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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蕭宣 -【紅杏不出牆之五】大王的押寨妻 [打印本頁]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2 PM     標題: 蕭宣 -【紅杏不出牆之五】大王的押寨妻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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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貴為大清王朝的十五格格,她可一點都不安分
動不動就「蹺」出皇宮去體驗快活人生
想不到她尚未過足癮,亦未看盡天下山明水秀
就要被皇帝老爹嫁去漠西和親!
嗚……說什麼她都不依啦!
可能是老天爺聽見她的抗議,在和親途中
送嫁隊伍竟被山賊打劫,而她也就此落入賊窩──
哎,雖然人家免除了她遠嫁漠西的命運
可格格落入賊王手中,下場當然只有一個……
這下她的名節全毀,這輩子還會有男人要她嗎?
就算他信誓旦旦,願意娶她為妻
但堂堂格格變成山賊王的押寨夫人,她也不依啦!
她哀嘆著老天真是愛作弄人,紅顏果然命運多舛
這時又突然殺出個讓人措手不及的程咬金
原來她那位和親額駙為了救她,竟從漠西帶兵攻來……

【出版日期】 2009年03月06日

【出版社名稱】 禾馬

【書系及編號】 紅櫻桃RC494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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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4 PM


序 蕭宣

  正在期待大清公主愛情故事的看官們,趕快看過來哦!這本書寫的正是大清公主的故事。

  對於這個沒人性的小傢伙,我實在只能用太淘氣去形容她的一貫作風啦!

  蕭宣為了這個「壓軸」人物,白髮頓時多了好幾根。

  想她不過是一介小小女子,竟然有本事讓蕭宣我為了她連改三次大版本!(我竟然整整重寫了三次,恨呀!)最後在一氣之下,狠狠修理了她一頓!

  別急著罵我啊!我不會太虧待她的啦!(不信?看完就知道了咩!奸笑中……)

  坦白說,原本並不打算這麼快就讓淨蘭公主登場的,結果被大家吵到沉不住氣。

  而淨蘭的出場,也代表著「紅杏不出牆」系列即將告一段落囉!

  你可能會有所懷疑,好像有人物還沒寫完厚?咳咳,對於這個問題嘛……再說再研究囉!

  我滾啦!下本書再會!

  搜尋「蕭宣」,即可找到蕭宣,謝謝大家。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4 PM


第一章

  丹曦,雕龍塑鳳、富麗堂皇的御書房。

  「漠西?!」淨蘭公主細膩甜嫩的嗓音仿若平地一聲雷似地響起。

  「是呀,蘭兒,蒙古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身著龍袍的康熙皇帝,虎虎生風地踱回龍椅上,隨手攤開奏摺,拾朱砂紅筆批閱著。

  「那與我何干呢?」淨蘭一對如遠山般彎彎的柳葉眉快糾成結了。

  「當然與妳有關了,蘭兒,為免百姓受罪,朕決定化干戈為玉帛,使出和親政策,而妳,正是朕心目中最恰當的人選……」

  「等一下!皇阿瑪!」淨蘭捻起繡著鸚鵡偷桃的手絹兒,一雙細臂急慌慌地在胸前打一個叉。

  「嗯?」皇上皺了一下眉頭,細細凝望著如花般嬌嫩的皇女。

  他這個皇十五女具有超塵脫俗的韻致,彎彎月眉下,嵌著一對彗黠靈活的杏子眼兒,濃密纖長的翹睫毛不時淘氣又俏皮地眨動著,秀挺的鼻樑,紅嫩的小嘴兒,嬌媚的紅艷腮兒,白裡透紅、如嬰孩般滑嫩的雪膚……

  如此得天獨厚的風采和美貌,任誰看了,都要喜歡。

  不過……唉!他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淘氣了一點點……不,更正,是很不乖。

  「您肯定是和蘭兒在說笑的吧?」淨蘭抱著一絲希望地問道。

  她原本打算先喘一口氣再和皇阿瑪理論的,但是皇阿瑪認真嚴肅的龍顏,看來完全不像是在說笑兒啊!

  「蘭兒,朕沒在和妳說笑。」皇帝語重心長地嘆道︰「為了成為一個好皇帝,朕一生憂國憂民,而妳生為朕的皇女,更應該為天下百姓著想!」

  果然!

  這簡直青天霹靂啊!淨蘭晃了兩下,忙不迭扶住一旁的龍柱。

  話說她十五格格每一回蹺出皇宮都有精采絕倫、令人回味再三的遭遇,而她也經常為自個兒小小年紀卻擁有豐富經歷的人生喝采叫好;想不到她尚未過足癮,亦未看盡天下的山明水秀,就要把她嫁去漠西?

  慘啦!這怎麼得了呢?說什麼她都不依啦!抗旨!抗旨!

  小玉手兒拎起艷藍金絲滾邊的旗袍裙擺,淨蘭不顧公主形象,踩著三寸多厚的高跟花盆鞋,咚咚咚地跑到皇阿瑪面前,天生甜膩的嗓音此刻聽起來更加甜膩不已。

  「可是,皇阿瑪啊,人家……」瓖在淨蘭頭上那如扇似翼的精緻頭飾因她的激動而微微震動著,她急急抓住皇上一隻手臂,「人家不依啦!快把我的自由還給我啦!您不可以把我嫁往漠西去!我還很年輕呢,我……我……我不願意嫁啦,求您收回聖旨嘛!」

  「君無戲言,豈有收回聖旨的荒唐話?唉!蘭兒啊,妳是朕最疼愛的女兒,將妳遠嫁漠西,朕心裡也千萬個不捨;但是……」皇上嘆了一聲,沒把話說完便埋首繼續批閱奏摺,一面揉著發疼的眉心。

  但是,這幫蒙古人氣焰囂張,只好暫時答應噶爾丹的要求,採和親政策;他表面上假裝投降,心裡卻想利用公主作為夾攻蒙古兵時的內應,打算一舉殲滅這幫蒙古人。

  因為太清楚向來愛胡鬧的淘氣公主那種做事欠缺考慮的性子,以及天生像似孩子的任性妄為,所以,這等朝野上的重要機密當然不能輕易在她面前洩漏,只好暫時隱瞞她了。

  一要公主乖乖服從命令,二要一舉殲滅蒙古人,為求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他這個皇帝真是傷透腦筋;想他一世英明,怎能計劃一開始就毀在女兒手上?因此,他傳下聖旨,就算淨蘭有萬百個不願意也得束手就擒。

  是以,即使萬般不捨,他也得盡快把十五公主嫁出紫禁城,他再也無法忍受蒙古人的所做所為。

  況且,他也沒那個閒暇工夫去管教這個淘氣公主了。

  唉!這能怪誰呢?一切都怪他不好,竟把她脾氣寵大了,成天惹是生非,要不然便是女扮男裝地溜出紫禁城,到處去和人鬼混,還學江湖人士胡亂拜師學藝,三天兩頭闖禍惹事,如今京城裡有哪一個人不認識她這個鼎鼎有名的淨蘭公主?

  要知道朝廷之事已繁瑣不堪,半夜還得挑燈夜戰,批著多如過江之鯽的奏章,結果她還嫌他日子過得太過悠哉,盡把麻煩事往宮裡帶。

  既然她那麼愛惹麻煩,好吧,不如就讓她代替大清去「和親」算了!

  「皇阿瑪,您上次非要在人家最喜歡的龍鳳四季湯裡面加進貢的紅蘿蔔,完全不理睬人家心裡面喜歡的明明就是番茄,硬是逼人家吃那紅蘿蔔,結果我不肯,您就說要把我關三天,這事已經弄得人家很不高興,氣得離家出走了;現下您又再一次不理睬我的感受,要讓我代替大清『和親』,您您您……您再這樣子野蠻,我醜話先說在前頭,這回我不只要離家出走,從此再也不理您了啦!」

  都幾百年前的事了,想不到淨蘭竟然還把這等芝麻小事掛在心上,皇上面對她愛記恨的小家子氣,頓時啞口無言啊!

  噘起紅紅的小嘴兒,淨蘭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哀怨的淚水如泉湧般滾落,仿若斷了線的珍珠不斷沿面滑落,看起來真是委屈可憐極了,害他差一點點就心軟。

  「嗚嗚嗚……您一道聖旨下來,要人家往東就往東,要人家往西就往西,是怎麼樣呀?當皇帝就這麼了不起呀?您這個壞皇阿瑪,蘭兒生氣了,我要弄亂你的墨、弄亂你的寶。哼哼哼!」

  眼見打不動皇阿瑪的鐵石心腸,淨蘭半負氣地把原本擺得整整齊齊的文房四寶全給翻個亂七八糟,然後很不負責地丟下滿桌子的殘局,哭著奔出御書房。

  「蘭兒,妳這成何體統?妳……唉!」一向拿女兒那纏膩又淘氣的孩子氣沒點兒法子的皇帝,只能望著凌亂不堪的桌面,大嘆一口氣。

  ※※※※

  「早知道一回宮就被皇阿瑪拿去『利用』,我啊,哼!就是死在外邊,也不回來紫禁城了啦!可惡耶!」

  這幾天,淨蘭一直都噘著紅嫩的小嘴兒,對她的貼身宮女靜薇大發牢騷。

  都快聽煩的靜薇,仍舊拼命說好話想要安慰公主。「公主,妳別生氣嘛!奴婢聽說啊,妳那個額駙是漠西第一美男子耶!他啊……」

  「住嘴啦!就算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我也不嫁呀!嗚嗚……」這安慰每次都惹出淨蘭一肚子的悶氣,「皇阿瑪向來管人家管得緊,不准人家這樣,又不准人家那樣,簡直比玉嬤嬤還要囉唆、還要煩啊!」

  這也就算了,現下皇阿瑪又為了防範她再次喬裝成男子偷溜出宮,竟安了一群生得不男不女的宮女成天亦步亦趨地跟著她。

  這群人啊,簡直像極了纏人的鬼,走到哪兒跟到哪兒,害得淨蘭哪兒都去不成,做什麼都被限制著。

  昨兒個晚上,她原本要去找平常就疼愛她有佳的十三阿哥哭訴心裡頭的委屈的,想不到才剛步出寢宮,馬上就被皇阿瑪派來的御前侍衛給拎回來了。

  她總算明白,侍衛們各持兵器、如臨大敵地分佈在她寢宮四周,只為了防範她逃出紫禁城,那群生得不男不女的宮女亦是皇阿瑪派來的御林軍。

  氣死她了啦!嗚嗚……原來皇阿瑪早就算準了她會逃跑!

  淨蘭光想就很生氣、很生氣,她哭得好不傷心。

  「哼!」伸手摘下頭上鑲著金珠的髮髻,淨蘭生氣地棄於地上,「靜薇,去把我的珠寶箱拿出來,我再也不稀罕皇阿瑪送給我的稀世珍寶了,我要把他送給我的寶物統統燒光光,然後和皇阿瑪一刀兩斷。」

  靜薇怎敢聽從公主的命令呢?珠寶箱裡所有珍貴的寶物,全是皇上賞賜給公主的,就算靜薇跟天借膽,也不敢隨便燒毀。

  「公主,別這樣嘛……喏,不然這樣好了,咱們去燒小春子的小辮子好不好?一定很好玩哦!」

  「不好玩!」現下無論要玩什麼耍,淨蘭都沒興致了,「我只要一想到漠西離京城這麼遠,以後再也見不到妳,見不到皇阿瑪,見不到小春子,也見不到疼愛我的皇兄們,更加找不到人可以陪我玩耍,我……我就快要哭死了啦!嗚嗚嗚……我好慘啊!哇——」

  「唉……」靜薇頭疼極了,好話她全說盡了,公主就是無法停止哭泣和吵鬧。

  「嗚嗚……我不依!不依!不依啦!」淨蘭哀怨地掩面大哭,耍賴似地跺著腳。

  「公主啊……」

  「靜薇啊,妳若疼我,就快去替我通風報信給眾皇兄們,要皇兄們團結起來說服皇阿瑪,收回這道聖旨啊!」

  「公主,」靜薇為難地蹙起秀眉,「這是皇上的旨意,不是阿哥們可以……」

  「我不管啦!總之我不嫁!不嫁!」淨蘭耍脾氣地大哭大鬧。

  「好、好、好!公主別哭,靜薇盡力而為就是了……」

  ※※※※

  「公主!公主!靜薇回來報信了!」

  靜薇一路從公主寢宮跑到阿哥房,又從阿哥房一路跑到御書房,又從御書房跑到……總之,她一直都在跑跑跑,跑得她氣喘吁吁,差點兒沒累死。

  「靜薇,怎麼樣啊?皇阿瑪決定收回成命了沒?」總算回來報訊了,淨蘭早已等得很不耐煩,心煩意亂地寢宮裡走過來又走過去,坐也坐不住。

  「公主,奴婢無能,奴婢罪該萬死啊!」她好喘啊!

  話落,靜薇「砰」地一聲五體投地跪在公主跟前,順便偷偷喘個氣,外加拭汗,免得喘死、又生醜死人的汗斑。

  淨蘭一見靜薇下跪,心裡就有譜了,知道情況不太妙!

  「靜薇去了大阿哥房,把皇上安排公主嫁去漠西的和親政策說給大阿哥聽,大阿哥捨不得公主受苦,便決定去替公主說情,想不到……皇上竟然龍顏大怒,把原本擇在兩個月後的婚期改在下個月初。」靜薇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完,心裡感到很自責,「公主,全是奴婢不好,我應該勸大阿哥別一個人行動才是的。」

  「妳……」淨蘭簡直快喘不過氣來了,「好靜薇,逃!快帶我逃走啊!」

  靜薇哀怨地看著公主搖頭,「公主啊,奴婢勸公主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寢宮外頭戒備森嚴,公主就算插翅也難飛呀!」

  「嗚……」淨蘭崩潰了,纖細瘦削的嬌軀癱倒在臥榻上,傷心地痛哭個不停,「靜薇,妳再去!去找二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快去、快去!」

  「可是,公主……」

  「妳若不去,我馬上就砍了妳的項上人頭!」

  「是的,公主!奴婢立刻去!」苦命啊!真是奴婢難為,靜薇急慌慌地奔出公主寢宮。

  ※※※※

  「公主!公主!靜薇又回來了!」

  跑得汗流浹背的靜薇,再度以驚人的速度衝進公主的寢宮。

  「啪!」地一聲,靜薇雙膝一滑,又朝地跪了下去,伏在地上猛磕頭,敲得叩叩作響,險些兒沒把額頭給敲破了。

  「我的老天爺啊!這次又怎麼了?又怎麼了啊?」見她又哭又跪又拜,淨蘭的心涼了一大半。

  「奴婢一心一意為公主效勞,代公主傳話,要眾阿哥們做公主的後盾,想不到……二阿哥去說情,皇上馬上又縮短了婚期,把婚期訂在半個月後;後來三阿哥接著去替公主說情,皇上又在一氣之下把婚期改成七天後;接著三阿哥又去,皇上整個龍顏大怒,皇上說……皇上說……」

  淨蘭快喘不過氣來了,一顆心頓時如死灰般絕望,「皇阿瑪究竟說了什麼?妳快說呀!」

  「皇上要送婚大臣明兒個一早就送公主出城!奴婢我不得……不得隨公主出嫁啊!」話落,靜薇傷心欲絕地撲進公主懷裡,擁著公主開始號咷大哭起來,「嗚嗚嗚……我的苦命公主啊!妳就要去漠西了,奴婢捨不得公主啊!」

  「我完了……」淨蘭震驚地睜大了一雙靈動的大眼兒,驚愕無比地跌坐在床炕上。

  是的,她完了,她毀了,她一生全玩完了呀!

  頃刻間,天真無邪的主僕倆相擁在一起痛哭流涕。

  淨蘭為著自個兒即將嫁給一個自小吃馬奶酒長大的男人的悲慘命運哀悼;而靜薇則是真情流露,為即將離開她身邊的公主哀哭……

  ※※※※

  淨蘭的送婚大隊浩浩蕩蕩地離開京城,前赴漠西。

  趕了數十天的路程,生來就金枝玉葉的淨蘭早就耐不住煩,成天坐在花轎裡也就罷了,還一身礙手礙腳的鳳冠霞帔,頭上更簪著珠墜翠繞,腳下又是一雙又重又沉的盆底鞋,悶都快把她悶壞了。

  她忍不住探出一隻軟潤玉手,撩開頭蓋,另一隻玉手伸出去掀開轎簾,掛在銀鉤上,探出一張宛如出水芙蓉般的美顏,用她骨碌碌的大眼兒充滿好奇地打量著轎外的風景。

  山勢峭拔,坡度陡急,崖下則是深不見底的山澗幽谷,才探一眼便令人望而生畏。

  原來這兒就是充滿瘴氣的十蛇嶺,成群結隊的送嫁隊伍卻不卻步,仍以堅忍不拔的步履汗流浹背地快步行走其間,侍衛則在前頭舞槍開路。

  淨蘭蹙起秀眉,骨碌碌的美眸隨即前後望了望。

  話說這支浩蕩的送婚大隊,數十天前由送婚大臣率領御前侍衛,在盛大的大清宮廷禮儀中,辭別了皇帝、太后,一路上,彩衣宮女舞衣翩飛在紮滿彩球珠的花轎兩旁,轎後足足有三十幾輛馬車運送嫁妝,八十八個人吹喜樂,八十八個宮女陪嫁,大夥兒為了完成送婚的使命,全都快步趕路。

  見大夥兒拼命趕路,完全不給她逃跑的機會,還一副巴不得她現下就置身漠西的領土上,淨蘭很不高興,嘟起紅嫩的小嘴兒,用她甜嫩的嗓音開口喚著玉嬤嬤。

  「玉嬤嬤,峭壁陡聳,不太好走,要不要先停下來歇息片刻?」

  從京城下漠西得個把月日子,一路上全由玉嬤嬤照料著淨蘭,住宿也全由玉嬤嬤安排。

  現下到了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十蛇嶺,見淨蘭忽然掀了轎簾,玉嬤嬤驚慌失色地大叫道︰「真要命啊!公主,妳怎麼掀開轎簾了?咱們正在趕路啊!」

  淨蘭抬眼望了一眼天色,「趕什麼路呀?反正我又不急,況且天色還早的很呢!不如讓大夥兒坐下來休息、休息啊!」

  玉嬤嬤很反對地猛搖手,「不行!不行!咱們再不走天就要黑了!十蛇嶺位於漠西邊界,只要攀過這座山,就到漠西了……公主,妳忍著點,聽嬤嬤的話,嬤嬤沒有騙妳,十蛇嶺是出了名的邪,一不小心就會迷路,天色一黑,山路更加難以辨認,若是不小心踏一個空,勢必掉入萬丈深淵跌得粉身碎骨;如果妳還不知道怕,那嬤嬤再說一事跟妳聽,傳說這兒不時有山賊出沒,萬一妳出了什麼岔子,妳叫我拿什麼向皇上交代唷!」

  十蛇嶺有山賊打劫的消息一直在民間流傳著,雖然玉嬤嬤不只一次經過十蛇嶺,也從未遇害,但她認為還是小心為上策,盡快通過這片迷峭,免得被賊子發現了行蹤,起了邪念,那就大事不妙了。

  「可是……」

  「山賊向來殘暴,做事心狠手辣,公主,妳還是聽我的話,別……啊呀!」

  玉嬤嬤真是好話不靈,壞話全應驗了,只見她話語未罷,倏地,馬蹄聲頃刻間四面八方都是,成群結隊的蒙面壯漢,翻盞撒鈸般,勃喇喇地乘著馬兒而來,蠻橫地包夾了送婚大隊。

  「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打此處過!留下買路財!」

  一串令人不寒而慄的男性嗓音倏地在峭壁間低沉有力地繚繞出一口標準的漢語,態度是如此的狂妄無禮。

  淨蘭受驚似地抬起如花似玉的臉兒來,印入眼簾的竟是一匹比一匹還要高壯威式的駿馬,而駕馭者一個個雄軀糾糾。

  淨蘭被這幫賊子嚇壞了,心想千死萬死也不該死自己,便匆匆放下轎簾,趕忙躲進轎子裡。

  「大膽狂賊竟口出狂語!看刀!」護轎的御前侍衛連忙拔刀應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匆匆將花轎圍入核心,誓死悍衛公主的安危。

  「納命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朝侍衛狠毒地砍了過來。

  侍衛來不及閃躲,被大刀掃下斷魂穀。

  「哈哈哈!」那殺人不眨眼的彪形大盜仰天狂笑,隨即把視線落在大王身上,「大王英明!情報果真不假,瞧這多到驚人的嫁妝,轎子裡的新娘子準是韃子皇帝準備送去漠西和親的淨蘭公主!」

  「哈哈哈!」其他小嘍也跟著縱聲大笑,並七嘴八舌地搶話道︰「大王,既然咱們反清復明不成,不如氣氣那活得逍遙自在的韃子皇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先把財紿劫了,再把轎子裡頭的大清公主擄回去給大王當押寨夫人,讓他們和親失敗,大動干戈!」

  馬背上的男人——也就是他們嘴裡的大王——語氣淡漠鷙冷地吐出三個字,「好主意。」

  御前侍衛心一驚,倉皇地回頭急道︰「玉嬤嬤!妳快帶公主逃命,這裡交給我們就行了!」

  明知寡不敵眾,御前侍衛仍誓死悍衛公主,拔劍衝上前去迎戰。

  「公主,咱們快逃啊!」早嚇得魂飛魄散的玉嬤嬤,忙不迭掀開花轎,拉了淨蘭轉身倉皇而逃。

  孰料,賊子大王竟將駿馬身頭一調,駕馭了黑駒乘風而來。

  然後,一陣冷風從後邊掠過了淨蘭的頭頂,鳳冠頓時飛落在地上!

  「啊!」玉嬤嬤不慎跌倒在地,那陣冷風強而有力地灌入她的背,茄汁般的鮮血陡地溢出玉嬤嬤的嘴。

  「玉嬤嬤!」淨蘭震驚地大叫,渾身瑟瑟發抖地回過頭。

  霍地,她杏眼兒一瞠。

  眼前聳立了一頭黑色的龐然大物,它高舉前蹄,甩動身上灰色馬鬃,在半空中噴氣踢踏。

  而駕馭著這匹龐然大物的男人,也就是山大王,碩長挺拔的身子著了鸚哥黑紵絲衲襖,腰繫纏帶,蒙著黑紗的臉上只露出一眼就令人髮指的冷鷙黑瞳。

  當淨蘭盯上這雙剔亮精銳的黑瞳,她一臉驚慌,感覺他生來就彷彿擁有一眼即將人看穿的本領,具有某種可以掀出隱藏在人內心深處最深沉的恐懼,因為他精銳的眼充滿了審判的意味。

  他的神秘,不只來自於他那一雙眼,還有他渾然天成融了一身的霸氣,仿若自阿鼻地獄裡逃出來的邪魔,那樣勾魂懾魄。

  倏地,男人用整整強過她數倍掌力的大手向前一撈,攔起她纖細的腰肢,往上一托——

  轉眼,淨蘭已被撈上馬鞍,落入男人懷裡。

  男人的動作一氣呵成,快到讓人咋舌,只有「厲害」兩字可以形容!

  淨蘭自小對稀奇的事皆感有趣,這下回過頭去,初迎上他那雙如鷹般銳利的黑眸,首先倒抽一口氣,防範地瑟縮了一下秀肩,卻又忍不住內心的崇拜與好奇。

  她悄悄伸出一根春蔥似的小蓮指,輕輕戳了一下他的胸膛,一臉古怪地道︰「借不借人問一下啊?」

  「嗯?」山大王把濃眉一擰,更加嚇死人不償命了。

  淨蘭連忙縮回小蓮指,偷偷咽下一口口水,「你方才是怎麼辦到的啊?」

  「什麼?」山大王瞇起黑眸,粗獷的大手無禮地往淨蘭的嫩下巴一捏,一雙黑如夜空的銳眸深邃且精明地審視著眼前這個似乎很不按牌理出牌的好奇公主。

  淨蘭難掩心中的好奇,眨動一雙水靈靈的眸子,一派的天真無邪,「就是剛剛你那一招啊!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啊?教教我好不好?不然……不然我拜你做師父,你收我為徒教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啊?」

  山大王眉頭深鎖,眸底卻閃過一抹疑惑,似乎不止覺得她有著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還有點兒怪!他搶擄了她,奪了她的嫁妝,她居然……

  他眼裡的神情彷彿說明了他很難相信有女子敢在這節骨眼上提出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因為由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邪氣,總是自然而然地讓敵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險,教敵人再也撒野不了;但她卻是十分與眾不同。

  「把妳的手拿開。」山大王端出王的架勢,深沉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定睛在她粉嫩嫩的俏臉兒上。

  淨蘭大吸一口氣,芳心怦然一跳,「你……你凶什麼凶啊?哼!你凶我,我不拜你為師了!你放開我,我要下馬!」

  「下馬?呵!」忽然,山大王一雙鷹眼發出透亮的光芒,笑著的湛亮黑瞳裡倒映出一張美麗絕倫的俏臉蛋。

  淨蘭覺得他的眼神很瞧不起人,氣得掙扎起來,欲掙脫男人的箝制。

  「我叫你放開我,聽見沒?我叫你放開我!放手!放手啦!咕公主要下馬啦!」

  無奈,她的掙扎僅是白費心機一場,這山大王的雙臂孔武有力,宛如鐵杵,她沉淪在他粗獷的臂彎裡,豈有逃脫的餘地?

  山大王嗤笑,淡下眸,掉頭再殺,才剎那間,便已殺遍所有御前侍衛,宮女死的死、擄的擄,無一倖免。

  這下可真的把淨蘭嚇了!

  她沒料到他會這麼殘忍,又這麼厲害,竟然兩三下就把皇阿瑪的侍衛全給解決了!

  害她很想崇拜他,卻覺得很對不起誓死保護她的大家;想恨他,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因為,畢竟破壞和親政策的人一一是他!

  是他把她給救了!是他讓她嫁不成!

  她心裡頭是有點兒小樂沒錯,不過,救她就好,幹嘛亂殺人呢?沒品格!狂妄鬼!

  不過,這也證明了一件事實一一她已墜入另一個危險之中!

  這不禁讓她感到有一點點小小害怕,卻又矛盾地感到有一點點小小刺激。

  「你是怎樣?把我的人都給殺了,又不聽我命令,你到底是怎樣啦?」淨蘭非常生氣地把小手扠在柳腰上,抽搐的嘴唇卻壞死地洩漏了她內心的恐懼。

  「很簡單,我要妳做我的押寨夫人。」山大王摟緊她的纖腰,非常狂妄地宣示他的打算。

  淨蘭的心沉了一下,「好啊,不過你得先讓我看看你的模樣兒啊!你蒙著臉算什麼嘛?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生得太醜,醜到沒女人肯嫁你,你才做山賊到處搶別人老婆對不對?醜八怪!快露出你的原形來!」

  「妳胡說什麼?」山大王低沉的聲音含著傲然冷僻的氣息。

  「本來就是啊!要不然你怎麼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啊?要知道我是公主耶!你要我嫁給你,你卻未洞房就看盡我容貌,而我卻不知你生什麼模樣,會不會太不公平了?」她說得頭頭是道。

  「不公平?」

  封建時期她竟妄想男女平等?難怪被他拿異樣眼光看待,不過本來就是嘛!他看盡她模樣,他卻不給她看,哪有這等道理呀?

  不管啦!就算會被當作怪胎,向來就敵不過好奇之心的淨蘭也要把他給瞧個究竟。

  仰起紅咚咚的小臉兒,淨蘭很神氣地宣了一道命令︰「當然不公平!現下本公主命令你,快快脫下面罩,讓我見識你的盧山真面目!」

  「妳會有機會見到的,不過不是命令。」山大王似乎覺得王的權威被冒犯了,眼神倏地變得宛如野獸般猛烈,溢滿了強盛的怒氣。

  淨蘭又瑟縮了一下秀肩,隨即又覺得不對。

  要知道他只不過是十蛇嶺上一個小小山大王,比起萬人之上的皇阿瑪,這個山大王還得被皇阿瑪管制,又沒多了不起,他驕傲個屁呀?她又怕他怕個什麼勁?開玩笑,她是大清公主耶!

  思及此,淨蘭把小手扠在柳腰上,神情十分神氣地道︰「你少神氣!待皇阿瑪圍剿你的山寨,我瞧你還神氣不神氣?哼!」

  「現下似乎是妳比我還要神氣。」

  「我向來都很神氣!」淨蘭得意洋洋地道。

  見他還想說什麼,淨蘭再也忍不住了,迅速把手伸向他,在他措手不及間扯下他臉上的黑紗,露出他神秘的臉孔。

  山大王的坐騎震動了一下,兩人四目相交。

  一看清楚他的臉孔後,淨蘭情不自禁地「哇」了一聲!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年輕,不只年輕,容貌還非常俊美,五官似刀雕出來的線條實在舉世少見,全身上下全是粗獷豪邁的男人線條,幸好頰邊的一對酒窩兒為這張充滿剛陽氣息的俊容修了幾分柔和,卻又搭得如此適當好看。

  很奇異地,淨蘭心中湧出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忍不住要將他看得更加仔細一點。

  可是她忘了一件事——她是被擄的,是要被押回去做押寨夫人的,當她這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壓根兒不會有人向她伸出援手,她得自求多福啦!

  「妳?」盯住她臉上漸漸泛起的紅潮,山大王薄唇一撇,劍眉緊蹙,似乎對她的行為舉止很不滿意,卻也沒打算追究她的無禮,更不願和她廢話下去。

  「走!」一聲令下,山大王粗暴地甩開淨蘭的下顎。

  他迅速將馬兒身頭一調,挾持著她策馬疾馳離去,留下一片血肉斑斑、滿目瘡痍的現場……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5 PM


第二章

  黑駒翻盞撒鈸般勃喇喇地沿著山澗奔馳。

  「停下!快停下!」不知會被擄去哪兒的淨蘭,一路拼死掙扎,一心想掙脫山大王的箝制。

  「安靜!」山大王並沒有稱她的心,騎著黑駒領著眾人馳騁過一片黑松林,直到看見一道壯觀的飛瀑才勒住馬蹄。

  這瀑布是從一座懸崖峭壁上奔流下來的,垂掛如簾,一直流到瀑布底下匯集成一潭清水,濺起的水花映著陽光形成一抹光彩奪目的七彩拱橋,如此天然景觀美不勝收,令人心底油然生起對大自然的敬仰與謙卑。

  「這是哪兒啊?」淨蘭引著雪嫩的頸子,骨碌碌的眼兒好奇地左右看了看。

  山大王唇邊勾起一抹狠笑,「我的寨子。」

  「寨子?!」已預感自己凶多吉少的淨蘭心想再不拿出她公主的威風與架勢嚇唬人,恐怕要任人魚肉了!「我告訴你,本公主絕對不做你的押寨夫人,若你硬要霸王硬上弓,是非後悔不可的,我皇阿瑪本事高,很快就會找來這兒,一旦被他發現你的所做所為,他是絕不會饒恕你的,如果你怕了的話,就快把我放走,我就當事情從來也沒發生過!」

  「哈哈哈!」山大王仰頭大笑三聲,好像在嘲笑她的愚昧,顯然她的恐嚇之言對他起不了絲毫作用。馬鞭一揮,喝道︰「駕!」

  淨蘭還來不及眨眼,駝著她和男人的黑駒已穿過了瀑布,身後的馬匹也一一跟著破瀑而入。

  以為就要撞牆死了,淨蘭尖叫一聲,嚇得把小臉埋進山大王的胸懷裡。

  好半晌後,什麼意外也沒發生,淨蘭忍不住偷偷睜開一隻眼兒……

  帶著雲霞的光線從石縫中透進來,朦朧地暉映在山大王俊美無儔的臉上,他帶笑的黑眸正直勾勾地瞅住她。

  淨蘭臉紅心跳地盯著他,忽然發現自己竟不知羞恥地摟著他,嚇得又要把他推開。

  「膽子真小!」他嘲笑意味濃厚。

  淨蘭的臉兒愈來愈紅,「不行嗎?你管我!咦?」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瀑布之中竟別有洞天,宛如世外桃源的清幽景色讓她忍不住驚呼出聲。

  此處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錦,仿若人間仙境。

  淨蘭仰頭望天,發現非但沒有瀑水從天而降,而且周圍全是精緻的石雕物,從石竅中激流而下的瀑布,遮蔽了瀑布裡的優美景色,因而從外面完全看不見裡面,由裡頭往外看,瀑布如同一串渾然天成的水簾子。

  淨蘭收回視線,望向前方,不遠處有座石橋,橋的另一端濃霧瀰漫。

  「走!」此時馬兒已奔過眼前的世外桃源,躍上石橋,沒入了濃霧之中。

  濃霧像毛毛雨一樣,遮蔽了視線,直到淨蘭耳邊彷彿聽見了一陣急驟的腳步聲,而且不只一個人,是很多人的腳步聲,才在朦朧的視線中赫然發現眼前忽然矗立了一座大城。

  巨大城池就好像忽然自天上掉落似的,周遭被圍牆所護著。他們的馬繼續往前奔馳,淨蘭睜大眼兒,城門上方題了兩個大字——蛇堡。證明進了城門就是山賊藏匿的大寨子。

  「恭賀大王凱旋歸來!」當他們進了城門,成千上萬的村民們一擁而上,發出一連串響徹雲霄的歡呼聲。

  山大王唇邊有抹淡淡的笑靨,傲慢狂妄地抬起下顎接受眾人的歡呼,那傲慢得要死的神情,就是一副很享受的臭屁樣。

  淨蘭的杏子眼兒睜得仿若牛鈴般大,只見成千上萬身著素服的村民,情緒激動地湧向他們,嘴裡不斷發出響徹九霄的歡呼聲。

  「瞧!」山大王長臂一振,指著身後的戰利品,「今日奪回來的金銀珠寶,全都屬於你們的。」

  接著,他低頭盯住淨蘭,「只有她,是屬於我的。」

  淨蘭抬起眼,水漾的眼兒望著他,呼吸整個急劇起來,「你的?什麼你的啊?你少胡說八道啦!本公主的身上可沒刻下半個我是屬於誰的印記哦!」

  「大王萬歲!」眾人大笑著、歡呼著,勤快地開始搬運大王搶回來的戰利品,有珍珠、瑪瑙、黃金、糧食、美酒……

  淨蘭嘟起紅嫩的嘴兒,原來如此!他們會如此興奮,全是因為他們的大王不但搶奪了她的豐厚嫁妝,還擄回了一個押寨夫人!

  「啊!」淨蘭還沒來得及釋出心中的不滿,山大王已驃悍地伸出長臂環著她的纖腰,動作俐落地躍下馬鞍,同時揪起淨蘭,將她嬌小的身子整個扛在肩膀上,往那造得甚是雄峻的玉宇瓊樓走去。

  「你這野蠻人!快放我下來!放我下來!」淨蘭掄起粉拳拼命捶著男人的背。

  山大王仿若不痛不癢,依舊神態自若地把她扛進玉宇瓊樓裡,進了廳舍,穿過甬道,轉過瑤草異花的庭院,進了一間廂房,像丟沙包似地把她扔在床炕上。

  淨蘭欲起身逃出去,山大王的大手立刻從她身後伸來,一把拎起她的後領子,把她整個自地上提起,高到連腳跟都構不著地。

  「哇!」淨蘭困窘極了,一張俏臉又羞又怒。

  山大王俯下俊容,不疾不徐地逼近她花一般的嬌容。

  淨蘭摒除不去內心的震驚,由他那雙仿若可燎原般的眼神中探索出他此刻的心情,她看到了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也許她會被成肉醬,也許她會被吊起來打,也許她會……

  沒空思索了啦!那張世間罕見的俊容竟然愈逼愈近,他想幹啥啊?沒事靠這麼近做什麼?害淨蘭緊張死了。

  他揚起另一隻粗糙的手掌,貼上她粉嫩如花的俏臉。

  他幹嘛啊?淨蘭緊緊地閉上剪水大眼,以為自己要被揍了。

  粗獷的指尖劃過她的粉腮,輕柔撩起她柔軟如絲的秀髮,並用指尖感覺它的順滑。

  「你你你你……你……」不知怎地,淨蘭雞皮疙瘩掉滿地,「你」了老半天,也不知要「你」出什麼玩意兒,山大王的雙唇卻早已近得只要他稍稍把頭一低,便能碰到她的朱唇。

  濃濃的男人氣味在她鼻間不安定地流竄著,深深困擾著她。

  他修長的指尖劃過她的粉頰,點上她的紅唇,像要宣誓什麼似地出其不意掰開她的唇瓣,俯下俊容,以熱燙的唇舌輕佻地掠奪了她的唇,銷魂蝕骨地奪走她的初吻,將她的唇瓣吮得濕潤。

  煽情的刺激讓淨蘭的芳心情竇初開似地怦怦怦跳個不停,全身上下由裡到外全被一股說不上來的奇異感充斥著,害她完全招架不住,整個人被吻得神魂顛倒,壓根忘了反抗。

  當他把手一鬆,她整個人便如水般軟癱在地上。

  「妳已落入我手中,還妄想逃去哪兒?」他居高臨下地望著她,頰邊的酒窩兒迷人地蕩漾著。

  淨蘭面泛紅暈,眼神如醉,小嘴微張,愣愣地看著他,嘴裡的小舌似乎被眼前的男人給叼去了,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像個呆子。

  「別擔心,我的娘子,只要妳乖乖聽話,以後妳要什麼就有什麼,而囚禁妳,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過程,待妳今晚完整地屬於了我,我就看妳表現而給妳不同的獎賞。」

  獨裁的男人對她投下一個殘酷的眼神,便旋身舉步離開,完全不理睬她個人感受。

  「站住!」淨蘭驀然恢復神智,待她有所反應,房裡的牡丹木雕門已經當著她的面重重甩上。

  她震驚極了,一鼓作氣地衝到門邊,試圖拉開房門,可外頭的人已將她深鎖起來,房門是怎麼也拉不開了。

  氣死她也!膽敢偷了她的吻又把她給鎖起來?!

  而她方才是怎麼了?竟沒出手掌他一個鍋貼?

  淨蘭情急地拉起裙擺,飛快伸出雪嫩小腳,把木雕門給踹得劈哩啪啦響。

  「可惡啊!你這個大膽狂徒!膽敢鎖本公主的門?開門!再不開門,就休怪本公主踹爛這扇門!砰砰砰……開門啊!砰砰砰……哎唷!我的腳啊,疼死我了啦!」

  淨蘭的兩條腿輪流踹在門板上,本打算神勇地踹爛這扇門,想不到反把自己小腿踹疼,疼得她齜牙咧嘴地團團跳,喉嚨更是快喊破了,而外頭的人依然恍若未聞也就罷了,那門居然該死地安然無恙。

  精疲力盡的淨蘭既絕望又痛恨地踹出最後一腿,這才全身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滿嘴不堪入耳的咒罵聲,眼中還交織著無比哀怨的神情。

  她是身分威風的嬌貴公主,過去誰敢和她過不去啊?她要人往東就往東,要人往西就往西,沒人敢頂嘴的!當然,除了皇阿瑪……

  想不到除了皇阿瑪,還有第二個人敢對她這麼大膽無禮,簡直找死!

  這樣也就算了,這個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非但不要臉地偷親她,且當她猴子似地耍她一頓後再把她關進籠子裡。

  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好可惡啊!

  ※※※※

  已不知被囚困多久的淨蘭,只覺再也無力氣去踹那扇門了。

  她瘦削而嬌小的身子整個瑟縮在黑檀木雕花大床裡,小臉埋進錦被裡,細臂環住身子,哀怨的淚珠子急簌簌地掉個不停。

  她哭是因為她氣,她氣自己竟然嘴裡罵他、心裡想他。

  她應該為自己所遭遇的事情自怨自哀才對嘛!怎會毫不知恥地一直想著他呢?

  自從被奪去初吻,她的心也好像被偷了一樣,盤旋在腦海裡的除了他火熱的雙唇,還有他那張令人難忘的俊容。

  她是被挾持的,不應該對綁匪產生任何遐想,但她又抹不去他的影子,心裡不禁又羞又惱。

  倏地,一盞小小的亮光驚動了她。

  淨蘭受了一驚,膽怯地瑟縮起秀肩,擔心來者是那個山大王,搞不好他這次進來會直接把她給怎麼樣也不一定呢!

  偷偷用手背抹去粉頰上的淚痕,瞇起似水的眸,淨蘭倉皇地探向那盞在窗外移動的燈蕊。

  「咿呀」一聲,木門被一雙小手推開了,一個生得白淨小巧的丫鬟走進屋來。

  丫鬟梳一個纏髻兒,左手提了一盞燈籠,右臂掛一只食籮,一進房就掇一張緹花紅木椅在桌邊坐下,逕自搬出食籮裡的煮熟菜盤,一一擱在桌面上。

  淨蘭一看見丫鬟從食籮裡揀出兩個蒸酥果兒,馬上吞了一口口水,那是她平常最愛吃的啊!

  「公主,很高興能被大王挑來服侍妳,奴婢小名丟兒。」擺好杯盤,丟兒起身向公主欠身行禮。

  淨蘭隨手抓起枕頭扔向她,「誰要妳服侍啊?走走走!全走啦!」

  丟兒側身閃過淨蘭扔來的枕頭後,面不改色地抿唇微笑,「公主,我不能走開,我是來服侍妳用膳的哦!」

  淨蘭捧著咕嚕直叫的扁肚子,不過……哼!她很有志氣的,才不要吃他們的東西呢!這幫壞人沒一個有好心腸。

  「我才不要吃呢!妳快拿走,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在裡頭偷偷下毒啊?」

  丟兒笑著搖搖頭,「公主,請妳放心,酒菜我全試過了,完全沒毒。」

  真的?淨蘭望著桌上的佳餚猛吞口水。

  不不不!她不吃,她才不領他們的情呢!

  抬起頭,淨蘭忽然發現剛才丟兒進屋時忘了閂門,一看機不可失,飛快跳下床炕衝出門外。

  「公主!」丟兒一驚,匆匆提著燈籠追了出去。

  淨蘭真是運氣很差,才剛跑出門邊,就撞上一座胸膛。

  門外站的是一個具有文弱書生氣質的斯文好看男人,身著一領暗褐色長袍,一手挽在身後,一手搖著香扇,帶笑的唇角給人一種狡猾奸詐的錯覺。

  「喂,你這隻軟腳蝦,麻煩請你讓讓!」淨蘭見他一副很好欺負的模樣兒,便凶巴巴地把雙手扠在腰上,命令著那個擋住她去路的文弱書生讓開。

  文弱書生不動如山,只是露著一口白牙,衝她一逕地笑。

  淨蘭還以為他是個奸詐小人,想不到一笑出白牙就變得又傻又呆,一看就知道很好欺負,因為他笑起來像個大傻蛋。

  此時丟兒追了出來,淨蘭一見丟兒,拔腿就要跑。

  孰料,半空伸來一隻大手,一把將她拎起,力大無窮地把淨蘭整個拎離地,輕輕鬆鬆丟進丟兒的懷裡。

  抬頭一看,淨蘭驚愕地發現這力大無窮的男子竟是她眼前這個看似很好欺負的軟腳蝦兼大傻蛋!

  「哇!」淨蘭一時之間被文弱書生的怪力嚇到。

  他看起來軟趴趴,結果居然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拎起她?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看來這蛇堡裡邊臥虎藏龍啊!

  丟兒似乎早就司空見慣,見怪不怪,感激不盡地道︰「知命先生,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我還真拿公主一點辦法也沒有呢!」

  知命先生只是淡笑而不語,丟兒連忙把淨蘭拉進屋子裡,硬是把她扯到緹花紅木椅上。

  淨蘭睜大一雙杏眼兒,用怪異的眼光盯著那扇門,「他他他……他……」

  丟兒笑著搖搖頭,「公主,別怕,知命先生只是力氣大,不是妖怪。」

  「哦!」淨蘭還盯著那扇門,「可是他……看起來好像很禁不起打耶!我還在想,如果我送他一拳,搞不好他就昏倒了。」

  「怎麼可能呢?知命先生可是大王得意的左右手呢!文武雙全,又有智慧。」

  智慧?他明明看起來就像個大傻蛋啊!淨蘭忍不住捂著臉偷笑著。

  丟兒笑咪咪地看著淨蘭,「公主,還是別說這個了,我服侍妳用膳好嗎?」

  「不,我不餓,別太麻煩。」淨蘭索性把眼兒閉上,免得見了食物受不住嘴饞。

  丟兒用筷子夾起一片山豬肉,湊到淨蘭嘴邊,討好地道︰「公主,嘗一口試試,很好吃的啊!」

  好香哦!美食的香氣避不開淨蘭靈敏的鼻子,害淨蘭差點兒把持不住自己而咬它一口,「妳……妳休想引誘我哦!我這人脾氣很硬的,說不吃就不吃!」

  丟兒嘆了口氣,「公主,妳何必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呢?」

  「那是我的事。」

  「唉!公主,當大王把妳擄掠回來的那一刻,眾人已猜出大王的心意,妳就像仙女下凡般楚楚動人,所以成為大王的押寨夫人已是件成定局的大好喜事。」

  「我堂堂一個公主怎麼可以做那惡山賊的押寨夫人?」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啦!怪只能怪皇阿瑪和皇額娘當初造人時把她造得太完美了,美到宛如仙女下凡,害她總是容易遇過心懷不軌的男人。

  「只有貴為公主的妳,才匹配得上咱們英勇的大王呀!」

  淨蘭苦惱地嘟起嘴兒,把忽然羞紅了的小臉兒別去一旁,「我警告妳哦,妳休想要我淪落那步田地哦!」

  「哪步田地呀?」

  見丟兒問得故意,淨蘭氣得快哭出來,忍不住把隱忍多日的心頭怨統統一古腦兒地說出來,也不管人家愛不愛聽。

「嗚嗚嗚……真是時衰鬼弄人呀!最近的我真是倒楣透頂了呀!先是被皇阿瑪送去漠西和蒙古人和親,後來又被你們這幫山賊打劫,還被……被他奪去初吻……嗚……這也就算了,還把人家軟禁起來,嗚嗚嗚……全怪那個臭男人不好啦!打劫我的嫁妝也就算了,幹嘛連我也擄來?要知道其實我是很樂意被他劫財的,至少我不必嫁到漠西去,但,劫了我就不好了,這表示我才剛從另一坑爬起來,就馬上掉進了另一坑裡去了。哇嗚嗚嗚……我淨蘭怎會這麼苦命、可憐、悲慘啊?哇……」

  丟兒把山豬肉擱回盤子裡,一臉憐憫地拍拍淨蘭的秀肩,「唉!我很同情妳的遭遇。」

  「那妳就放我走啊!我要自由!失去自由,我就會死掉的!嗚嗚嗚……」

  淨蘭雖貴為公主,卻有著誓死悍衛自由的怪思想,以前在紫禁城裡,皇城的高牆都關不住她,現下她怎麼可能甘心被關在一間小小的廂房裡呢?

  看著瞬間成了淚人兒的淨蘭,丟兒的心思全被她哭亂了。

  「公主,妳就別再哭了嘛!我實在無能為力呀!妳就想開點啦!況且自古以來有哪個女人是有自由的?咱們女人生來本是依附在男人身上……」

  「我才不要依附在男人身上咧!」淨蘭一邊像孩子似啼哭,一邊威脅丟兒,「你們處處和我皇阿瑪作對,現下還搶了他的寶貝皇女,好意思說這種風諒話?嗚嗚嗚……哼,千萬別讓我知道你們大王的名字,不然等我逃出去,我就叫我皇阿瑪派兵來殲滅!」

  丟兒臉上帶著一絲溫柔的笑意,「大王姓雷,名子宸。」

  雷子宸?淨蘭睜大水盈盈的淚眼兒,意外地看著丟兒。叫她別提,她居然還是提了?!

  丟兒笑道︰「咱們大王在年少時,就已練得一身好武藝,當年他的爺爺在金縣殺了縣官,並聚集了六、七百個嘴裡成天喊著要反清復明的漢人,搖干起義,後來被官兵追殺,一路翻山越嶺,才逃到山勢險峻的十蛇嶺,無意發現瀑布後的景色,從此紮了寨欄,隱蔽起來。清廷派出大批偵騎,搜捕大王的爺爺,搜了幾個月,不是被困山勢險峻的十蛇嶺,便是無功而返,毫無所獲。」

  說到這,頓了頓,丟兒繼續說︰「大王的爺爺眼見反清復明不成,便過著日出山谷打劫滿州人、夜返山谷分享成就的快活日子。不久,大王的爺爺就去世了,傳位給大王的爹,大王的爹死後又傳位給大王。公主,妳好福氣,以後妳生的兒子絕對有機會繼承蛇堡的王位!」

  「哈!瞧妳說這話好笑的咧!誰稀罕這賊王位啊?誰又要幫那個男人生兒子啊?他那麼壞,搞不好以後生的兒子統統都沒屁眼呢!」在這節骨眼上,淨蘭再也顧不得公主氣質了。

  淨蘭明明對那男人的事很沒興趣,但不知為什麼,當丟兒開始講他的故事,她卻忍不住不去注意聽。

  這時候,淨蘭心中泛起一股奇異的預感——

  她似乎面臨了這輩子所經歷過最為驚險的一次事情了!

  面對這塊無人可尋獲的隱密之地,再想想她面臨的窘境……一個自以為是的山大王,看到了女人,就宣稱是他的;那麼,他肯定擁有很多個女人囉?

  當這想法襲上心頭,淨蘭莫名感到很不高興。擄她做押寨夫人已夠委屈了,若要她當人家的妾,她更不會答應了!

  而且,她根本不需要夫君,過去、現在和未來,她從來就不需要夫君,而這寨子裡的大王自然也不會有機會成為她的夫君!

  沒錯,絕不會!所以,她決定絕食抗議她心中的不滿。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6 PM


第三章

  捻指過了四、五日,時序正值十二月,朔風緊刮,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天瑞雪,銀妝蛇堡。

  不久前,丟兒才進房簇了一盆炭火,暖熱了室內,再把冷掉的佳餚端走,換來新的熟食燒酒,杯盤滿桌,熱騰騰又香噴噴的,光看就覺得美味極了。

  怕那鍋熱騰騰的湯又被擱冷了,丟兒又忙著去燒湯,準備替淨蘭沐浴。

  老實說,丟兒極有耐心,卑躬屈膝地伺候著淨蘭,但倔強的淨蘭就是不領情,除了洗澡,因為淨蘭很喜歡洗澡。

  另外,丟兒在的時候,淨蘭總是把視線從桌上的杯盤撇開,故意不去看那些吸引人的美食佳餚;等到丟兒離開,才忍不住偷偷把視線落在佳餚上。

  她盯著那些美味佳餚,肚子裡的饞蟲作怪地咕嚕咕嚕直叫,心裡更湧起一陣想衝上前去搶食物的衝動,她真的好想把食物塞進嘴裡。

  這分明是一場考驗她意志力的爭戰!她告訴自己不能吃,絕食是為了抗議她心中的不滿。

  如果她就此告降,不就等於她輸了?那麼她一生大概就這麼定了!

  「不行!忍住。」看著滿桌的佳餚美食,淨蘭猛吞口水,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只好閉上眼兒,強力克制住自已的衝動。

  那裝在盤裡的食物每一樣都滿滿的,如果她偷嘗一口,應該不會有人知道吧?

  思及此,淨蘭悄悄睜開一隻眼兒,賊兮兮地兜了一燈如豆的室內一圈。

  丟兒替她燒湯去了,最快也要半炷香的時間才會回來服侍她沐浴,是以,現下房裡只剩她一個人。

  淨蘭慢慢起身,悄悄走近桌邊,正要伸手去拎——

  窗外一盞小小火光倏地映出一道人影,嚇得淨蘭連忙把小手縮回,跑回牆角躲起來。

  「真該死!晚不來,早不來,偏偏挑這時候來,害我一口都沒偷吃到,可惡!」淨蘭捧著叫個不停的肚子,小聲埋怨著。

  她的目光迎向那盞火燭,一抹健碩挺拔的身影步了進來。

  「人呢?」一串低沉富磁性的男性嗓音於一室響起。

  淨蘭莫名緊張起來。是雷子宸!她認得他的聲音。

  她在黑暗中打量著他,再見到他,她的心莫名生出一股說不上來的情愫,正悄悄在體內蔓延、蕩漾著。

  即使是在微弱的光線下,仍然掩蓋不住他俊美無儔的容貌。他的俊美讓蛇堡的美麗景致都為之失色,尤其他又換上一身華麗的天青夾皺紗褶子,看來更加威風凜凜、高高在上,有著唯我獨尊的王者氣勢。

  雷子宸走到茶几旁,坐進一張緹花紅木椅,厚實大掌擱在桌上,深邃的黑眸定睛在佳餚上,蹙了一下眉頭,開口道︰「別費心躲著,出來吧!」

  「才不要。」淨蘭故意忽略那不尋常的心理反應,對他吐了吐小舌。

  雷子宸瞇起黑眸,把原本停留在佳餚上的目光緩緩投入角落中,「原來妳躲在那兒。」他眸光銳利到無人能及,深深望進她瞳孔裡。

  淨蘭的心怦然一跳,小手胡亂地扯著裙帶,小臉莫名羞紅起來。「哼!」

  雷子宸又把視線調回佳餚上,以食指輕敲桌面,「看來妳是真的打算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了。奇怪,妳不餓?」

  淨蘭凝視著眼前俊美得一塌糊塗的山大王,「一點都不餓!」

  「是嗎?」雷子宸像在自言自語,聲音輕緩,薄唇微彎,笑窩微漾。「我與妳說個笑話兒。有一個乞丐,死了去見閻王,一查死因,發現乞丐竟是吃得太撐,肚子活活脹破而死,閻王覺得他沒盡到做乞丐的責任,便放他回陽世繼續受挨餓之苦。乞丐還魂後,遇上一個饒有幾貫家資的富貴公子,家中呼奴使婢,騾馬成群,卻愛上一個窮家女,門當戶不對,受爹娘阻撓,他便絕食抗議。乞丐把死後還陽的事告訴這個公子,那公子記下了,最後仍然活活餓死,見閻王時反說是脹死的,閻王當場把他開腸剖肚,查他身體,見他胃裡空空如也,問其何故,那公子便道︰『來時吐光也拉光了。』」

  聽完他所謂的笑話,淨蘭一點兒都笑不出來,因為很難笑,完全找不到笑點,她乾笑兩聲揶揄他︰「哈哈!不會說笑還這麼愛說,這笑話兒肯定是你編出來的。」

  他博贊同似地微點著頭,「我確實不太會說笑,故事也確實是我編出來的,不過編的全是我的親身經歷,信不信由妳,我曾經死去見過閻王,後來閻王查我,見我沒有說謊,便將我還陽。我挺好奇的,萬一妳真的餓死了,見閻王時,以妳的身分地位會說妳是脹死的、還是餓死的?是希望還陽,還是被開腸剖肚?」

  「我……」哦哦!原來他編出一個不好笑的笑話兒,是為了嚇唬她呀?她才不怕!淨蘭眼兒一瞠,「我才不會死掉呢!」

  「妖怪?」

  「至少不會餓死!」

  「那我勸妳,最好過來把飯菜吃了。」

  「不要!」

  「妳何苦折磨自己?可有絕食的理由?」

  淨蘭嘟著嘴兒,「當然有啊!我可不會那麼笨讓自己白白挨餓,卻什麼好處都得不到,我又不是傻子。」

  「哦?」雷子宸挑高一邊的眉,饒富興味地道︰「那妳倒說說看,是什麼理由讓妳非絕食不可?」

  「我哀自己被擄,悼自己即將成為押寨夫人啊!」淨蘭一臉好不哀怨地道。

  雷子宸把視線投向蹲在角落的她,薄唇彎彎,卻笑得莫測高深,「可是妳真的不餓嗎?」

  「不餓。」淨蘭逞強地道,不爭氣的肚子卻很丟臉地咕嚕咕嚕叫出聲來,害淨蘭的小臉更紅了。饞蟲正在作祟著,怎可能不餓?早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啦!

  砰!一個用荷葉盛滿食物的佳餚,被雷子宸粗暴地丟在地上,而且就丟在淨蘭腳前。

  真無禮!她又不是乞丐,這般羞辱她?

  即便它香味四溢,誘惑著淨蘭伸手去取,淨蘭咽下一口口水,索性閉上眼睛,生氣地一腳把食物踢走,決意和意志力搏鬥到底,她絕對不受誘惑,即便她一直都很想飽餐一頓。

  「真的不吃?」雷子宸懶洋洋地取起早暖好的酒壺,再拿盞金盅擎在手裡,替自己斟了一杯,一飲而盡。

  淨蘭在心裡臭罵著他,怎麼都不領情,偏偏她的肚子好像存心和她作對,咕嚕咕嚕地叫個不停,害她羞死了。

  不過,她可不會因此而妥協哦!除非……

  「除非你放棄要我做你押寨夫人的決定。」

  雷子宸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行!我給妳兩個選擇。」

  他凝視著處在黑暗角落中的她,見她緊閉著眼簾,臉上豐富的表情看起來賞心悅目,也十分逗趣。

  淨蘭睜開眼兒,裊裊起身,滿心期待地看著他。

  「一是妳做我的押寨夫人,二是讓我做妳的夫君。」雷子宸把金盅拿在眼前轉了轉,一瞬也不瞬地凝視她逐漸臊紅的小臉兒。

  「那我寧願選擇二。」就是不肯做他押寨夫人的淨蘭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竟糊裡糊塗地做了選擇。

  「太好了!」雷子宸滿意地笑著,酒杯湊到唇邊,輕酌一口美酒。

  「咦?!」待淨蘭反應過來,話語已出,想後悔也來不及,害得她頓時紅潮滿面,氣呼呼地跳出黑暗中,指著他罵︰「吼!你這卑鄙無恥的傢伙,竟然出這問題騙我上當?我告訴你,剛才我的回答一點都不算數哦!我一不做你的押寨夫人,二不讓你做我的夫君!」

  雷子宸優閒地一面品著美酒一面審析她,深幽黑眸帶著精銳,「我還以為大清公主都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看來不是。」

  「你真無賴,氣死人了啦!明明就是你耍花樣在先,怎麼說到最後卻演變成是我食言了呀?」淨蘭鼓起兩片腮幫子,雙手扠在柳腰上,仰起羞得有如晚霞的小臉,「我不管,我既不選一也不選二,我要選三。」

  「很抱歉,恐怕要讓妳失望了,因為沒有三讓妳做選擇。」放下金盅,雷子宸起身離開緹花紅木椅,高大俊朗的身子慢慢挨近她,一雙黑眸如野獸般散發出犀利的駭人眼神。

  淨蘭的心跳猛地加快起來,像猴子似地瞬間跳開,把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至少有兩肘那麼遠。「誰誰誰誰……誰說沒有三可以選擇?本公主……本公主要怎樣就怎樣,由不得你來決定……你你你你你……你要做啥?你你你你你別再過來了哦!」

  他猛銳的黑眸散發出狂野的危險氣息,朝她一步步逼近,她的心跳頓時如雷鼓般地敲擊著。

  他那張俊俏的臉竟該死地頻頻撥動她的心弦……誰准他弄亂她的心?

  沒想到她的警告一點用都沒有,這男人已把她逼到陰暗處,還不肯罷休,硬是要把她給逼到沒路可退才甘心。

  厚實大掌不疾不徐地從她頰邊劃過,壓在牆上,把她鎖在角落中,並配合她嬌小身材地頷首。

  「蘭兒,妳害怕嗎?」

  男人獨特的氣味在周遭瀰漫,淨蘭臉紅心跳地大氣猛喘。

  「誰說我害怕來著?還有,你……你和我很熟嗎?哼!不熟裝熟,居然叫我蘭兒?真噁心,走開啦!離我遠一點啦!」

  她最討厭這種不熟卻故意裝熟的人,普天之下真不知有多少個像他這種不要臉的人呢!隨便一個京城,滿街都是和她裝熟的人!

  雷子宸把俊容湊近淨蘭的嬌容,盯著她的明眸,再次開口時,語氣仍是那麼不疾不徐。

  「蘭兒,因為我喜歡叫妳蘭兒,夠親密,我很喜歡。」

  淨蘭小臉瞬間紅到頸子,結巴地道︰「不……不准你喜歡,以後更不准你叫我蘭兒。」

  「唉!恕在下斗膽,又要再次違抗妳的命令,妳大人有大量,應該不會治罪於我吧?蘭兒。」

  見他故意一次又一次地喚她「蘭兒」,她握緊拳頭,整張臉紅得活像猴子屁股,頻頻深呼吸。

  「當然會,我要治你死罪!」

  那張俊美非常的臉露出微微吃驚的神情,「死罪?那可麻煩了,算命仙說在下至少可以活到八十歲。」

  「我會用事實去砸那人的招牌。」

  當淨蘭一雙溢滿無助的美眸迎視雷子宸那雙修長狹窄的漂亮黑眸時,她的心猶如小鹿亂撞,臉紅得像煮熟的蝦,腦際轟隆隆作響,四肢鬆軟,感覺一股熱流正直下丹田。

  她是怎麼了?忽然間整個人變得很不對勁,這令淨蘭感到生氣,纖細的小手舉到他胸前,試著推開他,偏偏他動也不動,重得好像一座山,氣得她只能猛跺腳。

  「你走開!走開啦!不要靠我那麼近!」

  「恐怕恕難從命哦!」

  「你……」潤潤的指尖一握,淨蘭氣憤地捶打他的胸膛,「你再不走開,我就打死你!走開!走開啦!討厭啦!」

  她怎容許自己有意亂情迷的感覺呢?她是被擄來的階下囚,可不是心甘情願受困耶!

  然而,當她嗅到來自他身上特有的男性體味,她非但沒半點厭惡,反而有種意亂情迷的感覺。

  可惡啊!她好氣自己的不爭氣,在這要命的關頭上,她竟……

  都怪這要命的短命鬼,盡對她做出一些不入流、低又下賤的舉動來,瞧,他又來了,可惡啊!

  雷子宸的笑臉更湊近淨蘭的小臉,視線從鎖定她雙眸落到她唇上。

  因為他的逼近,她倒抽了一口氣。

  「妳真不該引誘我。」雷子宸唇邊揚起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酒窩好迷人。

  「什麼?我哪有?我……哎呀!」

  厚實的大手忽地往她腰際一攔,高大身影包裹了她,粗暴地將她扯入他強壯偉岸的懷裡。

  淨蘭動彈不得,只能臉紅心跳地盯著漸漸逼近她的薄唇,「你做什麼?你不要亂來哦!你……」

  他熱燙的薄唇微掀,封住她語無倫次的小嘴。

  她驚愕地睜大眼兒,一陣暈眩般的熱潮衝擊得她心神渙散,熾燙的熱流由他的雙唇滾遍她四肢百骸。

  「唔……」她差點兒喘不過氣,拚命克制暈感,不讓自己陷入迷情,「不……」

  嬌軀奮力扭動,她無助地看著他溢滿情欲的眼,試著努力克制住那不該有的迷情,拚命地閃躲,試著掙脫他的懷抱。

  他用舌抵開她的唇,餵入她的嘴裡輾壓她軟嫩的舌,吸吮那甘醇的蜜汁。

  淨蘭的心防一下子就被瓦解了,掙扎變得虛弱,渾身忽然提不起半絲力氣,然而她不願自己的意志崩塌,不願讓這目中無人的狂徒得意,便使出僅存的力量咬破了他的唇,然後冷不防地提起纖手——

  「啪!」一記清脆的巴掌聲迴蕩於一室,久久不絕於耳。

  兩簇火苗在雷子宸的眸底燃燒,眉宇間的皺褶更讓她心兒怦怦狂跳。

  淨蘭雙頰十分臊紅,酡紅的粉腮看起來分外嬌豔欲滴,「誰教你惹我!」

  出嫁前,宮裡就教她很多,玉嬤嬤更反覆叮嚀,她怎會不知道這就叫作親嘴呢?當她便宜好佔啊!居然一直偷親她,色鬼!要不得的色鬼!哼!

  「妳以為這樣就可以逃過一劫?」雷子宸微微瞇起怒眸。

  他捧起她的小臉,再次狂野地封住她的嘴,在她顫抖的紅唇上烙下只屬於他的證據,粗暴得彷若要宣洩他被挑起的憤怒。

  寬厚的掌心像抹了挑情的春藥,隔著她的衣裳,一把盈握住她胸前的雪嫩。

  淨蘭驚呼,欲推拒卻無力反抗,反而感覺自己就快被這男人給融化,她的體內就快要掀起一股不曾有過的狂風巨浪了。

  她難忍地嬌聲低吟,身子一軟,他接住了她,把她嬌小的身子緊緊鎖在懷中。

  一聲柔媚的嬌吟,換來他更加纏綿悱惻的熱吻,火熱的大掌揉搓著她胸前的雪嫩嬌乳,軟化她刻意禁錮的欲望,敲碎她薄弱的自制力,要她意亂情迷。

  他蠻橫地扯下她的腰帶,解開她的衣衫,大掌霸道地探入,一把扯下白色單衣的緣口,兩團飽滿且富彈性的椒乳彈跳而出,落入他大掌裡。

  「住……住手……」一陣寒意襲上淨蘭赤裸的身軀,伴隨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歡愉,迅速襲遍她全身。

  淨蘭感到既興奮又害怕,拚了命地想要尋得自己僅存的力量,嬌弱無力的小手又開始試著推開他,卻徒勞不見功效。

  「不。」他的冷情完全罔顧了她的掙扎。

  當他霸道的巨掌攏托她雪膩的玉乳,強而有力地揉搓,並挪動兩指將她如蓓蕾般的粉紅乳首箝在指間充滿愛欲地捻弄時,淨蘭再次情不自禁地嬌吟出聲。

  微微放肆的情慾,讓她任憑他欺負,任憑他吻腫她雙唇,任憑他吻啃她雪白的頸項……

  可當他的唇沿著她的雪頸貪婪又佞魅地滑向她胸口時,神智又在這一刻甦醒……

  「不要啊!」淨蘭羞愧不已地拳打腳踢,細臂放在胸前掩飾春光,如擂鼓的心就快要衝出胸口。

  他勾勒迷人的嘴角笑著,輕握她毫無力道的纖纖玉手,搭在她頭頂上,兩團抖動的水蜜桃椒乳誘惑得人蠢蠢欲動。

  俊容埋下,滾燙的唇舌一口吸吞了點綴在玉乳上方的粉嫩小蓓蕾——

  淨蘭僅存的意志力全數被他吮沒,折騰她隱藏深處的易感。

  「啊!」她迷眩不能自己地狂顫起來,敏感的乳尖不爭氣地為他挺立,輕而易舉就被破解了心防。

  邪魅的男人用牙齒輕摩著含在嘴裡的紅豔小櫻桃,殘佞地擠捏著掌心裡的椒乳。

  「不准!」她崩潰的嬌嗔聲好像催促。

  他熾燙的身體如火在燒一般燙,她的肌膚強力地吸取著來自他身上的熱力,隨他一同燃燒……

  男人柔軟的舌接著纏繞上去,以圓弧繞圈的方式在紅嫩小櫻桃上吸吮、拍打、舔畫,毫不客氣地將乳首徹底翻攪吞噬,擰燃她極度的易感。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教她瘋狂。

  「不可以……求你……不……天啊……」一股搔癢感令她全身無力地癱瘓,僵硬的嬌小身子在男人充滿狂野的熱吻下逐漸軟化、屈服。

  她覺得自己快死了,渾身燥熱不已,忍不住逸出一串教人心蕩神移的嬌吟聲。

  他一手捧高她的俏臀,腹肌下某種如鋼鐵的象徵毫不知恥地頂觸著她敏感的兩腿之間。

  「你……」迷亂之間,淨蘭似乎隱約知道自己貪婪著什麼。

  她矛盾的心境讓她羞愧欲死,她或許希望他能夠立即停止這荒唐的一切;然而,另一方面,她又萬分祈盼他能用屬於他的方式慰藉她的空虛。

  「妳會喜歡的。」雷子宸輕笑,以膝蓋強勢地分開她的雙腿,右手不安分地往下遊移,鑽進羅裙裡,長指貼著連白綢褻褲都被愛液浸濕的私處。

  當他一觸及她的濕潤,淨蘭渾身血脈僨張,近乎暈眩過去,甚至連怎麼被抱上床的都不曉得。

  他高大俊朗的身子伏下,將嬌小的她整個壓在身下,親密地用嘴堵住她嘴裡的嬌嗔,熱情如火的舌再度貪婪地探進她微張的小嘴裡,將沉重的氣息融入她咽喉……

  在昏暗的燭光暉映下,虛軟地臥在床炕上輕啟朱唇輕喘的淨蘭,顯得特別嫵媚動人、嬌豔欲滴。

  雷子宸愛不釋手地撫慰著心裡的每一吋肌膚,滑嫩的質感有著誰也無法取代的美妙。

  粗的巨掌野蠻地掀開她的羅裙,扯下她的白綢褻褲,如壁玉的赤裸嬌軀完美無瑕地呈現在他的眼下。

  她肌膚脂滑,泛著粉嫩的膚色媲美明月,豐腴的椒乳抖抖顫顫,纖腰細到好似一捏即斷,修長玉腿均勻,深梨鳳臍含羞,下方掩映著一片芳草萋萋,誘惑著他前去一探究竟……

  雷子宸欲飽覽無邊的春色,伏到她玉體下,強悍地弓起她的雙膝,並野蠻地將她兩條細腿往兩邊扳開。

  「好美!」他不得不讚嘆。

  「呀!」淨蘭羞窘地欲併攏不知何時被他扳得大開的雙腿,「羞死人了,不准看!」

  「別動!」他卻將她的雙腿分得更開了,邪眸盯住閃著液光的小花苞。「看妳是真心喜歡我這樣弄妳。」

  桃源谷口那顆粉嫩小核綻放得宛如迎春花苞般豔紅欲滴,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那細窄的小洞涔涔沁出春水,盈滿了嫩股,把被褥弄濕一片。

  「什麼?我才沒……你……你冤枉我,你胡說!你……快放開我,我……我不要……啊!」淨蘭內心的羞意倏地轉為一連串驚喜似的嬌吟。

  原來,男人的長指慰上了盈滿春水的花苞,銷了她的魂。

  「妳這張小嘴真愛撒謊,幸好,妳的身體比妳的小嘴誠實多了。」兩指觸在那兩道山脈深谷之上,刺激著含苞待放的敏感小蓓蕾。

  「討厭啦……唔……」淨蘭粉頰霎間紅燙,全身顫起一陣輕飄飄的悸動,櫻桃小嘴嚶嚶嚀嚀地哼著,吐氣如蘭,潮水如浪潮般自小穴裡奔騰而出。

  一接觸她的潮濕,雷子的喉間興起了一陣興奮的哽咽,「敏感的身子正是男人所要的。」

  「我沒有……別說,住口!」淨蘭渾身直顫,腦袋一片混亂。

  他沒服從她的命令,轉而殘酷地揉搓著濕嫩的小核,力道放得很輕,挑逗的技巧靈活輕盈,令她整個身子幾乎軟癱。

  「唔……」淨蘭耳邊轟隆隆地響,使不出半絲力氣。

  雷子宸俯下龐大的身軀壓上了她,吻咬著她的耳貝,那靈活的軟舌溫柔地攪進她耳殼裡,舔弄著、玩耍著、撩撥著……顯然很享受調情的過程,並不急著佔有全部的她。

  他的長指悄悄滑下,直探肉縫,勾著晶亮的愛液淺刺。淺刺中有種鑽心的奇癢感,催促出她欲火焚身般的難耐。

  他粗長的指頭突地狠命一刺,深深沒入她的體內深處。

  「好疼!」敏感的嬌軀奮力掙扎,併攏的細腿阻撓了他快意的抽送,釋出的哀求全寫在她那雙無助的眸底,深深望進他深邃如謎的黑眸裡,渴求獲得饒恕。

  「很快妳就會喜歡。」他邪魅地吻住她嬌喘的小嘴,巨掌扳開她緊夾的細腿,塞入小縫中裡的長指開始了它驚人的爆發力,在她雨腿間邪惡地搗送起來,潮濕的熱液協助了他抽送的速度,讓她無力掙扎的嬌軀有了快意的抖動。

  「喜歡是嗎?」長指在她滑膩如緞的體內來來回回抽送著。

  淨蘭半掩的眼簾求助似地望著他。當長指沒入,再拉出時,除了淺淺刺痛感之外,還有著舒暢的快意。

  是的,她不得不承認,他已點燃了她體內的熊熊欲火。

  「還要嗎?」他另一隻大掌托起她的玉乳,熱唇隨之來到,張嘴啣住了她挺立的乳尖,柔軟有力地撩弄著。

  她渾身滾熱,沸騰的血液在她體內激動地活躍起來,她難以忍受這般挑逗,不期然地嬌吟起來。

  他溫柔的撫慰帶來了異樣的感覺,使她兩腿之間的熱流不住往股間流,陷入了情欲的氾濫境地。

  他的唇舌緩緩往下遊移,逐一在她粉嫩的肌膚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當他的小舌來到深梨含羞的鳳臍,一陣令人亢奮到極點的戰慄佔領了她的心頭……

  「住手……快住手……」淨蘭細若蚊蚋地嬌吟著,聽起來倒像是在催促他。

  唇舌經過她平坦的小腹……

  「走開……」淨蘭發出可憐兮兮的求饒聲。

  要命的唇舌一口吞沒綻放的花核,長指再一次壓入濕滑的小縫中裡,拉出後又重新刺入,反覆著。

  美妙的歡愉讓小小人兒銷魂動情,他貪婪地吸含著小核,激流中愛水宛如玉液瓊漿,他貪婪地全數吞下,軟舌在花苞上捲動吸吮,品嚐屬於她的香氣。

  淨蘭好想死,因為她太喜歡這樣的折騰,這是很不應該的,可是他靈活的捲動與拍打,已經在她身上種下魔咒,致命得教她難以抗拒,抖顫的細腿忍不住夾繞了他的體魄,溫熱潮濕的愛液豐沛洩流著,酥麻的快意讓她嬌喘呻吟。

  他猝地起身,撤出抽送的長指,瀟灑拋開身上所有的遮蔽物,雄偉粗壯的男性威風凜凜地向著燭光,在她半掩的醉眸下跳動。

  淨蘭驚呼,卻來不及看清楚,高大俊朗的身軀便重重地伏在她身上。

  那屬於男人才有的神祕硬物,迫切地來到女人柔膩而敏感的潮濕谷地,一掌強悍地抬起她的俏臀,硬臀奮力往前一送——

  「啊——」小小人兒不堪其擾地釋出尖銳的叫聲。

  硬似鋼棍的男性象徵竟然一鼓作氣頂進了她體內的最深處,毫不憐惜。

  「不要!你出去……出去!好疼!好疼啊!」

  他就和狐狸一樣狡獪,趁人不備時帶來痛澈心扉的撕裂感!

  淨蘭實在難以忍受,又驚又怕地捶打著他胸膛,嬌軀奮力掙扎,企圖掙脫他的箝制。

  「我的娘子,我會憐惜妳……」沒入幽逕內的硬挺已然威風凜凜、情欲難耐,要他抽身告退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窄小的蜜道不但將他包得密不通風,緊密度和熱度以及那股濕意,更是在在令他癡狂。

  「我不需要你的憐惜,而且……我不是你的娘子!」要她說幾遍才夠?

  「我說妳是,妳就是。」他傲然地表示,緩緩地挪動硬臀,一點一滴地拉出硬挺。

  「不!不要動!求你……」她痛得放聲泣嚷。

  他微瞇傲眸,審析她的態度,「妳到底要我怎樣?」

  「你一動,我就好痛啊!嗚嗚……」她略帶羞意的眼兒有著淡淡的委屈。

  她的清純羞怯令人愛憐,他俯下俊容,用生澀的柔意吻住她顫巍巍的紅嘴兒。

  這份柔意反而讓她哭得更慘了,敏感的嬌軀正不能自抑地積極回應,迷眩在他極誘惑的深吻裡。

  男人開始挪動硬臀,緩慢拉出又緩慢挺入。

  刺骨的撕裂感漸漸消逝,卻避不開難受又令人歡愉的飽脹感,似要撐破她,又似要將她扯入另一個截然不同的快樂天地裡。

  他吮吻著她,狂熾粗蠻地吻著她;她回應著他,難以克制地回應著。

  挺入的腰力漸漸加重起來,她的嬌嗔淹沒在他的粗喘之中,愈來愈興奮的嬌軀逐漸發顫起來。

  他開始猛力撞擊,粗長的硬挺猛力鑽進小穴裡,又迅速地抽出,來來回回數十下,她不自覺地抓紅了他的粗臂。

  他在緊窒的甬道中瘋狂地猛抽急送,她原先那股火辣辣的刺痛感在他的技巧下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直攀快樂天地的快意,淫蕩愛液豐沛洩落……

  他咆哮,雄偉的男性愈來愈像一隻剛出匣的猛獸,衝撞的力道又猛又烈,每一次撞擊都直達她的花心深處,每一下都帶著風聲鶴唳之勢。

  連續興起的快意讓淨蘭的欲望凌駕在意志之上,深陷難以自拔的情欲裡,渾身似若無骨地癱瘓在他的強悍之中。

  她無邪的淫蕩深深擄獲了男人的心,他雄偉的男性更加放肆地在她體內瘋狂聳動。

  她癡狂地逸出銷魂的嬌吟,狂亂地接受了他的折磨,用她嬌柔的玉體把他雄偉的男性纏繞得更密切,飢渴地渴求更狂野的繾綣、更劇烈衝刺、更激切交融的聲響……

  就算把她蹂躪得遍體鱗傷,她也甘願……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6 PM


第四章

  嗚……好痛哦!

  私密的深處有抹陌生的痛,淨蘭難受地翻個身,勉強睜開沉重的眼皮,伸手揉著私處。

  但是有一隻大掌比她更快出手,說不上來的奇異觸感撼動了她昏濛濛的意識,趕跑了睏倦的瞌睡蟲。

  誰摸她?

  淨蘭坐起身來,被褥順勢滑到腰際,露出她雪嫩的酥胸,粉嫩肌膚竟然到處吻痕斑斑。

  她嚇得瞠大眼兒,慌亂地拉起被褥覆蓋在赤裸的嬌軀上,回頭望了一眼,眨了眨眼皮——

  「啊!」好半晌,她才有了反應地放聲尖叫。

  淨蘭心如擂鼓,面頰臊紅地撥開那隻不安分的大手,再狠狠搶過整條被褥,裹在身上,情急地跳下床炕,一手指著臥在床炕上的男人。

  「你你你……」

  老天!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兩個是赤裸的?!

  啊!她想起來了,昨夜他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

  天啊!怎麼會?她怎麼會和他……

  嗚嗚嗚……她一定是瘋了啦!

  這下子她公主名節全毀,她完蛋了啊!這輩子都不敢有男人要她了!

  未成親就和人洞房,這等見不得人的醜事若傳出去,教她以後拿何顏面去見人?就算他肯娶她為妻,可是一想到他是個賊王,她就……

  淨蘭愈想愈傷心,愈想愈生氣。

  「我怎麼了?」雷子宸懶洋羊地翻了個身,單手撐著腦袋,一雙深幽的黑眸帶笑地凝視著她。

  他豪邁的強壯體魄大方地側臥在床炕上,身上什麼都沒有穿,赤裸裸地給她看。

  晨曦在男人裸體上映照出一幅懾人心魂的光暈,形成一股雷霆萬鈞的氣魄,宛如一頭暫時棲歇的黑豹,即便處在最鬆懈的狀態,依舊如此驚心動魄,淨蘭羞得連忙舉起雙手遮住雙眼。

  「啊!」她又鬼叫一聲,因為在她伸手遮住雙眼的那一刻,被褥已滑下地去,露出她玲瓏有致的裸體。

  於是她十萬火急地彎下腰,拾起被褥,好遮掩她的玉體,另一方面又忙著避看他不要臉的裸裎。

  她幾乎是手忙腳亂地,待她躲到角落中,沒勇氣去面對床褥上那個男人時,她已喘得哮喘病快發作。

  天啊……昨晚他們究竟是怎麼開始的?

  半晌,小腦袋瓜兒漸漸浮現出一幕幕令人害羞的春景……

  那好不健壯的雄軀騎在她身上,把她擰得又痛又哭又叫,又弄出過去不曾有過的快意,綿長的熱吻更一次又一次撫慰了她焦躁不安的靈魂,最不知恥的是,她依稀彷彿還記得自己似乎很享受……

  天啊!淨蘭困窘地抱住狂顫不已的身子,不敢再往下想,只覺羞愧得很想挖個地洞把自己給藏起來,或者乾脆撞牆自盡算了。

  「妳躲在那兒做什麼?」

  耳畔響起男人下榻的聲音,然後是窸窸窣窣的聲音。

  「你……你什麼都沒穿,我……我也沒有。」淨蘭羞得想撞牆自盡,嬌小身子緊緊縮在角落。

  房內忽然安靜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良久,一抹高大俊朗的身子整個遮蔽了所有投向她的光線。

  她抬頭一看,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孔定在她眼前,嚇得她心一化、身子一軟,整個人滑坐在地上去。

  「該死!」男人張嘴咀咒著,毫不猶豫地彎下腰把她自地上橫抱起來,「妳再不進食,明天恐怕連走路力氣都沒有。」

  「不關你的事,快放我下來啊!不要碰我!」淨蘭困窘地直掙扎。

  即使他已披上白綢單衣,但在他懷裡,她可以感受到他肌膚的熾燙。

  他大步一跨,毫不留情地把她丟回床上。

  兩團凝脂的飽滿玉乳不慎滑出了被褥,兩朵粉嫩乳首受到震動地微顫著,嚇得她忙不迭拉起被褥包住,卻意外擠出誘人的乳溝。

  雷子宸瞇起眸,盯上豐腴雙峰間的深溝,「妳已是我的女人,我幾時想碰妳就碰妳。」

  「誰是你的女人啊?」她無處躲避他熾熱的目光,受不了地對他咆哮。

  雷子宸拾起散落一地的衣物,隨意扔在她身上,「妳不願承認,我可以無所謂,但今後除了我,如果妳還嫁得出去,那我恭喜妳。」

  淨蘭臉紅地把他扔上來的衣物統統塞進她的被褥裡,「原來生米煮成熟飯就是你的詭計對嗎?」

  「我若不製造一些醜聞給妳,待有天被妳逃脫成功,妳和親的夫婿一樣會接納妳。」

  「所以你就奪我的貞操?!你真該死!」害她至今仍感覺下腹隱隱作痛。

  「妳很享樂不是嗎?」雷子宸冷漠地轉身,拉開房門,命人把食物送進房,「妳要不要先下床用膳?」

  「不要。」

  面對她的頑固,他脾氣沒發作,只是做了一個深呼吸。她膽小地偷瞄了他一眼,見他不說話,她心頭忽然很不安。

  「妳最好趁我回來以前,打破妳可笑的絕食計劃,我很不想對妳發脾氣。」

  他要出去?

  淨蘭莫名發火地嘟起小嘴,別以為她不知道他是要出去打劫的,這一回又不知會擄回哪一戶良家婦女?

  他全副武裝地套上護腕,繫上腰帶,「根據可靠消息來報,妳父皇已派兵前來尋妳下落,運氣好的話,我今晚就可以奪下這一大批軍糧和馬匹,在明兒個天未亮以前,順利返回蛇堡。」

  一粒繡花枕砸向他來,冷眸微瞇,矯健地側身一閃,躲過了她的突襲。

  「你這強盜真是有夠可惡!」

  「比起你們這幫蠻子奪去漢人江山,回敬你們的,不過是小意思。」

  「我父皇是個好皇帝!」

  雷子宸忽然噤若寒蟬,冷眸定住她臉頰久久,好半晌,才整整護腕,精銳目光始終鎖著她,「妳衣服穿不穿?」

  「要!當然要啊!」她不是在等他出去嗎?他不出去,她怎麼起來穿衣服?「請你先出去……」

  「都已是我女人了,妳現下才害羞會不會太過可笑?」

  「不要你管。」她咬著紅唇別開頭,可惡!真會說風諒話,「你要打劫我皇阿瑪的兵馬就快點兒去,我會詛咒你盡快死在我皇阿瑪的兵馬下。」

  「我會盡量做到不讓妳失望。」

  她還沒來得回答他的話,「砰!」地一聲,她身子悚然一抽,房門已重重合上。

  他就這樣離開了她的視線。

  她趕忙下床把衣服穿上,走到門前拉了拉門,還是鎖住了。

  她氣得跳起來,用力踹了房門一腳,「什麼嘛!說到底你還不是怕了我,要不然幹嘛把我鎖起來?」

  「我怕妳什麼?」門外傳來雷子宸的冷哼。

  她小小驚魂了一下下,驚慌失措地退了一步。

  誰知道他竟躲在外面偷聽她說他的壞話!

  「你怕我逃跑不是嗎?」她心虛到結巴了,「我告訴你,勸你快快死了這條心,即便你已經得到我的人,也休想得到我的心,打死我都不會愛上你的,你少癡心妄想。」

  「呵!」雷子宸輕哼。

  她豎起耳朵,悄悄走近門邊,把耳朵貼在門上,想聽清楚他的回答,等了老半天,外頭卻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看來這回他是真的走了……太好了!雷子宸剛走,丟兒應該不會這麼早來,趁現下無人,她還是乘機開溜方為上策!

  正要拉開房門,想想不對,外頭不但有人守著,而且門也被反鎖了,她門一踹,豈不是又要被拎回來了嗎?

  骨碌碌的杏子眼兒四下打量,見窗臺外無人影晃動,便有意擎個東西撞破那看起來似乎很不堪一擊的木窗,跳窗逃走。

  可是,她完全不知道窗外有著什麼風景,萬一是廊道怎麼辦?應該不會這麼倒楣吧?

  「不管啦,本公主就跟你賭上啦!」

  卷起兩片衣袖,淨蘭旋身拿起一條緹花紅木椅,白嫩嫩的小腳丫往後退幾步,接著快如流星地衝上前,把緹花紅木椅的四隻腳暴力地砸在木窗上。

  砸了約五、六下,木窗開始咿咿呀呀地叫,又前前後後地搖,最後終告崩塌,破出一個大洞是也。

  「咦咦咦?」淨蘭兩顆眼眨呀眨地猛瞧自己的傑作,暗暗目測這狗洞般大小的破口夠不夠她飛身而出,再拿手去量一量。

  扔下木椅,她直接把殘餘的半片爛窗給整個刮倒,然後看都沒看便學鳥兒縱身飛出窗子!

  自古無巧不成書,淨蘭正縱身飛出,好死不死,雷子宸才剛從正門離開廂房,正準備從窗下走過,想不到窗子忽然一個爆破,一個人猛地飛出——

  出於本能地,雷子宸雙手一接。

  咚!淨蘭精準地落入他的雙臂裡,居然把她給接個正著。

  「咦?」淨蘭杏子眼兒一轉,一迎視雷子宸剔亮的黑眸,當場活像見到鬼似地驚得尖叫一聲,「啊!你在這兒做什麼?」

  如鷹般銳利的眸光射入她眼裡,「正準備離去。」

  不是吧?他不是早走了嗎?怎麼現下才剛準備動身嗎?他是烏龜呀,動作這麼慢?她用爬的都比他快!

  淨蘭的冷汗悄悄冒了一身,瑟縮起秀肩,悄悄打量著雷子宸逐漸變色的俊容,「你可以往東往西往北去,為什麼偏偏從這方向來?

  「因為這方向是唯一離開這裡的出口。」雷子宸額上的青筋已爆現了。

  不會這麼窮酸吧?淨蘭臉都綠了。

  「那你應該也可以早一刻或晚一刻走,為什麼偏偏挑這時候?」

  「因為我在門口和看守妳的人閒聊了兩句。」

  是不是沒閒聊個兩句會被當作啞巴呀?這麼愛說話,乾脆下輩子投胎當九官鳥算了!淨蘭好不沮喪地翻了一個大白眼,體會到絕望就好像幽冥地獄一般冰冷。

  「噠噠噠……」忽然,靴子與腳下大理石摩擦出凌亂的節奏聲,數十個人神情緊張地前來一探究竟,丟兒硬由人群中擠出來看熱鬧。

  見窗子破了一個大洞,丟兒叫了好大一聲,眾人更加好奇地湊眼兒去瞧。

  「哇!厲害,居然破成這樣。」

  「是呀,怎麼撞的?」

  「牛啊?」

  掛在雷子宸懷裡的淨蘭,一點紅從耳根燃起,須臾便紅漲了整個小臉。

  雷子宸寒眸鎖住她,「回不回去?」

  淨蘭瞪大杏子眼兒,小嘴挪了挪,很想說什麼,最後卻放棄似地撇了撇嘴唇,悲哀地道︰「好吧,算我倒楣。」

  「知道就好。」雷子宸冷冷地道,面色如鐵地橫抱著她,回頭由正門而入,把她丟在床炕上。

  這會兒,工人進來忙了,修窗的修窗,加鐵絲的加鐵絲,敲釕子的敲釕子,而淨蘭就如此這般地坐在床上,無言地看著眾人為她辛苦、為她忙。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7 PM


第五章

  修窗的工人把新窗安裝好後一下子全走光了,雷子宸一句話也沒有留下,只是淡淡地命人把冷掉的菜盤端下去再換上熱食,轉頭又吩咐丟兒去替淨蘭燒湯,一會兒準備沐浴,然後,冷冷瞥了她一眼,轉身也跟著走了。

  「真倒楣。」淨蘭有如鬥敗的公雞,哀聲嘆氣地在屋子裡走過來、走過去。

  她只要一想到木窗成鐵窗,把她最後的希望澆成泡影,她就沮喪得想哭。

  嘆了一口氣,淨蘭在桌邊坐下,望著滿桌佳餚垂涎,餓得猛吞口水。

  絕食是表面功夫,做給別人看的,她卻真的把自己餓得這麼痛苦,她傻子呀她?竟害自己連逃走的力氣都沒有……

  雖然她逃脫失敗並不是餓肚子害的,不過也多少也有點關連啊!

  因為沒吃飯,就沒力氣;沒力氣就跑不動,跑不動就會被抓個正著,抓個正著就會被丟回這兒,所以啦……

  就這麼辦!趁四下無人時。

  「盤子裡的食物都裝得滿滿的,我偷吃一塊應該不會有人發現才對……」淨蘭摸著下巴,賊頭賊腦地仔細研究如何從這滿滿佳餚中下手而不會被人發現她偷吃。

  淨蘭倏地睜大眼兒,有一塊原本落在盤子邊緣的肉,忽然咚地一聲掉在桌面上。

  天意如此啊!哇哈哈哈……

  淨蘭用兩根纖指拎起那一塊豬肉片,飛快塞進小嘴裡。滑膩而濃郁的肉香瞬間散發在舌面上,饑腸轆轆的她才咀嚼了兩下就咽到肚子裡去了。

  伸出水嫩的小舌,淨蘭在唇上舔畫了一圈,意猶未盡地舔走沾在唇邊的肉汁,笑瞇了滴溜溜的眼兒。

  「唔!好好吃哦!真想再吃一片。」淨蘭快樂地想拍手。她彎下腰,研究似地盯著眼前這盤肉,「要拿哪一片才不會被發現有人動過的痕跡呢?唔……這塊好,好,我就吃這一塊!」

  她仰起小臉,張嘴「啊」了一聲,拎起的肉片才放進嘴裡一半,忽然,門被一雙大手推開了。

  淨蘭大受一驚,叼在嘴邊的那塊肉要吐也不是,要吞下去更來不及,驚慌失措到整個人自椅子上跳起,卻不慎拉到桌巾,小腳丫又往下一踩——

  咚咚咚!她整個人就這樣被扯到地上去了,紮紮實實地把她的腦袋撞出一個大膿包。

  乒乒乓乓!桌上的盤子連同食物全往她頭上澆下去,叼在嘴裡的那塊肉還掛在她嘴角流著肉汁。

  去而踅返的雷子宸微瞇黑眸,仔細審視淨蘭的模樣兒,彷彿在暗自評估這個小傢伙又在玩什麼鬼把戲。

  要死了啦!他要走就走,幹嘛一會兒在門外偷聽,一會兒從窗前走過,現下又沒事衝進來?真是很莫名其妙耶!

  淨蘭快要氣死了,卻還捨不得把叼在嘴邊的肉片給吐掉。

  「真有這麼餓?」雷子宸蹙眉。

  弄得一身狼狽的淨蘭難堪極了,一點紅又從耳邊燒起,須臾便燒遍了整張小臉兒,嘴裡含糊不清又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我我……我發誓,我沒有偷吃哦!我我我我……我只是……只是不小心扯到桌巾,滑了一跤,這塊肉就這麼不小心掉進我嘴裡了……啊!」

  她猝地被一股霸道的力量拉起,箝進強壯的臂彎裡,還被潑了一桶冷水。

  「明明就在偷吃,還跟我演什麼戲?」

  「呃……」淨蘭感到無地自容,慚愧地垂下泛滿紅潮的小臉,不敢迎視他充滿調侃的眼。

  雷子宸捧起她泛著紅暈的小臉,長指把她叼在嘴邊的肉片塞進她嘴裡去,「吞下去!真難看。」

  「哦!」淨蘭竟乖乖聽他的話,把嘴裡的肉片咀嚼幾下後吞了下去。

  咦?

  吞下去後,她馬上意識到自己上當了,後悔個半死,捧起肚子,拼了命地演出受到威迫的戲碼。

  「嘔……嘔……我不吃敵人的食物!嘔……我會被毒死啊……嘔……是你逼我的……我要吐出來還給你啦……嘔……」

  雷子宸不以為忤地笑著,仔細拾走泡在她頭上的菜渣,丟在地上。「一會兒我讓丟兒進來幫妳沐浴,我保證,等妳洗好澡,就有熱騰騰的美食佳餚在等著妳品嘗,妳不吃,可是妳的損失;還有,我跟你保證,所有的美食佳餚都是乾淨無毒的。」

  淨蘭覺得很丟臉,一張小臉熱得快燒焦了,嘟著嘴兒瞪著地上,任憑他清理卡在她頭髮上的菜渣。

  「好了。」雷子宸在她耳邊輕語。

  她的身子敏感地微微發抖著,慌張地把他推開,「要不是……要不是我被你送來的笨蛋菜餚弄髒,我是不會乖乖聽你話的哦!」

  「不用提醒我,我明白。」雷子宸快步走到床邊,按下暗格的開關,床鋪立刻整片往內側翻開,拖出一把巨刀,再把床鋪歸位。

  她賊兮兮地偷瞄著他的一舉一動。

  「傻瓜,和自己肚子過不去,沒比較厲害啦!」經過她身邊,雷子宸用大手胡亂地在她頭上揉了幾下,才上前打開門扉,邁出雄偉背影,俐落地離開。

  淨蘭羞愧個要死,緊緊閉上眼兒,情緒慢慢往下掉,心中一片哀淒的懺悔聲。

  「嗚……好丟臉啊!居然一再被他撞見糗樣,可惡……我真的好想死哦!」淨蘭哀怨不已地自言自語著。

  忽然,她睜開眼兒,嘟著嘴兒瞪著門扉。

  不對!她在意個他什麼勁啊?雖然他的身影喜歡在她腦海裡喧鬧,害她心裡老是飄浮著他所給的吻,以及他所給的擁抱……但是,那根本稱不上什麼呀!

  對!還是別想了,免得連她自己都免不了要懷疑自己的心是不是已經陷入泥沼……

  不會的!她不會那麼可悲地對這個人……

  ※※※※

  次日晨曦,蛇堡擁入大匹人潮,歡天喜地地恭迎大王再次凱旋歸來,眾人歡呼著,拿著樂器叮叮咚咚地奏鳴著樂章,一面痛快地舉杯狂飲。

  「報!」丟兒踩著小碎步,匆匆來到雷子宸面前,單腳跪立著。

  大廳裡,雷子宸坐在他的高背金椅裡,和愛戴他的子民與忠心耿耿的幾百名心腹同享勝利的喜悅。一見到被派去伺候淨蘭公主的丟兒,大夥立刻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來,目光全鎖在丟兒一人身上。

  「快報。」雷子宸懶懶靠在他的高背金椅裡,把玩擎在手裡的小巧金盅。

  丟兒恭敬地高舉雙拳回道︰「啟稟大王,奴婢幫公主沐浴完,公主就一直悶悶不樂,奴婢送去的美食佳餚,公主仍不肯吃喝,奴婢實在拿她一點兒辦法都沒有了。」

  想起那個天真小邪女的舉動,雷子宸的雙頰瓖了兩抹醉人的酒窩,「是不是妳對她寸步不離?」

  「大王吩咐奴婢的命令,奴婢不敢不從。」

  「適時給她獨處的機會。」

  「奴婢明白。大王,奴婢告退了。」

  丟兒正要轉身離去,雷子宸忽然改變主意地喊住了她,「去把她帶到我身邊來。」

  「遵命。」丟兒領命離開。

  「大王。」坐在雷子宸身邊、向來話少的知命先生忍不住開口道︰「淨蘭公主一直不肯進食,萬一餓死在這兒,那大王損失可大了,咱們再也沒有比公主更值錢的籌碼和韃子皇帝交換條件。」

  雷子宸深邃的眸子一轉,把原本停留在酒盅上的視線落到知命先生身上,魅眸間流蕩一抹興味,唇邊勾勒著邪笑,「知命先生,你真認為她這麼有骨氣地一口飯都沒吃下?」

  知命先生皺起眉頭,「莫非……」

  雷子宸淡笑不語。那小傢伙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他!

  她老是一副寧願餓死,也不願前倨後恭地妥協於他的倔模樣,看得真教他好笑又好氣,心中莫名湧起一股陌生的酸楚感。

  但當她一人獨處時,她看似倔強的性子似乎又可以立刻消失不見,要不,她也不會趁大家不在時躲起來偷吃,還差點兒把自己噎死。

  知命先生不再多問,忽然像想起什麼似地把頭湊到雷子宸面下,低語著︰「大王,聽說公主的和親額駙聽聞公主被擄的消息後,已從漠西帶兵打過來了。」

  「是嗎?」雷子宸子宸轉著陷在指間的小金盅,不經意地應了一聲。

  「大王,聽說公主的和親額駙噶爾丹是準噶爾部首領,有意成立蒙古汗國,他這份野心使他先後並吞了漠西和漠北,又妄想康熙把女兒嫁他為妻。」

  雷子宸的大掌正不自覺地緊縮,被緊掐的小金盅在他手裡慢慢地變了形,「不知先生對於此事有何見解?」

  知命先生心驚地看著雷子宸手裡的小金盅,「大王,小的愚昧,不懂那韃子皇帝的心思,不過我初步猜測,韃子皇帝不會甘心臣服,所以……大王,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把噶爾丹紿殺了?」

  雷子宸瞇起一雙倏地迸出寒光的黑眸,「先生要我正中那韃子皇帝的下懷?」

  「此話何解?」

  「韃子皇帝把公主被擄的消息放出天下,一路傳到漠西,無非是要我們雙方落得兩敗俱傷的局面,他好撿個不戰而勝的便宜。」

  「原來韃子狗皇帝這麼奸詐!」

  「不過他再滑頭,也略遜我一籌,我可不會讓那韃子皇帝的日子過得如此清閒,噶爾丹這根大刺,我才沒那閒情替他免費拔除。」

  「可是……大王,萬一噶爾丹執意非奪回公主不可,那麼……」

  「公主已是殘花敗柳之身,如果他想要……」雷子宸大手用力一陷,小金盅竟在他手裡活活壓得扁平。

  知命先生做了一個深呼吸,偷偷望了大王的俊色一眼,卻無法從大王向來喜怒不言於表的俊色中探出半點兒內心真正的思緒,頂多只能用猜的,卻又不一定猜得準。

  「大王千萬別讓噶爾丹如意,小的會日夜死守蛇堡,不讓他們攻打進來,奪走如花似玉的公主……」

  「放開我!妳幹嘛捆綁我?可惡!」廳舍側門傳來淨蘭一副哮喘病快犯了的咆哮聲,打斷兩人的對談。

  雷子宸黑眸一轉,視線落在淨蘭身上,看見她被五花大綁地扛了出來。

  丟兒嘆了口氣,公主為了逃命,簡直是不要命了,非得出動幾個大男人用盡全力,再把她捆綁,才能制服。

  丟兒命人把淨蘭放在大王面前,淨蘭一被扔在地上,馬上氣呼呼地破口大罵。

  「你們這群不要命的混帳東西!膽敢再三冒犯本公主,要是讓我逃回紫禁城,我非派十萬兵馬來殲滅你們這窩鼠輩不可!尤其是那個姓雷的傢伙,他居然把我……把我……總之,我一定要把他給碎屍萬段啦!」

  「妳想把誰給碎屍萬段?嗯哼?」雷子宸的黑眸銳不可擋地直勾勾瞅著她。

  「哇啊!」聞聲,淨蘭嚇了好大一跳,她緩緩回過頭,一迎視雷子宸精銳的眸,活像見到一頭獅子在這兒奔跑似地驚得大聲尖叫,氣勢當場矮了半截。

  那個姓雷的不正坐在她面前,身著綠羅褶貌兒,優閒地手搖香扇,等著她把他碎屍萬段嗎?

  淨蘭方才沒發現雷子宸就坐在他的高背金椅裡,現下他一出聲,她自然是注意到他了。

  她原本打算把他罵個狗血淋頭的,接著用她公主的名號打壓他,要他做人別得了便宜又賣乖,囂張得像什麼似的;但天曉得她的膽子縮到哪兒去了,一見到他本人,腦子裡馬上回想起他對她所做的種種事,她竟臉紅心跳起來,說起話來更結結巴巴了。

  「我……我是很不想和你硬碰硬的,我剛才的意思是說……我的意思是說……」可惡啊!她的氣勢怎麼可以矮他半截?再怎麼說,她是公主,他是賊啊!

  「嗯?」雷子宸正在洗耳恭聽。

  淨蘭盯著他,翠彎彎的柳眉輕蹙,梗在她喉嚨的口水瞬間像是膨脹了數百倍。

  可惡啊!這該死的賊王怎麼愈看愈俊美呢?

  淨蘭實在無法控制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一顆心怦怦怦地彷彿隨時都會跳出胸口。

  這叫小鹿亂撞嗎?淨蘭難以理解自己的心情,因為,過去從來也沒有一個男人可以讓她的情緒如此悸動不安。

  她困難地把口水咽下,有意圓融場面,但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新花招,這不禁教她生氣又難過。

  想她淨蘭自小就古靈精怪、慧黠機靈,過去也不知離家出走了幾百次,遇上危險總可以在她的智慧下化險為夷,惟獨被這個可恨又可惡的男人剋得死死的,還很不幸地被奪去貞操!

  嗚嗚嗚……氣死她了啦!可惡啊!

  淨蘭怒極了,又無處發洩,便把文章做到後面那群倒楣鬼身上去,「如果你有空管我的心思啊,不如先出手管管你的手下,他們這幫鼠輩把本公主給五花大綁,究竟是什麼意思啊?不如你先把我給放了吧!我是公主耶!你叫他們這樣子綁著我,我顏面何存啊?不如撞牆自盡算了啦!」

  雷子宸優雅地起身走到淨蘭面前,垂斂的黑眸迸出精銳的光芒,投入丟兒驚惶的眼中,語氣輕柔緩慢。「誰准妳這麼做?」

  丟兒結巴地道︰「可是公主她……」

  「把她鬆綁了!」

  雷子宸一聲令下,丟兒慌忙地替淨蘭解開繩索,但因為怕公主逃走所以綁得太緊,現下要解開死結還真不是那麼容易。

  這下換淨蘭驕傲了,她抬高下顎,得意洋洋地看著雷子宸,「你果然是怕我的呀!哈哈哈……」

  雷子宸蹙眉,很意外她竟有了這種莫名其妙的聯想,「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怕妳什麼?」

  淨蘭慧黠的眼兒閃閃動人,得意洋洋地仰首大笑三聲,「哈哈哈……你連怕我什麼都不知道,真是比豬還蠢啊!那麼本公主就大發慈悲,一一給你講清楚、說明白啦!你呢,一怕我不高興,二怕我不吃飯,三怕我死掉,四怕我逃跑,五怕我……總之,你怕我的東西多到數都數不完呢!」

  聽完她的長篇大論,雷子宸忽然有了錯覺,似乎覺得他怕她的東西真的不少。

  丟兒還在忙著解淨蘭身上的繩索,想不到才剛解開最後一個死結,淨蘭就出其不意地用力推了她一把,轉身拔腿就跑。

  「啊,公主!」丟兒驚叫。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8 PM


第六章

  雷子宸那雙野獸般的冷眸,不慌不亂地隨著淨蘭的移動打轉,倏地大步一跨,大手跟著一伸,把打算逃走的淨蘭給拎在半空中。

  「對妳真不該鬆懈半點心防!」他對待她就像對待一尊破玩偶,粗暴地把她拎進強壯的臂彎裡,轉身坐回高背金椅裡。

  「姓雷的!你要識相就快放我下來,不然我要咬你了哦!」

  淨蘭的粉腮兒上浮現一抹羞紅的艷麗,奮力在他大腿上掙扎,在他強壯的胸懷裡怒吼咆哮,想不到反而被他熾燙的掌心燒了心,霎時衝動地想逃開這座胸膛,跳進冷水裡沖掉一身的熾熱。

  「蘭兒,妳好吵呀!」雷子宸掐起她的小下巴,俯下身,低頭就吻上她正在咆哮的小嘴,用熱吻制服了狂吼怒叫的她。

  「唔……」暈眩襲來,淨蘭渾身一軟,癱在雷子宸懷裡。

  她被他吻得一顆心如擂鼓般怦怦直跳,整張臉紅得像隻煮熟的蝦,內心一陣悸動。

  這殺千刀的賊王,怎好意思當眾吻她啊?可惡啊!

  淨蘭羞得快死掉,卻又情不自禁地想要回應他的吻……

  室內忽然變得安靜得不得了,靜到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眾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全都一臉新奇又訝異地看著眼前這畫面。

  英雄配美人,宛如天造地設,登對極了,那協調畫面看起來真是美極了。

  雷子宸的手下們向來很知進退,見大王沉醉美人鄉,立刻發揮矯健的身手,散得一個都不見,誰也不敢打擾他們。

  兩人吻得不知今夕是何夕,直到淨蘭快喘不過氣來,雷子宸才戀戀不捨地離開她的唇。

  望著兩片被吻腫的香唇,雷子宸用指尖揉著它們,深深嘆了一口氣,「如果非用吻才能堵住妳這張愛罵人的小嘴,那我很願意無時無刻都獻出我的熱吻。」

  意識還處於迷濛的淨蘭,一聽見他這麼說,神智馬上清醒過來,臉紅耳熱地揮出小手,想要痛快地摑他一個耳光。

  雷子宸卻比她更快出手地箝住她纖細的皓腕,「我可不會愚蠢到讓妳有機會打我第二次。」

  「你為什麼老愛欺負人啊?混帳!」被箝得死緊的淨蘭氣得狂掙扎起來。

  也許真正令她生氣的是她不爭氣的靈魂,她竟然把持不住自己,一再沉淪在他魔魅般的熱情之下。

  夠了!她不需要他的愛憐與寵幸,一切到此結束吧!

  這是最後一次了,她告訴自己,她永遠也不會給他碰她的機會了。

  「妳這張小嘴還有勇氣罵人嗎?難道妳心裡真希望我無時無刻地吻妳?」雷子宸的俊容上擒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

  很好看,不過她覺得很礙眼。「你這無恥之徒……」

  淨蘭羞愧地揮出另一隻小手,甩過他英俊的臉龐,卻再一次落空,被他修長寬厚的大手牢牢箝制住。

  現在她兩隻纖細的皓腕都落入他大掌中,而且被箝得死緊,她左右扭動嬌軀,卻掙脫不了。

  「放手啦!」她任性地提起小腳踹他。

  「不放。」他用力把她往懷裡一扯。

  男人特殊的氣息撲面而來,將她包圍在其中,她急促的心跳聲轉瞬便囚在他強壯的胸膛裡。

  一落入他壯碩而健美的懷裡,她立刻羞澀地閉著眼,雪白的粉腮立刻浮現出兩片胭脂般的紅暈來。

  「妳這麼不聽話,妳想,妳的額駙見了會喜歡嗎?」雷子宸的銳眸定晴在她的錯愕中。

  他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淨蘭不再掙扎,疑惑地睜開雙眼,愣愣地望著他。

  「我剛接獲一個消息,妳的額駙已經帶兵前來救妳了。」

  淨蘭眨眨朤碌碌的靈活眼兒,不知該歡喜還是該悲泣,頓時心亂如麻。「真的?」

  見她看似慧黠的眼兒都亮了,血液在雷子宸的體內沸騰起來。「妳很高興?」

  淨蘭不自覺地嘟起小嘴,發現他正在凝視自己,馬上很假地露出一個大笑容。「當然高興呀!他不顧生死地前來救我,足以證明他很在乎我,不是嗎?」

  是錯覺嗎?淨蘭感覺雷子宸的身體忽然間燙得像著了火,令她感到莫名的不安。

  她瑟縮了下秀肩,試著把自己的皓腕自他掌中抽出,但教人洩氣的是,他把她箝得更緊了。

  「那妳是否也在乎他的生死?」薄唇微掀,雷子宸吐出的氣息是如此冰冷。

  她的雙腕被他大手箝疼了,瞠大眼兒,望進他的眼,她心一驚,錯愕於他眼中的暴戾。「好疼!你弄疼我了……」

  雷子宸並沒有鬆開她的小手,反而勒得更緊了。「妳還沒回答我的話!」

  「別這樣,好疼啊!」淨蘭縮起秀肩,疼得淚花直轉,差點兒哭出聲,她悄悄抬起頭,一臉委屈地看著他莫名發威的俊容。

  雷子宸鬆開她,斂下冷眸,熱燙的氣息噴灑在她的髮梢。

  見她的皓腕被他掐出五道明顯的紅痕,他用熾燙的大手徐緩地愛撫著她的細腕,黑眸卻冷鷙得宛如刃劍,迷人嗓音在她耳畔低語,口氣卻獨裁得令人心驚。「我絕不允許妳把心歸附在其他男人身上,要知道妳即將與我拜堂成親,成為我的押寨夫人,不只聖潔的身體要屬於我的,連心也要歸屬在我一人身上,如果妳有一點點的心意向著他,那麼……我不會饒了妳。」

  她被他壓入懷中,活脫像個無助的小娃兒,她忽然感到害怕,她怕他碰她,怕她吻她,怕他抱她,怕他侵犯她,甚至怕他看著她。

  他任何一個動作都能讓她六神無主,他只要一個眼神就足以讓她心神大亂,他單單一句話就霸道得令他喘不過氣,呼吸困難到快要死掉。

  他不只獨裁,還是個邪魅又危險的男人!

  她打心底厭惡他身上那股無人能及的吸引力,那彷彿隨時會把她給吞蝕,彷彿隨時都會把她捲入他興風作浪的熱浪裡。

  而她又不甘心就這樣被他吞噬,她必須要讓他嚐嚐挫敗的滋味,她必須讓他認清凡事不是他這個賊王說了就算數,世上並沒有垂手可得的愛情!

  「但我的心向著他,因為我寧願嫁去漠西,也不願當你的押寨夫人,受你的淫威!」淨蘭在心驚膽跳地講出這番話之前,已做好萬全措施,怕他獅吼過來,所以她連忙用手捂住耳,企圖隔絕掉他的咆哮。

  孰料他立刻一把扯下她耳邊的纖手,「妳這殘花敗柳之身啊……」他無神的眼神絲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她,「嘖嘖嘖,恐怕會讓那個蒙古包氣壞身子!」

  「你……」淨蘭怨懟地瞪著雷子宸,看見他幾乎不近人情的殘酷眼神,這讓她的情緒變得無比激動起來。「混帳!嗚嗚嗚……都是你害我的啊!你這混帳,糟蹋人家冰清玉潔之軀也就罷了,居然……嗚嗚嗚……居然還說這麼可惡的話,你你你……你快還我清白啦!」

  淨蘭用尖銳無比的泣叫聲炸得雷子宸耳朵轟隆隆作響,他一臉無辜地聳了聳肩,「我瞧妳似乎也挺喜歡被我糟蹋。」

  淨蘭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生氣過,她氣得失去理智,氣得攏開十根細長的指甲,在他臉上胡亂地抓,「你冤枉我!你胡說道!明明就是你欺負我耶!我才沒半點兒喜歡呢!你可惡!你該死!你混球!嗚嗚嗚……」

  「夠了!」雷小宸很不耐煩地一把揪住她的皓腕,並加重了纏住她皓腕的力道。

  「嗚……」淨蘭吃疼地瑟縮起秀肩,委屈地直掉淚,「明明是你強佔了我的身體,奪走我的處子之身,還這麼不負責地說這種話來冤枉我……你實在很可惡耶!」

  「我冤枉妳?」

  「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並沒有冤枉妳。」

  「你明明就有啊!」

  「我現下就可以證明我並沒有冤枉妳。」

  「怎麼證明?」

  「這樣證明!」

  他灑脫地將她扯入懷裡,含首吻住了她嘟囔中的小嘴,軟舌毫無阻攔地餵入她微張的嘴裡搗拌。

  令人難耐的激流,再一次流淌過他倆顫抖的身軀,淨蘭被他吻得四肢無力,欲推拒卻提不起半點兒勁。

  大掌撫上她的椒乳,她絕望地嬌嗔一聲,洩漏了藏在心裡的祕密。

  他粗暴地扯破她的衣襟,一股寒意襲上她肌膚,溫暖的大掌探入她褻衣內,掌握那團柔嫩的豐腴。

  「不可以……」又大又熱的大手像是火焰,所有的熱氣全都集中在她胸前,驅走了包圍她的寒意。

  「嚧……別說話。」他長指一捻,把停留在軟嫩上的乳首掐進指間撩弄。

  她嬌喘著,小手無力地擱在他胸前,難抵他的熱情。

  他握住她的小手,抓來放在他兩腿間。一觸及他粗大的剛硬,她的小臉浮現出羞澀的紅暈。

  「我這兒已為妳挺起,妳是不是也為我做好了豐沛的準備?」說著,大手繞進她的裙襬,纏入她的羅裙裡。

  指尖一扯,褪去她的褻褲,長指一撩,豐沛的愛液讓他喉間興起一陣興奮的嘶啞。

  「可惡啊……」春情蕩漾的她,一定又被鬼上身了,否則怎又控制不住自己了?她很想要他,非常地想要……

  他用兩指扳開她濕嫩的小穴,一串難耐的嬌嚶聲從她微張的小嘴中銷人心魂地逸出。

  該死!好癢哦……

  「是不是很想要?」他彎起中指,刺入燠熱潮濕的緊窒小穴。

  「想……」這個男人讓她失去了所有的自制力,讓她的情欲凌駕了理智。

  長指在她體內緩緩地進出,扯出更多的玉漿瓊液,「那麼……求我,求我要妳!」

  「求你……」哦,該死!她不要自己這麼淫蕩,她不要自己被他說中了。

  她搖頭如波浪鼓,下意識地擺脫他毫不知恥的撩弄,可是天知道她多麼捨不得。

  她深愛他的手,貪戀他的唇,渴望他的熱情,她捨不得離開他,她已經燎起了她滿腔的欲望。

  「繼續,我覺得不夠。」他邪惡地想要攝取更多她的虛弱,好滿足他驕傲又自大的男人心態。他喜愛看她為情欲狂亂的臉,好迷人。

  「放手啦……」她努力抓住一絲理智,試圖用這僅存的理智抑抵他設的下欲網。

  「妳想得美。」他剛硬如鐵的男性象徵在她小小掌心裡摩擦,沒入她粉色祕洞裡的長指逐漸加快速度,戀液從花徑中淌染了他的指。

  「唔……」淨蘭意亂情迷地伸手抱住他的頸子,剪水般的盈眸媚眼如絲。

  他恣意地俯下身,咬開她的褻衣,把點綴在椒乳上的嬌嫩蓓蕾含進溫熱的嘴裡吸吮。

  快感襲遍淨蘭全身,他輕咬著小蓓蕾,粗壯的硬挺在她掌心中不安分地來回抽送。

  引人遐思的狂亂教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主動弓開自己的細腿,讓穴兒吸吞他的長指。

  「老天!」他亢奮地嘟囔一聲,大力吸吮她的乳首,大拇指往下一壓,褻玩起濕潤的嫩核,長指盡情在發情的小穴裡奔狂馳。

  兩腿間的祕處被他邪恣地搔弄得酥癢難耐,又不聽使喚地掀起一陣狂愉的痙攣,使那原本就點燃的欲望竟如水銀洩地般一發不可收拾地在她體內漫開,濕漉漉的蜜壺再也不容許半點懷遲疑,難耐地渴望他的疼愛和憐惜……

  「我要你,求你……求你……」

  「來。」他卸去身上的遮蔽物,迫切地將她抱上他的大腿,灼燙又偉岸的粗大已迫不及待地撐開她顫動的瓣蕊,佔有了令他狂愉的神祕羞花。

  難以形容的快意中蘊含一陣撕裂般的痛楚,教她渾身戰慄。

  可是,她甘心受盡折磨,因為她難抑體內的欲火,只為尋找撕裂痛楚中那一絲微妙的歡愉……

  熱潮衝擊了他的下半身,快感迅速竄遍他的心,他的雙手捧住她兩片俏臀,在她潮濕的體內盡情而順暢地頂送。

  他威猛令她狂野,意亂情迷地擺動俏臀迎接他強而有力的撞擊,狂喜的嬌吟成串洩出。

  他大手抓著她一只豐滿的玉脯,恣意捻掐著她的乳首,熾熱的雙唇吻上她的小嘴,餵入的小舌在她嘴裡兜繞肆虐著微顫的紅唇,然後又周遊地在她每一寸宛如火燒的滾燙肌膚……

  兩人的熱情好像一座永不熄滅的火山,梵燒、吞噬了彼此……

  ※※※※

  魚水之歡過後,淨蘭在男人溫暖的懷裡慢慢找回了溜走的神智。

  當她完全恢復意識時,她嚇壞了,尖叫一聲,倉皇地抓起散落一地的衣衫,從男人的懷裡逃開。

  她不敢相信她竟不知羞恥地騎上男人的身,不敢相信她竟口哀求這個男人要了她。

  而且就在這偌大的廳舍裡!

  雖然他那些手下都不知去了哪兒,可是在這兒,她就在這兒和他……

  哦……她真的好想死!

  偌大的廳舍中,衣衫被撕得破破爛爛的雷子宸逼近淨蘭,宣洩後的濃郁氣息迎面而來,淫蕩得教她暈胘。

  「你別過來哦!」淨蘭原諒不了自己。

  是她……她知道,是她央求他要了她,是她色心大發地求他要了她。

  他現下靠過來是什麼意思?嘴角微翹又是什麼意思?準備冷嘲熱諷她一番嗎?

  雷子宸把淨蘭逼到牆角,看著她,嘆了口氣,將這嚇壞的小女人拉進懷裡。

  「不要碰我!」淨蘭崩潰在他懷中,絕望地咆哮出陌生的哀求。

  雷子宸徐緩地撫著她的秀髮,「下次,別把話說得那麼篤定,世間的事沒有絕對。」

  瞧,他會這麼說,心裡鐵定在嘲笑她!淨蘭羞愧得想死。

  「我會盡快替咱們挑個良辰吉日拜堂成親。」

  「我才不要嫁給你呢!」她臉上的羞色頓時褪得乾乾淨淨,腦子像突然間被雷電炸到一般,淚光閃閃地凝視著他看似深情的黑眸,帶著心靈深處的懊惱與後悔。

  她竟在他大手的撫慰下漸漸安了心神,可是……她的心神怎可能被他撫慰呢?

  她害怕這份無人可以給她的奇異感受,為此心頭紊亂如麻。

  「要我嫁給一個無惡不赦的賊王,你盼到死好了!」她蒼白的氣色顯得軟弱,「你處處和我皇阿瑪作對也就罷了,還擄掠我、強佔我,如今還要我嫁給你這賊王?簡直作夢!」

  雷子宸的眸底升起一抹奪人心魂的冷冽,「妳瞧不起我的身分?」

  「當然,你是賊,而我是身分高貴的公主,要我嫁給賊,是一種恥辱!」她不顧一切地羞辱他的尊嚴。

  是殘酷的命運在造化弄人,讓恐怖而懾人的賊王侵犯了高貴的公主;可是,她卻又難以自抑地軟化在他懷裡,偏偏就是很無可救藥地屈服於他,翻攪出她愛怨難分的苦澀與挫敗。

  所以,她生氣!生氣!生氣!

  「聽著,」雷子宸如炬的眼神陰鷙而發狠地注視著淨蘭,霸道且強悍地道︰「妳非嫁不可。」

  「我……」他是聽不懂人話還是沒半點尊嚴?都說不嫁他,又把他給羞辱了,他竟還厚著臉皮逼婚?簡直快把她給急哭了!

  「這事不值得妳高興得流淚,因為我可能會虧待妳。」

  想也知道!而且,誰高興得流淚?他簡直想得美!

  淨蘭臉色臭得像大便,紅唇緊抿,氣得再也不願和他爭辯。

  雷子宸伸出拇指撫著她的紅唇,拈開她的下唇,小巧潔白的貝齒映入他瞳眸裡,「妳有幾個時辰沒用膳了?」

  「三……」

  總是趁他人不注意的時候,不留痕跡地東偷吃一塊、西偷吃一塊的淨蘭,雖尚未一頓飽餐過,卻也或多或少地止住難受的饑餓感,而這秘密自然藏在她心裡。想不到被他這麼一問,她差點兒說溜嘴,不禁忙不迭地澄清。

  「不!不是!沒有哦!我從被你擄來到現下,都沒有用過膳哦!你別誤會哦!」

  雷子宸掰開她的下嘴唇,很不留面子地問︰「請問一下,妳齒間裡的肉渣是何時卡的?我老是聞到妳嘴裡的羊騷味。」

  「咦?」淨蘭急急忙忙地打掉他的手,緊張地捂住自己的小嘴,「我被擄來的那一天正好吃了一頭羊,所以……」

  「原來是這樣啊!」高大的身軀離開她面前,也不怕她逃跑,坐進舒適的高背金椅裡。

  茶几上有酒有肉,他先替自己斟了一杯美酒,仰首飲下後,又拾起一整隻燒鵝,大口大口地撕咬著。

  淨蘭看著他手中的大燒鵝,餓得猛咽口水。

  「想吃嗎?」他不像在問她,像在自言自語,深邃的黑瞳彷彿早已洞悉了她的心事。

  淨蘭的口水不知不覺地流出唇角,手背一抹,不自覺地猛點頭。

  「過來呀!」他輕鬆的語氣談不上嚴苛,不過,與其說是邀請,不如說是命令。

  淨蘭情不自禁地走向雷子宸,就快要伸手去拿了,理智卻猛然阻止了她。

  不行!她若禁不住誘惑地吃了他的東西,他一定會嘲笑她沒志氣,忍下,忍下,她是很有骨氣的,更別擔心她真的會餓著,因為她不只有骨氣,還很有智慧,向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區區一隻大燒鵝算得了什麼?

  冥神躊躇一番後,淨蘭很有志氣地把雙手挽在身後,雙拳緊握,「不,我下定決心的事,絕不輕易改變的!」

  話一溜出嘴,沮喪便如潮水般湧來,淨蘭快懊惱死了,她這張嘴明明饞得要命,為了逞那該死的志氣,她又撒謊了,嗚……

  「妳下定什麼決心?」雷子宸的俊容自燒鵝中抬起,薄唇被燒鵝抹得又油又亮,光看就覺得很好吃。

  她捏緊小小的粉拳,拼了命地克制住埂弱的意志力,才沒有衝過去搶走他手中的燒鵝放肆狂啃一番。

  「不吃你的食物啊!」小小人兒偷瞄了他一眼,在迎視他冷鷙的黑瞳時,心虛地忙退了一步,如春蔥般的纖纖十指無措地絞個不停。「不過……偶爾吃一兩口應該沒關係……啊!」

  雷子宸把撕下的肉片塞進她絮絮不休的小嘴,紅嫩嫩的小嘴兒逸出一串細小的驚叫聲,淨蘭的大眼兒眨啊眨。

  好味道!

  鮮美嫩肉一咬下去,肉汁滋地一聲嘖在牙床和舌面上,彈跳的滋味有種難以形容的美味啊!

  真是太好吃!這是她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啊!太感動了!

  人活著不就是為了吃嗎?這幾天她簡直愚蠢得要死,竟然和人間美食過不去,她一定是瘋了!

  雷子宸挑了挑眉,忍不住笑了,再撕下一片燒鵝,放入她不住咀嚼的小嘴裡。

  「好好吃!」淨蘭十指交扣在胸前,一邊咀嚼一邊傻笑,表情帶著世人不能理解的幸福和快樂。

  這小丫頭……雷子宸用長指抵著額頭直笑個不停,當他笑到幾乎岔了氣,邊咳嗽邊看著她時,又餵了她一口。

  「人間美味啊!」淨蘭慢慢品嘗著每一口滋味,滑嫩帶點香脆口感的燒鵝在嘴裡噗滋噗滋地彈出肉汁,絕妙的好味道帶領她進入一個渾然忘我的境界,絲毫沒察覺她已經為燒鵝破了功,不住咀嚼的小嘴微揚著一抹笑……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8 PM


第七章

  「啊……公主,對不住,奴婢沒報備就擅自闖入,可是我以為……」

  丟兒以為她將看到一個嘟著嘴、生悶氣、摔東西、吵著要回家的公主,想不到一進了房,看見的卻是淨蘭正好不痛快地大吃大喝,不禁大感意外。

  「我想通了,用食物活活把自己撐死,強過那陰曹地府裡的餓死鬼!」擺在淨蘭面前的盤子和酒壺全是空的,不過她還是覺得不夠,逕自又開了一大壺女兒紅,仰頭就灌。

  不知不覺,淨蘭已經被囚禁了個把月,每天過得渾渾噩噩,連怎麼睡著又是怎麼起床的都不知道。

  表面上看來,她似乎已絕食了個把月;事實上,她在每個盤子上都捻些食物,只是從來沒有飽餐過,而丟兒也照樣每天準時去跟大王報告她一天的狀況,每日三餐的膳食也從沒少過。

  今天,淨蘭終於想通了,要逃出蛇堡,壓根比登天還難——若那麼容易逃出,她也不會現下還坐在這兒大喝悶酒;只好讓絕食成為過往雲煙,決定大吃大喝。

  「啊?」丟兒立刻衝上前按住淨蘭的手,「公主,妳這樣子大口大口喝酒,會把自己醉死的。」

  「醉死就醉死啊,我才不怕死呢!」已有七分醉意的淨蘭堵氣地道。

  她怨那個軟禁她的男人、怨他傷害她、怨他總能慰藉她的心,最怨他的是,他竟頻頻讓她毫無招架能力而一再淪陷在他布下的情欲裡,最後,當她恢復神智發現她臣服的事實時,不禁感到懊悔萬分地躲起來痛苦悲泣。

  她不願沉淪在他的魅力下,卻又情不自禁地沉淪;她不願與他天天相見,卻又莫名其妙地無時無刻都思想著他。

  她的心好像全被他佔據了,只要她醒著,腦海裡就會莫名其妙地浮現他的身影;只要她醒著,就會莫名其妙地想要被他抱、被他親、被他……

  她從不認為這可以證明什麼,她只想恨他。

  因為,他邪佞地玷污了她玉潔冰清的身子,而且內心毫無一絲半毫的悔意。

  因為,他擄掠她、囚禁她、強佔她、傷害她,一再對她做出令她覺得很不可饒恕的壞事。

  所以她痛恨他,真的痛恨他!

  然而,她心裡明明痛恨她,卻忍不住不去想他……

  嗚嗚嗚……真可恥啊!她真是個可恥又淫蕩的女人!

  都是他!是他雷子宸把她害成這副德行……

  美眸繞上丟兒的手,淨蘭打了那雙小手一下,「放手!不要防礙我喝酒!」

  丟兒真覺得公主很不對勁,「公主,妳這樣不行,奴婢要去向大王稟報。」

  「別以為妳這麼說我就會怕哦,我告訴妳,我一點都不怕他的!」淨蘭瞇起醉醺醺的眸子,看著在眼前搖晃的身影。

  「公主……」丟兒看著淨蘭,嘆了一口氣,轉身拉開房門。

  奔出房後,丟兒拿起大鎖想鎖門,房子裡卻傳來淨蘭醉生夢死的聲音。

  「不必急著鎖門,丟兒,本公主告訴妳,現下就算妳沒把門上鎖,本公主也不會逃了,因為我額駙就要來救我了,我等他把我救出這個鬼地方,然後……然後我再一腳踹開他,把他踹得遠遠的……所以,妳盡管放一百萬個心好了……嗚嗚嗚……雷子宸,你沒什麼了不起的,以前我沒你,還不是照樣長大……等我離開這兒,我就可以把你忘掉,徹底地忘掉……」

  丟兒一雙彎月眉兒蹙得緊緊的,雙眼瞅著眼前這扇牡丹木雕門。

  看來公主心情不好,在藉酒澆愁啊!

  ※※※※

  丟兒離開後,淨蘭仍躲在房裡喝悶酒,一杯接一杯的黃酒下肚,就怕酒量好,醉死不了自己。

  「蘭兒,妳喝夠了沒?」身後忽地傳來雷子宸極富磁性的性感嗓音。

  「呃!不夠……再去多拿幾壺來吧!讓本公主喝個痛快!」醉醺醺的淨蘭忍不住打了一個酒嗝,把空酒壺隨意一拋,滾落在男人腳邊。

  雷子宸俊容難看地看了橫屍在地上的酒壺一眼,繼而眸光一轉,落在她臉上。「別喝了,上床去睡覺。」

  她醉了,由她快睜不開的眼睛,和一張紅到可以媲美熟蝦的小臉,方可看出端倪。

  「睡覺?!愛睡你不會自己去睡哦!」淨蘭抬起酡紅的小臉,醺然的眸子望向一片模糊的男性臉孔,赫然發現眼前出現好幾個生得一模一樣,而且每個看起來都一樣討厭的雷子宸,「我知道,你一定是怕我把你吃垮,才不肯我喝酒對嗎?放心,放心,等我額駙來了,我讓他加倍還你酒錢。」

  誰在乎她的酒錢?而且她居然敢奢望她的額駙前來救她?哼!她盼到黑髮變白髮好了!

  雷子宸寒眸一瞇,「蘭兒,妳醉了。」

  「胡說,我哪裡醉?」淨蘭傾身向前,一把抓住雷子宸的領口,用一根指頭重重地戳著他結實的胸膛,並打了一個酒嗝,「我沒醉,我還知道你是誰,你是該被丟進油鍋裡炸的雷子宸!蛇堡的山大王,對不對?」

  「對。」雷子宸伸手想把她抱起,「來,妳乖,我抱妳上床休息。」

  「不要啦!」淨蘭死命抓住桌子的邊緣,倏地失聲大哭,「嗚嗚嗚……誰要你對我好啊?我才不領情呢!雷子宸!我恨你!嗚嗚嗚……我恨你!恨死你了啦!」

  雷子宸把淨蘭纖細而柔軟的嬌軀擁進懷裡,愛憐地輕撫她的臉龐,「恨我囚妳嗎?」

  「都有!」淨蘭努力睜大一雙朦朧的眼,一臉怨慰又悸動地對他吼。

  嗚嗚嗚……天知道他的胸懷有多溫暖、多舒適,在他懷裡,好像天塌下來也不必怕,一切有他替她頂著。

  可是她超討厭這份安全感的,那讓她覺得可恥得要命,因為他是壞人,他是惡賊,他可恥地侵犯了她!

  這也就罷了,在她心上還有一個奇怪的聲音,一直反復釋出,回音在她心谷纏繞,意圖逼她承認她的愛,承認愛苗早已不知不覺在心中一點一滴地滋長,讓她躲也躲不掉。

  「好,我答應妳,從現下起,我不囚妳。」雷子宸橫抱起淨蘭輕盈的嬌軀,輕放到床炕上。

  意識迷糊間,淨蘭聞到來自他身上的男性體味,體內潛伏的情欲似乎又開始蠢蠢欲動,讓她很想永遠纏住他的身體,永遠賴在他懷中,然後把他性感的體魄一寸一寸慢慢侵犯個徹底。

  忍不住心中莫名的催促,淨蘭把手伸向他,不由分說地抱住他,不能自己地哭泣起來,「嗚嗚嗚……別以為我真的很渴望被你抱,我其實……其實……嗚嗚……」

  摻雜著酒香與特殊女人香氣的複雜氣息凝滯在他胸前,令他感到心疼且不捨,他從她腰帶裡摸出一條手絹,幫她把淚拭去。

  「什麼都別想,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我會陪著妳、照顧妳,直到妳酒醒為止。」

  「我不要你來照顧,不要你對我好,你走開啦!討厭鬼!」嘟嚷的小嘴要人家走開,雙手卻死纏著人家不肯放。

  雷子宸低頭輕吻她紅咚咚的小臉,她在他懷裡半推半就地掙扎著,他幫她解去羅衫,僅存單衣,好讓她舒適入眠。

  「快閉上眼睛,我半步也不會離開。」

  她仰起紅咚咚的小臉,瞧見他嘴角含笑地盯著她,雖然酣醉卻仍感覺怦然心動。「你離開,我才高興。」

  「我不離開,妳會更高興。」

  她犯嘀咕著,手癢地拉扯他胸前的襟口,大膽地翻開他的衣襟,翻出他閃耀著古銅色澤的黝黑肌膚,幸福地將小臉枕在他溫暖的胸口上,聽著悸動中的心跳聲,白晳的雙腿很折磨人地一把夾住他毛茸茸的大腿。

  結實的肌肉,正因她軟嫩的碰觸而敏感糾結著,但他不願侵犯一個醉得不知天南地北的小女人,只能克制著澎湃的衝動。

  小女人合上的醉眸不消片刻便恬謐睡去,白淨小臉藏進他溫暖結實的懷抱裡,就像隻被馴服的野貓兒,企圖躲進主人的懷中渴求憐惜。

  望著睡容甜美的女人,雷子宸心中湧起強烈的愛憐。

  這樣愁眉不展的她,讓他心疼;這樣借酒澆愁的她,讓他心碎。

  他生命中出現過太多女人,卻從來也沒人可以像她這樣,一下子就擄獲他的心。

  他永遠都忘不了第一次見到她時內心那股悸動……

  她當時穿著大紅喜袍,容貌被喜帕掩蓋,當風卷走那片薄紗,驚艷的美貌一下子就狂妄地佔據了他的心,害他無時無刻不思念著她。

  為了獨佔這份美色,他不惜任何代價地佔有她冰清玉潔的嬌軀,然而,不饜足的貪婪卻使他產生更強大的佔有欲。

  很快地,他就發現對她的佔有不單單只為了滿足自己旺盛的情欲,而是在渴望一份前所未有的情感……

  原來,他對她一見鍾情。

  他愛她,然而……

  他一臉心碎地看著她,耳畔似乎還清晰地回蕩著她每一句無情的話語……

  要我嫁給一個無惡不赦的賊王,你盼到死好了……

  你處處和我皇阿瑪作對也就罷了,還擄掠我、強佔我,如今還要我嫁給你這賊王?簡直作夢……

  這是一種恥辱……

  恥辱……

  這番羞辱他尊嚴的話,一遍又一遍不斷盤繞著他耳際,殘忍地震碎了他的心,隨著高潮起伏的情緒,他的心一陣陣蕭索而悲楚地劇痛著,連五髒六腑也逐漸有知覺地絞痛起來,那仿若撕裂般的痛楚要人命地幾乎要奪走他失控的心魂。

  他全心全意地愛著她,不顧一切後果地佔有她,只為了得到她的心,結果,不但沒有擄獲她的心,反而把她推得更遠,只因她把這一切視為恥辱。

  她分明要剮掉他的肝腸,分明要他心痛……

  天知道他是中了她的迷咒不成,不論她怎麼抵抗,不論她的話有多麼不中聽,他都可以當作馬耳東風,聽過就算,心裡想的只有愛她、愛她、愛她……

  ※※※※

  好想吐……

  才剛睡著沒多久的淨蘭,猝然被正在體內發酵的黃湯給折騰醒。

  「嘔……」她真的快吐出來了。

  她一腳踢開夾住她身子那隻粗獷的腿,倉皇地離開男人溫暖的懷抱,迅速下了床炕。

  「嘔……」真的好想吐哦!淨蘭連忙捂住小嘴,搖搖晃晃地下了床,床上的男人並沒有阻止她。

  淨蘭回頭看了他一眼,氣息莫名凌亂起來。

  她竟然連醉酒都想偎進這賊王的懷裡?這樣不要臉的她,還有顏面活在這世間嗎?

  不如找口井,投下去死掉算了啦!淨蘭意志消沉地想著。

  「嗚嗚嗚……」思及此,淨蘭不免提早哀悼起自己即將香消玉殞的命運,任由晶瑩剔透的哀怨淚水不能自己地宣洩出來。

  她一面哭,一面踩著顛簸不穩的步伐來到門邊,試著把門打開,想不到一下子就把門給推開了。

  「妳想去哪?」臥在床炕上的男人再也無法坐視不理,翻身下床,大步一邁,伸手拉住了她,「妳醉了,別亂跑,小心迷路。」

  「迷路就迷路,又沒什麼大不了!哼!」淨蘭醉醺醺地推了雷子宸一把。

  雷子宸的俊容冷得好像一塊千年寒冰,淨蘭用手背抹去臉上的淚,凶巴巴地指著他俊容問道︰「說!你這兒哪裡有井?」

  雷子宸緩緩地把雙臂交迭在胸前,「妳要洗臉嗎?我讓丟兒去幫妳打水……」

  「我才不是要洗臉,我……嘔!」噁心又酸楚的味道忽然湧上心頭,衝出喉間,淨蘭小嘴一張,失控地嘩啦嘩啦吐了一地穢物。

  在他面前吐,淨蘭覺得糗死了,哭紅的眼睛直盯著地上的嘔吐物,很不好意思地偷瞄他一眼。

  「舒服些了沒?」雷子宸不經意地瞥了地上的嘔吐物一眼,然後轉眸落在她布滿紅霞的粉臉上。「可以回床上休息了吧?我讓丟兒去幫妳打水,妳洗把臉,或許會清醒些……」

  「不必了啦!」淨蘭沒空替自己臉紅,她甩頭就走,步伐踩得東倒西歪,走都走不穩。「算了,你不說,我難道不會自己去找嗎?」

  「妳到底要找什麼?」關她這麼多天,或許早把她悶壞了,所以雷子宸沒有打算要阻止她自由行動,只是很不放心地跟著她。

  「找井!我要投井自盡。」淨蘭醉醺醺地吼道。

  「……」雷子宸無言。

  「我要去死,你識相的話就別跟來哦!」淨蘭右腳一拐,一頭撞上一棵大樹,她氣呼呼地猛踹著樹幹,「該死的奴才!你敢擋本公主赴死的決心嗎?讓開!咦?好啊,你跟天借膽了,居然敢不讓路?我踹死你!我踹、我踹踹踹……」

  雷子宸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她的額頭,「笨蛋!」

  淨蘭把粉腮鼓得跟青蛙一樣,「你才笨蛋!」

  「妳踹的是樹。」

  「哦!」原來,怪不得她的腳痛死了!她指著大樹道︰「等我到了陰曹地府再來收拾你這棵爛樹!有本事就不要動哦!乖乖給我待在這兒站好!」

  說完,她繞過那棵大樹,醉醺醺地往庭院走去。

  雷子宸真不知該拿這千金之軀的公主如何是好?一堆瑣事等著他去處理,卻因為她醉酒而不顧一切地丟下不管,陪她在這兒瘋;但把她扔下,他又不忍心,只好陪她一塊兒找井。

  「井去哪了?出來啊!讓我跳啊!」淨蘭亂吼亂叫。

  她覺得悲哀死了,一心想投井自盡的她,居然倒楣到找不到一口井,後邊那個討人厭的跟屁蟲又壞心地不肯告訴她,簡直快把她氣壞了。

  見淨蘭根本就是在原地轉個不停,雷子宸腿酸了,便隨便找個大石頭坐下,隨手摘下繫在腰間的香扇,瀟灑一甩,閒哉地輕搖著,眸中的神情像在欣賞什麼難得的景致似地,直瞅著不停在原地繞圈圈的淨蘭。

  「大王!你在哪兒?不好了!大王!」倏地,知命先生十萬火急地策馬而來。

  雷子宸輕咳了一聲示意,鎖在淨蘭身上的目光從未離開片刻。

  知命先生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對仿若天造地設的佳偶半晌,才策馬來到雷子宸身邊,下了馬後,先是目光怪異地看了淨蘭一眼,才高舉雙拳來到大王面前。

  「大王,蒙古兵真是神通廣大,竟被他們找到了山谷,此時他們就在瀑布外。」

  雷子宸冷靜依舊地搖著香扇,「來了多少兵馬?」

  「少說也有五萬。」

  淨蘭又一頭撞上樹幹,雷子宸忍不住笑出聲來。

  「大王?」知命先生強忍著不去看發瘋中的淨蘭。

  雷子宸輕咳了一聲,「不知先生有何良策?」

  「這幫蒙古人志在江山,既然大王不殺噶爾丹,不如引誘他加入咱們的麾下,一起對抗清廷。」

  「如何引誘?」

  知命先生手裡的扇子往淨蘭方向輕輕一點,「利用公主。」

  雷子宸眸底驀地迸出一道灼熱的銳光,不近人情地射入知命先生的眼裡,「不准!」

  知命先生蹙眉看著大王,忽然之間,似乎明白了某種隱藏大王內心深處的情愫……

  他還記得當大王擄回公主時,散發在眼裡的光彩,今兒個再仔細觀察,大王一反常態,果然不出他的猜測,公主已深得大王的寵愛。

  「唉……」知命先生惋惜地搖著頭,「可惜了一條好計策。」

  正自言自語著,耳邊倏地響起連連嘔吐聲。

  不是淨蘭還會是誰?

  雷子宸瞪著她狼狽的模樣兒嘆息,半晌後,他把扇子塞回腰際,起身快步走到淨蘭身邊。「別再發瘋了,快回房休息。」

  淨蘭嘟起嘴,「找不到井,我不罷休。」

  他該拿她如何是好?

  正愁著,淨蘭忽然眼兒一亮,興奮地跑到知命先生方才騎來的那匹坐騎身下,小手輕撫它身上的鬃毛,「你是馬兒對不對?我沒醉啦!我知道你是馬兒,呵呵,你好乖呀,來的真是時候啊!快載我去找井知不知道啊?」

  「嘿咻」一聲,即使醉酒了,騎術一樣不差的淨蘭已翻身躍上馬背。

  「公主!不要!危險!」知命先生沒想到淨蘭動作這麼迅速,這頭畜牲驕傲非常,前幾天好不容易才被他所馴服,如今除了他,不認別的主人,公主忽然駕馭它,它準要發威。

  果不其然,淨蘭一上馬,馬鞭還來不及揮下,馬兒就已經衝出去了。

  當淨蘭猛然意識到馬兒除了自己的主子、不被他人所駕馭時,顯然已來不及了,嚇得雙手一鬆,馬鞭一落,韁繩一脫。

  雷子宸半瞇的眸子落在突然鬆開雙手的淨蘭身上,轉瞬間便震驚地瞠大黑瞳。

  「蘭兒!小心!」語未罷,雷子宸整個人像發了狂似地奮不顧身往前狂奔。

  「停下!追颶!快停下……」知命先生也沒命地追了上去,一邊驚吼。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脫韁的馬兒停下四蹄,高舉前蹄噴氣嘶鳴,淨蘭無比嬌小的身子整個從馬背上飛落!

  「不!蘭兒——」雷子宸充滿悚懼地咆哮。

  淨蘭的身子直直往下墜落,腦袋不慎撞上大石頭,一記清脆的撞擊聲在天地間回響著,久久不絕於耳。

  一陣如火燒似的疼痛感由腦門直竄心扉,淨蘭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霎時陷入一片黑暗當中。

  「蘭兒!」椎心刺骨的心痛如同千萬把刀同時在雷子宸胸口上割開,令他聲嘶力竭、完全崩潰地嘶吼出來,拖著如鉛般重的步伐跌跌撞撞地朝淨蘭躺的地方狂奔過去。

  「蘭兒,醒醒!蘭兒?蘭兒?」雷子宸一把抱起頓時陷入昏迷的淨蘭。

  淨蘭已然失去知覺,雷子宸的心猛然墜入一個無邊無際的黑洞裡,不停地往下墜,卻墜不到底。

  「老天……」知命先生一臉驚恐地渾身直顫著。

  雷子宸幾乎沒有遲疑,飛快橫抱起淨蘭,直奔馬大夫的茅廬。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9 PM


第八章

  雷子宸在馬大夫身邊坐下,蒼白到不見氣色的俊容凝上一層焦灼,「方才那一撞,撞得可不輕。」

  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淨蘭有什麼三長兩短,看著昏迷不醒的她,他的心仿若受盡千刀剮割。

  「大王請稍安勿躁。」馬大夫轉身拉開藤櫃上的抽屜,自裡邊取出一個銀盒,倒出一顆色澤深紅的丹藥,伏身把丹藥送入淨蘭嘴中,然後才捻起她的小手,感受她脈搏上的跳動。

  「報!」知命先生倉皇報來資訊,驚擾了一室靜謐。「大王!不得了呀!蒙古人實在厲害,在瀑布外探勘不久,就發現了隱在瀑布裡的這一頭,此刻他們已氣勢洶洶地闖破水門,鐵蹄聲、金屬撞擊聲已然鼎沸地逼近蛇堡了!」

  雷子宸微蹙劍眉,伸出拇指輕撫淨蘭的粉腮,「開城門迎戰。」

  「可是,萬一……」

  「去,去替本王打退這幫蒙古人。」

  「遵命!」知命先生轉眸望著正在幫淨蘭把脈的馬大夫。

  見公主依然昏迷不醒,知命先生心中愧疚難免,畢竟是他的畜牲惹出來的禍。

  「馬大夫,公主就有勞你了。」知命先生擔憂不已地道。

  馬大夫只是微點著頭,知命先生眸光一轉,望著悒鬱不歡的大王,一臉愧色地道︰「大王,是我不好……」

  雷子宸閉上黑眸,默默沉澱著心情,「我不怪你,快去!」

  「是!大王!」知命先生慚愧地把牙一咬,匆忙轉身退下。

  馬大夫替淨蘭把過脈後,一臉凝重地看著雷子宸,「大王,公主並無外傷,但是脈象十分異常,老夫暫時診斷不出公主玉體是否真的完然無羔。不過大王不必太擔心,依老夫所見,公主應該很快就會蘇醒。」

  雷子宸俊容一慟,失魂似地微掀薄唇,「是嗎?」

  她今天會變成這樣,他實在難辭其咎,若不是為了得到她的心,他也不會軟禁她,也不會逼出她的苦,害她得借酒澆愁……

  雷子宸一想到是自己造的孽,心就像針錐般,疼得極為難受。

  ※※※※

  外頭烽火連天,裡頭的淨蘭卻陷在昏迷中。

  為了照顧淨蘭,雷子宸並沒有親自領兵迎戰,他只想寸步不離地守著她,黑瞳始終定睛在她的臉上,心裡懇求上蒼憐憫,讓他的蘭兒快快醒來,即使要他付出生命去換回她一條性命,他也甘之如飴。

  「蘭兒……」雷子宸凝視著她清靈素淨的美顏,粗糙的大手緊握著她的小手,另一手則愛撫著她的髮,見她仍緊閉著眼簾,他的心仿若跌進一個無底深淵,胃又開始翻攪起來。

  他不時憶起她墜馬的可怖畫面,仿若排山倒海般不斷重現在他腦海裡,畫面清晰得驚人。

  他連想起都覺得恐懼,他這輩子從沒像現在這麼軟弱過。

  「蘭兒,是我不好,沒把妳保護好,妳快醒來,別嚇唬我。」他軟弱地開口,臉上宛如刀刻般的剛硬線條融入了柔情萬千,愛撫她粉腮的動作亦輕柔到彷彿微風吹過花瓣,就連視線都不捨離開她的睡容,「我從來也沒有如此害怕失去一樣東西過,蘭兒,除了妳,沒有人可以讓我如此恐懼。蘭兒,只要妳醒來,妳要什麼,我全依了妳,真的,我不囚妳,我發誓。」

  他俯身親吻淨蘭的嘴唇,「蘭兒,我愛妳,自第一眼見到妳,我就癡癡地愛上了妳,為了得到妳的心,我軟禁妳、強佔妳,但看妳痛苦,我比誰都要來得不捨啊……盼上天憐妳,讓妳早日為我動心,那麼……蘭兒,我就放過折磨妳的念頭……」

  雷子宸眼底忽然浮現一抹驚喜,映入他瞳孔裡的眼簾正在緩緩睜開,「蘭兒?!」

  「你……」淨蘭慢慢蘇醒過來,擰緊著秀麗的眉,用一種極為陌生的眼神困惑地看著雷子宸。

  「蘭兒?」雷子宸劍眉微蹙,立刻察覺到她的反應並不尋常,「蘭兒,妳頭暈嗎?還會想吐嗎?身體還有哪兒不舒服嗎?」

  「敢問公子你是……」腦子頓時空白如一張乾淨白紙的淨蘭,一發現自己的小手正被他握著,小臉立刻嬌紅起來,急慌慌地把小手自他大手中抽回,羞得不敢多看他俊容一眼。

  公子?她叫他公子?

  雷子宸震驚,整個人如被雷劈中,錯愕地呆住了。她眼中那道極為陌生的神情,活像一把利刃般無情地刺入他的心房。

  「咦?」淨蘭轉眸環視著周圍,眼裡盡是困惑,「奇怪,這兒是哪兒呀?我怎會在這兒?」

  一陣劇痛疼進雷子宸心坎裡,「蘭兒,妳……妳怎麼了?妳不認得我了嗎?」

  記憶,被她藏到哪裡去了?!

  「馬大夫!快來!馬大夫!」雷子宸臉色慘白。

  馬大夫聞聲而入,見公主醒了,捻著鬍子笑了起來,「不錯,不錯,這麼快就醒了,看來我提煉丹藥的技術一直都在進步中。」

  雷子宸情緒略顯激動地一把箝住馬大夫的手臂,「快替她把脈,她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她竟然不知道她身在何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馬大夫一臉錯愕,匆忙上前欲替淨蘭把脈。

  「呀!你做什麼呀?」淨蘭小手一揮,把馬大夫用力推開,逕自跳下了床,雙手扠在柳腰上,嘟起小嘴,氣呼呼地道︰「你們是怎麼搞的?好端端地替我把什麼脈嘛?瘋子!不理你們啦!我要回家了啦,你們慢慢聊吧!」

  柳眉一挑,一臉疑惑地打量著四下,「奇怪,我怎會在這兒啊?」

  正準備一腳踏出門檻的淨蘭,忽然又停下腳步。「咦?我家在哪兒啊?呀!好痛……怎麼我一想,頭就好疼啊?

  一切就是這麼戲劇化,這麼突然!雷子宸的心再次往下墜。

  「老天!蘭兒……」那一摔,把她摔得可不平常啊!雷子宸暈眩到幾乎快站不住腳。

  小小身子一轉,淨蘭的秀眉緊蹙,望著眼前這生得俊美非常的男人,才望這麼一眼,她就有種不捨的感覺。

  他眼裡有抹心疼,那抹心疼竟糾進她心坎裡,也教她跟著心疼起來。

  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她會如此心疼他?

  她明明不認識他啊……

  她感覺自己似乎沉睡了許久,當她一覺醒來,一看見四周全是陌生的景色、陌生的人,她甚至連自己是誰也想不起來,這種不安、焦灼、恍惚、徬徨的感受,是用筆墨難以形容,也無人可以想像的。

  可是,她空白的腦子裡,似乎有一種很強烈的預感,她和這個模樣兒邪魅俊美的男子之間,關係似乎很不尋常,甚至在萬般愁緒裡驟然強烈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深愛著他的,不然為何她的心會為他疼得近乎碎裂呢?

  「你認識我?我的名字叫蘭兒?」她努力想尋找記憶,卻想得頭都痛了,心也亂了,「唔……我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啊?我真的叫蘭兒嗎?那麼,你們又是誰啊?」

  陌生的眼神再一次投入雷子宸的眼裡,陌生到讓他的心都疼了。

  她怎會失去記憶?莫非上天已被他的真情感動,特意製造機會給他嗎?

  他強佔了她的身體,卻始終擄獲不了她的心,現下她誤打誤撞地失了記憶,不正是欺騙她的好時機?他怎能輕易放過這個可以完全得到她的機會?不!他絕不放過!

  雷子宸緩慢地走到淨蘭面前,深情地俯瞰著她。

  他特殊的男人氣息直撲鼻間,害得淨蘭的心兒怦怦直跳,嬌羞得不知如何是好。

  「蘭兒,我是子宸,妳的夫君。」

  夫君?真的嗎?淨蘭努力回憶著,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奇怪,她是不是生病了?

  「你……你真是我夫君?呃,可是我為什麼一點印象也沒有啊?不、不對……我好像……好像真的認識你哦!不然面對你時,我怎會臉紅心跳,也有心疼的感覺,我是不是很愛你啊?」淨蘭一臉的茫然,又彷彿怕被看穿心事,急忙把眼斂下,無措地絞著十根纖細的手指頭。

  「是,妳很愛我,非常、非常地愛我。」雷子宸在她耳邊低語,然後回頭命人燒水來,好替她淨面。

  燒湯端來,雷子宸擰了條巾,細心替她梳洗盤釵,「妳睡了這麼久,再不動動就成懶骨頭了。」

  淨蘭心如擂鼓,臉紅耳赤地看著他,「怎好意思讓你替我淨面盤釵呢?」

  「我喜歡。」他梳著她的髮。

  浮現在雷子宸俊容上的笑靨是那麼迷人,看得淨蘭嬌羞極了。

  她急忙把臉兒垂下,強迫自己不要再去看他,暗暗調整心緒,然而腦子裡卻塞滿了英姿颯颯的他。

  「我……我真的是你娘子嗎?」他這樣待她,似乎不假。

  「不信的話,我可以證明給妳看。」雷子宸用長指叼起她的下巴。

  淨蘭眼裡閃爍著天真無邪的神情,「怎麼證明啊?」

  「用我的唇。」說著,雷子宸俯下俊容,深情地吻住了單純的淨蘭。

  啊,他很有本事啊!這個吻讓她魂牽夢繫,驚擾了她平靜的心湖,使之泛起陣陣漣漪。

  如果她不愛他,又怎會臉紅心跳呢?

  如果她不愛他,又怎會如此喜愛這個吻呢?

  如果她不愛他,又怎會萬分渴望被他完全佔有呢?

  如果她不愛他,又怎會為了他眼裡的一點點痛而感到心疼得快要死掉呢?

  所以,她一定如他所言,非常、非常地愛他!

  所以,沒錯,他一定是她的夫君,一定是啊!

  ※※※※

  夜半。

  「大王!不好了!蒙古人氣勢如虹,咱們擋也擋不住,說攻進來就攻進來了!」守城士兵倉皇報來信息,驚擾了夜的靜謐。

  雷子宸只是微蹙劍眉,然後輕輕抱開枕在臂彎裡的小女人,起身全副武裝,準備踏上堡壘。驍勇善戰的他,已經好久沒有聞到敵人的味道,興奮得連血液都在沸騰……

  輕手輕腳地拉開房門,鐵靴在邁出門檻後,那扇牡丹木雕門又悄悄合上。

  ※※※※

  「殺!」

  驚天動地的喧囂猛然驚醒了沉睡中的淨蘭。

  淨蘭一下子就睜開眼兒,惺忪的睡眼倉皇地打量著四下,「發生什麼事了?」

  「公主,別擔心,沒事的。」丟兒一見公主醒了,連忙命人把燒湯端進房裡,裝出一臉若無其事地幫淨蘭淨面纏髮。

  「妳為何稱我為公主啊?」淨蘭不解地望著丟兒,「我的夫君都叫我蘭兒耶!」

  想起多情又溫柔的雷子宸,淨蘭甜蜜又幸福地笑了起來。

  他是那樣地窩心,一直溫柔地呵護著她,直到她進入夢鄉為止,看來她這個夫君真的很疼她呀!

  以前的她一定很幸福呢!

  現下雖然她失去了記憶,不過她的心不會因為沒了記憶而對他變心,她一定會和未失去記憶前一樣,不但要深愛她的夫君,更要對她的夫君不離不棄。

  對,她要好好愛他,永遠也不和她心愛的夫君分離!

  「啊!」丟兒這才想起大王交代的話,有點兒心虛地道︰「因為妳生得像公主一樣美麗,所以大夥兒就一直都稱妳為公主!呵呵,公主,妳還是先下床,奴婢幫妳把臉洗了。」

  「好啊!」淨蘭乖巧地下了床,任由丟兒把熱毛巾敷在自己臉上,拭去殘餘的睡意。

  只是,外頭不時傳來的金屬撞擊聲,震得令人心頭不安。

  「殺啊——」令人膽戰心驚的廝殺之聲再度響起。

  淨蘭嚇得驚跳起來,「外面有打鬥聲耶!妳沒聽見嗎?我的夫君在哪啊?妳看見他了沒?妳快去把他找來,我感覺心頭很不安。」

  丟兒費了一番工夫才把淨蘭安撫到椅子上,「公主,妳別替大王擔心,蒙古人雖然打進來了,但是大王驍勇善戰,不會有事的。」

  「什麼?!蒙古人?這麼說來,外頭真的烽火連天了?老天!那我的夫君……」淨蘭擔心死了,她可不想年紀輕輕就守寡呀!「不行!我要出去保護他!子宸!我來了!子宸……」

  淨蘭一顆心不安地狂跳著,她心裡好怕,怕她心愛的夫君慘死在敵人的刀劍下。

  「大王——」外頭一聲無助的驚吼,幾乎震碎淨蘭的心。

  淨蘭一刻也無法忍受下去,起身衝出廂房。

  「公主!」丟兒飛快拉住她,「別去看啊!公主!」

  「可是……」淨蘭壓坐立難安,「我不要他死!他是我的夫君!我愛他啊!」

  淨蘭情急地把丟兒推開,嬌小身子如箭般衝出,一路狂奔到刀光劍影的院前。

  天候驟寒,白雪皚皚的地面上綴了一片鮮紅,躺了多具屍首。

  看著眼前這些可憐的犧牲者,淨蘭捂著小嘴,泣出心中的憐憫,然後驚懼地抬起頭,睜著一雙大眼試圖在大雪中找出雷子宸的身影,但入目的景色一片白茫茫,讓她的腦袋暈眩得差點站不住腳。

  「子宸!你在哪?」淨蘭聲嘶力歇地狂吼︰「不要打了!住手!子宸!你在哪兒呀?蘭兒好著急啊!子宸!你快出來啊!」

  劍拔弩張中,時光的沙漏突然間好像停格了般,眾人停下所有爭戰,一抹粗獷高大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淨蘭,雙掌重重地搭上淨蘭的雙肩,猛烈地搖晃著她,使她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致漸漸恢復了色彩。

  「蘭兒?妳是公主?」男人聲如洪鐘地在她耳邊吼。

  淨蘭吶吶地點點頭,「是啊,丟兒叫我公主,她說我……我美得像公主,所以……咦?我幹嘛要和你說話呀?你又是誰啊?」

  男人狂喜地猛搖她的秀肩,「我是噶爾丹,是妳的額駙!妳的夫君!」

  「什麼?!」淨蘭的杏眼兒睜得老大一雙,錯愕地盯住眼前的男人。

  這男人臉型方正,濃眉大眼,身形粗獷,正一臉驚喜地看著她。

  「你胡說什麼呀!我已經有夫君了!你怎麼可能是我的夫君?」淨蘭才不相信,她覺得他在騙人!

  「什麼?!妳……」噶爾丹頓時面如白蠟。

  「我不和你囉唆了啦!你快告訴我,我的夫君在哪?算了,我自己找!子宸!你到底在哪呀?子宸……」淨蘭心裡想的念的都是雷子宸,一刻不見如隔三秋。

  「我在這,蘭兒。」雷子宸駕馭著黑駒從大雪中英姿颯颯地走出。

  馬蹄踏著凝在地上的亂瑤碎玉,碎碎直響。

  他的大掌裡擎著一把巨刀,刀鋒拖在地上,必經之路皆劃出一條奪目的銀痕,並發出嗡嗡之聲。

  淨蘭不顧一切地掙脫噶爾丹的懷抱,狂喜地奔到雷子宸的坐騎下,「太好了,子宸,幸好你平安沒事,不然我準要哭死了!」

  「蘭兒,外頭很冷,妳聽話,快回房裡去。」見失憶的淨蘭變得既單純又天真,對他又纏又膩,雷子宸心中頓時百感交集,不知該歡喜還是難過,甚至自私地希望她能夠永遠失憶下去,那麼,他便不用任何詭計也能永遠擁有她的身和心。

  淨蘭像孩子似地嘟起小嘴,「不要!你又不陪我!我見不到你,心裡很害怕!」

  雷子宸俐落地躍下馬鞍,唇邊揚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探向她的長指拂去凝了她一臉的雪花,「蘭兒,聽話,回房去,我馬上回去陪妳。對了,丟兒呢?我不是吩咐丟兒要寸步不離地守著妳嗎?」

  淨蘭沒空去理睬他一連串煩人的問題,「你有沒有受傷呀?」

  她焦急地翻開他的胸襟,惦起腳尖,探下小腦袋去檢查他的身體裡邊。

  幸好沒受傷,不過,她的小手仍不放心地在他粗獷的雙臂上摸索。

  倏地,她在他右臂上觸到濕意,她驚懼地低下頭,赫然看見小小的手掌上全是鮮紅的血。

  淨蘭整個人如五雷轟頂,發現鮮血早把他衣衫濡染出一大片的紅,又被凍成了片。

  她心驚地翻開他臂袖,一道刀傷深可見骨,她幾乎喘不過氣,渾身巨顫個不停,面如死灰般,驚恐地淚如雨下,「子宸,你身上好多血……你流好多血啊!」

  「方才數十人圍上來,不慎被劃了一刀,不要緊,我已點住周身各大穴道,暫時把血止了。」手臂上隱隱作痛,可是雷子宸仍穩如泰山地站著,好像那傷口是假的,對他而言不痛不癢似的。

  然而他臂上那道猙獰的傷口卻教淨蘭心疼得近乎死去,一顆心如刀剮般痛不欲生。

  一時之間,淨蘭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激烈而悲慘地哭了起來,「嗚嗚嗚……難怪我心頭不安了,原來你受傷了呀!」

  「別擔心,這點小傷死不了人的。」雷子宸用大拇指愛憐地拭去斑駁在她臉上的淚痕。

  「人家心疼嘛!」淨蘭打心裡害怕失去他,一臉恐懼地撲進他懷裡,「我不管,我就是要你別打仗,你瞧,死那麼多人,我怕……求求你……蘭兒不想守寡啊!」

  倏地,一股強大的力量趁他倆不備之際,將他倆緊抱的身軀硬生生地拉開,淨蘭被噶爾丹的手下奪回,原本屬於他的妻子如今投向一個漢人懷抱,噶爾丹不堪受辱,雙刀齊砍而下——

  「不要!」淨蘭感到萬分恐懼,聲嘶力竭地哭喊著。

  雷子宸眼底迅速燃起兩簇熾盛無比的火苗,身子矯健一閃,不但避開噶爾丹致命的一擊,反手把巨刀一揮,噶爾丹連被擊退好幾步。

  噶爾丹狂怒,利刃指著雷子宸,犀利如劍的黑瞳鎖住他下令道︰「殺!殺了他!」

  淨蘭在眾人的箝制下發狂掙扎,「不准!我不准你們傷他半根寒毛!」

  「該死的!妳愛上他了?」噶爾丹怒不可遏地互擊手中的雙刀,製造出嚇人的激鬥聲。

  淨蘭氣呼呼地提起小腿,想一腳把可惡的噶爾丹踹飛,「你這不是廢話嗎?子宸是我的夫君,我當然愛他啊!」

  「妳……」噶爾丹妒火攻心,情緒激動地長指一揚,仰首狂嘯︰「該死!大清負我!我不只要殺了這個男人,還要奪走大清河山!來人啊!給我殺——」

  烽火一觸即發。

  「不——」淨蘭神色劇變,心口猛地一跌,好像在瞬間墜入了萬丈深淵裡,吼出她內心的驚恐。

  噶爾丹雙刀一舉,惡狠狠地砍向雷子宸,打算和他單打獨鬥,領教他有何過人之處。哼!不過是個漢人,竟囂張稱王,又奪他女人,樑子結大了。

  雙方人馬一哄而上,噶爾丹殊不知受重傷的雷子宸已經激出手下無限的潛能,蒙古人壓根擋不住發狂中的兵馬,被打得節節告退。

  而雷子宸更是強悍迅捷,巨刀猛揮,足踏寒冰,絕技盡出。

  刀鋒相見,鏗鏘聲如澎湃樂曲般響起,噶爾丹雙刀並擋,招招硬接,卻被雷子宸的巨刀震得雙臂發麻,不消片刻便胸口劇疼。

  噶爾丹眼見情勢對他極為不利,慌張地奪了淨蘭,轉身跳上坐騎,狂策馬兒倉皇而逃。

  「啊!放我下來啊!」淨蘭驚吼︰「子宸身受重傷,他需要我,快放我下來啊!我要回去找他!放我下來聽見沒?」

  她著急地回過頭去,急切地向雷子宸伸出手,「子宸!子宸!救我——」

  「混帳!」噶爾丹憤怒地鞭子急揮,粗口咒罵︰「我不顧生命危險地前來救妳,妳沒感激我也就罷了,竟敢背叛我,紅杏出牆勾搭上擄掠妳的男人?!混帳東西!妳現下是怎樣?捨不得和妳的愛人離開半步嗎?混帳東西,我絕對饒不了妳!我要將妳帶回漠西,將妳折磨至死!」

  「不要!」淨蘭嚇得臉色發白,緊要關頭,顧不得羞恥地瘋狂泣哭吶喊︰「子宸!救我!嗚嗚嗚……我要和你廝守終生!不顧一切的!子宸!我愛你!我愛你!救我……」

  一聲聲「我愛你」,喊出雷子宸內心的悸動。

  他總算是得到她的心,總算是……

  雖然她目前失去記憶,但她就是愛他,她就是愛他!

  「蘭兒!我來了!該死的!停下!蘭兒——」熟識地形的雷子宸立刻躍上黑駒,馬鞭狂策。

  可狂怒中的噶爾丹怎可能把女人還給他的情敵?馬兒狂奔,逃出城門。

  「該死!追!快追!稈我的蘭兒追回來!快!」緊追在後的雷子宸在馬鞍上怒吼,「蘭兒!蘭兒!」

  逼不得已,雷子宸把噶爾丹追趕到狹口處。

  蛇堡屬於狹口地形,十分適合防守,敵人若想強行攻堅,恐怕是自尋死路。

  北風蕭蕭,呼呼直吹,轉瞬間,雷子宸的兵馬已重重將噶爾丹圍剿於核心,噶爾丹揮劍斜劈,在一片戰亂中,驚魂的嘶吼響起,噶爾丹身中一支飛箭,脫韁的駿馬揚啼嘶鳴。

  「啊!」淨蘭羸弱的身子被憤怒的馬兒甩下馬鞍,高高墜下——

  眼前的畫面,猶如一座火山落在雷子宸的心上。

  先是短暫的安靜,然後,火山爆炸了,炸在他的心上,炸崩了他內心的堅強,炸出他不為人知的脆弱,炸出他迅如捷豹的速度。

  「不——蘭兒!」雷子宸竭近崩潰地嘶吼,整個人像發了瘋似地火速衝向她,一把將險些兒就墜地的她給接入懷裡。

  不會了!墜馬的戲碼,他絕不允許再次重現他眼前,重拾他內心的驚恐!

  淨蘭嚇哭了,嬌弱地躲在雷子宸結實寬大的胸懷中,緊摟他的頸子不放,哭個不停,「嗚嗚嗚……好恐怖啊!子宸,我再也不離開你半步了啦!」

  「蘭兒……」雷子宸的堅強被一種前所未前、椎心刺骨的心痛給打碎了,他緊緊將她擁入懷中,「我也不會離開妳。」

  淨蘭的小花臉自他懷中抬起,「子宸,我想問你。」

  「嗯?」

  「我的記憶是因為受傷引起的嗎?」

  雷子宸脆弱地吻住她,「以後都不會了,我再也不准妳受傷,再也不准!」

  淨蘭由他抖顫的雙唇探出他內心的恐懼,「子宸,你心裡害怕嗎?不然為何全身都在發抖?」

  「我害怕失去妳。」

  「不會的,我捨不得棄你而去。」

  「真的?」

  「真的,因為我愛你,子宸。」

  「我也愛妳。」雷子宸一把橫抱起淨蘭,躍上馬鞍,「蘭兒,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妳就會很平安。

  「子宸……我好幸福哦!」淨蘭甜蜜地偎進他懷裡,俏臉上堆滿了幸福的笑意。

  他也很幸福,因為她愛他,並且需要他。

  只是,不知道這份幸福可以維持多久……

  現下他什麼都不怕,就怕她恢復所有的記憶,發現這一切都是騙局,然後……

  離開他。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49 PM


第九章

  馬大夫捻起雷子宸的手腕,感受著他脈搏上的跳動。

  雷子宸方才救淨蘭時,不小心扯到傷口,滲血的臂膀很快把衣服染紅,馬大夫心一驚,迅速翻開他的手臂,一道觸目驚心的刀傷深可見骨地映入眼裡。

  「大王!很重的傷啊!」

  雷子宸輕嘆一聲,「這點小傷不算什麼,你們勿大驚小怪。」

  「我們都快擔心死了,你還說這種話讓人生氣?」看著雷子宸的傷口,淨蘭心疼地直掉淚,「馬大夫,你說怎麼辦才好?」

  「公主別急,老夫即刻替大王包紮傷口。」馬大夫替雷子宸脫下衣物,開始替他療傷。

  淨蘭掏出手絹兒,幫雷子宸拭去冒在額上的冷汗,「很痛對嗎?你真愛逞強,受了重傷還撲上來救我,萬一手殘了,你要我……」

  「只要妳平安無事,就算要我手殘腳廢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雷子宸的長指梳過她滑溜的鬢兒,「妳才剛撞著腦兒,不能再出任何差錯!蘭兒,妳要知道,我雷子宸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妳有什麼萬一,我的心禁不起千刀萬剮。」

  淨蘭心疼得快死掉,「可是我寧願死,也不要你……」

  長指點上她的唇,「別說。」

  淨蘭深情地看著雷子宸,試著沉澱心情,雷子宸則用拇指撫著淨蘭的粉腮。

  馬大夫不安地看了淨蘭一眼,「公主,妳頭還疼嗎?」

  淨蘭搖了搖頭,馬大夫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報!」知命先生快步走進茅廬,「大王,噶爾丹已被擄,不知大王打算如何處置此人?」

  雷子宸劍眉微蹙,「替他準備一間客房,切勿怠慢他,我擇日與他談談。」

  知命先生瞥了公主一眼,似乎意有所指,「大王……」

  雷子宸裝作沒看見,「去,替本王好好招待他。」

  「是的,大王。」知命先生轉眸望著正在幫淨蘭把脈的馬大夫,「馬大夫,大王的傷勢不輕,請你務必……」

  「先生。」雷子宸出聲打斷知命先生的擔憂,「別打擾馬大夫,你先出去。」

  「大王……」知命先生望進雷子宸黑黝黝的眸裡。

  「出去。」

  「是。」知命先生嘆息地退下。

  「先生,等一下!」淨蘭忽然跳起身子,追出茅廬。

  「蘭兒?」雷子宸起不了身,馬大夫還在替他包紮傷口。

  馬大夫一臉凝重地看著雷子宸,「大王,你還在擔憂公主身上的病嗎?」

  「蘭兒今天會得這個病,我實在難辭其咎。」雷子宸怎能不擔心呢?

  「大王請放心。」馬大夫把用剩的紗布收進藥櫃裡,「我會治好公主的。」

  就怕他把她給治好了……雷子宸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心頭隱約泛起一股陷入深淵中的恐懼。

  ※※※※

  「砰!」淨蘭持著一把匕首,一腳把門踹開。

  「公主,息怒、息怒啊!」知命先生追上來拉住她。

  淨蘭掙脫他的箝制,不慌不忙地走近床邊,「你什麼都不必說了,他把我夫君傷那麼重,我一定要親手把這個人的肉給割下來,替我夫君報那一刀之仇。」

  噶爾丹被五花大綁在床上,門一開,他就開始破口大罵,一見是淨蘭,他罵得更難聽了。

  「吼!」淨蘭發威地用匕首指著噶爾丹,「先生,你聽見沒有啊?這人的嘴巴很不乾淨啊!」

  「別理他、別理他……」知命先生真後悔讓公主知道噶爾丹被關在這裡,早知道就不帶她來了!不過她口口聲聲說要替夫君報仇,聽了倒也教他感動。

  「我現下不只要替我夫君報仇了,他用話羞辱我,我還要替自己報仇呢!」淨蘭不客氣地瞪了噶爾丹一眼。

  「公主,妳……唉!」眼見勸不了她,知命先生把身一轉,匆匆離去,決定去把大王找來,這樣他比較輕鬆。

  淨蘭火大地瞪著噶爾丹,慢慢挨近他,一巴掌打掉他頭上的帽子,又拿匕首威脅著他,「你還敢這麼叫囂啊?什麼玩意兒嘛!不怕我替你肚皮上開一個洞嗎?」

  要不是噶爾丹被五花大綁著,他一定當場把她碎屍萬段!「哼!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說你嗎?」

  「我說的是妳這賤婦!不恪守婦道、不知禮義廉恥,居然還敢來見我!」噶爾丹口無遮攔地破口大罵。

  淨蘭氣炸了,「我深愛我夫君,心全向著他,哪來不恪守婦道、不知禮義廉恥啊?」

  「夫君?真是可笑!那我算什麼?」噶爾丹心裡很不是滋味。

  「仇人!」連這也不懂?淨蘭要他死得明明白白!

  「我是妳的仇人?」噶爾丹覺得心痛。

  「對!你是我夫君的仇人,也就是我的仇人!」淨蘭把玩著持在手裡的匕首,一臉的怪笑,狠狠地道︰「哼!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打不贏我夫君,就叫十幾人圍攻他一個人,把我夫君傷得這麼重,我今天是來替我夫君報仇的!你在我夫君身上劃了幾刀,我就一一回敬給你。」

  噶爾丹冷笑數聲,「我明明是妳的額駙,妳愛上別的男人,倒反過來當我是妳的仇人,還想替他報仇?呵!我真是悔不當初,早知道妳是這種見一個愛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我絕不會不顧生命危險前來救妳!」

  「什麼額駙?你瞎說什麼鬼話?」淨蘭氣呼呼地用腳踹了噶爾丹一腳,「你再胡說八道下去,我就打爛你的嘴哦!」

  噶爾丹聞言,不禁蹙眉,疑惑地上下打量著她,「妳……妳講話怪怪的。」

  「哪裡怪?」

  噶爾丹試探地問道︰「妳好像一點都不知道我是妳額駙?」

  淨蘭細臂交迭在胸前,「我確實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因為我生病了,過去的事我全都記不得了。咦?怪了,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那麼多?我來是替我夫君報仇的,我要在你身上割下幾塊肉!」

  見她匕首一揮,噶爾丹頓時激動地大叫起來︰「別亂來!妳這樣是在謀殺親夫!」

  「你這張嘴又胡說……」

  噶爾丹急切地說道︰「我沒胡說,妳那假夫君說了滿口謊言,其實妳是被他擄來當押寨夫人的,妳的身分是公主,我才是妳真正的額駙。」

  「胡說!」誰信他的鬼話連篇?淨蘭絕不相信!「他要是擄我的人,那我對他怎會有愛的感覺?你若是我夫君,那我為何對你只有滿腔的憤怒?你分明是在胡說八道!」

  「我可以向妳證明我的話句句屬實。」

  「什麼?」

  噶爾丹把胸膛挺起,「我懷裡有聖旨,不信妳掏出來瞧個究竟。」

  淨蘭半信半疑地看著他,半晌,把手摸進他懷裡,取出一卷宗,如此眼熟的皇宮物品,竟讓淨蘭心口猛地一跳。

  她忙不迭抽開聖旨上的絲帶,攤開對卷的絹布,細讀聖旨。愈讀,她的心愈亂,愈讀愈糊塗。

  她真的是公主?噶爾丹真的是她的和親夫君?

  「這下妳相信了吧?」噶爾丹情緒激動不已,原來她並沒有背叛他,只是生病了,這事實讓他釋懷了。「妳快把我鬆綁,咱們一塊兒逃出這賊窩,我會帶妳回蒙古過逍遙自在的日子。」

  淨蘭卻一臉古怪地看著他,十分冷靜地把聖旨塞入自己的懷裡。「我相信你,不過我不想救你,更不想跟你回蒙古。」

  「為什麼?」他真是猜不透她,完全猜不透……

  淨蘭學他一樣冷笑數聲,「因為我不愛你,不想嫁給你啊!」

  「妳……」噶爾丹的心在剎那間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給撕裂了,挫敗感席捲上他……

  「我雖然失去記憶,不過我心裡很清楚,今天不管我有沒有失憶,我心裡始終都有雷子宸,不管他是賊還是兵,我都愛他。」而且她很篤定自己的看法,相信自己的直覺。

  「妳——」可恨!噶爾丹怒不可遏地狂吼起來。

  淨蘭輕拍自己的胸口微笑道︰「還有,謝謝你讓我知道我真正的身分,為了報答你,我決定不割下你一塊肉。」

  「妳——」噶爾丹怒吼。

  「再見。」淨蘭把匕首一丟,走了。

  ※※※※

  淨蘭一踏出門檻,便一頭撞進雷子宸懷裡。

  她和噶爾丹在房裡的談話,雷子宸全聽見了,得知她知道真相後仍決意愛他,他感到非常欣慰。

  「蘭兒,來。」他溫柔地為她展開雙臂,等她投入懷抱。

  淨蘭卻沒有任何表示,只是看著他。

  因為,他居然欺騙她,氣死她了啦!

  雷子宸的雙臂仍為她展開,「來,讓我抱抱妳。」

  「怎麼一回事?」淨蘭拼命克制住泛在心頭那股很想直接投進他懷裡的衝動,生氣地掏出懷裡的聖旨,喉頭哽咽地顫著聲,「我想聽你親口說,你真的是賊王嗎?我真的是公主嗎?你真的擄了我嗎?」

  雷子宸笑著接過淨蘭手裡的聖旨,答得輕鬆自在,「沒錯。」

  淨蘭柳眉一糾,紅唇顫抖得厲害,帶著隱忍的怒氣激動地問︰「為什麼你要欺騙我?」

  「因為我愛妳。」

  他簡單到不行的答案頓時讓淨蘭心軟得宛如豆腐渣,撇撇小嘴兒,快哭了。

  「用欺騙的手段?哪有這樣愛人的!」要是現下就投入他懷裡,豈不證明她很不爭氣嗎?他一句「我愛妳」就把她擺平了,那她以後肯定被他吃定了。

  「我愁妳不能接受事實,才沒對妳坦白。」

  「你這樣更教我難以接受呀!」

  「蘭兒,妳是我最珍貴的寶貝,我不能隨便冒險呀!萬一我失去妳……」

  夠了!

  淨蘭氣呼呼地跺了幾下腳,不爭氣地投入他的懷抱,緊緊抱住不放,把頭埋入他胸前,眼眶一紅,秀肩委屈地抽搐著,「你討厭啦!隨便一兩句就把人家給哄了,嗚……不知道為什麼,我就是覺得自己好愛好愛你,怎麼也離不開你似的,只要能看著你,我就覺得好滿足,我想,未失憶前,我一定很愛很愛你。」

  「蘭兒……」雷子宸輕柔地抱住懷裡的淨蘭,愛憐地俯下頭吻著她的秀髮,溫柔大手跟著撫上。

  「可是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娘子?你是不是我的夫君呢?」

  「雖無夫妻之名,卻有夫妻之實。」

  「你——」淨蘭難以接受地想離開雷子宸的懷抱。

  「蘭兒。」雷子宸卻緊緊抱住她不放,讓她放棄了掙扎。「我會娶妳。」

  「什麼時候?」她曾經以為自己是他的妻子,想不到根本不是,這讓她好失望。

  而他的欺騙更教她痛心,但她又覺得自己可以原諒他,因為她是那麼地愛他,不管他曾經對她做過什麼,她都可以因為愛他而原諒他。

  「隨時都可以。」

  淨蘭遲疑,「可是那道聖旨……」

  「別理它。」雷子宸壓根不把那道聖旨擺進眼裡。

  「不能這樣!」淨蘭卻很看重,「子宸,你早就應該讓我知道自己的身分,因為,我不相信女兒被擄,做爹的會沒反應,我相信我的父皇早就開始行動,他打來是遲早的事,到時蛇堡會被剿減。」

  「他找不到蛇堡……」

  「可是噶爾丹卻找到了。」事實證明,蛇堡並不是百分之百地安全,噶爾丹找得到,沒道理御林軍會找不到!「不行,我要回京城去向我父皇說個明白,我要他撤掉這個聖旨,把我嫁給你。」

  「蘭兒,這很冒險。」

  「我願意為你冒險,除非你不願意為我冒險。」

  「我當然願意。」

  「那麼你就允了我。」

  「蘭兒,我陪妳。」

  「不,你是賊,進了皇宮等於自投羅網。我會盡快說服我父皇點頭,只要我父皇允了咱們的婚事,我立刻派人送信給你,你再進城把我娶回來。」

  雷子宸看著一臉堅定的淨蘭,「但妳若恢復記憶……」

  「恢復就恢復,那又如何?我覺得並不會影響我的任何決定。」

  「包括妳愛我?」

  淨蘭仰起可愛的隻果臉兒,一臉深情地看著他,「當然。愛你就是愛你,就算我恢復記憶了,我還是愛你,就像現下失憶的我一樣,就算失憶了,我仍然和未失憶前一樣愛你,而且是很愛很愛你哦!」

  可是,在她失憶前,她並不愛他不是嗎?雷子宸連想都覺得心酸和難過。

  但他一句話也沒說,只是愛憐地把她擁入懷裡……

  ※※※※

  表面上看來,雷子宸答應讓淨蘭一個人回京城去,然而實際上,他仍然放心不下。

  並不是他不信任她,而是怕自己連怎麼失去她的都不知道。

  為防萬一,雷子宸決定暗中跟隨淨蘭,一來也可以保護她,總之,他就是擔心她突然恢復記憶卻死不認帳,所以非跟不可。

  淨蘭收拾好包袱後,被雷子宸抱上了香輦。

  她依依不捨地看著心愛的男人,眼眶居然紅了,「子宸,你要想我哦!」

  雷子宸撩了撩她垂落在額前的劉海後,伸手攏了攏她肩上的披風,「我會的,不過妳也要想我。」

  淨蘭拼命點頭,「我現下還沒離開你,就已經開始想你了,更何況咱們還要離別多日呢!那我肯定想死你了啦!」

  淨蘭睜著紅紅的大眼兒,一臉不依地跟他揮了揮手,然後窩回香輦裡,不一會兒又探出腦袋來,「不可以變心愛上別的女人哦!」

  雷子宸感到好笑,「怎麼可能?我心裡自始至終都只有妳。」

  「那就好。」淨蘭一臉放心地窩回香輦裡,沒一會兒,腦袋又探了出來,「記得去找馬大夫換藥啊!」

  「知道。」

  「記得吃飯。」

  「知道。」

  「記得穿暖和一點。」

  「知道。」

  「還有……」淨蘭還是很不放心地想要交代什麼。

  雷子宸嘆了口氣,「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妳也是一樣。」

  「哦……」淨蘭再一次揮了揮小手,很不捨地窩回了香輦。

  只要一想到要和他離別多日,她心裡就好不捨、好難過,她真不想走,但為了爭取他們的幸福,她一定要勇敢。

  ※※※※

  淨蘭的馬車上路沒多久,雷子宸和知命先生的駿馬隨後便悄悄跟上了,為免被淨蘭發現,他們始終跟她保持著一小段距離。

  趕了個把月的路,淨蘭的馬車終於進了京城。

  一路上,知命先生不斷向雷子宸提出建議,「大王,既然咱們都來了京城,不如乘機潛入皇宮,把韃子皇帝給殺了吧?」

  殺他未來的丈人?雷子宸的俊容垮了下來,他沉默不語,精銳的眼始終鎖定淨蘭的馬車。

  「大王?」知命先生待在大王身邊多年,對大王一直忠心耿耿,只是有時難免會感到沮喪,因為他一直都不是很能明白大王的心思,有時他以為猜對了,卻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雷子宸的駿馬在紫禁城的東門停下,親眼目送淨蘭的馬車進入皇城。

  他環視四周,繁華京城,亭台樓閣到處可見,華麗巍峨到令人驚嘆。

  雷子宸轉眸落在知命先生身上,「先生,瞧這些人,錦衣緞袍,腰繫萬貫,你認為這個皇帝真的做得不好,該殺嗎?」

  「大王,可是這大片山河卻不是漢人天下……」知命先生作夢也想不到大王竟然說出這一番話,一點都不像過去的大王。

  沒錯,這大片山河不是漢人天下……

  雷子宸驅馬在京城中四處遊走,看著人人豐衣足食,不由得感慨萬分,明知天下由滿州人統治,明知滿州人奪走漢人的江山,可是眼前的一景一物,不免讓人感嘆漢室已成過去,而由滿州人開創出來的新世代,竟有著不可取代的輝煌。

  馬蹄走過柳絲掩映的弧形小橋,雷子宸抬眼一看,有座華麗巍峨的亭台樓閣,燙金的橫匾上龍飛鳳舞地鐫著「天下第一茶棧」。

  雷子宸轉眸看著知命先生,「先生,今晚就暫時在此歇一宿吧!」

  知命先生點了點頭。

  兩人一下馬,店內夥計立刻笑臉迎人地走了出來,「兩位客官,裡邊請坐,坐騎交給小的就行了。」

  「謝過。」

  雷子宸一腳才踏進茶棧,一個一身襤褸,衣上到處都是花花綠綠補釕的小乞兒立刻迎面撞了上來。

  「對不住啊!我不是故意的。」小乞兒生得小不隆咚,十分可愛討喜,只見她頑皮地吐吐紅嫩的小舌頭,卻很有教養地跟雷子宸深深一鞠躬,一點都不像在街頭行乞的乞兒。

  「沒關係。」雷子宸奇異地看著她,沒想到這樣華麗巍峨的客棧,竟讓小叫化子上門行乞?

  「夫人!等等我呀!」一個小丫鬟追了出來。

  小乞兒回頭一看,嚇得睜大水靈靈的眼兒,「又是妳!真奇怪耶,我相公是一個月給妳多少薪餉啊?要妳這樣成天陰魂不散地跟著我!氣死我了啦!」

  話落,小乞兒一溜煙就跑出茶棧,轉眼消息個無影無蹤蹤。

  「又跑……」小丫鬟伸手要抓她,想不到落了個空,腳跺了兩下,火速追了上去,嘴兒一面叨絮不停,「夫人啊!等等我啊!拜托妳千萬別穿這樣亂跑呀!一會兒主子爺又要罵我了啦!嗚嗚嗚……我真倒楣,伺候了一個怪夫人!」

  雷子宸挑了一下眉,原來那穿得像小乞丐的小姑娘是一個貴夫人?真不可思議。看來,住在京城裡的人有著他想像不到的富貴榮華。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50 PM


第十章

  失憶的淨蘭進了紫禁城後,應當會有震撼或者迷路才是,然而彷彿上輩子就住在這兒的熟悉感,卻指引她走對的方向,她甚至還猜中了皇帝現在人就在御書房裡。

  坐在御書房內的皇上,一聽見外頭一聲接一聲的長傳聲,立刻又驚又喜地自龍椅上躍起。

  「啟奏皇上,淨蘭公主已在外等候召見。」一名太監必恭必敬地進殿呈道。

  「宣召。」

  「傳——淨蘭公主進殿面聖。」

  門開,簾動,淨蘭被宮女們簇擁而入。

  「女兒叩見皇阿瑪,皇阿瑪吉祥。」淨蘭一見她九五之尊的皇阿瑪風範如此威嚴,嚇得馬上有禮地福身,不敢淘氣。

  「快起喀!」皇上連忙上前把淨蘭扶起,萬般心疼地打量著女兒,「蘭兒,妳可真把朕想死了!」

  「是哦?」淨蘭愣愣地看著他,忽然不知道要怎麼回應,因為她一點都不想他。

  「是呀!朕才幾個月不見妳,怎麼妳看起來不太一樣了?就連態度也變得很有禮貌呢!一時之間,朕還真感到難以適應呢!是不是在外頭吃了很多苦啊?不然妳頑皮淘氣的性格怎會這麼快就被磨散?」見她像變了一個人似的,皇上不禁感到歉疚和心疼,「蘭兒,是朕不好,害妳受了這麼多罪,來,快過來繪出那賊窩的巢,朕立即派兵前去剿減……」

  「皇阿瑪。」淨蘭扔掉被塞進手裡的毛筆,雙膝滑脆下去,「女兒這次回來,是有兩個心頭願,要請求皇阿瑪成全。」

  皇上愣愣地看著她,女兒真的變了,他從來也不曾見過女兒這樣。「蘭兒,有什麼事直說無妨,妳快起來。」

  「不,皇阿瑪不答應,女兒不起來。」

  「好好好,朕答應妳便是。」

  淨蘭相信君無戲言,更何況是如此疼愛她的父皇,她望了皇上一眼,哀聲嘆氣地揮動著蓮花指,刻意加重語氣,似乎在責備父皇的不是,「皇阿瑪,女兒生得如花似玉,生來就是富貴命,自小到大也未曾吃過半點苦頭,結果皇阿瑪一聲令下,我竟活活受了許多罪,女兒……女兒懇求皇阿瑪打消我去蒙古和親的念頭。」

  「這……」皇上早就猜到她的心思,只是噶爾丹不好應付,尚在評估中,便問她另一事,「那妳第二個心願是什麼?」

  「女兒……女兒已非完璧之軀了。」

  皇上又驚又怒地拍桌而起,「大膽狂賊!竟然連朕的女兒都敢欺負,朕一定要剿減了那賊窩!」

  淨蘭倉皇跪下,「皇阿瑪,請息怒,女兒求您大發慈悲,放了雷子宸一條生路。」

  皇上嚴厲地看著她,那惡賊名號響亮,皇上早對他有所聞,「妳竟然為那賊王下脆?」

  「女兒已是他的人了,女兒此次回來,就是要皇阿瑪准了這樁姻緣。」

  「姻緣?!要朕准了妳?!氣死我了!怎會這樣?」皇上雙手交叉於臀背,蹙眉來回踱步不已,「朕最近真是頭疼極了,一個噶爾丹也就算了,現下又加雷子宸這個大賊王,朕的心腹大患可不少呀!如今妳卻……唉!」

  皇上愁眉不展地嘆了一口氣,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兩眼一瞪,怒氣沖沖地指著淨蘭,「妳快給朕說明白,事情怎會發展成這樣?妳是不是被下迷藥啦?怎麼忽然哀求朕賜這樁婚事給妳?」

  「皇阿瑪,女兒真心喜歡雷子宸,求皇阿瑪成全!」

  「妳是公主,他是賊王,這婚能賜嗎?剿減亡命之徒,乃是天下萬民之福,朕豈可姑息養奸?讓妳與那賊王結親,這可會成為天下笑柄啊!」

  「可是女兒以為,與雷子宸結親非禍事呀!」

  「蘭兒,妳是被愛沖昏頭了,才替他說話。事實上,妳的決定難以讓文武百官、天下百姓信服。」

  「不,皇阿瑪,長久以來,雷子宸一直是皇阿瑪除不掉的心腹之患,若能就此結親,雷子宸必為女兒歸順我朝,改過自新;一旦雷子宸放下屠刀,十蛇嶺從此太平,皇阿瑪的一道聖旨立刻造福了天下蒼生,也了了皇阿瑪一樁心事,這不是兩全齊美嗎?皇阿瑪,雷子宸是敵、是友,就等您一句話啊!」為了愛,淨蘭不顧一切地豁出去了。

  淨蘭幾乎說服了皇上,他一臉冷靜地在龍椅上坐下。

  「沒錯,雷子宸向來善於用兵,行蹤神出鬼沒,朕若能夠將此才納為已用……不,雷子宸是反清賊子,始終不肯歸順於朕,還處處與朕作對,朕沒治他的罪也就罷了,還要朕賜婚……唉!蘭兒,朕得好好想一想,妳先退下,待朕深思熟慮後,自有主張。」皇上頭痛欲裂地揮了揮手。

  以為他不肯答應,淨蘭心一急,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地掩臉哭泣起來,「皇阿瑪,您若不答應我和子宸的婚事,我就死一千次、一萬次給你看。」

  想不到他的女兒依舊這麼難纏,他還以為她變乖了呢!皇上以冷峻的目光瞥著她,「胡來!」

  「那您就答應了女兒。」淨蘭臉上掛著兩行清淚,哭得淚眼汪汪。

  除了雷子宸,她的身子再也不會奉獻給第二個男人了。

  「這……明個兒早朝時,朕再跟文武百官們商量一下……」

  「好吧,既然蘭兒當不成子宸的妻子,那不如變成鬼,去和他在一起吧!」語罷,淨蘭出其不意地一頭朝龍柱撞去。

  「蘭兒!」皇上驚跳起來,大步一跨,飛快將她抱起,「來人呀!快傳御醫!來人呀!」

  皇上沒想到女兒的反應會如此激烈,看來女兒是真的愛上雷子宸了,他再不退讓,恐將永遠失去這個寶貝。

  ※※※※

  「大王!大事不好了,皇宮裡傳來消息,淨蘭公主撞樑自盡了!」

  知命先生人未到,聲先到,迫不急切向雷子宸稟報消息。

  「什麼?!」聞言,雷子宸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像是忽然間被宣判了死刑的囚犯,呆若木雞地愣住了。

  「大王,你沒事吧?大王……」

  知命先生語未罷,身邊倏地刮起一陣風,風停後,客棧房裡只剩下他一個人,雷子宸已不知去向。

  憂心淨蘭性命安危的雷子宸,不顧自身危險夜闖紫禁城,當他悄悄來到漱芳齋,卻驚動了皇宮裡所有的御林軍。

  轉瞬間,雷子宸被團團包夾起來。

  他眉間緊顰,僨張的肌肉蓄勢待發,準備伺機而動,「淨蘭人呢?」

  「大膽!來者何人?竟敢直呼公主名諱!」

  「雷子宸。」雷子宸態度沉著冷靜,面對危機,絲毫不亂。

  「什麼?十蛇嶺的賊王?!來人!快拿下他!」御統震驚,一聲令下,所有御林軍一哄而上。

  一抹精銳光芒閃過雷子宸眸底,只見他眼明手快地拔出長劍,縱身一躍,長劍狂掃,力道出奇之猛,前一排御林軍被他劍氣所傷,震跌在三尺外,撼住了所有人。

  「住手!」倏地,漱芳齋的門被一雙大手推開,皇上威風凜凜地走了出來。

  「奴才罪該萬死,驚動了聖上,請聖上賜死。」御林軍雙膝一滑,匆忙下跪,齊聲高唱。

  皇上威嚴地環視了周遭一圈,見御林軍受傷,瞇起眸子,「全起喀吧!朕賜你們無罪。」

  「謝皇上!」御林軍起身,卻不敢大意,雙眼緊盯著雷子宸,提高警戒地打算隨時圍上去護駕。

  雷子宸為了證明自己夜闖紫禁城只為想見淨蘭,便當著皇上的面把武器扔在地上。

  皇上目不轉睛地瞥著雷子宸,「你就是雷子宸?」

  「正是。」雷子宸簡潔有力的話語帶股特殊的勁力,銳勢層層疊上,很難不引人注意,尤其那張世間難得一見的俊美面孔,更教人無法把視線自他身上移開。

  皇上見他一夫敵萬,態度依然從容不迫,眼底不禁浮現一抹濃濃的激賞,並細細打量著他邪魅的俊氣。

  見他雙目間那充滿正義的神情凝聚了威武不屈的大將之風,直覺告訴皇上,雷子宸絕非池中之物,莫怪蘭兒對他如此癡狂。

  「想不到你竟自投羅網。」皇上雙掌負背,「為了蘭兒?」

  「蘭兒現在究竟怎麼樣了?」雷子宸不願和他多話,他現下心裡掛的、念的全是淨蘭。

  「她已經沒事了。」皇上上下打量著雷子宸。

  「我要見她。」雷子宸不畏權威地道。

  皇上幾乎一眼就喜歡上這個男人,並打從心裡欣賞他的氣魄,他把身一轉,以背對著他,「你想見公主沒那麼容易。」

  「是嗎?」雷子宸寒眸盯上皇上的背影,長指緩慢指向他,聲音既嚴峻又低沉,帶著一股殺人不用牛刀的王者氣勢。

  皇上沒被嚇到,也沒再轉過身,只伸出一隻大手,威嚴地道︰「如果你能替朕征服漠西,殺了噶爾丹,朕必將公主許配於你。」

  雷子宸蹙眉,「噶爾丹?」

  「沒錯,公主的和親額駙,但這樁婚事不過是朕的緩兵之計,永除噶爾丹,才是朕真正的心意。」皇上有意試探雷子宸的身手。

  雷子宸勾勒唇角,笑出酒窩,「那真是巧,噶爾丹正在我蛇堡中作客,你要他人頭,我隨時可以砍下給你。」

  皇上就知道這人絕非池中物,頓時宏亮的笑聲響遍整個漱芳齋,「來人,帶他去見公主。」

  「喳!」

  雷子宸沉默地注視著皇上的背影,須臾,興味盎然地笑了。

  ※※※※

  月色照落花叢樹影,照亮幽隱黯寂的大地,照醒默然無語的暗夜,照明男人英俊的容貌,也照耀著小小人兒的美顏。

  一陣微風吹來,將珠簾吹得摩挲舞動,叮當作響。

  公主寢宮一燈如豆,在陰暗的窗欞處,雷子宸如座山般英姿颯颯佇立著。

  他的眉頭深鎖,雙臂交疊在胸前,俊容浮現一絲難掩的憂鬱,沉默地凝視模樣兒變得比他記憶中還要纖細瘦小的小女人。

  在距離他兩肘遠的正前方,佇立了一個小小人兒。

  他們四目交融,凝眸彼此深處的柔情蜜意,仿若渴望從對方眼中讀出那隱藏在內心深處難以言喻的愛意……

  如此曖昧神情,不知不覺竟然維持了三個多時辰,誰都不想破壞這個美好的氣氛,彷彿只想這樣靜靜地欣賞著對方,直到海枯石爛。

  「公主,喝藥了!」

  伴隨著一串嬌脆的女娃兒聲,倏地一個小宮女匆匆端湯闖入,挺不識相地破壞了這片美好的沉寂,兩人這才猛地被驚動似地眨動了一下眼睛。

  「把藥給我放下。」淨蘭的纖纖玉指緩慢指向茶几。

  「喳!」宮女禁不住好奇心,偷偷瞄了他倆一眼,才放下手中藥湯,然後欠身退出公主寢宮。

  「蘭兒,妳真傻。」雷子宸為她的傻氣感到心疼,他寧願被拒婚,也不要她為愛尋短,那是天底下最笨的事了。

  「我……」看著他,淨蘭一顆心都快化了。

  怎麼辦?她的頭往樑那麼一撞時,忽然之間,記憶全部回來了。

  這原本是件該值得歡喜的事兒,但她只要一憶起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她便羞愧得差點兒又要演出一場撞樑記。

  話說她在未失憶之前,恨他恨得又跺腳又酗酒,巴不得永遠逃離他身邊,去哀她不知名的心傷;想不到……酒肉穿腸肚,雷子宸還在她心中坐。

  結果大概酒喝太多了,咚地一聲,她醉死過去,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然後……結果……天啊!她真覺得羞死了!

  她實在不敢回頭去細數自己在失憶的這段時期裡,到底幹出了多少件噁心的事,又說了多少句讓人快要吐死的綿綿情話,甚至大發瘋病地返回紫禁城來請求皇阿瑪把她嫁給他……

  人家皇阿瑪不依她,她還白癡地撞樑自盡?!

  天啊!她只是失憶,又不是失智,怎會忽然之間變得這麼白癡加三級?

  最最最教她意外的是,想不到她白癡地這麼一撞,不但沒把頭給撞破,反而把病給撞好了?

  唔……好吧,她不得不承認她有那麼一點點小幸運,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已經很清楚自己心裡是真的很愛很愛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

  可是,再怎麼愛,她也不可能愛他愛到不要命才對呀!

  慘了啦!現下連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是該坦白告訴他,然後和他大吵一架;還是繼續裝失憶,然後挽著他的手進洞房呢?

  好難哦!她頭好痛。

  「我要懲罰妳,蘭兒。」雷子宸薄唇微掀,緩慢走近她。

  當男人特殊的氣味迷人地直撲她鼻,淨蘭臉一紅、心一跳,震撼地退了一大步,迅速和他拉開距離,「你說什麼鬼?」

  「我說我要懲罰妳!因為尋短是世上最愚蠢的一件事兒,妳竟然做了,為免還有下一次,我要重重地懲罰妳。

  「我當然知道尋短是世間最愚蠢的一件事啊!」氣死了!她要是沒失憶,根本不會這麼做!

  可惡啊!她一定是被鬼附身了啦!改明兒個她得去廟裡拜拜才行。

  他納悶地蹙起劍眉,「那妳還這麼做?」

  「因為……」天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為了一個「愛」字,反正她知道她病得嚴重,才會神智不清地尋短。

  「我知道妳很愛我,可是妳不能這麼傻。」雷子宸心疼極了,想憐惜她,又想補償她,更想懲罰她。

  「誰說我很愛你呀?真是臭美!」可惡、可惡啊!她絕對不能被他吃定。

  他聽了都心碎了,漸漸移動著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她,「老天!蘭兒,妳不愛我了嗎?妳變心了嗎?」

  淨蘭的小玉手兒緊揪著疼得發慌的胸口,呼吸困難地急喘著,「我……我……嗚嗚嗚……人家是公主,居然要人家愛賊,討厭啦!嗚嗚……」

  雷子宸震驚地瞇起黑眸,薄唇微顫,俊容發白,「蘭兒,妳……妳病好了?妳想起過去了?妳的腦兒……」

  「我……」小小人兒在迎視到他憂鬱的黑瞳時,心碎得快要死掉,如春蔥般的纖纖十指失措地在胸前絞著,「還沒,我還病著,我……還很嚴重……我什麼都想不起來……頭好痛哦!」

  男人默默地瞅著她,俊容上忽然浮現一抹壞笑,長指緩慢地指向床炕,聲音既嚴峻又低沉,「既然如此,妳乖,去那邊受罰。」

  「什麼?!」她瞠目結舌。

  有沒有搞錯!罰她?她是公主耶!他不過是個賊,居然要罰她,為什麼她要乖乖聽他的話?他以為他是誰啊?

  「蘭兒,妳忘了嗎?我說我要懲罰妳的啊!」他看似溫柔無害的笑窩更深了,「平常妳最乖,最聽話了,我要妳喝湯,妳絕對不敢夾菜,現下我不過要妳去那兒趴下,也只是為了要懲罰妳為我尋短的傻念頭,蘭兒,妳若和以前一樣的乖,那麼就去那兒乖乖趴好。」

  嗚嗚……什麼東西啊!早知道就跟他承認她病好了不就得了?現下居然要她聽話?

  對了,現下向他坦白,然後對他發威不就扯平了嗎?

  對啊!難道她還怕他嗎?

  思及此,淨蘭把杏子眼兒一瞪,正要公主發威,想不到他的黑眸忽然間迸出了怒氣。

  淨蘭頓時像吃下了啞巴藥,盯著他陰狠的怒臉,身子開始瑟瑟發抖。

  他薄唇微啟,尚未開口,淨蘭已跳了起來。

  「哇!」淨蘭尖叫一聲之後,以媲美流星墜落的速度直奔床炕。

  只見她面朝內,沒用的小腳往床上一跳,整個人趴在床上動也不動,委屈地躲在被窩裡低泣起來。

  她怎會變得這麼沒用啊?她被鬼附身了!她一定是被鬼附身了!

  菩薩!佛祖!關老爺啊!快快替她把身上的鬼給趕跑吧!她好慘啊!她為什麼要聽他的話?救命啊!

  男人高大俊朗的身子緩緩步到她身後停下,靴子在地上敲著節奏,「誰要妳趴得這麼舒服?」

  「你!」她哭喪著小臉,扁著小嘴兒。

  「妳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要要妳把裙子和褻褲全給脫了,上半身趴在床上就好了。」

  「你你你你……你要做什麼呀?」要她露屁股?做啥呢?她忍不住想入非非,一點紅由耳朵燃起。

  「打妳屁股。」

  這次她絕對不聽他的,「不要!」

  雷子宸剛毅的唇角猛地抽搐了一下,「我生氣了。」

  「嗚嗚……」她俏臀乖乖滑到床下去,上半身趴在床上,乖乖把下半身的衣物全部脫掉,顫抖地等待殘酷之刑降在她身上。

  她居然怕他生氣?可惡啊!想不到她堂堂一個大清公主竟然淪落此田地,這麼命苦地愛上一個大惡人,嗚嗚……沒天理了啦!

  雷子宸深幽的黑眸迸出一抹溫和如旭風的笑意。

  他小女人實在太可愛了!害他想氣都氣不起來。

  眸光一轉,他的視線緩緩盯上她那兩片渾圓白晳的可愛俏臀兒,看著看著,藏在褲襠裡的偉岸小傢伙竟然變得雄壯威武起來。

  他立刻投降於她無窮的女性魅力之下,天知道,只有她才可以左右他的情緒,也只有她,才有本事驚擾他澎湃的情欲熱潮。

  按捺不住情欲的他,無暇欣賞她衣衫凌亂的嬌怯模樣,粗獷的大手倏地往她下身撈去——

  「哇啊!」以為屁股會被痛揍一頓,淨蘭怕得尖叫連連,兩片渾圓的俏臀著急地上下左右擺個不停,「嗚……不要!不要啊!好痛!好痛啊!」

  雷子宸笑著一掌托住半邊俏臀,恣意地擠捏搓揉起來,「我還沒打,妳叫什麼痛?」

  「唔!」她萬萬也猜不到男人的大巴掌會成了邪惡的騷弄,害她羞得直嬌笑,「討厭啦!啊……」

  淫浪的嬌笑聲反而激發他潛伏的欲火,他在她臀前蹲下,兩手撩開兩片蜜桃,異常灼熱的黑眸望進粉嫩的花苞裡,隱忍不住地俯下俊容,湊上熱唇直接往女人最私密的地帶啄去,把幽徑裡一池春水全數吞下,又把她神祕的羞花吮得咂咂作響。

  「啊——」小小人兒的嬌軀一陣猛顫,男人的熱唇啄出她潛藏的情欲,愛火迅速蔓延了一身。

  探索著女性禁的男性薄唇,往細細柔柔的恥毛裡猛鑽,邪魅地找尋濕潤且神祕的幽谷,讓她迷亂的嬌吟聲成串淫洩。

  「嗯……好濕的蘭兒啊……」他長指滑向她飽和而濕潤的花核,狂野地搓揉搔弄,薔薇色的嫩肉在他溫熱的嘴裡盛開美麗的花苞,他忍不住含進嘴裡吸吮舔洗起來。

  「啊啊……子宸……愛我……」狂亂的歡愉幾乎快教她暈胘,她頰泛桃紅,幾度意亂情迷地嬌嗔:「子宸……快愛我,蘭兒好想好想要你啊!好想要你啊……」

  他交換了舌與指間的動作,當他一口含吮柔軟的小核,靈活的中指已邪惡地壓開她緊窒的窄狹幽穴,往她燠熱潮濕的甬道刺入。

  「唔……」纏繞花心的酥癢感令她熾熱的身體彷若被烈火包圍,直到她再也抑制不住愛欲的吞蝕,失控地痙攣,迸出尖叫。

  他熾熱的唇飢渴地吻遍她每一寸肌膚,慢慢品嗅來自她身上的芳香,從舔弄到輾轉吸吮,他的狂野近乎撕裂她的理智。

  趁她迷亂之時,他抱起她酥軟無力的嬌軀,溫柔地放在床炕上。

  他撐開她的細腿,架上他強壯的肩頭,用他的雙肩將她兩腿撐到極限,掏出身下的粗大,驃悍地刺入濕漉漉的緊窒小穴——

  陰陽合而為一的美感,銷了兩人的魂。

  他在她溫熱又潮濕的體內盡情舞動,由淺至深地增快速度,隨著不斷溢出的透明愛液,聳動的速愈加為所欲為。

  「蘭兒,我心頭的不安顯然是多餘的。」激情中,俊容佈滿汗水,更佈滿了激情。

  「嗯?」她歡愉地顫抖,芳心怦然,如癡如醉的眼兒迎上他魔魅似的眸子。

  「我以為妳恢復記憶後,就再也不會愛我。」

  淨蘭的杏子眼兒忽然睜大,一臉吃驚。原來,他知道……

  「蘭兒,妳真好。」

  嘿嘿……淨蘭不好意思地聳聳兩道柳眉,笑彎兩片唇。

  「蘭兒,我真愛妳。」

  他狂熱的唇,猶如狂風掃落葉般狂野地捕捉她吃驚的軟唇,索求的舌尖抵開了阻礙他入侵的唇齒,將舌餵進她的小嘴兒裡,纏綿又熱情地吞噬著她……

  女人迷亂的嬌吟聲和男人狂野的粗喘聲,於一室迭聲而下……


作者: fatbibis    時間: 2020-5-26 02:52 PM


尾聲

  再度擊退邊疆國土的侵略,將敵人打回邊界後,雷子宸亦再一次被皇帝當著眾文武百官的面加封進爵。

  短短兩三年,雷子宸的官位三級跳,他不單單只是一個額駙,還擁有皇帝親賜的城池和兵馬。

  蛇堡裡的漢室子孫,也不再躲在十蛇嶺中劫財,全數搬到大王的城池裡居住,過去與雷子宸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亦成了他最信任的軍師和得意的助手。

  而淨蘭呢?

  夫唱婦隨的她,終年跟著雷子宸帶兵操練,日子過得好不逍遙自在又幸福快樂。

  即使平常什麼事都不做,只是坐在板凳上,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淨蘭仍然覺得好有趣。

  所以啦,淨蘭最後終於得到一個結論——

  她真的很愛雷子宸,愛到走火入魔。

  總之,她……沒救啦!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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