似是對屋內的一切十分熟悉。

  「我回來了。」他推開半掩的門,走進四周都是書櫃的房內。

  「誰?」一名女孩突然從沙發後冒出來,一臉防備地盯著他。

  「你是誰?」該不會是爺爺安排好的吧?爺爺老是算計他,要他早點娶妻生子。今天家裡都沒人,就這個女孩子在家,肯定有鬼!

  「你又是誰?」今天賀姨和張嫂陪著巴爺爺到醫院做身體檢查,只剩她一個人在家,難得沒人煩她,她正好偷空在書房裡看書,樂得輕鬆。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有小偷闖入,太明目張膽了吧!不過算他倒霉,遇到她這個正義的使者、罪惡的剋星,准教他吃不完兜著走。

  喔?還真會裝蒜啊!竟然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是誰?」他的眼睛瞇成一條線,不懷好意地盯著她。

  「我管你是誰,識相的就快點滾!」她口氣強硬,指著門口說道。

  「如果我不呢?」他放下手中的行李和公事包,向沙發走近,擺明了不打算離開。

  瞧她演得還真像那麼一回事似的。爺爺是從哪裡找來這女孩的?好吧!就讓他來陪她玩玩,看她下次還敢不敢隨便破壞別人幸福快樂的單身生活。

  「那就怪不得我啦!」她機靈地抓起書桌上的紙鎮,夾著雷霆萬鈞的氣勢走向他。

  不過,事情似乎和想像的不一樣,她手上的紙鎮還沒砸到他的頭,她的雙手就已經被鉗制住了,而那個可惡的宵小,竟然還順勢把她壓在沙發上。敢情是打算劫財劫色!

  為了保護自己的貞操,她奮力地抵抗,卻怎麼也掙脫不開他有力的雙手。此時,劉韻如心中忽然閃過一計,她猛地弓起膝蓋,打算讓他絕子絕孫。沒想到他還比她快一步,先將她弓起的那只腿往一旁壓,頓時形成一幅曖昧指數特高的畫面。

  天啊!她不能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失去清白之身,來個人救救她吧!不管那個人是誰,只要能救她脫離魔掌,她願意做牛做馬報答他!

  巴薩祺手握著方向盤,腳猛踩油門,正以驚人的速度駛向老家。

  賀勳今天回來了!他今天回來,而自己竟然在最後一刻才知道。劉韻如那小鬼一個人在家裡,如果讓她遇到賀勳,肯定出事。這是他得知賀勳今天回來後,心中第一個也是惟一的一個想法。

  好不容易飆回了老家,巴薩祺一進門就聽到二樓的書房傳來極不尋常的聲音。他立即衝上樓,一看之下差點忘了呼吸,這個該死一百次的賀勳,他竟壓在韻如的身上!有沒有搞錯?壓在他女朋友……更正:是冒牌女友的身上!雖然只是冒牌的,但他也不允許賀勳這麼做!他跟自己是毫無血緣關係的好兄弟是一回事,他想對劉韻如不軌又是另一回事!

  茲事體大,他怎能袖手旁觀?看到他那張嘴快貼到劉韻如臉上時,他早顧不了兄弟之情,氣得衝上前去拉開他,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你在做什麼!」巴薩祺失控地咆哮道。

  「我?我在給自己找樂子啊!」賀勳不懂巴薩祺為何那麼憤怒,一副快殺人的樣子。

  從他和母親進巴家到現在,他從未見過阿祺生那麼大的氣,瞧那眼神好像跟他有仇似的。

  他不過是給這個和爺爺串通好的女孩兒略施薄懲,想讓她知難而退罷了,壓根兒也沒想過真對她做些什麼啊!阿祺的反應未免太反常了吧?他又不是不知道,他不想結婚的心情就和阿祺不想到爺爺公司上班的心情是一樣的。

  「她是我的女朋友!」巴薩祺毫不考慮地脫口而出。

  「啥?」賀勳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失敬失敬,我不知道這是未來的弟妹,剛才的冒犯請你原諒!我還以為她是跟爺爺串通好,要來逼我上結婚禮堂的人呢!」賀勳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言語上的悔意和他的表情成反比,真是一點誠意都沒有。

  「你可以滾蛋了!」巴薩祺指著書房的門口,對著賀勳說。

  賀勳識相地離開了書房,背著巴薩祺的一張俊臉則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巴薩祺仔細地觀察著劉韻如的表情,卻看不出她此刻的想法。

  「你沒事吧?」他輕聲地問。

  已經嚇傻了的劉韻如,一聽到巴薩祺的問話,立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她這毫無預警地大哭,讓巴薩祺嚇了一大跳,不知昕措地坐在她身旁,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他一向不懂得該如何哄女孩子。

  「哇——王八蛋、混賬東西!你們家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劉韻如邊哭邊捶打巴薩祺的胸膛出氣,一拳一拳地打在巴薩祺身上,一點兒也不手下留情。她收回剛才要為救她的人做牛做馬的那個想法,巴薩祺不配!更何況剛才想欺負她的人,還是他哥哥!

  一開始,巴薩祺還任由劉韻如打他,但她卻愈打愈用力,他也開始覺得痛了。他抓住她的雙手,「打夠了吧!」

  劉韻如被巴薩祺這麼一吼,嚇得說不出話來,低著頭不敢看他。

  「剛才的事,我代阿勳向你道歉!他是賀姨的兒子,爺爺一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地想逼他上禮堂,他以為你是爺爺找來的人,所以故意要嚇你的。」

  「放屁!就算是你爺爺找來的人,他也犯不著這樣欺負人吧!反正我跟他這梁子是結定了!」劉韻如不再哭泣,信誓旦旦地說道,眼中還燃燒著兩簇熊熊的怒火。

  「隨便你。」看劉韻如已經沒事還會罵人了,巴薩祺不似剛才那麼緊張,又是ˍ二副滿不在乎的表情。

  「我明天就要回去上班。」她用肯定的語氣說道。哼!就知道他只是做做樣子,根本不管她的感受。

  巴薩祺在心中衡量一下,與其留她在家裡讓賀勳虎視眈眈,倒不如讓她回事務所打雜還安全些。

  「你高興就好。」

  「還有,我要搬回去住!」她又接著說。

  「不行!」

  「你連考慮都沒……」嗯?這聲音聽起來怎麼不像巴薩祺,倒比較像巴爺爺?她循著聲音來源一看,果然看見巴爺爺站在門口,表情不悅地瞪著她。

  「巴爺爺……」

  「沒有我的許可,誰都不准搬出去!除非你們決定分手,否則就只准住在這裡。」巴爺爺嚴厲地說道。

  劉韻如望了巴薩祺一眼,只好順從地回道:「知道了!」誰教自己答應接受這件委託,現在真的是後悔莫及了。

  「好了,你們兩個出去吧!阿祺,阿勳應該在你賀姨房裡,去把他找來。」巴爺爺在書桌前坐了下來。

  於是,劉韻如和巴薩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書房。

  「兒子,人呢?有沒有跟你一起回來?」賀姨拉著賀勳的手追問。

  「有啦!媽,你只知道幫外頭那個不懂尊敬兄長的渾小子想辦法,怎麼不先解救你的親生骨肉啊?」賀勳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你這孩子都老大不小了還這麼三八!下個月是阿祺的最後期限,你的事情還早得很,我當然是先操心他。對了,我不是拉你進來討論這個的。你說人跟你回來了,那怎麼沒跟你回家呢?」賀姨推了賀勳一把,沒好氣地罵道。

  「她說去找個朋友,晚點才會到。」什麼叫做他的期限未到?他三不五時就得和爺爺過招,搞得他幾乎快舉白旗了,還不操心他!這個母親還真是狠心啊!

  「這話可是你說的哦!要是今兒個她沒到,哪天爺爺再逼你討老婆,我第一個舉手腳贊成!」賀姨竟威脅起自己兒子了。 

  「知道——」賀勳話還沒說完,就被外頭敲門的聲音打斷。

  「賀勳,爺爺在書房等你!」巴薩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賀勳應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母親的房間。

  「臭小子,機靈點,別給我說漏了嘴!」賀姨叮嚀道。

  「就算不機靈也是你生的,怪不得我。」賀勳嬉皮笑臉地回答,話一說完便立即閃人,不讓母親有咒罵的機會。

  「哼!早知道說什麼也不生男的,生個女兒都比你這個死小子貼心。」賀姨罵在嘴裡,其實心裡對賀勳這個兒子是疼愛得不得了。

  離開母親房間,賀勳立即上了二樓爺爺的書房。

  「爺爺——」賀勳敲了敲房門,不等爺爺回答就逕自走進了書房。

  「把門帶上。」巴爺爺說道。

  賀勳依言關上門,在沙發上坐下。

  「阿祺帶回來的女孩你見過了吧?」

  「見過了,還差一點親到了呢!」賀勳露出惋惜不已的表情,好像沒親到劉韻如是他人生一大憾事似的。

  「哦?那阿祺有什麼反應?」巴爺爺極感興趣地問。

  「往我肚子上就是一拳,這反應夠不夠激烈?」賀勳笑著問,好像因為被打而高興。

  「這樣啊?阿勳,咱們爺孫倆來做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交易?」只要不是要他討老婆,什麼交易他都答應。

  「你在今年內讓阿祺回公司上班或讓他娶小如進門,爺爺就一年不逼你結婚,怎麼樣?」巴爺爺的算盤打得可精了。就算無法逼阿祺回公司上班,他也要有孫子可以抱,身為一個成功的企業家,他當然所有的事都盤算得好好的。

  「沒問題!」賀勳答應得可乾脆了。反正快樂是建築在阿祺的痛苦上,他何樂而不為呢?

  依目前的情況看來,讓阿祺那小子進禮堂的機會可能大些。就從那兩個當事人下手。打定主意後,他便信心十足地離開了書房。

  翌日早晨,由於賀勳的歸來,巴家的餐廳比平日熱鬧許多,頗有閤家團圓的氣氛。

  用過早餐後,巴薩祺和劉韻如便一同前往全能事務所。

  「那個叫賀勳的真的是賀姨的兒子?」劉韻如不確定地問。怎麼一頓早餐下來,賀姨都沒給他一個好臉色看,倒是猛替巴薩祺夾菜。而且還在賀勳臨出門前,告訴賀勳他被禁足了。這不是很奇怪嗎?

  「嗯。」巴薩祺的口氣不太好。

  「幹嗎?我又礙著你啦?幹什麼擺那副撲克牌臉給我看?」劉韻如不滿地抱怨。

  「沒人叫你看!」這小鬼是白癡啊!昨天賀勳那傢伙差點就非禮她,今天她就對他感興趣了!真是沒大腦。也不看看賀勳是什麼樣的男人,她非得表現得這麼明顯嗎?

  「你……」哼!才剛出門,他馬上就變了個人!在巴家那一套,全都是唬人的!劉韻如索性別過頭,不再開口。

  到了事務所後,兩人更是形同陌路。

  「怎麼?你們小兩口又冷戰啦?」方丹妮剛進門,馬上瞧出他們倆不太對勁。

  「誰理他啊!咕咕,我們到樓上去!」劉韻如一彈指,將一旁的咕咕招來。

  才走到門口,一名衣著光鮮的女人迎面而來。

  那女人匆匆地瞥了她一眼,便逕自往辦公室裡走,口中還以親暱的口氣喊著:「甜心,好久不見!想不想我啊?」

  劉韻如疑惑地回過頭一看,沒想到那女人口中的甜心竟是巴薩祺!

  好,她就看看他們在變什麼把戲。劉韻如打定主意,便佇立在門邊,不打算上樓了。

  「桑妮?」不會吧?他的天敵竟然挑這個節骨眼出現!

  「甜心,就算看到我高興,嘴巴也不用張這麼大吧!」桑妮甜甜地笑道。

  桑妮是她的英文名字,她本名叫桑如敏,和巴薩祺是在L。A認識的。

  「桑妮,你怎麼會來?」巴薩祺站了起來,悄悄地拉開與桑妮的距離。

  劉韻如冷眼旁觀,心裡卻不高興地咕噥著:哼!原來是他的舊情人,瞧他高興成什麼樣子!居然還站起來迎接她。她到事務所來兩年了,他從來就沒對她那麼客氣過。

  「我?當然是來和你再續前緣的啊!這次我來,你可得好好招待我哦!而且我可能必須寄宿在你家,不然我就得睡在馬路上了。」桑妮又走近巴薩祺,冷不防給他一個熱情的擁抱外加左右兩頰各一個見面吻。

  「別鬧了,我還得工作!」巴薩祺拉開桑妮。他到美國唸書時最大的噩夢就是認識了桑妮。自從認識她以後,她就天天追著他跑,好不容易回來擺脫掉她,沒想到她在那麼多年後,還是追到這裡來了。

  哼!他還曉得要拉開距離嗎?是礙於有旁人在場吧!不然他肯定馬上把那個什麼桑妮的拉上樓去了。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他現在的女朋友姓啥名啥,雖然是冒牌的。劉韻如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死命地瞪著巴薩祺和桑妮,恨不得她的眼光化做萬根針,刺穿巴薩祺拉著桑妮的那隻手。

  「工作?工作先擺著嘛!工作重要還是我重要?」桑妮環顧了室內一周,又道:「該不會是你交了新女朋友吧?是她嗎?」她指向方丹妮。

  「你別亂說,小妮是我同事。你去找吉米吧!你認識他的,不是嗎?」只要她別來纏著他,他才不管她去纏誰。

  「我是認識吉米,可是我想要的人是你啊!」洋派作風的桑妮毫不掩飾地說。

  「桑妮——」

  「不管了,你一定要帶我逛逛T市,不然我就賴在這裡不走,不讓你做生意。」桑妮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桑妮,我說過了,我要工作!」

  劉韻如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現身說道:「阿祺,你就陪這位小姐去嘛!人家可是千里迢迢來找你的,你是該盡盡地主之誼的。」去嘛!去嘛!反正有了桑妮,她這個冒牌女友就可以功成身退了!但是……為什麼這個想法讓她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反而……有一種莫名的失落感呢?

  「你在說什麼?我還有一大堆工作要做。」這小鬼跑進來攪和個什麼勁?她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啊?故意把他推入痛苦的深淵,她很快樂嗎?

  「反正最近你手上也沒幾個案子嘛!我會幫你緩一緩,你就去吧!」劉韻如盡量想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毫不在乎,但她就是沒有辦法。她似乎演得太投入了,尤其是最近,覺得自己漸漸無法把演戲和真實世界分開來。

  「咦?這個小妹妹是誰啊?她說得實在太正確了,你怎麼可以放我一個人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亂闖?」桑妮附和著劉韻如的話。

  「阿祺,你就去吧!」劉韻如背過身,口是心非地說譜.

  「好啦!我們走吧!再見了,兩位。」桑妮拖著巴薩祺,向劉韻如和方丹妮道別。

  被拉著走的巴薩祺在經過劉韻如身邊時,責怪地瞪了她一眼,好像她造成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似的。 、

  巴薩祺這一眼,令劉韻如十分不解。她成全他,他怎麼還瞪她?一定是她的錯覺!

  「小如,我走啦!」方丹妮手中拿了個檔案來,拎起了皮包向劉韻如揮手道別。她是很想點醒小如,不過雷神事前已經吩咐過了,要她別插手管他們倆的事,她只好袖手旁觀,讓他們自己去發掘對彼此的那份感情。

  「路上小心!」劉韻如不若往常精神飽滿地叮嚀。只是無力地回道。

  一如往常,辦公室又剩下劉韻如一人,七十平方左右的空間,顯得格外空洞。

  忽地,一陣叩門聲拉回了發呆中的劉韻如。

  「有什麼我可以為你效勞的?」劉韻如自然反應地拉開抽屜,拿出一份表格,緩緩地抬起頭。

  當她看清來人時,不由得為之一愣。因為站在她眼前的,是一個她認識卻又不可能出現的人——賀勳。

  「你來做什麼?」劉韻如迅速地抓起電話,一臉防備。

  「來幫你啊!」賀勳說得理所當然。

  「幫忙?我幾時找你幫忙了?你少來惹我,我就謝天謝地了。如果我會找你幫忙,烏鴉的羽毛肯定是純白的。」韻如頗為不屑地說。對這個姓賀名勳的男人,她還是有很大的敵意。

  「那待會兒你可能就會看到白色的烏鴉了。」賀勳仍沒打算離開,自動自發地在會客用的沙發椅上坐下來。

  「姓賀的,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姑娘沒空聽你閒扯淡。」劉韻如重重地將電話放在桌上,在賀勳對面坐了下來。

  只見他悠閒地蹺起二郎腿,勾起了一個滿意的笑容。「我說你是愛上了巴薩祺那個渾小子!」他是百分之百肯定的口氣。

  「哈!笑話!我愛上巴薩祺?」話一出口,她立即想起自己仍扮演著巴薩祺女友的角色,話鋒一轉,立即說:「你說的不是廢話嗎?沒愛上他,我會住到你們家去?」

  「我說的不是演戲,而是你真正發自內心地愛上他。」再一次地,賀勳以篤定的口氣說道。

  「誰說我是在演戲來著?」她強作鎮定地辯解。怎麼會被他看穿?她都快演到走火入魔了,他還看得出她是在演戲? 

  「不要騙人,也不要騙自己了!我知道你們只是為了敷衍爺爺,所以才演出這齣戲的。不過你們做夢也沒想到你們早已愛上對方。」

  「巴薩祺愛上我?你真愛說笑!」這簡直是盤古開天以來最好笑的一個笑話。

  「是嗎?那麼阿祺何必那麼用力給我一拳?而你,看到阿祺和別的女人在一起,難道你不覺得心裡不舒服,恨不得把阿祺綁回來嗎?」他和桑妮是串通好,兩人一前一後來的。而他也是因為昨晚桑妮沒有現身,才會被母親禁足。

  「就像你說的,演戲啊!」既然他都已經知道她和巴薩祺是在演戲,那她也不再否認了。然而,她的心卻真的有一點點的動搖。當一切不尋常的事情經賀勳這樣的解釋後,顯然比她演得太入戲這個理由要合理多了。

  「你還是不太相信是嗎?要不然我們來做個實驗好了。」賀動開始誘導劉韻如。

  「實驗?」她的好奇心被挑起,正一步一步地走入賀勳的圈套。

  「是啊!實驗看看阿祺愛不愛你,而你愛不愛阿祺。」  

  「這……」劉韻如心裡雖然蠢蠢欲動,但她還是不太相信自己會愛上巴薩祺,故而遲遲無法回答。

  「我看這樣好了,到今天中午之前,你有兩個小時可以考慮,中午我請你吃飯,到時你再告訴我答案。」賀勳說完站起身準備離開。

  「可是,中午阿祺他應該……」她想說:他應該會回事務所和她一起吃飯吧!

  賀勳看出她的疑惑。「相信我,阿祺今天中午絕對不會回來,說不定連晚餐他都不會回家吃了呢!」被桑妮纏住而能脫身的人,只有兩種人:一種死了,一種還沒生出來。

  「賀勳……」在她猶豫之際,賀勳已經走遠了。

  鈴——

  刺耳的電話聲在此時響起。

  「喂——」

  「小如嗎?我阿詩啦!」話筒裡傳來好一陣子沒見面的鄒詩琦的聲音。

  「阿詩!你死到哪兒去了?一個多月都沒半點消息,要不是知道你和向鴻宇已經結婚,我還真以為你們殉情去了呢!」

  一個月前鄒爸為阿詩和向鴻宇補辦婚宴,他們兩個當事人卻不知道躲到哪兒去,弄得大家雞飛狗跳。不過她早知道阿詩會來這一招,所以本來就不對那場婚宴抱太大的期望。

  「嘿嘿——我昨晚剛從澳洲回來啦!對了,你受傷那天倒在我身上,結果掉了一隻耳環鉤在我的裙子上,送洗後才被發現,我把它放在你桌上,你怎麼到現在還沒收起來?你是不是最近都沒回公寓去?」

  「珍珠耳環?你找到了?阿詩,我真是愛死你了!」劉韻如一聽自己掛心已久的珍珠耳環找到了,高興得手舞足蹈。

  「謝了,你的愛留著給別人吧!我可沒那種特別癖好。喂,說真格的,你跟阿祺現在怎麼樣了?」鄒詩琦關心地問道。

  「什麼怎麼了?還不是那樣!剛才他後媽的兒子竟然跟我說什麼我和巴薩祺相愛而不自知!真是亂扯一通!」劉韻如用極其誇張的口氣說道。

  「喂,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勸你,你千萬不要太鐵齒喔!你看我和鴻宇還不是一開始都覺得我們兩個人不可能相愛,現在的結果你也不是沒看到。」鄒詩琦衷心地勸告。

  「你和他的情形特別啊!」劉韻如反駁。阿詩和向鴻宇前世是戀人,今生算是再續前緣,至於她和巴薩祺……哼!他倆前世不是死對頭就是宿敵,這情形差了十萬八千里。

  「拜託,我是你死黨耶!我會騙你嗎?你都沒看到你受傷那天阿祺有多緊張!」如果說巴薩祺只是因為演戲的關係,那打死她也不相信!

  「我不是說過了,我們只是在演戲,他是我的委託人。」

  「是嗎?你受傷的隔天我去找阿祺,雷襪說那天晚上阿祺守在醫院徹夜未歸,我想他百分之百是因為擔心.你而不敢離開。你啊,不要不懂得珍惜,讓一個好機會白白溜走,到時後悔就來不及了!」鄒詩琦拚命對劉韻如曉以大義,無非是希望她也能有個好歸宿。

  「唉!」劉韻如歎了口氣,實在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賀勳的話點起的火就夠她瞧的了,這下阿詩再來煽風,她更加舉棋不定了。

  「你自己想清楚吧!我不跟你說了,我老公叫我了,拜!」鄒詩琦說完,在劉韻如沒來得及向她道再見之前,就先掛了電話。

  劉韻如放下電話,又歎了口氣。要她自己想一想?那她要想的事可多了!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6 PM

本帖最後由 quiet113 於 2012-9-15 11:11 PM 編輯

第八章

  唉!一個微不足道的事務所小職員,果真是敵不過人家大公司的總經理。

  不過和賀勳吃了一頓午餐,劉韻如就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了。想當然耳,她還是同意了他的提議,準備進行賀勳所謂的實驗。

  「我看你下午就別上班了,我們去逛一逛吧!」賀勳提議。

  「這……」

  「反正阿祺都蹺班了,你蹺班又怎麼樣呢?」

  劉韻如躊躇了一會兒,想想也對,「好吧!」

  於是,賀勳便開著深藍色的積架跑車,載著劉韻如來到碼頭。

  「這裡風景不錯吧?」賀勳把車停在路邊,拉著她下車,欣賞眼前海天一色的景象。

  「嗯。」其實,劉韻如並沒有欣賞眼前美景的心情。她心中不停地猜測著巴薩祺和那個叫桑妮的女人現在會在哪裡,又在做些什麼。

  「小如,在一個英俊瀟灑的男人面前想其他男人,可是不道德的哦!你就當陪我這個快被公事壓死的可憐蟲出來散散心,不想別的,可以嗎?」瞧她想得眉頭都快打死結了,實在有損他男性的自尊。

  劉韻如聽了賀勳逗趣的口氣和話語,忍不住笑了。

  「這就對了嘛!漂亮的女孩失去了笑容,可就不美囉!」賀勳挽著她的手,緩緩地步上一旁的階梯。

  「你可真懂得說些甜言蜜語來哄人。光憑這張嘴,你就騙過不少女人了吧?」劉韻如笑著說,暫時將巴薩祺的事拋在腦後。

  「這一點你就說錯了,正好相反,我一向都讓女人騙的。」

  「是嗎?」劉韻如挑眉,口氣是百分之百的不相信。

  「不說這個了,我們來比賽吧!先到那個路燈的人可以要求對方做任何事!」賀勳突然玩心大起,指著數十公尺外的路燈說道。

  「好!」劉韻如才一說完,就拔腿向前衝。

  賀勳見狀,也趕緊追上去。不一會兒,兩人幾乎同時到達路燈前。

  「不好意思,我先到。」賀勳得意地說。

  「才怪,明明是一起到的!」劉韻如氣喘吁吁,不服氣地反駁。

  「好,那一人要求一件事!你先說。」

  「還是你先吧!年輕人該讓老年人。」劉韻如趁機挖苦他。

  「好,那我先說我的要求,我要你的一個吻。」賀勳的眼神忽然轉為認真。

  「我不要給你,這就是我的要求。」劉韻如並沒有任何不悅。她相信,即使是賀勳贏了,他也不會真那麼做。雖然他們真正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對賀勳的感覺已從先前的反感漸漸轉好,發現他其實是一個幽默的男人。

  「如果是阿祺這麼說呢?」

  「他不會這麼說的,他甚至不會玩這種無聊的遊戲。」她太瞭解巴薩祺那個人了。

  「你是在影射我無聊嗎?」

  「嘿嘿,被你發現了!」劉韻如乾笑了幾聲,拔腿便跑。

  一直到太陽西下,兩人才結束這個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極短假期。

  回到巴家,賀姨和巴爺爺都坐在客廳裡。兩位長輩對於賀勳與劉韻如兩人的同時歸來,臉上都沒有一絲驚訝的表情,彷彿一切早在預料之中。

  「你們回來啦!阿祺也才剛進門,他還帶了個客人回來呢!」賀姨說話時,眼神還不時瞄向劉韻如,不放過她臉上的絲毫變化。

  「喔。」劉韻如不動聲色地瞄了樓上一眼。他還是把那個叫桑妮的女人帶回來了,那她是不是該自動搬出巴薩祺的房間了?

  劉韻如平淡的反應,教賀姨難以看出她的真正想法和心情。

  「小如,『喔』是什麼意思啊?」賀姨忍不住問道。

  「沒……沒什麼意思,我……我先上去了。」劉韻如不想再待在客廳面對賀姨審視的目光。

  「小如,那你待會兒順便叫阿祺和桑妮下來,你也一起來哦!」賀姨在她身後喊道。

  留在客廳的三人賊兮兮地對看了一眼,目送著劉韻如上樓。

  劉韻如一上樓就看到桑妮提著行李,站在巴薩祺的房門前。而巴薩祺則杵在門口,兩人不知在說些什麼。

  「咳咳!」劉韻如輕咳幾聲,讓他們發現她的存在。

  「你是早上的那個小妹妹。」桑妮首先發現劉韻如的存在。

  「你好。」劉韻如冷淡地禮尚往來。不知怎麼的,一向愛交朋友的她競沒辦法以平常和善的口氣跟她打招呼。

  「你今天下午跑到哪兒去了?找你一個下午,連Call機也不回。」巴薩祺的口氣略顯不滿。

  他還會想到她呀?!真是難得。「我下午出去了,沒帶call機。」她簡短地回答。

  「甜心,你不替我介紹呀?」桑妮放下行李,推了推巴薩祺。

  「劉韻如,桑妮。」巴薩祺被動地開口,為兩人介紹彼此。 

  「這是哪一國的介紹法啊?」桑妮不滿意地嬌嗔道,「不過呢,這個待會兒再討論,我們先來討論我睡哪兒的問題。為什麼我不能和你同睡一間?在L.A.就可以,為什麼在這裡不行?」

  「桑妮,現在和那時候不同。」巴薩祺快要失去耐性了。

  「有什麼不同?」桑妮就是不死心。

  劉韻如聽了桑妮的話,心裡突然覺得很不是滋味。他們在美國曾睡在同一個房間……雖然看他們那副親暱的模樣,她也早猜想有這個可能,但親口聽到這樣的話,她還是覺得很不舒服。而巴薩祺所說的不同,是指自己的存在吧!

  「賀姨請你們下去,有什麼問題,請待會兒再討論吧!」劉韻如語氣僵硬地說完便轉身下樓,也忘了自己本來是為了避開賀姨才上樓來的。

  巴薩祺立刻將桑妮拋在身後,追下樓去。

  「你做什麼?」巴薩祺在樓梯間拉住劉韻如,目光炯炯地盯住她。她竟然在生氣?!該生氣的人是他吧!她也不想想自己現在扮演的是什麼角色,就算是假的也不能將他推給另一個女人呀! 

  「我正在下樓,看不出來嗎?」劉韻如噴聽切齒地回道。

  「我問你在生什麼氣?」巴薩祺氣急敗壞地低吼。

  「生氣?我哪敢!更何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生氣了?左眼?還是右眼?」劉韻如故作輕鬆地說道。

  「你……今天晚上你非得解釋清楚,包括早上的事。」巴薩祺看到賀姨已經走向樓梯口,便湊在劉韻如耳邊說道。

  劉韻如抬頭想看巴薩祺,卻看到來自他後方的桑妮一雙打量的眼睛。她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若無其事地下樓。

  巴薩祺也只好悶著一肚子氣跟著下樓。

  待大家都坐定,賀姨清了清喉嚨說道:「是這樣的,明天是爺爺的生日,所以我想在家裡開個小小的派對,替爺爺慶祝一下,所以希望大家把明晚空下來,全部都得參加。有意見嗎?」

  「我沒問題。」賀勳首先發言。

  「我有問題。」桑妮突然說道。

  「桑妮,有什麼問題你儘管提出來,沒關係。」賀姨熱絡地說。

  「明天的派對上會有個小舞會吧!我要甜心當我的舞伴。」桑妮直截了當地要求,眼神曖昧地盯著巴薩祺。

  「那有什麼問題?只要阿祺答應就行了。」賀姨說著將眼光移到巴薩祺和劉韻如的身上。

  桑妮馬上狀似親暱地挽著巴薩祺,撒嬌地說道:「甜心,你明天一定要當我的舞伴喔!」

  巴薩祺沒回答,反而望向劉韻如。但她卻別過頭,拒絕看他。

  「你不說話就是答應囉!太好了!」桑妮熱情地在巴薩祺頰上親了一下。

  劉韻如一看,心裡頗不是滋味地翻攪著。

  巴薩祺惱怒地看了劉韻如一眼,隨即低吼:「桑妮——」他回瞪著桑妮,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在生氣,而且是相當氣。

  「好嘛!」桑妮見巴薩祺一臉嚴肅,趕緊乖乖地收回手,正襟危坐。

  「那麼小如的護花使者我是當定噦!」

  賀勳的話突然冒了出來,教巴薩祺和劉韻如同時將目光移到他身上。但兩人的眼神卻是迥然不同,巴薩祺是兩道寒光直射賀勳。而劉韻如則是以瞭解的眼神取代了一閃即逝的驚訝。

  「那是我的榮幸。」劉韻如的這句話無疑如同一鍋熱油澆在火上,教巴薩祺的怒火愈燒愈旺。

  「既然大家都找到伴,那就沒事了。你們可以上去梳洗一下,待會兒就可以吃晚飯了。」賀姨相當滿意地說道。

  吃過晚餐,桑妮和巴薩祺先後上樓。

  劉韻如帶著一肚子氣地爬上二樓,就看見與飯前相同的一幕——桑妮和巴薩祺還是站在他房門前僵持不下。

  「他們倆在幹嗎?」走在劉韻如身後的賀勳低聲問她。

  劉韻如被嚇了一跳,不過她還是回答道:「討論床位的問題。」沒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她還能說笑。

  「你有什麼看法?」賀勳頗感興趣地問。

  「床有很多張,我不一定得睡阿祺那一張091她的意思表達得相當明白。人家正主兒都遠渡重洋從美國到這裡來了,她這個冒牌貨是該下場了,不是嗎?

  「說得也沒錯,我的床怎麼樣?」賀勳似笑非笑地提議。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相信這兒還有其他很多空床位。」劉韻如加快腳步地走向巴薩祺的房間。

  「借過。」她從杵在門前的兩人之間穿過,進入巴薩祺的房間。

  「為什麼她可以進去,而我卻不可以?」桑妮見狀可不服氣了,立刻尖聲說道。

  「因為她睡這裡。」巴薩祺很快地回道。

  「從今晚開始不是了!」劉韻如提著行李袋,在巴薩祺身後平靜地說。

  「誰說的?!你哪兒也不准去,更何況你不睡這裡,想睡哪?」巴薩祺慍怒地瞪著劉韻如。她今天做的「好事」已經夠多了,不需要再加一樁。今晚,他就算犧牲睡眠時間也要和她討論這個問題。

  「我可以去睡賀勳房裡。」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違心之論,但她就是忍不住。

  「我說不準,你不想睡這裡可以,我們一起到客房去!」巴薩祺一把抓住劉韻如的手,不讓她離開。

  「桑妮,你是客人,若你堅持要睡這裡,請便!我們到客房去。」巴薩祺讓出了一條路。

  「算了,我一個人睡客房就是了。」桑妮故作一副喪氣的樣子。

  唉!這年頭媒人真難當啊!不僅要賣弄風騷,還會遭人怨恨。瞧,她不就是一個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桑妮在心中感歎著。要不是看在和巴薩祺有交情,她何必受賀勳之托來淌這渾水呢!果真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工作。

  「晚安。」盛怒下的巴薩祺努力地克制自己,吐出一句彷彿在咒人般的晚安,然後便位著劉韻如進入房間,關上了房門。

  「你在搞什麼鬼?」巴薩祺雖然壓低了音量,但其中的怒氣卻是絲毫未減。

  巴薩祺的質問,換來的是一片沉默。

  「說話啊!」巴薩祺快氣瘋了,但劉韻如卻自顧自地從行李袋裡不知要拿出什麼東西。

  「我要洗澡。」劉韻如對他憤怒的質問置若罔聞,拿著一套換洗衣物便直接進入浴室,關上門。

  「你……」巴薩祺瞪著門板,氣得說不出話。

  聽著從浴室傳來的水聲,巴薩祺告訴自己,這樣下去他們之間的關係是無法改善的,他必須先靜下心來。

  待劉韻如走出浴室時,巴薩祺已平復憤怒的情緒,恢復往常的理智。

  「我們需要好好溝通。」巴薩祺斬釘截鐵地說。

  「晚安。」劉韻如根本不想理他,話一說完,便鑽進被窩裡,背對著他。

  「你到底是怎麼搞的?這不是我請你來的目的。你究竟在生什麼氣?」也不管劉韻如是否在聽,巴薩祺繼續說道。

  但回應他的仍是一片靜默。

  巴薩祺歎了一口氣才說:「你不說出來,問題就沒辦法解決。」除了工作,他極少對其他的人事物有耐心,但獨獨對她,他也不得不豎起白旗宣告投降。

  半晌,劉韻如仍是沒有說話。

  「你睡吧!我不吵你了,希望明天我們能好好談談。」巴薩祺明知道她沒睡,也只能沒轍地走出房間。

  巴薩祺走後,劉韻如克制不住地哭出聲來。巴薩祺難得的溫柔教她受寵若驚,卻也教她沒來由地害怕,彷彿有什麼東西正掙破她的心房而滋長中……

  當晚,巴薩祺並沒有再回到房間。

  隔天,劉韻如就帶著一雙腫得像核桃似的眼到事務所上班。只是,巴薩祺並不在事務所,而桑妮也不見人影,很顯然他們是重溫舊情去了。不過她已無力多想,也不敢多想。

  傍晚,賀勳打電話提醒她晚上派對的事,她才想起要穿得正式一點,至少別穿著一條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參加派對。

  於是,她匆匆忙忙地騎車回到她和鄒詩琦合租的公寓,換上一套連身洋裝,並通知賀勳來接她。

  當劉韻如和賀勳一同回到巴家,一進門,迎接他們的就是巴薩祺那張寒氣逼人的臉。

  劉韻如別開眼神,望向也刻意打扮過的賀姨。

  「大家都回來啦!那洗個手先吃飯吧!」賀姨招呼道。

  此時,桑妮正緩緩地步下樓梯。原本就有著一張開麥拉Face和模特兒身材的她,晚上穿了一套細肩絲帶的綠色絨面小洋裝,一雙長腿在剪裁成花瓣狀的繡花裙擺下顯得更加修長,全身上下散發出典雅的氣息。讓劉韻如身上的白色洋裝在相形之下,顯得遜色了不少。

  所有人一一入席後,由巴爺爺宣佈開動,眾人才拿起刀叉,開始這頓氣氛悶得嚇人的晚餐。

  飯後,所有人移向客廳,此時,客廳中心的桌椅已被安置在兩旁,空出一個小小的舞池。第一支舞,在巴爺爺和賀姨精湛的舞技下結束。接著的第二支舞,賀勳和巴薩祺才在賀姨的催促之下各自帶著女伴上場。

  賀勳輕輕擁著劉韻如,帶著她翩翩起舞,而巴薩祺則是在桑妮的半拖半拉下,有點不情願地移動腳步。

  忽然間,桑妮將臉湊近巴薩祺,在他抿成一直線的雙唇上烙下一個吻。就在旁邊的劉韻如清楚地看到這一幕,她很快地低下頭,掩飾突如其來的心傷,以至於沒發現巴薩祺僵硬的表情。

  劉韻如一個失神,踩到了賀勳的腳——

  「對不起,我……」她趕忙道歉,心裡則難過極了。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即使她只是個冒牌女友,他們也不能在大家面前做這種事啊!劉韻如幾乎要哭出來了。

  「我說過了,別騙自己!」賀勳低下頭,在她耳邊說道。

  賀勳這一個動作,在巴薩祺眼中看來,像極了正在吻劉韻如的臉頰,他一氣,便不自覺地加重握住桑妮手的力道。

  「甜心,你弄痛我了!」桑妮輕呼出聲。

  她的這句話聽在劉韻如的耳中,再曖昧不過了。她心一橫,將自己偎向賀勳,咬牙說道:「我不過是受雇於他,再沒有其他的關係了。」說著她雙手攀上賀勳的脖子,與他之間幾乎沒有距離。

  第二支舞,便在四個人有意無意製造出的低氣壓下結束。

  想當然耳,今晚巴爺爺的慶生會,是在一種相當詭異的氣氛下落幕。但原先十分消沉的劉韻如似是尚未盡興,一直拉著賀勳和巴爺爺跳舞,還一連喝了好幾杯雞尾酒,甚至還嚷著要出去繼續喝。最後是在賀姨和賀勳的攙扶下,才將她送回房間。原本他們還以為她會吵鬧一陣,卻沒想到她一躺到床上便睡著了。

  「她喝了那麼多,難怪會醉了。」賀姨說道。

  賀勳若有所思地望了沉睡中的劉韻如一眼,才與母親一道走出房間。

  待門關上後,劉韻如才睜開眼。她怎麼可能會因為幾杯雞尾酒就醉倒呢?太可笑了!雖然她不常喝酒,但她的酒量可不比阿詩差呀!她只是不想清醒罷了。

  這時候又有人開門進來,她立即閉上眼睛。

  巴薩祺站在床旁盯著她,看她醉成這樣,他眼底卻隱約浮現一抹少見的柔情。他伸手想輕撫她的臉龐,手卻停在半空中。

  他縮回手輕抹一下自己的臉,他是怎麼了?他一向不是都很冷靜的嗎?為何最近他的情緒會那麼容易受到波動?他凝視著劉韻如,這小鬼究竟有何魔力,競能逼使他如此失控?難道他真的對她……

  巴薩祺輕歎了口氣,轉身離開房間。

  他離開後,劉韻如起身坐在床沿,她確信巴薩祺今晚不會再回來了,因為她知道剛才進來的人就是他。雖然她的行為像極了鴕鳥,但她就是不想看到巴薩祺。不想和他共處一室,不想聽到他的聲音,不想聽到他的呼吸,不想感覺他的存在。是,她是氣他,但她也氣自己。

  她氣他對她的忽略,氣他自桑妮來後,就把她丟在一旁。即使她只是受雇於他,他也不能如此對她呀!頓時,她如遭電殛般猛然一驚,發現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競讓巴薩祺輕易地牽動她的情緒——

  第二天劉韻如醒來時,並沒有眾人以為會有的宿醉。換好衣服,便如往常準時下樓吃早餐。看到端坐在餐桌前的人,她鬆了一口氣。巴薩祺並不在其中,那表示她不用擔心自己必須面對他。

  用過早餐,賀勳便開車送她到事務所。

  「中午一起吃飯怎麼樣?」賀勳坐在駕駛座上,問著已下車、正要進入公寓的劉韻如。

  「嗯。」劉韻如點頭答應。其實賀勳人也不錯,至少他比巴薩祺體貼多了。

  「那我中午過來接你。」語畢,賀勳便踩了油門離開。

  十一點多時,巴薩祺才進事務所的辦公室,不過他才踏入辦公室不到五分鐘,桑妮也跟著出現了。但她的出現卻像一陣風似的,又不見了人影,但與來時不同的是,她捲走了巴薩祺。

  辦公室裡,又是劉韻如獨自一人坐鎮。想到巴薩祺和桑妮的親暱狀,她的心就莫名地一陣酸澀。

  中午十二點,賀勳準時出現在事務所。劉韻如在賀勳的慫恿下,又蹺了半天的班,和他一起上明山。

  「嘿,出來玩開心一點嘛!」賀勳用手肘碰了碰劉韻如,她雖然答應和他出來透透氣,但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表情。

  「這樣可以嗎?」劉韻如擺出一個十分誇張的笑容。

  「這還差不多!」賀勳滿意地說。

  「今天我們要玩個痛快。」劉韻如放聲大叫,決定放鬆心情,將那些煩人的事暫時忘記。

  「沒問題。」賀勳也大聲回道。

  兩人走了一段路後,坐在樹陰下休息。

  「其實我也不錯吧!你考慮看看。」賀勳突然冒出這句話。

  劉韻如聞言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地回道:「不必,你太老了!」她促狹地說道。

  「我也不過快三十,你就說我老?這是什麼世界啊?你不知道我這種而立之年的男人最迷人、最搶手嗎?」 賀勳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那又怎麼樣?人家說三年一個代溝,這麼算起來,我們就有兩個代溝了,說什麼我也不要。」劉韻如煞有其事地回道,彷彿已經看見她和賀勳之間有兩道鴻溝似的。 

  「天啊!」賀勳慘叫一聲。

  「別這樣嘛!去找個二十七歲以上的女人,這樣就跟你沒代溝了嘛!」劉韻如拍拍他的肩膀說道,臉上滿是笑意。

  「劉韻如——」

  「別這樣嘛!不過開個小玩笑而已,老人家動氣對身體不太好哦!」話一說完,劉韻如便拔腿開溜。

  兩人就這樣笑笑鬧鬧,互相追逐,玩得不亦樂乎,卻沒注意到附近有一雙冒火的眼睛從頭到尾直盯著他們。

  賀勳和劉韻如一回到家,賀姨便熱切地問道:「你們倆吃過晚飯沒?」

  「還沒。」

  「那先去洗個手,張嫂馬上就弄好了!對了,阿祺呢?他跟我說要到事務所去,怎麼沒跟小如一起回來?」賀姨又問。

  「他跟桑妮出去了,晚上大概不回來吃了。」劉韻如酸溜溜地說道,對自己醋味十足的口氣渾然未覺。

  「看來有人不歡迎我,我還是別回來的好。」這時門邊傳來一個不帶任何溫度的聲音。

  眾人皆把眼光轉向聲音來源。只見巴薩祺寒著一張臉站在門邊,冰冷的眼神直直落在劉韻如臉上。

  「身為一個客人,我可是不敢道主人的不是,更不片說是主人的去留了。」劉韻如的心裡原本還為他的歸來而有一絲絲的雀躍,然而在接觸到他冰冷的眼神以及他身後那雙明眸,她只剩下一肚子的怒氣了。

  「我只是覺得奇怪,身為一個職員,竟敢隨意蹺班,不知道這樣的職員是抱著什麼心態在工作。」巴薩祺冷冷地說道,彷彿無視於他人的存在。

  「上樑不正下樑歪,有一個不負責任的老闆,我這個下屬當然也不可能太盡責。不過,我想這樣的工作環境,也不值得再待下去。」劉韻如賭氣說完話,便氣呼呼地轉身上樓。

  這時,針鋒相對的兩人似乎都忘了彼此的立場,兩人合演的一齣戲正式曝光了。

  約莫五分鐘後,劉韻如又出現在一樓,手中已多了一個行李袋。

  「感謝各位多日來的照顧,我想我不便再打擾了。」劉韻如提著行李,毫不猶豫地走出巴家大門。

  「阿祺,你還愣在那裡幹嗎?還不快追!」賀姨焦急地催促著。

  巴薩祺並沒有對貿姨的話作出任何回應,只是對身後的桑妮說:「明天別再到事務所去了,我有我的工作。」說完,他也轉身離開。

  「你去哪?」桑妮焦急地問道。今天早上她硬把他拉走時,他的情緒就不怎麼好了,下午在明山看見賀勳和劉韻如在一起後,他的情緒就只能用「糟透了」來形容。她和他相識好幾年了,從沒見過他這副模樣,這不禁令她有些擔心。

  「回事務所。」他背對著所有人,簡短地回道。

  「他們倆沒事吧?」雖然這是賀姨原本就計劃好的,但她卻開始擔心起來,因為她沒想到劉韻如的脾氣也是那麼烈,更沒想到阿祺會有這麼劇烈的反應。

  「應該吧!」這下,沒人敢確定了。

  「吃飯了!」

  張嫂的叫喚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了過去,所有人都決定先將肚子填飽再來考慮其他的事情。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7 PM

第九章

  離開了巴家,劉韻如迅速地伸手攔了輛計程車,回到與鄒詩琦合租的公寓。

  這次,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說什麼都要辭職不幹了。她實在無法再忍受巴薩祺了。真搞不懂自己為伺要平白無故地受他欺負兩年。

  賀勳還煞有其事地說她愛他?!愛他才怪,她又不是從瘋人院跑出來的。而他更不可能愛她!否則就不會老是欺負她,還和桑妮一副旁若無人的親熱模樣。  .

  咕咕還有她的貝斯,全都在事務所裡,她必須去把他們帶回來。思及此,她立刻拿起機車鑰匙出門。

  劉韻如來到公司時,天色已暗,公寓中透出幾點燈火——包括事務所辦公室和練習室。

  她才踏上三樓,輕喚了一聲「咕咕」,咕咕一聽到她的叫喚聲,便又叫又跳地攀到她身上。到了四樓,她聽見練習室傳出吉他聲。不用想,她也知道是誰在裡頭。但即使如此,她還是要去取回她的貝斯。

  劉韻如躡手躡腳地進入練習室,只見巴薩祺閉上雙眼,正忘情地彈奏著吉他。她小心翼翼地不想驚動他,卻仍是無法阻止咕咕發出聲音。

  巴薩祺一睜開眼,就看見她正提著箱子,霎時兩人四目相接,卻只是無言地望著對方。

  咕咕「吱吱」地叫了兩聲,叫醒了像是被下了咒而動也不動的兩人。

  劉韻如率先低下頭,不再看巴薩祺。看了兩年,她已經看得夠久,煩了也倦了!但,是真的倦了煩了嗎?她不想再多想,那只會徒增煩惱。

  沒有辭呈、沒有道別,劉韻如就這麼離開了這個她上了兩年班的地方。而巴薩祺一句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凝望著她離去的背影。

  他的心也在這一刻失落了……

  隔日一大早,劉韻如住的公寓門鈴就響個不停。

  「吵什麼吵啊!一大早吵人睡覺,知不知道公德心三個字怎麼寫啊?」劉韻如嘀嘀咕咕地念道,她一向討厭有人吵她睡覺,沒想到才早上八點半,就有人死命按門鈴,好像不把門鈴按壞決不甘心似的。

  「小如,是我們。」在門外的,是雷煒和方丹妮。

  「你們?我管你們是誰!吵本小姐睡覺,我就是不爽幫你們開門!有本事你們自己開門進來,沒本事就等本小姐睡飽了再說!」劉韻如吼道。

  她原本走到客廳準備要開門了,因為聽到那句「我們」,當下又轉身進房間。不開門的原因,吵她睡覺是其一,不報名字是其二。她最討厭和人玩「猜猜我是誰」的遊戲了,更甭說在一大早她睡得正高興的時候來煩她。

  「看來小如有我們未發掘的一面。」雷煒站在門外,苦笑地對方丹妮說道。

  方丹妮一臉頗有同感的表情。「杵在這兒也不是辦法,我看還是咱們自己開門進去好了。」

  雷煒從口袋中取出一把萬能鑰匙,在門鎖上試了幾下,門霍然被打開了。

  不一會兒,他們倆已站在屋內。不過,兩人都決定不吵醒劉韻如。

  「他們兩個也真是的,平常吵吵就算了,怎麼會鬧到小如要辭職呢?」方丹妮在籐椅上坐下,歎了口氣道。

  「就怕這次是弄巧成拙了。」果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和小妮一早聽阿祺說小如要辭職,立刻趕了過來,而巴薩祺竟然還是無動於衷地坐著,另一個當事人小如更厲害,還有心情睡覺。這兩個人不知道是吃什麼長大的,反應全和一般人不一樣。

  「但願不會。」方丹妮在胸前畫了個十字架。

  雷煒和方丹妮就這麼干坐了將近三個小時,直到劉韻如睡到快中午,才結束這段苦候。

  「咦?你們怎麼來了?不用上班嗎?」劉韻如才步出房間,就看見雷煒和方丹妮坐在客廳。顯然她全忘了之前有人按門鈴的事。

  「你怎麼會鬧到要辭職呢?你明知道事務所少不了你的。」雷煒開始遊說劉韻如回到事務所上班。

  「是啊!少了你,事務所肯定會亂成一團的。」方丹妮也加入了雷煒的陣營。

  「別再說了!我己經決定的事,任誰都改變不了。既然是全能事務所,一定有辦法找到一個比我更能勝任的職員。」劉韻如心意已決。

  「小如,全能事務所之所以全能,全是靠大家努力而來的,也包括你。」雷煒十分認真地說。

  「你究竟是為什麼要離開?這兩年不是一直都很好嗎?」方丹妮問。

  「不!不好!一點都不好!再這樣下去,我會什麼成就都沒有。兩年就已經夠了,沒理由要我再忍受下去。」劉韻如忍不住地掉下眼淚。她脫離了事務所應該感到高興才對,為什麼她會想哭呢?為什麼她會覺得不捨呢?不該如此呀……

  「小如,你別哭啊!」看到劉韻如的淚水,連方丹妮都慌了。

  劉韻如強忍著淚水,抬頭說道:「以後,如果你們是以朋友的身份到這裡,那麼我家大門隨時為你們而開;若是你們還想再說事務所的事,很抱歉,我不歡迎。現在請你們離開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我們明天再來看你,你再考慮考慮吧!現在,就算讓你放個長假。」雷煒無奈地說著。不一會兒。便和方丹妮一起離開。

  考慮?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呢?

  忽然間,劉韻如覺得好孤獨。她突然好想家,好想在南部的爸爸和媽媽。她決定回家去,她離家已經夠久了,暫時回家住一陣子,調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好。若是不行,其實也就不需要再回來了。畢竟,南部才是她的家鄉,不是嗎?

  她簡單地收拾行李,拎著樂箱和行李袋,便帶著咕咕和一顆受傷的心,離開了T市。

  心,為誰傷?是巴薩祺?心,為何傷?她自己又何嘗不想知道……

  坐在南下的火車上,由於不是假期,所以車上並沒有太多的人。看著窗外一幕幕快速飛逝的景象,她不禁心想,倘若所有不愉快的回憶也能像窗外的景色那般飛逝而過,那該有多好。

  火車到站後,劉韻如一下車,就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的濃濃鄉土氣息,是家的味道!她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笑容。在北部求學的時間將近十年,再加上工作兩年,她離家也有十二年了。雖然逢年過節,她定會回家與家人團聚,但卻總是短短的相聚,就得趕著回到T市。

  這次,她用不著趕著回去了,她可以要住多久就住多久,甚至不上T市都行。

  回到家中,所有的人看到她突然歸來,全都嚇了一跳。

  大家都問她怎麼有空回家,她只說是公司放她年假,並沒說出自己已辭職一事,更是絕口不提關於巴薩祺的任何事。

  然而,母女連心,劉韻如知道母親看出了自己的不對勁,為她擔心著,但她總是在人前強顏歡笑,在人後獨自發呆落淚。而另一方面,在T市的雷煒等人,第二天找不到她後,知道她是有心避開眾人,大家也就將這事暫且擱下,讓兩個當事人趁這段時間好好理清自己心中

  熟悉的籐椅、熟悉的書櫃,竟讓她覺得仿若已過了一世紀之久。

  劉韻如一眼瞥到鄒詩琦在冰箱上留下的紙條,想念多年好友的心情忽然一湧而上。她沒有多加考慮地拿起電話,打了鄒詩琦的call機。

  不一會兒,電話便響了起來。劉韻如立即將話筒拿到耳邊,一句話都還沒說,就聽到對方激動的語氣。「小如?是你對不對?」

  「阿詩,最近過得怎麼樣?」

  「你還知道關心我啊?我還以為你當我死了咧!兩個月一點消息都沒有,大夥兒都很擔心你,你卻連一通電話也沒有。」鄒詩琦的語氣中雖帶著責備,但在聽到劉韻如的聲音後,心理著實鬆了一口氣。她既然回到這裡,就表示她沒什麼事了。

  鄒詩琦想起了另一個當事人巴薩祺,他雖然表面上對小如的去向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但是聽雷煒和方丹妮提起,說自從小如離開後,巴薩祺經常坐在小如的辦公桌前發呆,而且一坐就是半天,工作時也不像以前那麼有衝勁,總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分明就是為情所困,還死不承認。

  他們這兩個人哪!標準的死不認賬!明明愛對方愛得死去活來,偏偏兩個人不知道是反應遲鈍還是愛在心裡口難開,竟然彼此傷害,弄得一個消失兩個月,一個抱著吉他如行屍走肉般。唉!情字這條路,他們倆走來還真是坎坷不平啊!

  「沒什麼,只是突然很想家而已,所以就回去看看。」劉韻如幽幽地說。

  「你呀,什麼時候變成要我操心你了!真是越活越回去!我現在馬上過去,咱們倆好久沒一起聊天了!」不管小如是她前世的姐姐,還是今生的摯友,自己說什麼都得推他們一把才行。

  「改天吧!坐車坐了好久,我想休息一下。」劉韻如婉拒了鄒詩琦的好意,要是和阿詩見了面,免不了又是一頓嚴刑拷問再加洗腦。現下,她還沒有那個心情和她說清楚。

  「好吧!我明天再過去找你,你可別又開溜。」鄒詩琦也不強迫她,因為,她心裡突然有個計劃……

  「再說吧!拜……」劉韻如很快地掛了電話,生怕再多說,她花了兩個月沉澱下來的心情,將再次波濤洶湧。

  午後的陽光落入屋內,照得連空氣都暖暖的。但,她卻仍感受到一絲絲的冷意,就如同她不知何故而失落了一角的心,不完美了。

  劉韻如是在咕咕猛扯她頭髮的情況下醒過來的。

  因為公寓內久無人住,而她回來又沒去買東西,因此冰箱裡已是空無一物。就連昨晚,她也是以僅存的一碗泡麵果腹。而咕咕,則是吃下原本打算在車上吃的最後一根香蕉。讓它餓了一晚,它自然是一大早就吵著要出門買東西吃了。

  「別催嘛!我總得換件衣服啊!」只見咕咕一會兒在她房門前又叫又跳,一會兒猛拉她的褲管,準是餓壞了。

  一切準備妥當後,劉韻如便背起了背包,帶著咕咕出門。

  在附近的傳統市場替咕咕買了早餐,心念一轉,她決定到處逛逛,順便沿路看看有沒有什麼她喜歡的工作。

  忽然,街角一家風格相當特殊的餐飲店吸引住她的注意力,店名就叫作「貓屋」。透過落地窗,她甚至能看到幾隻貓在裡頭或臥或坐,或是四處走動。就在木門的佈告欄上,貼著一張徵人啟示,貓屋正在征一名服務生,或許她可以試試看,劉韻如心中想著。

  正當她要推開木門時,有人輕拍了她的肩膀,她回過頭,一張佈滿訝異的臉映入眼簾,原來是賀勳。

  「小如?真的是你!」賀勳驚訝地說道。

  「是你。」她淡淡地回道,言語中並沒有太多的情緒。

  「怎麼那麼冷淡?我可沒惹你喔!」賀勳笑睨著她。

  「或許吧!還有事嗎?」T市真小,她才回來一天,心血來潮出來逛個街,就馬上遇到熟人。

  「小如,有沒有空?咱們進去喝杯咖啡,聊一聊吧!」不等她回答,賀勳已拉著她進了「貓屋」。

  他們兩人找了個隱秘的角落坐下,侍者隨即走了過來。

  賀勳開口道:「一杯曼特寧,謝謝。你呢,喝什麼?還是要吃冰淇淋?這兒也有。」

  「熱可可,謝謝。」劉韻如勉強露出一抹笑容,她不吃冰淇淋已經很久了。

  「你怎麼會到這兒來?」

  「逛逛。」劉韻如簡短地回道。

  「喔!我還以為你是……」賀勳還以為她要到「全能」,不過他沒把話說完,話鋒一轉說道:「我是來當和事老的,你不是不知道他的,那種個性死也不肯先低頭。」

  「與我無關。」劉韻如平淡地回答。

  「那天的事我很抱歉。」賀勳由衷地說道。

  「哼!」冷哼了一聲,劉韻如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別這樣,當初你答應我的事,還沒完成你就不見人影,你知道我下場有多慘嗎?」賀勳苦笑,使他所說的話更為生動逼真。

  「我辭職了,關於那一切,我不想再談,也不想再聽,請你讓我安靜地喝杯飲料好嗎?」劉韻如忍不住地喊道。

  為什麼賀勳要出現?為什麼要讓她再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記憶?

  「我只是想以朋友的身份和你聊聊天,就這麼簡單!這兩個月你過得怎麼樣?」賀勳顯然不打算閉嘴。

  「我還活著,就這麼簡單。」劉韻如稍稍地卸下武裝。

  「這點我看得出來,我是問你過得快不快樂。」賀勳明知劉韻如是避重就輕地回答,但還是忍不住給了她一個白眼。

  「快不快樂有什麼差別,日子總是要過的。放心,我很愛惜自己的生命。」她啜了一口可可回道。

  「話不是這麼說的。日子總是要過,與其不快樂地過下去,還不如快樂地度過每一天啊!這點道理,你不會不懂吧?」賀勳看得出來,表面上,她看起來似乎沒什麼改變;事實上,她變得消極了,臉上的笑容也少了。

  「不是每件事都是我想怎樣做,就能怎樣做的。」

  「但快樂過日子,是你能掌握的,不是嗎?」賀勳勸道。

  「我們討論的話題太深奧了,到此為止吧!我想再到別處逛逛。」劉韻如起身走向櫃檯付賬。

  「我陪你吧!反正我今天早上不用工作了。」賀勳搶先一步掏出一張鈔票。

  「我不想讓你請。」劉韻如直截了當地說,也掏出錢來。

  賀勳還想再說些什麼時,站在櫃檯內的老闆已經分別替他們結好賬,找好錢了。

  「謝謝!」很棒的老闆,她該考慮到這裡應徵工作。劉韻如心想。

  就在兩人一前一後地踏出店門口時,一時都愣住了。站在他們眼前的,竟然是巴薩祺。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巴薩祺問道,語氣中除了驚訝,還有怒意。

  「這條路是你家開的啊!我在這兒犯法嗎?」乍見到他,劉韻如心中是歡喜的,但他的神情、他的語氣及問題,卻教她生氣。

  「你又為什麼在這裡?你該在公司。」巴薩祺轉身瞪著劉韻如身旁的賀勳。

  「爺爺知道我來和小如見面,所以特別放我假。」賀勳聳聳肩道。

  劉韻如不解地看了賀勳一眼,不懂他為何要說謊,但卻沒有問出口。

  「你不該和他在一起,他不適合你。」巴薩祺又將眼光移回劉韻如臉上,冷冷地說道。就私心而言,他當然不希望他倆在一起。不管怎樣,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的景象皆令他心裡不高興。

  「我愛和誰在一起,你應該管不著吧?巴先生。」劉韻如特別加重最後三字的語氣,刻意撇清兩人的關係。

  「小如,我們走吧!再到別的地方逛逛。」賀勳拉著劉韻如,轉身就要走。

  巴薩祺猛地捉住劉韻如被賀勳拉著的那隻手,硬是將她拉到自己身後;然後直直地盯著賀勳,像是要把他看透似的,「你不喜歡她,為什要這麼做?」

  此時,已有一些人因為好奇而陸續地圍過來,想一探究竟。

  賀勳故作不悅地拉開巴薩祺的手。「請你放開她!你和她沒有婚姻關係,她愛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而你,更是管不了我!」

  劉韻如一怔,他們所說的話,自己好像曾在哪裡聽過。忽然間,她突然覺得這樣的場面似曾相識。

  「你……」巴薩祺瞪著賀勳,然後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咚」的一聲,單膝著地跪下去。

  「嫁給我。」巴薩祺的口氣幾近命令。

  圍觀的人全沒想到他會這麼做,頓時一片嘩然,所有人皆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等著賀勳或是劉韻如其中一人開口。

  不過,賀勳卻站在一旁,一句話也沒說。

  「我不接受!」劉韻如呆愣了下回道。這算什麼?!他一直對她冷冷的,現在卻又臭名其妙地以命令的口吻要她嫁他。

  「你不能不接受!你弄丟了一個珍珠耳環,那是巴家的傳家之寶。」巴薩祺煞有其事地說道。

  「你……很遺憾要讓你失望了,耳環我已經找到了,我隨時可以送還。」劉韻如沒想到那副珍珠首飾竟是巴家的傳家之寶,而巴薩祺當時竟然沒有告訴她。還好耳環找回來了。

  她並不認為他是真心的,「那你的桑妮呢?」

  巴薩祺怔愣一下,看著賀勳說:「問他吧!」

  劉韻如一頭霧水地轉向賀勳。

  在他們兩人的盯視下,賀勳苦笑道:「她回美國去了。」

  「嗄?」劉韻如訝異地瞠大眼睛。那個牛皮糖似的桑妮會打退堂鼓?

  「還有呢?」巴薩祺目光仿如利刃般直射向賀勳。

  賀勳不好意思地清清喉嚨說道:「其實……桑妮是我特地從美國請回來演戲的,若不是你們進行得太慢,而這又事關我日後逍遙的日子,我也不會出這主意來試驗刺激你們。」

  聽完這話的劉韻如,半晌也沒反應。

  賀勳急得叫道:「我也不曉得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所以計策被拆穿後,我也挨了他的一頓揍。」說完,眼神不甚高興地睨了單腳跪地的巴薩祺一眼。

  久久,劉韻如才對著賀勳說道:「但是……我又怎麼知道他是不是真心的?」雖然心喜桑妮那件事全是誤會,但她仍介意他的真心與否。

  巴薩祺馬上再次開口道:「嫁給我,因為……我愛你……」他有些艱難地說出最後三個字。

  自從她離開之後,他開始回想自己與她之間的情形,從第一次見到她,一直到這兩年多來的相處。兩人之間的針鋒相對,其實都只因為他在意她,否則以他的個性,根本懶得理她,更別說是和同一個人吵了兩年。

  「你愛我不等於我愛你!」劉韻如很快地回道。嘴上雖是如此說,然而在心裡,她已開始偷笑。這一幕,她是沒看過,但之前的對話,她確定自己在兩年前的一個午後聽過。

  「你是愛我的——」巴薩祺突然站了起來,拉住劉韻如的手,一使力將她拉入懷中,而灼熱的雙唇貼緊她的紅唇,由淺而深入,舌頭漸探入她口中,汲取更多她嘴裡的甜蜜……

  啪啪啪!四周圍觀看戲的人個個鼓掌叫好。

  忘情擁吻的兩人這才想起他們是站在大街上,只得放開彼此。巴薩祺盯著劉韻如因吻而顯得格外嫣紅的雙唇,眼中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愛意。

  「嫁給我,小如,我是真心愛你的。」巴薩祺溫柔地說道。

  「答應他!答應他吧!」圍觀的人開始起哄。

  衝著巴薩祺的一句「我愛你」和一個令她永遠難以忘懷的吻,劉韻如決定要繼續愛他,直到他變老、變醜,這份感覺、這顆心都不變。因為她的心早在很久以前就失落在他身上了。

  「我答應。」平常直來直往的劉韻如,這會兒雙頰飛上了兩朵紅雲,低著頭羞澀地答道。

  再一次地,兩人圍繞在如雷的掌聲下。

  「賀勳,謝謝你!」劉韻如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她知道,兩年前她第一次出任務的那個下午,就看過類似的戲碼。不過,這次巴薩祺從男配角升為男主角,而她則由一個看戲的人,變成了第一也是惟一的女主角。

  「這是我該做的。」賀勳轉身離開,背對著劉韻如和巴薩祺,他的臉上掛著得意的笑容。雖然昨天他就從鄒詩琦那裡得知劉韻如回到這裡的消息,也計劃著要如何把他們倆再湊在一塊兒,但是計劃還沒擬好,今天就讓他巧遇劉韻如,接著又遇上巴薩祺,真可謂是「無心插柳柳成陰」。

  一場求婚戲圓滿地落幕,這下他有一年的時間可以不用擔心他身邊有哪個女伴是爺爺安排的,事情真是太圓滿了。

  而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巴薩祺攬著劉韻如,兩人一臉喜悅地準備穿過馬路。

  這時,一輛急駛而來的小轎車筆直地向兩人衝來——

  「快閃開!」巴薩祺注意到情況不對,立刻用力將劉韻如推向一旁,自己卻來不急躲開。

  被車子撞個正著的巴薩祺倒向路旁,而那部肇事小轎車則加速地逃逸。

  「不要——」劉韻如急急地抱緊巴薩祺,含淚大叫:「叫救護車,救護車!」

  一時呆愣住的路人這才匆忙地奔去打電話。

  不一會兒,救護車的聲音由遠而近地傳來。

  「你可不能有事.否則我就跟你翻臉!」劉韻如對著昏迷中的巴薩祺大喊。

  「小姐,請你讓開,否則會妨礙到我們急救的工作。」救護車下來的一名急救人員說道。

  劉韻如咬著下唇,強忍著想要哭喊的衝動,含淚地跟在被抬上擔架的巴薩祺後頭上車。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8 PM

第十章

  「存血量不足,快找A型血!」

  劉韻如聽到在急診室來回穿梭的醫護人員這麼焦急地喊著。

  「我是A型,用我的血!」她突如其來的大叫使得原本嘈雜的急診室安靜了下來,在場所有人都以驚訝不解的眼神看著她。

  「用我的血,我是A型!」她開始懷疑那些醫護人員是不是全都聾了,還是她喊得不夠大聲。

  「請跟我來。」一位護士小姐對她說。同時,急診室裡也恢復了先前鬧哄哄的一片。

  輸過血後的劉韻如根本不聽護士的勸告,執意要守在手術房外,百般焦急地來回踱步。此時,醫院裡湧進了一批人——

  「你們怎麼知道……」劉韻如驚訝不已地看著眾人。

  「沒想到我才走沒多遠,你們就出事了,我在現場處理一些事情,所以聯絡了他們。」賀勳率先發言。

  「小如,你氣色不太好,還好吧?」鄒詩琦擔憂地看著臉色蒼白如紙的劉韻如,感歎著世事的難料。沒想到巴薩祺和小如兩個月來的第一次見面,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阿詩——」劉韻如自事情發生後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在見到了兩個月不見的摯友,才得以宣洩,她抱著鄒詩琦,將頭埋在她的肩窩裡痛哭。

  「阿祺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其實這起車禍跟她也有著重大的關係。當初要不是因為劉韻如替她挨了陳麗虹的那一刀,今天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原來在車禍現場,有路人眼明手快地記下肇事轎車的車牌號碼。警方也迅速地逮捕肇事者,才知這是有預謀的一場車禍,而肇事者正是陳麗虹。

  此時,醫生從手術房推門而出。

  「醫生,請問我弟弟他情況怎麼樣?」賀勳最先開口。

  「外傷部分,血都已經止住了,傷口也縫合完畢,不過……」醫生有些吞吞吐吐。

  「到底怎麼樣?」劉韻如鬆開抱著鄒詩琦的手,轉身急問。

  「傷者有輕微的腦震盪,至於詳細情形,還需要一段時間的觀察以及做進一步的檢查。」

  「沒有性命危險了對不對?」

  「這個……今明兩天是危險期,只要他能熬過,就沒問題了。對不起,我還有其他的病患。」語畢,醫生便離開了。

  「小如,我看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們先去看阿祺,順便辦手續。」方丹妮說道。

  「不要,我要和你們一起去看他!」劉韻如說什麼也不肯坐下來休息。

  「小如,你先休息一下,讓阿詩在這裡陪你。」雷煒輕輕地將劉韻如壓在椅子上,用著極為溫柔卻不容反對的口氣說道。

  劉韻如想站起來,但雷煒加在她肩上的力道雖不至於讓她覺得疼痛,卻也讓她站不起來。她抬起頭,看到雷煒嚴肅的眼神,只得不再反抗,依言坐下。

  「抱歉,我又拖累了你。」等眾人都走後,鄒詩琦突然開口道。

  「什麼?」鄒詩琦的話讓劉韻如一頭霧水。

  「開車撞阿祺的人,是上次在宴會拿刀想捅我的陳麗虹。」

  即使那時巴薩祺曾教陳麗虹為捅傷劉韻如付出代價,但鄒詩琦仍後悔當初自己沒給她更適當的「回報」。

  「是她?」

  「她在逃離現場時,也發生了車禍,所以警方很快地就逮捕她了。我想她會找上你,可能是因為你上回替我挨一刀,破壞了她的計劃,因而讓她懷恨在心吧!不過……她現在整個人都精神崩潰了,真正的行兇動機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鄒詩琦雖然對陳麗虹的所作所為十分不齒,但有這樣的結果,她還是覺得有些悲哀。

  久久,劉韻如才開口:「算了,我只希望阿祺沒事。」她疲累地閉上眼,回想著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遇到賀勳、碰到巴薩祺、他的求婚、她的允諾、車禍的發生……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

  她又想起,平常她心煩的時候,巴薩祺都會用很不屑的口氣要她別擺一張苦瓜臉害得事務所生意不好,接著兩個人就會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抬槓,不知不覺中,不愉快的事情就被拋到腦後了。現在,巴薩祺還躺在病床上,沒有人能教她忘了不愉快,她的心好痛、好痛……

  直到這一刻,她才知道巴薩祺在她心中有多麼重要,才瞭解到巴薩祺真是無時無刻地牽動著她的情緒,完全滲入她的思想中……或許早在兩年前把冰淇淋塗在他身上的那一剎那便開始了。

  「小如、小如,我們去看阿祺吧!」鄒詩琦輕輕地搖醒了因疲憊而假寐的劉韻如。

  「現在幾點?」劉韻如緊張地問。

  「下午兩點多了吧!我們去看阿祺,然後去吃午餐。」鄒詩琦拉起她。

  她們來到巴薩祺的病房,推開門,只見他靜靜地躺在床上,像是正熟睡著。

  劉韻如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巴薩祺,不發一語。

  半小時過去了,她還是動也不動。

  「小如,我們去吃午餐吧!」鄒詩琦輕喚了她幾次,她都沒回應,只得拉拉她的手臂。

  「哦!不了,我不餓!你去就好了。」劉韻如像是大夢初醒般回過神,拒絕了鄒詩琦的好意,並拉了張椅子j逕自坐下。

  「那怎麼行,你剛輸了血,不吃點東西怎麼撐得下去?」鄒詩琦不同意地說。

  「真的不用,我很好。我不想離開他,至少不是現在。」說著,晶瑩的淚水又在劉韻如的眼眶裡打轉。

  「好好好,算我服了你!那我去買回來給你吃,你總不能說不了吧!」鄒詩琦不讓劉韻如有說不的機會,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劉韻如坐在床邊望著巴薩祺,半晌,她輕輕地哼唱著: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裡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 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

  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

  什麼都願意什麼都願意 為你

  (詞/姚謙)

  這時,有人輕輕地敲了門。

  劉韻如並未回頭,只是專心地唱著歌。

  雷煒聽得有些動容。不過,他仍插嘴道:「你還好吧?我剛剛在門口遇到阿詩,她說你不肯和她一起去吃午餐。」他的語氣中有些許的責備及關懷。他一直都將劉韻如當成是自己的妹妹看待,雖然明知她是因為擔心阿祺的傷才會如此,但他也不忍心看她這麼折騰自己。

  「我還不餓,而且我想待在他身邊。」劉韻如由聲音知道來人是雷煒,她輕聲地回道。

  雷煒幽幽地說:「你總算肯承認自己對阿祺的感情了,我還真擔心,不知道你們倆要拖到什麼時候才肯原諒對方。別以為阿祺老是故意處處挑你毛病,其實,他比我們都還要關心你,只是他的表達方式不同。或許你沒注意到,但和你在一起,他的話總是特別多。換做是別人,他恐怕連正眼都懶得瞧一眼呢!」一向抱持觀望態度的雷煒,決定要好好開導劉韻如。

  「其實,我也不是故意裝做不知道的,誰曉得他會那麼狡猾,偷偷地在我心裡佔了那麼大的一個位子,也不事先通知一下。」劉韻如噘起嘴,小聲地為自己辯白。

  「你們兩個就是死鴨子嘴硬!當初他極力反對讓你接外務的工作,明明是怕你出事,卻死不承認,堅持是為了事務所的招牌著想。」

  有好幾次的委託案,都是客戶指名要委託小如,但那些案子全讓阿祺給攔下,說什麼都不讓她去扮演別人的擋箭牌或是第三者,還義正辭嚴地說那些工作危險性太高。當時小妮氣得跳腳,直嚷著阿祺偏心。早在那時候,他們就心知阿祺對小如的感情,偏偏兩位當局者迷,急煞了他們一群旁觀者。

  「本來就是嘛!他老是嫌我礙事,好像我是多餘似的;而且他老是愛挑我毛病,好像我跟他有仇!」一提到這檔事,她就有氣。

  「你和阿祺認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的個性你該不會不瞭解吧?他會那麼做,全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劉韻如正要開口時,突然有人進入病房插話——

  「雷煒說得一點也沒錯!雖然我戀愛沒幾次,但愛情小說卻寫了不少。有些男人,平常在女人堆裡雖吃得開,可一旦遇上自己真正喜歡的對象,卻又不知道手腳該往哪兒擺,只得拚命找對方的碴,想引起自己所喜歡的女人注意。」鄒詩琦提著兩個袋子進入病房。

  「這麼快,你吃飽了?」雷煒看看表,問道。

  「沒有,我先買回來給她嘛!省得她餓死。喏,趁熱吃吧!」鄒詩琦將袋子塞到劉韻如懷裡,又說:「先不說以前的事,就拿你失蹤的這兩個月來說,你絕對沒辦法想像阿祺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鄒詩琦故意不再講下去,存心要吊她胃口。

  「真的嗎?」劉韻如別過頭,口氣雖然懷疑,其實心裡想知道其究竟。

  「別說你不信了,連我都不太相信。」

  劉韻如一副「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鄒詩琦對她的反應笑了笑,說道:「那時我是非常不爽地跑到事務所去,準備找阿祺理論,氣阿祺那個混蛋把你氣跑了竟敢還不聞不問。但是到了辦公室,卻連個鬼影都沒有!後來我上了四樓,你猜我聽見什麼?我聽見吉他的聲音!我的天啊!他還真悠哉,你人都不見了,他還有那個閒情逸致彈吉他,當時我真想拿把西瓜刀劈了他。不過當我怒氣沖沖地走進練習室,一看到他時,差點叫出來。因為阿祺的眼睛佈滿血絲,雙頰都凹陷下去了,像是幾天沒吃沒睡似的。要不是大白天,我還真以為是見鬼了呢!」

  劉韻如見鄒詩琦唱作俱佳地敘述著當時的情況,不由得瞇著眼打量她。因為這種情景是她難以置信的。

  「阿祺當時只是靜靜地看了我一眼,爾後又繼續唱著。那是我第一次聽到阿祺的歌聲,聽完以後,我差點哭出來。他的歌聲很悲傷,充滿了感情。對了,那時候我用隨身聽將他的歌聲偷錄下來,等一下你聽聽看就知道了!」鄒詩琦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隨身聽,遞給劉韻如,「真的,阿祺沒當歌手太可惜了!你啊,不要太鐵齒,該你的,絕對躲不過!說阿祺不愛你,要我信,除非烏白頭、馬生角喔!」

  「是啊!小如,阿詩是你的死黨,她絕對不會騙你的。」說話的人是方丹妮。她身後,還站著向鴻宇以及賀勳。

  「我同意小妮說的話。」賀勳和向鴻宇異口同聲說道。

  一時間,病房裡擠進了一堆人,使得原本就不大的病房,顯得有些狹小。

  「你們幹嗎啊?我又沒說我不相信阿祺會愛上我,你們幹嗎那麼緊張?而且我都已經答應要嫁他了,怎麼會不相信呢?」劉韻如受不了地說道。

  「嗄?」在場除了賀勳以外,所有人的眼睛都睜得奇大,下巴幾乎要著地了。

  「不信啊?賀勳也聽到了,你們問他嘛!還是你們不希望我嫁阿祺?」幹嗎這麼大驚小怪?不過是結個婚嘛!

  「賀勳!」所有人一致將目光投向賀勳身上,個個開始摩拳擦掌。

  看出了他們之間的暗潮洶湧,劉韻如鎮定地說道:「有事你們到外頭解決,門在那兒,請便。」

  聽她這麼一說,所有的人也魚貫走出病房。

  終於,病房內再次只剩下她和巴薩祺了。

  劉韻如戴上耳機,按下隨身聽的播放鍵,只聽見吉他的旋律聲中流瀉而出的一道低沉的聲音唱著——

  若我是風 你便是無止境的天空

  我帶著感情飛向你 完全只為你

  心總難以自已

  回來吧 我的愛 感情給了你 今生只願留住你

  回來吧 我的愛 活著為了你 今生只願守著你

  我的靈魂給了你

  若我是雲 你便是無邊際的天空

  我帶著感情伴著你 完全只為你

  心總難以自已

  回來吧 我的愛 一切給了你 世界再變愛不變

  回來吧 我的愛 等待為了你 世界再變心不變

  我的靈魂給了你

  聽著聽著,她的淚水不聽使喚地紛紛落下。正如鄒濤琦所說的,這首歌的曲調很悲傷,蘊涵著深厚的感情,深深地撼動了她的心靈深處,教她心悸不已。她可以感受到巴薩祺所注入其中的情感,以及他最真的感受。

  愛情呀愛情,為何要這樣磨人呢?

  醫生所說的危險期已經過了兩天,雖然巴薩祺的情況沒有惡化,卻也仍未清醒。

  這四天,劉韻如哪兒也沒去,只是待在病房裡守著他,任鄒詩琦怎麼威逼利誘,她就是不肯回家去好好吃一頓、睡一覺。

  「劉韻如,你以為你是神力女超人啊!再這樣下去,不用等巴薩祺醒來,你就先累倒了。」鄒詩琦真是拿她沒轍。光這幾天,她就幾乎快被劉韻如氣得老了十歲。每天她要回去前,都得對劉韻如來這麼一段精神講話,但總也沒什麼效果。

  「不會的!在他醒來之前,我絕對不會倒下去!」劉韻如堅決而肯定地說道。

  「這話可是你說的,要是你倒下去了,我所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幫你叫醫生,而是先把你打到骨頭全散了再說!」語畢,鄒詩琦氣呼呼地走出病房。虧她大學時代還是辯論社之光,竟然說服不了自己的死黨,她快氣死,也快擔心死了。

  而獨自留在病房裡的劉韻如,則是一如前幾日地坐在床邊,出神地望著巴薩祺,直到不知不覺地睡去……

  黑暗中,她依稀看到巴薩祺的背影,她努力地喊他,努力地想追上他。但不論她怎麼喊,也無法使他回頭:怎麼追,也無法跟上他的步伐。最後,他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不要!不要丟下我……」睡夢中,劉韻如呼喊著。

  怎麼了?

  她似乎聽見一個溫柔似水的聲音。是他?是那個在她受傷時安撫她人睡的人。

  「不要丟下我……不要一個人離開……」她皺著眉。雙眸緊閉,斷斷續續地說著。

  好,我留下,你別哭了。

  那個聲音再次安定了她的心。

  劉韻如猛然張開雙眼,感覺到一雙眼睛正看著她,還有一隻溫暖的手,輕撫著她的臉。

  適應了病房中的黑暗,她總算看清楚病房內的一切。病房內除了巴薩祺和她,再沒有其他人了,而看著她的那雙眼睛,正來自巴薩祺。

  「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劉韻如壓抑不住心中的驚喜,興奮地上前摟著他的脖子大叫。

  「小姐……雖然我喜歡你的擁抱,不過,這會兒你壓到我的傷口了!」巴薩祺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咬牙忍痛地說道。

  「啊!對不起,我太高興了,一時忘記。」劉韻如趕緊縮回自己的手,笑著擦了擦眼淚,坐回床邊的椅子上。

  「也不用坐那麼遠吧!」巴薩祺笑道。

  「我是怕壓到你嘛!一下要我離遠一點,一下又要我坐近一點,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嘛!」劉韻如噘起嘴不滿地說。真是的,求婚前後,還不是一個樣!要是他不說,她會知道他愛她才怪呢!

  「過來這裡坐,小鬼!」巴薩祺拍了拍床沿。

  「別再叫我小鬼!雖然我沒幫上什麼忙,好歹我也在這裡為你守了好幾天耶!」嘴上雖是抱怨著,但劉韻如的身軀還是向巴薩祺身旁移動。

  「你自己去照照鏡子,又哭又笑,不是小鬼是什麼?真是笨!」巴薩祺糗道,又舉手輕點了一下她鼻子。

  「好啦,你最聰明,我最笨啦!笨到愛上你這個混蛋!」劉韻如嘀咕道。

  「你錯了,你平常笨歸笨,不過愛上我,是你做過最明智的一件事!」巴薩祺大言不慚地回答。

  「哼!」劉韻如頗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你輸血給我?」忽然間,巴薩祺轉移了話題。

  「你怎麼知道?」劉韻如一臉詫異地望著他,當時他明明是在昏迷狀態中啊!

  「我就是知道。說你笨還不承認,也不掂掂自己有幾兩重,竟然輸血給我,你不要命啦!」當他隱隱約約聽到她要輸血給他時,真恨不得能起來罵她一頓,卻苦於使不上力,就連開口也沒法子。

  「不行嗎?你就可以,為什麼我不行?」劉韻如不服氣地反駁,「況且我身體裡有你的血,你身體裡當然也要流著我的血,不然一點也不公平。」後半段的話,劉韻如是低著頭小聲地兜在嘴邊說的。

  就這樣,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又開始爭論不休。


作者: quiet113    時間: 2012-9-15 11:09 PM

尾聲

  偌大的辦公室內,在辦公桌後坐了一個西裝筆挺的男子。

  「總經理,長髮的經理在線上。」由內線對講機傳來門外女秘書清晰而悅耳的嗓音。

  「接過來,你也進來。」那男子以公式化的口吻說道。

  「是。」

  女秘書看了看桌上的電子鐘,再過十分鐘便是下班時間了。她快速地收拾桌面,輕敲了一下門後,便自行進入。

  女秘書進入辦公室,便開始收拾小桌子上的咖啡杯,十分盡責地做好秘書該做的工作。

  指針與分針一重疊在十二上,女秘書便放下手邊的工作,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完全不像剛才那個看似精明幹練的萬能女秘書。

  「小姐,好歹你也把它們收完吧!」

  原本正經八百地在談公事的男子掛了電話,說了一句與他目前穿著相當不搭調的話。

  「你自己收吧!我已經下班了。」在成熟套裝下的是一個充滿活力的女孩。

  「你可真是公私分明啊!」男子調侃地說。

  「巴薩祺,你我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這你應該早知道了。」癱在沙發上的女秘書把他的話當做恭維,臉不紅、氣不喘地回道。  

  「是!劉韻如,你說得對。」巴薩祺嘴上雖這麼說,但他的表情可不是那麼一回事。

  「謝謝,我可以拜拜了吧!」言下之意,是她想去祭祭她的五臟廟了。

  「我又沒攔著你。」巴薩祺鎖上抽屜,走向劉韻如。

  「哼!諒你也不敢!」劉韻如哼了一聲,一雙手卻親坭地勾住他的手臂,然後與他並肩離開辦公室。

  這裡是巴薩祺的爺爺所創立的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也是巴薩祺從來就不想踏入的一個地方。然而,他堅上總經理的位子,在這裡工作已經兩個月了。當然不是他突然轉性或是開竅了,而是為了某個原因。

  是什麼原因足以讓巴薩祺願意每天撥出半天的時間去處理他最不感興趣的商務,而且有可能要持續上一年?這個關鍵人物是賀勳。

  話說巴薩祺出院後的某天,賀姨無意間對劉韻如透露出賀勳為了撮成他們倆的好事,是如何地「鼎力相助」。劉韻如雖然早就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但仔細一想,他害她傷心難過了兩個月,於是便誓言要給予賀勳加倍的「報答」。原本不太在意的巴薩祺在經過未來的老婆大人整整七日的洗腦後,終於不堪其擾地被迫投降,同意參與「報答計劃」。

  經過一個小時的周密思考與討論,兩人作了個重大的決定——巴薩祺進入公司裡擔任總經理一職,並由劉韻如出任其秘書。

  當然巴薩祺不會故意在公司進行搗亂,他真正的目的是要讓賀勳疏於防備,以為自己未來一年安全無虞。而他則隨時在一旁慫恿爺爺,要爺爺催賀勳上禮堂,劉韻如則不定時地做個現代媒婆,替賀勳物色老婆。如此一來,也算是了了劉韻如的報答計劃。

  「阿祺,依你看,我們這個計劃會不會成功?」劉韻如抬頭問道。

  「你問我,我問誰?我又不能未卜先知。」女人的復仇心果真是很可怕,尤其是他身邊這個,更是處心積慮地想陷害賀勳走進結婚禮堂。偏偏他愛這個小心眼的女人又愛得一塌糊塗。

  「你跩啊!我是在替我們倆報仇耶!」劉韻如沒好氣地說。

  兩人來到一樓大廳,與~名穿著入時的女子擦身而過。有那麼一瞬間,劉韻如與那名女子的目光交會,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又像毫不相識地各走各路。但她的嘴角忍不住浮上了一個得意的笑容。

  她和巴薩祺有些荒謬坎坷的愛情正穩定地茁壯,但樓上坐在辦公室裡的賀副總裁可就沒那麼好過了。事情順利的話,賀勳將會先於巴薩祺步人禮堂,如此一來。也能消她心頭之恨噦!

  「我好愛你喔!」劉韻如突然更加貼近巴薩祺,帶著笑容說道。

  「你不餓了嗎?」這女人每次只要想到什麼高興的事就會來上這麼一句,他已經習慣了。

  「不餓才怪!走快點啦!」劉韻如拉著他,加快腳步向外走。

  他就知道!這女人把吃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她再怎麼愛他,可也比不上食物在她心中的份量。

  唉!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認了。誰教他偏偏要愛上這個「小鬼」呢!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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