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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22 PM

影‧魔 -【窮人修仙傳】《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笑傲乾坤 於 2014-9-11 02:28 PM 編輯

【小說書名】:窮人修仙傳
【小說作者】:影‧魔
【內容簡介】:
      海客談瀛州,煙濤微茫信難求;越人語天姥,雲霞明滅或可睹。

  神州大地,自有人以來便流傳著無數神仙鬼怪傳說。樵夫入山觀山中一老一少弈棋,一局方畢,回首之時斧已生銹,柄亦腐朽,返家後方知匆匆已過百年,此為神、仙;夜間獨行,於方寸之地繞行而不覺,舟行江上,有大魚興風作浪,以金玉擊之方隱,此為鬼、怪。凡此種種,舉不勝舉。

  然而神仙鬼怪之說雖被世人口口相傳,親見親聞者卻寥寥無幾,焉知其所言真假?事不目見耳聞,而臆斷其有無,此為凡夫俗子之舉;有大智慧且心志堅忍者,則赴遠海訪名山以求證之,雖百無一回,依然前僕後繼!

  本書的故事,就開始於流傳著這些傳說的一個普通小村,一個貧苦人家。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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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25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3 11:54 PM 編輯

正文 第一章 獵虎

秋季的深山中,時間剛過正午,一個皮膚微黑的少年低低地伏在一叢枯草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視線穿過草叢,就能看到在他正前方大概三十丈之外,一頭吊睛白額大虎正慢慢向陷阱上方靠近。

這少年名叫方勝,今年才十三歲,但是已經跟著他爹和二叔上山打了兩年獵了,經驗不可謂不豐富。儘管如此,這還是他第一次獵虎,這玩意可是山林之王,除了少數的毒蛇,沒什麼比虎更危險了!

兩年來他已經養成了習慣,當獵物出現時自動將呼吸放緩放輕,很有點像那些江湖人物打坐時的吐納之術。然而江湖上的吐納之術無不有寧心靜神之效,方勝此時卻只是表面平靜,心正“咚咚”狂跳個不停。眼前那頭大虎,是他和他爹偶然發現的,足足觀察了半個月才摸清了這畜牲的習性,直到昨晚,他和他爹再加上他二叔,三個人連夜挖出陷阱,埋好竹籤,又在陷阱底端扔了隻野雞,這才各自潛伏在一旁專等那畜牲上勾。

為了獵這隻虎,他和他爹半個月來什麼野獸都沒打,家裡眼看要揭不開鍋了,但是如果能成功獵到這隻虎的話,虎皮,虎骨,虎鞭,全都是好東西,收入足夠他們家花銷半年了!

關係到自家溫飽,方勝自然萬分小心,伏在草叢中只敢轉動眼珠看向他爹和二叔藏身的地方。他爹離陷阱最近,身披用枝葉編就的蓑衣,正隱在一棵樹上,如果不是方勝事先知道那裡有人,還真看不出來。他二叔在他右邊不遠處,也是伏在草叢中,身體連一絲起伏都沒有。

方勝心下略安,開始專心看那大虎。

陷阱裡的野雞感覺到危險,開始不安起來,那大虎只聽到聲音,卻不見雞影,只能沿著氣味向前找去。

陷阱上方用樹枝架了起來,又蓋了一層浮土,只給野雞留了一個通氣孔。也許是出於動物的敏銳天性,就是從這個小孔中傳來的危險氣息,讓裡面的野雞越來越不安。

那大虎嗅著氣味很快來到陷阱邊,卻十分警覺地停了下來,再不肯前進一步。低沉的虎吼從大虎口中輕輕傳出,陷阱中的野雞終於忍不住了,開始在陷阱中亂撲騰起來。

“砰”,一聲悶響之後,野雞撞在了陷阱頂端,上端的那層浮土竟被微微頂了起來,接著就聽塵土沙沙地往下落。那大虎吃了一驚,飛快地伏低身體,做出防禦姿態。

方勝心裡一急,差點就要提起獵叉站起來,但是眼睛余光瞥見他二叔並沒什麼動靜,只好也按下性子繼續伏著。

果然,那大虎見沒什麼危險,又放鬆下來。片刻之後,大虎再次向陷阱靠近,野雞又是“砰”一聲撞在陷阱頂端的時候卻沒能嚇著它,只是略停了停就繼續靠近。這大虎似是吃過陷阱的虧,到陷阱邊時就停下腳步,小心地伸出一隻前爪向前扒拉。沒扒兩下,陷阱上架著的那層樹枝就露了出來,下面那隻亂撲騰的野雞也落入它眼裡。

一見野雞,大虎又向前靠了靠,一隻前爪按在陷阱邊沿,另一隻前爪則繼續扒拉,想將那層樹枝扒開。

說時遲,那時快,方勝還沒看清他爹的動作,他爹已經將手中的繩索向後猛拽!那繩索另一端連著陷阱邊沿一根固定土層的木錐,大力傳來,木錐帶起一蓬泥土飛了出去,陷阱邊沿的土層登時鬆了!那大虎接在地上的那隻前爪腳下一空,竟一頭栽進陷阱!接著就是一聲震天虎吼,定然是陷阱裡的竹籤扎進了大虎的肚子裡!

不待他爹發喊,方勝和他二叔已經提起獵叉衝了上去,跑了沒兩步,他爹也扔下蓑衣從樹上跳了下來。

三人很快跑到陷阱邊向下看去。

陷阱有兩人深,半丈多寬,剛好能容得下那隻虎。此時那隻野雞早已被憤怒的大虎咬死拋在一旁,而大虎除了嘴上,肚子上也是血跡斑斑,一根半米長的竹籤平地而起,有半截扎進了大虎的肚子裡。

三人一現身,那大虎立刻憤怒地伸長了脖子對著三人吼了一聲。近距離聽到虎吼,方勝被嚇得差點向後退去,好在身邊有他爹和二叔壯膽,總算是忍住了。

下面的大虎雖怒,卻沒有妄動,扎進它肚裡那隻竹籤已經傷了它的內臟,而且另一半還連在地上,只要稍動,它的肚子就會被鋒利的竹籤劃開。

由於怕壞了虎皮,所以陷阱下只埋了三根竹籤,均勻地倒插在地上,大虎雖只中了一根,也已必死無疑。這會大虎既已中招,方勝三人就要開始實行第二步了,激它發怒,等它忍不住行動時,竹籤自會在它腹下劃開一個豁口,讓它流出內臟而死。

既要激怒猛虎,又不能傷了虎皮,那隻能呼喝挑釁或者拿石頭砸它了。

方勝他爹吩咐兩人道:“老二,小勝,你們在這看著,我去找些石頭來。”

方勝和他二叔有獵叉在手,也不擔心這受了重傷的老虎逃出去,聞言答應下來。

然而就在三人說話之時,本來還躁動不安的猛虎竟漸漸安靜下來,大吼變成了低吼,低吼漸漸轉化為低吟,最終連低吟也消失不見。

就在方勝他爹轉過身要去找石頭的時候,那猛虎突然動了!

方勝和他二叔都沒想到這老虎竟然不必挑釁就自己尋死,俱是輕“啊”一聲。

方勝他爹也感覺到不對勁,飛快地又轉回身來。等方勝和他二叔看清那老虎的去向驚呼“小心”時那老虎已經躥上了陷阱壁,腹部被整個撕開腸子什麼的全流了出來卻恍如不覺!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那猛虎就已經從陷阱裡躥出了小半個身子,即將力盡下墜時一爪子扒在了方勝他爹腿上。方勝他爹當即仰面而倒,猛虎的另一隻爪子又扒上來,竟拽著他向陷阱裡滑去。

也不知那猛虎怎如此靈敏,兩隻後爪蹬在陷阱內壁上,前爪只在方勝他爹身上扒拉兩下,竟就此止住墜勢,又向上爬出少半個身子。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等方勝和他二叔舉起獵叉時,那猛虎已經向上爬出大半個身子來,而方勝他爹同時也向下滑了半個身子,脖子恰恰顯露在虎口之下!

危急關頭方勝他爹大吼一聲,舉起雙手就向那猛虎的脖子掐去,然而那猛虎已經勢若瘋狂,只被略阻了一阻就壓著他的兩隻手,張開大嘴咬向了他的脖子。

    “啊!”

    “噌!”

眼開他爹要死在虎口之下,方勝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都要燒著了,大吼一聲,雙手握住獵叉化為一道黑光刺了過去!

緊接著又是“噌”一聲,方勝他二叔的獵叉也刺中了猛虎的脖子,兩個人一起發力,把猛虎從方勝他爹身上推開了,猛虎那一口終究沒咬下去。

方勝和他二叔死死抓住獵叉,生怕那猛虎掙脫開。方勝他爹剛要掙扎著起身,不料那猛虎垂死之時,頭雖不能動,爪子卻依然不甘心地猛扒拉起來,只聽“哧、哧”兩聲,他胸口、肩膀上立時多出幾道口子,更糟的是,他竟然止不住墜勢,朝陷阱下跌去,而那裡有三隻半米長的竹籤,足以將他釘死了!

    “噌!”

    “啊!”

儘管竭力閃避,方勝他爹還是被一隻竹籤從右腰穿了進去,竟真被釘在地上!

此時那猛虎已斷了氣,方勝和他二叔將死虎挑到地面上,急急忙忙先後跳下陷阱。

先用柴刀削斷竹籤,兩人又抬著方勝他爹把他從斷籤上拔出來,趕緊撕下衣服來給他摀住傷口。接著留方勝照顧他爹,他二叔則爬出去找草藥。

傍晚時分,方勝的二叔背著已經昏迷的方勝他爹,方勝拖著內臟被掏空的猛虎回到了喬家莊,這情景落在鄉親們眼裡,要多震撼有多震撼。

他爹的傷必須馬上到十里外的定青鎮請來大夫救治,抓藥、請郎中向來很費錢,而現在他們家連飯都快吃不上了,哪有錢來治傷?看來只能趕緊把剛獵來的這頭死虎賣了,這樣一整隻賣出去,肯定會虧不少錢,但救人要緊,哪還顧得了這麼多。

將他爹放床上,留他娘和小弟照顧,方勝和他二叔二人抬著死虎,又急急忙忙朝定青鎮趕去。

半路上,方勝想到他爹傷的不輕,還不知道賣這隻虎的錢夠不夠讓給他爹治傷的,不禁心頭火起,抬腳就踹向那頭綁在槓子的死虎。



正文 第二章 求醫



方勝和他二叔匆匆趕到定青鎮時天已經黑了,幸虧這定青鎮是個大鎮,夜間街頭依然燈火通明。

鎮南頭本有個專供獵戶賣獵物、山貨的集市,若是白天,只需交上幾個銅錢的稅就能在這裡擺一天的地攤,只是此時已是晚上,仍然在營業的只有那幾個有店面的“獵獸坊”了。這獵獸坊多為鎮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在背後支撐,並不真上山打獵,而是低買高賣,賺取中間的差價。

方勝和他二叔扛著死虎,隨便找了家名為“屠鉤”的獵獸坊鑽了進去。一入廳中,槓上那頭死虎登時將廳中眾人嚇了一跳,一時吵鬧之聲大作,這個道“好大一條猛虎”,那個嘆“這爺倆好膽識”!

須臾之間掌櫃的從內堂來到前廳,是個嘴唇上長了顆大痣的中年人。

“掌櫃的,這是我叔侄倆今日下午剛獵的一頭猛虎,除了肚子上被劃開個口外,只有脖子和頭上被我倆用獵叉扎了幾個洞,你看著給個公道價吧。”方勝的二叔這幾句說的不急不緩,倒不似個急等錢用的人。

來時的路上方勝雖然屢次被他二叔叮囑,談價錢時千萬別露出焦急之色,不然買家可能會故意壓價,然而這到底事關他爹的生死,表情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那掌櫃的看了看二人,尤其多看了方勝兩眼,然後就去低頭看那死虎。其實那死虎狀況已被方勝的二叔言明,哪用多看,他卻故意檢查良久才站起來,道:“兩位英雄手段當真過人,這般大的猛虎我已是有幾年沒見過了。”

方勝臉上剛露出喜色,卻聽那掌櫃的話頭一轉,嘆了口氣接著道:“可惜,這猛虎身上最值錢的就是虎皮,其次虎鞭,再次才是虎骨,現在皮已破了,虎鞭也不怎麼好,只剩下虎骨尚算完整,這價錢嘛,恐怕就……”

方勝心裡抽跳了一下,卻聽他二叔接口道:“這虎皮就脖子和頭上有四個小洞,應該沒什麼大礙吧?掌櫃的,咱們都是明白人,只要你給個公道價錢,這虎就賣於你家了,也省得我叔侄倆再去別家店裡聒噪。”

“英雄果然快人快語,好!這頭大虎,我給兩位十兩銀子怎麼樣?”

方勝心裡正沒概念,他二叔已經拉臉來,對方勝道:“大侄,咱們走!”

那掌櫃的一看情形不對,馬上堆起笑臉,急道:“英雄且慢!十五兩,總行了吧?”

方勝和他二叔已經抬起了死虎,後者聞言頓一了頓,猛然道:“走!”

“二十兩!英雄要是還覺得不行,我絕不攔你。哼,這附近就這麼幾家獵獸坊,半數是我們青蟒幫的,也只有我們青蟒幫的獵獸坊才出得起這個價錢。你到其餘那些小店去,他們給的價錢要能超過二十兩,我以後把姓倒過來寫!”

方勝的二叔終於停了下來,略一思忖,道:“好,二十兩就二十兩!”

等拿了銀子出來,方勝佩服道:“二叔,你可真厲害,二十兩啊。”

他二叔卻苦笑道:“我也沒想到能賣這麼多錢,不過按這些獵獸坊低買高賣的慣例,只怕咱們還虧十幾兩。咱們還是快點去請郎中吧。”

一聽還虧十幾兩,方勝不禁恨得咬牙切齒,暗道這獵獸坊可真夠黑的,不過此時還是請郎中要緊,只能在心裡罵罵那些奸商。

二人很快到了郎中處,跟郎中說了傷情,郎中當即開了藥方,一半藥郎中自己的小藥舖就有,另一半比較貴重的卻得去鎮上的大藥舖去抓。接著方勝和他二叔就分頭行事,他二叔先帶著郎中前往喬家莊,他則拿了十兩銀子去藥舖抓藥。

等方勝抓完了藥,十兩銀子已經只剩下一兩多。回家要一個人在山林間趕十里夜路,說起來挺不可思議,但他本來就膽大,再加上擔心著他爹的病情,一路上竟沒升起半分懼意。

急沖衝進了家門,不料等待方勝的卻是當頭一棒。

郎中接過方勝抓來的藥,打開仔細看了看,又挑了幾條根鬚在嘴裡嚐了嘗,道:“小兄弟,你這是在哪抓的藥,花了多少錢,這些藥已經快沒藥性了,藥舖老闆可跟你說了?”

郎中話一出口,方勝舉家皆驚。方勝愣了一會道:“我在濟世堂抓的藥,花了八兩七錢銀子。先生,這藥當真快沒藥性了?”

“嗯,雖然還有些微藥性,也只能穩住令尊的傷情,想要快速復原,卻還得藥性十足的藥才行。”

“狗日的,我找他們去!”說完方勝就要往外衝。

方勝的二叔眼疾手快,一把將方勝拽住,道:“大侄,別衝動。今天天晚了,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當晚郎中先給方志成穩住傷情,就在方家住下了,次日一早,方勝和他二叔各提了一根短棒,一來送郎中回去,二來到那濟世堂討回公道。

與郎中分手之時,郎中再三叮囑,那藥舖只怕有後台,讓二人討回藥錢或者索賠應得的好藥材即可。

二人滿口答應,但是真到那濟世堂時卻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蓋因為方勝的爺爺當年就是因為生病時抓的藥出了毛病才撒手西去的,沒想到昨天又上了回當,新仇加舊恨,全都到著無良的奸商店裡去算!

入得店中,方勝他二叔二話不說,提起短棒“砰、砰”兩棒砸翻兩個藥簍,藥材登時撒了一地。有個不長眼的伙計要上來拉扯,被方勝一腳踹在肚子上,立時躬著腰像隻大蝦米一樣縮在一旁疼得直吸氣。

接著方勝一棒子砸在櫃檯上,吼道:“掌櫃的,狗東西,快滾出來!”

方勝和他二叔全都是在山村里長大,骨子裡有的是血性,再加上平常並不和鎮上的人打交道,那種市井小民的奴性也是少之又少,這時二人發起怒來,簡直跟兩頭猛獸差不多。

後堂很快傳來腳步聲,一人急奔而出,卻不是藥舖的掌櫃,而是個手提大棒的壯漢。那壯漢將手中棒子“砰”一聲砸在櫃檯上,另一手指著方勝和他二叔道:“哪來的野狗,敢來青蟒幫的地盤撒野!”

壯漢一語方畢,後堂又奔來一人,正是方勝昨晚見過的藥舖掌櫃,卻縮在那壯漢身後不敢露頭。方勝一見之下大怒,哪還管那大漢的存在,單手在櫃檯上一撐,“呼”一聲翻到櫃檯裡面,左手指著那掌櫃喊道:“狗東西,還我銀子來!”說完就衝了過去。

那壯漢見方勝竟無視他的存在,登時大怒,大吼一聲“呔”就迎了上去。可惜尚沒跑兩步,一物帶著風聲飛了過來,“砰”一聲砸在了他頭上,登時一陣眩暈。

方勝他二叔扔出的短棒正中目標,當下赤手空拳衝了上去,對那暈暈呼呼的壯漢一陣痛扁。這時方勝也追上了那正往回跑的藥舖掌櫃,左手疾伸已經抓住了那掌櫃的後領,一把拽了過來,二話不說一棒子砸在那掌櫃腿上。

    “老狗,還我錢來!”

不等那掌櫃回答,方勝正要再打,卻見一條棒影從掌櫃的肩膀上方向自己的胸口搗來,當下想也不想就矮身後撤。因為長年打獵,方勝的動作十分敏捷,然而他閃的雖快,還是被那條棒子在頭皮上擦了一下,火辣辣地疼。抬頭看時,只見後堂又衝進來三四人,人手一根齊眉棍,而且著裝一致,胸前俱繡著一條青蟒。

“兄弟們,把這兩條瘋狗往死裡打!”裡面一聲呼喝,四個提著齊眉棍的人就風一般衝了出來。

接著形勢急轉直下,那四名幫眾俱都有些武功底子,方勝和他二叔雖然有股狠勁而且身手敏捷,卻到底敵不過對方四人,片刻間已各自挨了十幾棍。

    “啪!”

方勝手腕上中了一棍,手中短棒登時墜地,他二叔虎吼一聲,猛攻兩棒,拉起方勝就跑。這時店外已經圍了一圈人,看兩人衝出來無不慌慌張張向一邊閃躲,等那青蟒幫的四人追出來時,人群卻又有意無意地合攏起來,看來這青蟒幫在定青鎮並不怎麼得人心。

方勝和他二叔直跑到鎮外五里方停了下來,兩個人氣喘吁籲地在大石上坐下,你望我我望你,突然同時放聲大笑。這一趟雖然跑的狼狽,但一架打下來著實痛快。

回到家的當晚,那股痛快勁一過,方勝躺在床上卻是越想越氣。他們爺仨花了那麼大代價獵了一頭虎,剛到那屠鉤獵獸坊就被坑了十幾兩,幾乎是他們全部心血的一半。然後去抓藥,花了近十兩銀子買來的竟然是藥性已失的假藥,等找上門去不僅討不回公道,還被暴打出門,仔細算下來,一頭虎換來的竟只是十一兩三錢銀子和一堆假藥還有他爹那半死之傷!

獵獸坊是青蟒幫的,濟世堂還是青蟒幫的!青蟒幫,青蟒幫,念叨著這三個字,方勝牙都快咬碎了。

不行,不出這口氣我誓不為人!方勝“呼”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也看出來了,當個小獵戶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出息,辛辛苦苦打來的獵物,拿到鎮上就要受那獵獸坊的盤剝;一個藥舖都有幫會在背後撐腰,吃了虧憑他一個沒權沒勢的獵戶這輩子都別想討回公道!

他媽的,總不能偌大個定青鎮只有一個青蟒幫,明天就找個青蟒幫的敵對幫會加進去!要讓青蟒幫的那幫混蛋十倍、百倍償還!

若是平時方勝根本就沒有加入幫派的機會,也不知那麼巧,半年後定青鎮上的另一大幫大刀盟剛好要招納新幫眾,不限出身,只要能通過測試即可入幫。方勝輾轉打聽到這一消息後,就專等這一天的到來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30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3 11:55 PM 編輯

正文 第三章 意外

由於他爹受了傷,半年來方勝把家裡的重活全攬了下來。等他爹身體好差不多時,方勝本來一個壯小伙卻早已又黑又瘦,身上到處是疤,心疼得他娘直落淚,總覺得虧欠這孩子。而不為人知的是,經過這半年來的磨煉,方勝那看似偏瘦的身體卻異常結實,有著遠超常人的爆發力。

大刀盟招新人入幫的日子這就到了,而方勝他爹也已恢復如常,於是方勝就跟家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沒怎麼商量,一家人就決定讓方勝出去闖闖,經過半年前的那件事,所有人都明白當獵戶只會被人欺負。

日子一到,連方勝的二叔都專門跑來送他。看著大夥都把這事當成了件大事,方勝臨出門前笑道:“要是選不上我可真沒臉回來了。”

他二叔罵道:“瞎說啥!給我好好乾,我們可都等著你的好消息呢!”

“嗯,那我走了。”重重地點了下頭,方勝轉過身頭也不回地朝定青鎮的方向走去,然而他卻能感覺到,背後的那些目光一定送了他好遠好遠。

實際上對於大刀盟的入門測試方勝是有一定自信的,在他想來,大刀盟招人的標準無非是身強力壯,能打能扛,他一個乾慣了重活獵多了野獸上得山下得水的窮人家孩子還能比不過那些養尊處優的富家少爺?退一步說,就算同樣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他也自信自己必是其中的佼佼者,道理很簡單,他們喬家莊的孩子全打不過他……

一個多時辰後到了定青鎮,儘管猜到了大刀盟招弟子的現場可能會很熱鬧,但是真看到的時候,方勝仍然被驚得合不攏嘴。

堂口所在的那條街,離大門還有四五十米就已經圍滿了人,越往裡越擠。方勝吐了吐舌頭,暗喊了一聲乖乖,接著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向裡擠,好佔據有利地形,以便大門一開就能以最快速度衝進去。

往裡擠了不到二十米方勝就出了一身汗,自然,出汗的不止他一人,是以雖是露天,還刮著小風,人堆裡的氣味仍然不怎麼好聞。

站在原地向前看了一會,方勝乾脆放棄向前擠了,因為他看到前面有個人跳起來就再沒落下去,而是硬生生被人群擠在了空中,比旁人高出一個頭去……

方勝所站的位置是個分水嶺,往裡全是正兒八經前來參加測試的孩子,往外則是些來送孩子的家長,還有一些膽小不敢向裡擠的小孩。

此時距測試開始的時間還有一會,大刀盟堂口的門依然緊緊閉著,連個出來維持秩序的人都沒有。方勝略識得幾個字,連猜帶蒙,總算大致搞清楚了大門上那張紅紙上寫的是啥意思。

這次大刀盟招弟子不同以往的小打小敲,而是在整個涿水郡九縣再加上藍田郡十六縣一共二十五縣范圍內同時招人!以前招收的幫眾有力氣的就直接被拉去當打手出苦力,沒力氣的就在本幫名下的酒樓、賭場裡打打雜當個小伙計,雖然沒什麼出息,但至少沒外人敢欺負,而且月餉也比種地打獵強多了。然而這次只要能通過測試,再不會有人去干那些低三下四的勾當,或者說暫時不會幹,因為他們全都會被送到涿水郡的洛城分壇或者藍田郡的濟安總壇去參加訓練。成績優異者將直接留在洛城或者濟安干些正經差事,這定青鎮雖是個大鎮,可是比起兩郡首府來還是差遠了。有道是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少年們也都期待能一朝鯉魚躍龍門麻雀變鳳凰,是以這次前來參加測試的人才會多如過江之鯽,蔚為壯觀。

方勝弄明白之後也是興奮莫名,不過卻不是因為有機會留在洛城或者濟安,他跑來大刀盟有一多半是為了對付那青蟒幫,人都不在定青鎮了,還怎麼報仇?他的興奮在於那“參加訓練”四字,他雖是自幼打獵,對武功卻一竅不通,正可藉此機會學些功夫。

方勝正在這悶著頭盤算,卻不料偏偏有人打攪他。

“滾開,鄉巴佬,讓老爺過去!”一個留了撮山羊胡的中年胖子領了個小胖子從人群外圍擠了進來,兩人都是又白又肥,穿的也是只有財主家才穿得起的錦衣。

來此地參加測試的絕大多數都是貧苦之人,看到那兩個胖子的打扮和氣勢,無不側身讓開,如此一來就更助長了兩人的氣焰。

兩個胖子一口一個“鄉巴佬”、“土包子”,罵罵咧咧擠了進來,很快來到方勝身後。此時方勝還在想事,哪料到背後竟被人猛推了一把,好在前面全是人,雙手扶在前面那人背上就穩了下來。

“狗東西,老爺讓你閃開,沒聽到?!”

    “土包子,快滾!”

方勝還沒回頭,就聽到身後一老一少又罵了出來,接著就有一隻肥手扳在了自己肩上,要把自己扳開。

那肥手還沒來得及發力,方勝倏地轉過身,同時右手已將那隻肥手的手腕扣住。

“他媽的造反了你,快撒手!”說著那中年胖子就猛往回抽手,卻沒抽動。

那小胖子兀自不長眼,“砰”一腳踢在了方勝小腿上,而方勝的腿就跟木樁子一樣紋絲不動。

直到這時,兩個胖子才有空看向前面那人的臉,但是他們的目光僅僅接觸到方勝的眼睛,就再也移不開了。那不是一條被世俗馴服了的狗,而是一頭野性未馴隨時擇人而噬的狼!

方勝嫉妒富人和有權勢的人,但是並不憎恨他們,他憎恨的是那些仗勢欺人的人。

當那兩個胖子看到方勝那種彷彿野獸般的目光,老胖子乾張著嘴罵人的話再也說不出來,小胖子剛剛抬起的腳也再也踢不出去了。

很快,周圍的人都把目光聚攏過來,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兩個胖子。小胖子麵子最先掛不住了,脹紅了臉,朝方勝結結巴巴吼道:“你……你快點……放了我爹……不然我饒不了你!”

方勝根本不理他,把頭轉向那中年胖子,問道:“剛才是不是你推我?”

“是……是又怎麼樣?老爺我是本鎮富商……”

已經得到了答案,方勝哪還聽他羅嗦,右手發力把那胖子的手腕向外一扭再向身前一帶。那胖子吃痛只能朝方勝懷裡撞去,迎接他的就是當胸一腳。

中年胖子應腳便倒,這次他身後的人不用他罵也閃得飛快,任憑他“砰”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那小胖子一看他爹吃虧,倒還有些血性,大叫一聲撲向方勝。方勝倏地面向了他,寒著臉問道:“剛才你是不是踢了我一腳?”

小胖子經他一嚇,竟不敢再上前,忽地轉身跑向他那倒地的老爹,一邊拉著他爹的手一邊轉臉驚懼地看著方勝。

方勝兩步走了過去,把那小胖子嚇得叫了起來。方勝已經懶得和他一般見識,低頭看向那已經坐起來的中年胖子,怒道:“你是富商,你有錢,老子是窮,但是他媽的老子花你一個銅板了嗎?這裡哪個人受過你一丁點恩惠,憑什麼就得受你的鳥氣?想指手畫腳想看人搖尾巴回你們家找你的狗腿子去,這裡沒你們家的狗!”

    “好!”

    “說得好!”

“他媽的窮怎麼了,當朝宰相還不是貧苦出身!”

    “狗東西!”

    “豬!”

轉眼之間,兩個本來頤指氣使舉止囂張的胖子竟成了眾矢之的,被罵得實在厲害,那中年胖子也顧不得裝傷了,拉起兒子抱頭鼠竄,連那測試也不參加了。

等兩個胖子跑的沒影了,方勝身邊仍然是嗡嗡作響,有誇他的,有說真解氣以後自己也該這樣幹的,還有一部分則是幸災樂禍,因為那胖子回去找幫手報仇是必然的事,只怕等方勝測試完出來時迎接他的將是一頓棍棒了。

方勝心裡也頗不平靜,他這次出了家門就沒打算再過以前那種窮困隱忍的生活,以他的性子,如果那樣過一輩子還不如直接死了算了。剛才教訓那兩個胖子,就標誌著他新生活的開始!以後他不僅會繼續這樣,還要變本加厲!

    有仇就要報,有氣就要出!就算死在因此而來的爭鬥中也勝過窩窩囊囊一輩子!他要讓那些惡棍、垃圾知道,窮人不是好欺負的!甚至,窮人要開始欺負他們!

眼前能給他這些資本的,自然就是這個大刀盟了,只聽“轟隆隆”一陣響,大刀盟定青鎮分堂堂口的大門打開了!



正文 第四章 測試



大刀盟堂口的大門轟然打開之後從裡面魚貫而出八個青衣大漢,俱是五大三粗、虎背熊腰。然而最惹人注目的,還是這八人手中那一把把大刀。左面四人,人手一把金環雁翅刀,根本不必刻意抖動,刀背上的十幾個金環就嘩嘩作響;右面四人,人手一把厚背鬼頭刀,四人往那一站,竟無端生出一股森森寒氣。

外面亂哄哄的場面一下靜了下來,連每個人的呼吸都被刻意放緩,這時又從門內響起了一個不緊不慢卻重逾千鈞的腳步聲,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了外面那些少年的心上。

終於,一個滿臉絡腮鬍子,比外面那八個大漢還要粗壯上一圈的漢子走了出來,在門口一站,就以響雷般的嗓門道:“承蒙各位賞臉,來到我大刀盟定青分堂,今日為我為大刀盟招新弟子入門之日,能有如此盛況,是我大刀盟的榮幸。但是,測試之事非同等閒,若是發現有人作弊,定然嚴懲不貸!這次測試共分力量、體能、忍耐、敏捷、反應、穩定、膽量七項,為此堂內也設了七個測試點,等會大家進門時會領到一張腰牌,每測完一項,就會有專人把你的成績刻在腰牌上。至於多少分算是通過了測試,總分多少能獲得入門資格,我雷某就先賣個關子。大家只要盡全力發揮就是了。在這裡給你們一個建議,就是最後再測體能,不然測完體能後精疲力盡,定然會影響其它項的成績。好了,雷某話就這麼多,大家進去吧。”

那姓雷的漢子話一說完,外面的人群並沒出現蜂擁而上的局面,相反,最前面的幾人反而有些畏縮,還是被後面的人推著進去的。方勝進門的時候已經算是少年裡最後一波了,在門口處報上姓名,接著就領了張棕色腰牌,腰牌上除了被一位師爺模樣的人剛寫上“方勝”兩個字外,還有“力量”、“體能”、“忍耐”、“敏捷”、“反應”、“穩定”、“膽量”七項。

拿了牌子方勝就隨著人流向裡走,略一打量,就見到先前進來的人正分成六個小堆,三個小堆分別擠在三個拱門之前,另外三個則就分佈在眼前的練武場上。看最左面那個拱門前的人最少,方勝就直接跑了過去,往人堆裡一站。

人堆旁邊還站了幾個持刀的青衣漢子,人人冷著一張臉,眼睛在人群中逡巡不停,不用說是監視這些少年的。就在這時,從拱門里傳出了慌亂的腳步聲,十個臉色煞白的少年從裡面跑了出來,甚至有那麼兩三個身子還在發抖。

在持刀的青衣漢子的監視下,那十個少年根本沒和人群匯合,直接跑向了別的測試點。目送他們遠去,拱門後走出一個乾瘦的老者,咳了兩聲道:“第二組十人快隨老夫進去。”

老頭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少年走了過去,然而卻不到十個,其他人受剛才跑遠的那十個少年影響,竟一時不敢上前。方勝本以為得過幾輪才能輪得到他,見了這情形,乾脆從人群最後面擠到最前面,又與那幾個自告奮勇的少年匯合一處。

抬眼一看,果然如方勝所料,那拱門旁的牆上掛了張木牌,寫著“膽量”兩個字。方勝自忖膽子不小,是以才如此積極,等身邊湊足了十個人,大夥一起隨那老者進了拱門後的小院,然而第一項測試就讓他傻了眼!

老者領著他們進了一間小屋,屋裡只擺了一張長桌,桌上盤著一條黃底青斑的大蛇。那蛇見眾人進來,轉過頭來,瞪起小眼睛,絲絲吐著紅芯。蛇的身邊放著一塊碎銀子,大概有一兩多,老者指著那塊銀子對眾人道:“誰先去把那塊銀子拿來銀子就是誰的。”

若是旁邊沒那條蛇,只怕眾人早一哄而上了,可此刻那蛇簡直就像一個衛士一樣守在銀子旁邊,而它明顯又敵視著眾人,所以一時間就連方勝也沒勇氣上前。他是抓過不少蛇,還吃過蛇肉,可是那時候抓蛇是有工具的,現在這赤手空拳的,被咬一口可不是鬧著玩的。而且以他的經驗來看,那蛇似乎是有毒的。

正自躊躇,那老者已是搖了搖頭,看樣子對眾人的印象降了不少,嘆道:“這蛇是已經被馴服的,不會咬人。”

眾人聽的將信將疑,但總算有了動手**,只是缺個打頭的。又猶豫了一會,那老頭不耐煩道:“不去拿也可以,這膽量一項你們只能算零分了。”

話音剛落,方勝一狠心,朗聲道:“老先生,我來試試吧。”方勝並不是完全信了老者的話,而是他已沒有退路,他這次來大刀盟是抱著一種豁出去的心態來的,為的就是擺脫原來的那種窩囊生活,這關鍵時刻如果畏縮,他絕無法原諒自己!

向前走了兩步來到長桌前,那蛇自然而然地把頭轉向他,本來對著眾人吐的紅芯也只對他一個人伸縮不停。

方勝自忖,比速度自己絕快不過蛇頭的蓄勢一擊,還不如乾脆放慢速度,爭取不引起那蛇的敵意。心中已有定計,他就真的像沒看見那蛇一樣,大模大樣去拿那塊銀子。與此同時,那蛇也把頭對準了他的手……

手向前移動的時候,方勝只覺得被蛇盯住的地方又涼又癢,心也快跳出了嗓子眼,然而他已經再沒後退之理,只能向前,向前,再向前。

    摸到了!把銀子夾在手指中間,慢慢往後縮,慢慢地,慢慢地……

等方勝終於拿回那塊銀子,身上早出了一身冷汗,想對那老者笑一笑,卻總覺得臉上皮膚有點緊,笑得大概比哭還難看。他也沒客氣,直接把那銀子揣進了懷裡,然後使勁往靠門口的地方站了站,他終於明白剛才出去的那十個人為什麼臉煞白了。

老者又往桌子上擺了塊碎銀子,不過卻比方勝拿走的那塊小了一半不止,對其餘人道:“誰還要試試?”

既然有了帶頭的,剩下九人中馬上有三個膽大的說想試試,等這三個人各得了半兩銀子,又有個少年眼饞銀子,說也想試試,結果拿銀子的時候速度太快,激怒了那蛇,“絲”一聲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儘管老者後來告知那蛇已拔了毒牙,但是卻沒人敢再試了。

老者帶著十人來到屋外,將那沒拿到銀子的六個人留下,領著方勝等四人又進了另一間小屋。這時四個人才知道,原來這膽量測試還沒結束。

屋裡仍然是只有一張長桌,不過桌子上卻只擺了一個竹簍,簍子上面用黑布蓋著。四個人聽到竹簍裡的沙沙聲,正面面相覷,老者笑道:“不用怕,我保證這是最後一關。而且這簍子裡的蛇真不咬人。”

一聽這話,四個人都有點腿軟,聽那簍子裡的沙沙聲,裡面的蛇恐怕得裝了半簍了吧,不咬人的話更不可信,在上間小屋裡他們可是把事實看得清清楚楚。

“咳……咳……好吧,你們如果就此放棄我也不勉強。但是我可以給你們透露一下,這次我們大刀盟招收新弟子極為嚴格,寧可一個不要,也絕不會要不合格的弟子!你們好好想想吧。另外,那簍子裡有個五兩的銀錠,誰先摸出來就歸誰。”

方勝本來都打算放棄了,一聽老者的話心裡又猶豫起來,不禁暗罵,這個死老頭,一邊說不勉強他們,另一邊卻暗示如果就此退縮很可能沒了進大刀盟的機會,最後還丟了顆大大的甜棗過來!最最可恨的是堂口的那個姓雷的漢子根本沒說怎樣才算達到入大刀盟的最低標準,萬一那最低標準裡包括通過眼前這一關怎麼辦?

    那可是半簍子蛇啊!這就是報仇、出氣、欺壓惡人所要付出的代價嗎?媽的,拼了!

    “老頭子,我來試試!”

老者臉上露出讚賞之色,也不計較方勝叫他老頭子,走到長桌之前,將竹簍上的黑布掀開一個小口,道:“把袖子捋起來,手伸進去吧。”

方勝此時生撕了這老頭的心都有了,盯著那掀開的竹簍口,咽了口唾沫,暗自祈禱,那些蛇可千萬別把他的手給生撕了……

關鍵時刻方勝總算穩住心神,慢慢把手探了下去。

無聲地,手指按住一物,涼涼的,軟軟的,還會向前滑動,肯定是蛇身了,方勝的心簡直要跳到嗓子眼裡。然而此刻才到了蛇堆的表層,還得往下扒拉,繼續慢慢下探。更多的又軟又冰還會爬的東西出現在他的手邊,簡直將他的手包圍起來,雞皮疙瘩馬上順著手掌向外延伸,連露在簍外的那截胳膊上都有一層。

忽然,方勝全身一震,不是摸到了銀子,而是有條蛇纏住了他的胳膊,要往外爬。這下就算他想半途而廢也不行了,怎麼抽手都會把這條蛇帶出來。那蛇在他胳膊上爬得併不快,走走停停,那種蛇身與皮膚相摩擦的感覺簡直讓方勝的精神處在了崩潰的邊緣。他還不能喊叫發洩,不然那老頭子肯定要扣分的。

另外那三個少年把目光盯在方勝臉上,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彷彿把手伸進去的就是他們自己一樣。方勝出了一身冷汗,他們身上出的汗也絕不少。

方勝皮膚黑,受驚嚇之後自然不會出現臉色煞白的情況,他如今的臉色是黑中泛黃,很像半年前他爹剛受重傷那會。

    突然,方勝臉上又是一震。

    他媽的,摸到了!方勝臉上狂喜之色一閃即逝,又開始慢慢往回抽手,這個時候如果失手足以讓他後悔得去撞牆。

與此同時,那纏在方勝胳膊上的蛇似乎畏光,在方勝抽手的同時向下爬去。當方勝顫抖著胳膊把那五兩銀子拿出來,他整個人差點虛脫了。

旁邊的老者面現喜色,誇獎似地一巴掌拍在方勝肩上,卻差點沒把腿正抖得跟篩糠似的方勝給拍趴下。

老者問另外三個少年還要不要試,三人都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接著老者要過三人的腰牌,取筆各寫上一個“四”,然後二話不說拽下仍在發楞的方勝的腰牌,大筆一揮,一個筆力雄勁的“九”字出現在上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33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3 11:56 PM 編輯

正文 第五章 宣布

方勝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那個老者那裡走出來的,等他回過神時,自己已經到了拱門之外了。由於不許交談,他連訴訴苦也不能,只能打起精神跑向別的測試點。

方勝見但凡測試過的少年個個把腰牌當寶似的藏在懷裡,唯恐成績被別人看到,他窺探其他人的成績無果,自己也學了個乖,乾脆也摘下腰牌揣進懷裡,對上面膽量一項後面那個大大的“九”仍然沒什麼概念。

他此時似脫了力一般,測力量、體能什麼的不太現實,只能跑到測穩定那個拱門前,等了幾輪,心裡已經安穩多了,也正好輪到了他。

依然是十人一組,被一個精幹的矮漢子領進拱門。門後是個大院,院中間是個十幾丈寬的淺水池,水池裡除了一塊塊突起的青石外再無它物。

精幹的矮漢子倏地跳到水池中的一塊青石上,轉身面向眾少年,道:“踩著這些青石跳到水池對岸就是這項測試的第一關,開始吧。”說完那漢子“唰唰”幾下跳到水池另一測,那動作簡直對猿猴還要靈敏幾分,而可以肯定的是,猿猴絕沒他那份彈跳力!

這第一關看似簡單,實則不然。那些青石稀稀落落,離得遠的有半丈還多,近的也有一米,而且還不是直線分佈,想如那個矮漢子那樣一下躍過幾塊青石直線過去根本不可能。等測試結束,果然有四個少年失足落了水。

四個少年照例被留在原地,方勝等人則被帶往下一關。

離水池不遠,幾十根碗口粗一米長的木樁立在一塊平地上,矮漢子一躍而上,單足穩穩立在一根木樁上,一邊向前走一邊頭也不回地道:“和上一關一樣,從木樁上通過即可。”

方勝這次卻不是第一個上的,只見一個身材矮小的少年排眾而出,二話不說跳上了木樁。這少年身手甚是靈敏,兩腳分別踩在一根木樁上,就此穩住身形,然後一股作氣向前走去。方勝正暗想這關比上一關還簡單,那矮小少年竟突然搖晃起來,眼看就要跌下去!仔細一看,原來這裡的木樁竟有不少是鬆動的!接著就見那少年像喝醉了一樣,搖搖晃晃總算是晃到了另一頭,跳下木樁時也嚇得不輕。

方勝是第四個,在他前面的另外兩人全掉下去了,不過他也因此記住了幾根鬆動的木樁。他測試之時不可避免地踩上了幾根鬆動的木樁,卻比前面三人所踩的都要少得多,竟就此險險過關,不無投機取巧之嫌,就是不知道被沒被那矮漢子看在眼裡。

後面兩人只有一人通過,這樣十人只剩下三人,方勝對這成績還算滿意,正當他以為要掏腰牌寫成績時,那矮漢子道:“隨我進屋吧,在裡面測最後一關。”

“還有?!”一個少年失聲道。結果被那矮漢子瞪了一眼,其餘人再不敢說話,只得悶著頭進屋。

等矮漢子為方勝等人示範時,三個少年全都驚得合不攏嘴。只見那矮漢子從屋裡的長桌上拿起一個細嘴酒壺來,壺嘴對準了桌上的一個酒瓶瓶口,壺嘴一斜就開始往裡倒酒。然而從裡面流出來的卻不是酒,而是香油。這香油粘性很大,因此儘管那矮漢子把酒壺越抬越高,倒出來的油就是凝而不散,像一條細線一樣從一米多的空中直直地垂進下方的瓶口裡。

看到矮漢子露了這一手,方勝暗自叫苦,他自問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心裡正沒著落,那漢子卻道:“你們各盡所能就行,在不把油灑出來的情況盡量把手裡的酒壺抬高就好。”

方勝鬆了口氣,然後三個人同時開始測試。這到底不是方勝的長項,平常自然也沒機會練這個,把手中的酒壺抬到一尺高的時候已經是他的極限。而那矮個少年比他要強上不少,另一個少年則還不如他。

最後倒完油,矮漢子要過三人的腰牌,“嗖嗖”寫了幾筆。等還回來時,方勝腰牌上“穩定”一項後面已經多了個“七”字。

後面的測試與此大同小異,既有方勝意料之中的,也有遠超出他想像的。

比如意料之中的就是“力量”和“敏捷”兩項。

測力量的辦法極簡單,搬大石、掰腕子,方勝搬石頭水平一般,掰腕子卻頗有一手,在一個粗壯漢子的全力進攻之下硬是撐了三息時間,比他那組成績最好的人只少了一息,最後又得了個“七”。敏捷測試是在限定的時間內通過一連串的障礙,又是翻假山又是爬樹,最後還要通過一個裝了各種機關的走廊,方勝身手本就靈活,得了個“八”。

意料之外的測試是“忍耐”、“反應”和“體能”三項。

測忍耐時,人人鼻子下面放一根雪白絨毛,閉氣直到受不了,這項測試測的卻不是測閉氣時間,而是在窒息時一個人到底能忍多久!結果有不少只閉氣十幾息就暈過去的少年卻比那些閉了二十幾息才忍不住喘氣的得分高得多。方勝算是比較能忍的,在不明評分標準的情況下,他直到意識模糊時才開始喘氣。然而實在憋了太久,他體內難受異常,忍不住乾嘔起來,就在這時,背後一雙大掌貼了上來,一股暖流從掌上流來,在他體內游走一圈,所過幾處噁心之感立消。等背後之人收了手掌他感激地望向那人時,那人早去救治其他少年了。也就是在這時,方勝更加堅定了練武功的決心。

    反應的測試完全打破了常規。第一關是和一個胖老頭比手速,方勝和老頭各自平伸手掌,兩人掌心相對,方勝掌心向下,老頭掌心向上。雙方都準備好後,老頭就會出手,將手掌迅速翻到方勝的手上方去拍他的手背,在老頭拍的同時方勝可以抽手躲避,重複十次。結果這一關方勝的反應慘不忍睹,十次裡一次也沒躲開!手背被打得又紅又腫還無所謂,方勝最擔心的還是就此被淘汰。好在同組的另外九人也全是一次都沒躲開,全都得到了測下一關的機會。第二關是老頭站在三丈之外向方勝彈泥丸,在彈出泥丸的前一瞬老頭會報出他要攻擊的部位,然而儘管如此,方勝也只躲過了三顆泥丸。結果反應一項只得了個“四”,方勝的心一下懸了起來。

最後的體能一項並不是乾什麼體力活,也不再是十人一組,而是四十人一組在一片軟草地上隨意找對手摔跤。只准摔不准打,也不許停。所有人都把吃奶的勁拿了出來,因為這已是最後一項,也不用留什麼餘力了。方勝體力雖好,打架也算厲害,卻禁不住這般折騰,到最後只覺得站都站不穩了,還得咬著牙晃晃悠悠朝另外幾個晃悠的人撲去,好不慘烈。在這項測試中方勝是四十人中倒數第三個倒下的,還剩下的兩個一個是在“力量”上勝過他的那個壯得像小牛般的少年,一個是在“穩定”上勝過他的那個矮小少年。最後評分時,方勝腰牌上多了個“六”出來。

等所有人測試完時已經快傍晚了,而且很不巧地竟然陰了天。方勝精疲力盡地站在人群裡,抬頭看著那低低的越來越濃的烏雲,心裡沒來由的覺得堵得慌。

就在這時,那個雷姓漢子再次出現在少年們的視線裡,幾步登上院中的高台,振臂示意大家安靜,然後又以那旱地雷似的嗓門道:“今日測試到此結束,現在把你們的腰牌交上來!”

話一說完立刻有幾個大漢拏著木盒來收腰牌,這時先前那些負責測試的瘦老頭、矮漢子、手速奇快的胖老者等人也登上高台來到了雷姓漢子之後。

腰牌一收完馬上被拿到高台上,五六個木盒整齊地並成一排擺在了台上的一張長桌上。接著那雷姓漢子就背過身子和瘦老頭等人檢察起來,大多數都是看一眼就被丟在了桌子上,良久才會有一個被放進旁邊的一個玉盒裡。

這段時間好不漫長,方勝還是頭一次體會這種心裡沒著沒落的感覺,而隨著天色漸暗,陰雲轉濃,他漸漸產生了不好的預感。既盼著馬上公佈結果,又害怕知道結果!

終於,那雷姓漢子倏地轉過身,雙手捧著玉盒,面含喜色大聲道:“這次測試我定青分堂成績可喜,共有二十人獲得成為我大刀盟內門弟子資格!他們將被送到我大刀盟涿水郡首府洛城分壇接受訓練,為表我大刀盟嘉獎之意,這二十人每人獲賞銀二十兩!其餘未獲入門資格之人,也將得到一兩賞銀!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全部到台前來!”

    “王朗!”

人群中一個焦急不安的白淨少年突然面現狂喜之色,在無數人既羨慕又妒嫉的目光中擠了出去。

    “張玉棟!”

一個少年一跳三尺高,險些將身邊的人撞倒,等撞到人群外圍,卻又故作平靜放慢速度慢慢走了出去。

    ……

一共二十個人,雷姓漢子喊了一個又一個,到了第十五人還沒有方勝的名字,看著身邊那一張張既絕望又期待的臉,方勝暗想,自己的臉色大概也像他們一樣吧。

天上終於落下了第一滴雨,方勝的心幾乎沉到了底,那種不好預感更強烈了。

    “趙強!”

    “李衛遠!”

    “曾濤!”

    “齊進!”

    “莫金龍!”

二十個人全到了台前,興奮、激動皆有之,方勝則在雨中木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他不服,也很失望,他覺得自己並不比那二十人裡的任何一人差!

    “轟隆隆!”

也不知為何如此奇怪,今日卻是先下雨後打雷,就在這聲雷聲過後,雷姓漢子又喊了起來,但臉上的神色已經轉為莊嚴:“接下來我要宣布的是獲得我大刀盟精英弟子資格的四人,他們將被直接送到我大刀盟藍田郡濟安總壇接受訓練!每人獲賞銀一百兩!下面我念到名字的,請到台上來!”

    “方勝!”



正文 第六章 選功



“方勝!”

    “方勝??”

雷姓漢子連喊三聲,人群中硬是沒有人動。

此時方勝已經呆住了,剛剛還在垂死掙扎,轉眼間就一步登天,他一時間受不了這種變化。耳朵里傳進來的雷聲和那雷姓漢子的呼喊聲時時提醒著他最好答應一聲,但是他卻彷彿做夢一般,有種仰天大笑的衝動,腦子裡同時飄蕩著一個隱隱約約的念頭:我翻身的機會來了嗎,我翻身的機會來了嗎……

就在這時,後面有人推了方勝一下,那是個在測試中偶然看到他名字的少年。方勝終於回過神來,急急忙忙向前跑去。

很快鑽出人群,一下子被那麼多目光盯著,方勝只覺得自己都快不會走路了。

等好不容易到了台上,雷姓漢子和其餘人都善意地看著他,那個測膽量的老頭更是一陣陰笑,顯然是看穿了他為什麼這麼晚跑出來,方勝的臉就更熱了。方勝正局促不安,雷姓漢子示意大家靜一下,然後繼續宣布後面三個人。

    “焦雄!”

    “杜言志!”

    “柳梅!?”

人群中應聲又走出三人,方勝一看,那焦雄正是在力量和體能上勝過自己之人,一個濃眉大眼的壯實少年,杜言志也熟悉,是那個在穩定和體能兩項勝過自己的矮小少年,至於那柳梅,卻是沒有絲毫印象,同時他還有些納悶,男人有叫這名字的?仔細看時,卻見那柳梅瘦瘦弱弱,怎麼看都覺得一拳就能放倒他,登時疑心大起。

等三人走上台來,雷姓漢子轉向柳梅,不太確定地低聲問道:“你是個女娃兒?”

那柳梅在下面時還算大方,到了台上卻是連頭也不敢抬了,聞聲以極小的聲音應道:“嗯。”

儘管她聲音小,台上之人還是都聽到了,幾個老頭子都面現尷尬之色,方勝等三人則是一臉的難以置信。這時雷姓漢子苦笑道:“真沒想到我大刀盟定青分堂還招了個女精英弟子,這在整個幫會也算史無前例了。嘿,反正上面也沒交待不能招女娃,那就這麼辦吧。”

接下來雷姓漢子將得到認可的二十四個人全留了下來,剩下的則每人發了一兩銀子打發走了,又派人專門到院外通知那些等在外面的家長,讓他們不要等了,第二天自會把人給他們送回去。

這天晚上,雷姓漢子就在堂口大廳擺宴慶祝,赴宴者除了二十四位少年和那些測試人員外,雷姓漢子的夫人也到了場,卻是個三十許的美貌婦人。

席間雷姓漢子先自我介紹,他姓雷名霆,乃是大刀盟定青分堂的堂主。接著雷霆就說這次定青分堂一下招了這麼多人,大大地給他長了臉,既要感謝這些少年們,也要感謝從總壇和分壇專程趕來的測試人員。

酒過三巡,少年們都不勝酒力,雷霆就吩咐下人們把這些少年帶下去休息。

方勝被一個年青弟子帶到一間廂房,裡面既乾淨又亮堂,他還是首次住進這樣的屋子,不免感嘆一番。

次日一大早方勝就被叫醒,原來是那些從總壇和分壇來的老頭子們要走了,眾少年跟著雷霆送他們上了馬車。等老頭子們一走,方勝剛鬆一口氣,卻又被雷霆拉去開密會,與會者只有雷霆和二十四位少年。沒有那些老頭子,雷霆說話就沒了顧忌,直言讓眾少年不要忘本,意思是等將來高升了別忘了他定青分堂的雷霆,聽得方勝心裡暗笑。方勝哪裡知道,雷霆雖是分堂堂主,其身份也只不過比精英弟子高一級罷了,而他一個離總壇十萬八千里的堂主,這輩子是沒什麼指望高升了,而這些直接前往總壇和分壇的弟子卻有的是機會。

散會後雷霆卻又把方勝等四人偷偷找來,又開了個小型密會,會中許諾除了昨天當眾答應贈他們的一百兩銀子外,他私人再每人贈一百兩。加起來二百兩銀子,不僅僅是方勝,其餘三人也都被震撼的不會說話了。之後雷霆又答應會幫四人照應著他們家人,讓他們四個儘管放心,只管在總壇好好混。當然了,最最重要的一點他沒忘了提,等四個人混好了,千萬千萬別忘了還有個叫雷霆的人在定青分堂受苦……

吃完午飯雷霆就派人把二十四位少年送出了堂口,護送方勝回家的是兩個腰挎雁翅金環刀的漢子,昨日測試時方勝見過不止一次。這兩個昨天還板著臉的人今天已換了一副面孔,不僅有說有笑,還直誇方勝英雄了得。方勝對此很不以為然,以他現在的功夫,這兩人中隨便一人就能把自己幹掉,為什麼他們甚至包括那雷霆都對他如此看重?

這些牽扯到武學天賦的問題他直到兩年後才明白,那就是換作雷霆和這兩個持刀漢子中的任何一人,他們在方勝這個年紀參加昨天的測試,絕不會測出比他更高的成績,甚至要低得多。說是天賦,和生活環境也不無關係,若是方勝生在富貴之家,整日養尊處優,他也不可能測出昨天那種成績。這種先天再加上後天鍛煉出來的天賦,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習武者在武道之路上能走多遠,或者說達到一種什麼樣的境界,個人的武學境界和在大刀盟中的地位是息息相關的,這才是雷霆看重他的真正原因!

方勝帶著兩個持刀漢子來到家門口時把他娘嚇了一跳,等弄明白怎麼回事之後才放下心來,在家等了個把時辰,方勝他爹和他二叔打獵歸來,兩個大刀盟弟子這才當眾拿出二百兩封得整整齊齊的雪花紋銀,鄭重地交給方勝他爹。

除了方勝以外,方家眾人全被那二百兩銀子震懾住了,誰也沒想到,這方勝只出去一晚,竟帶了二百兩銀子回來。這些銀子,完全夠他們接下來十餘年的花銷了!

接著在眾人還沒回過味來之時,兩個大刀盟弟子拿出一張文書,只要方勝他爹在上面畫了押,方勝從此就正式成為他們大刀盟的一員。方勝他爹看文書上有“幫內弟子有義務執行幫主頒布的危險任務”字樣時有些猶豫,卻被方勝一句“爹你放心吧”打消了疑慮,當即在上面簽了字,知子莫若父,他早看出來了,方勝的心已經不在喬家莊了,還是把他放出去的好。

方勝很快收拾完東西,和他爹娘、小弟、二叔一一道別,然後略帶不捨,更多的卻是興奮,隨著兩個大刀盟弟子趕回了堂口。

又在大刀盟定青分堂住了一晚,次日一早,方勝和焦雄、杜言志、柳梅四人上了雷霆為他們安排的馬車,目的地就是藍田郡首府濟安,蹄聲響,車輪轉,方勝嶄新的人生旅程就從此開始了!

馬車載著他們用了五天時間出了涿水郡,又用了七天時間從涿水郡與藍田郡交界處來到藍田首府濟安,一路上見了不少新鮮事物,吃了不少各地名吃,四個人也漸漸熟悉起來。

焦雄又高又壯,性子極為寬厚,家就在定青鎮上,一直隨他父親以出苦力為生,今年也是十三歲,卻比方勝還要小一個月。

杜言志個子是四人中最矮的,但肌肉卻比方勝的還要結實,家也在定青鎮上,一家人以磨香油為生,說起來焦雄和方勝還都曾吃過他家的香油。他比焦雄還要小上兩個月。

柳梅從頭到尾都不怎麼說話,問一句才答一句,但還是陸續被三人套出話來,原來她家住在離定青鎮頗遠的柳花溝,父親也是個獵戶,年輕時救過一個武林人物,指點了他兩手武功,但他早已過了練武的年紀,就沒怎麼上心,後來讓她女兒依法練習,竟練就了一身不輸男孩的身手。年齡比方勝整整小了一歲。

方勝等四人自以為一路上見了不少世面,等真到了濟安時,還是為眼前這偌大城市感嘆不已。等進了大刀盟總壇,又是花園又是小徑又是走廊的,三拐兩拐就迷了路。傻子般看著四周的園林和雕樑飛簷,方勝只覺得跟進了傳說中的皇宮差不多。

四人被領到一個幽靜小院,一人一個屋就此住下,晚飯時被人叫到一個大飯廳,一下子就被淹沒在來自兩郡二十五縣的茫茫人海裡,方勝這才知道,原來他們四個並非天之驕子!

整個大廳至少有一百五十人,亂哄哄地拉幫結派坐在一起,他們四個放在裡面完全不起眼。方勝正打量著周圍的那些少年,一個精神矍鑠的老者來到大廳正中,“啪啪”拍了兩掌,廳中就此靜了下來。老者滿意地點了點頭,大聲道:“吃飯時間半柱香,期間要把你們想學的功夫想好,最後寫在紙條上交給我。提醒你們一句,本幫既名大刀盟,功夫自然以刀法為最,劍法次之,輕功再次之,暗器、槍法、用毒等等功法也有,只是造詣上略遜。但是本幫一直堅信感興趣才能學好,所以你們儘管參考著自己的實際情況寫就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35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3 11:57 PM 編輯

正文 第七章 師傅

老者話音剛落,整個大廳“嗡”一聲亂了起來,方勝等四人也趕緊湊成一堆,商量著接下來該選什麼樣的功法。

雖然老者說針對自己的愛好選就行,但這功法卻關係到各自的前途,是以不得不慎重考慮。老者任大廳裡越來越亂,只含笑看著,也不管管。緊接著飯菜就流水一般上了桌,雖是一百五十人的伙食,但卻頗為精緻,可見大刀盟對這些新招的弟子十分看重。但這時除了少數早已拿定主意的,誰還有心思吃飯。

半柱香的吃飯時間很快過了一半,這時方勝四人中焦雄第一個有了主意,悶聲道:“我想好了,我學刀法。”

“為啥?”方勝和杜言志同時問道。

焦雄應道:“我能通過測試來到這全是因為力量、體能和忍耐這三項,其他方面資質應該不是太好。與其冒險學自己喜歡的槍法,還不如學本幫最得意的刀法,一來本幫對刀法造詣最高,二來遇到難懂之處也能找人指點。”

“那大雄哥你可得學大刀,你這身板使什麼柳葉刀、鴛鴦刀還不跟使繡花針似的?”杜言志開玩笑道。

這話讓方勝和柳梅俱是一樂,柳梅笑了笑又趕緊板起臉,方勝則向焦雄道:“大雄,你別沒自信啊,你看我們仨誰夠你一拳揍的?我覺得你要是喜歡槍,就選槍法,那人不是說了嗎,槍法在本幫的排名也是不低的。”

焦雄卻很堅定,搖頭道:“不,我還是學刀吧。”

此時四人還沒熟到為對方做決定的程度,方勝就不再堅持,然後也不管另外兩個人了,開始悶頭吃飯。雖然吃得快,方勝卻是食不知味,到現在他還沒拿定主意到底學什麼。

方勝本以為到了大刀盟都得學刀呢,現在既然有了選擇,也是十分躊躇。按說身在大刀盟裡,學刀自然最有發展前途,可是他打獵用弓箭用獵叉用陷阱,就是沒用過刀,沒有一點基礎,另一方面,大刀盟裡全是拿刀的,多他一個也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那種被淹沒在人海裡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受,所以他不怎麼想用刀。至於劍,對他來說顯然比刀更不順手,讓他直接給忽略了。然後就是輕功,他經常爬山爬樹,若是會了輕功,以後再乾這活自然事半功倍,可是現在不是打獵,而是在幫派裡,學了輕功也沒什麼用武之地,至於什麼刺探情報,樑上君子之類,他想想就反感。接著就是用毒、暗器、槍法,前兩個他覺得太陰損,不想學,最後一個槍法應該和他的獵叉有點像吧,倒是可以學,但問題是他不感興趣。說到興趣,他最感興趣的棍!

這全要從他和他二叔在藥舖裡吃那些青蟒幫弟子的虧說起,當時那四人著裝一致,人手一根齊眉棍,看起來倒是十分威風。他叔侄倆和那四人惡鬥時,明顯不是對手,倒不是人沒對方多的問題,方勝有種明顯的感覺,即使是一對一,他也不可能打得過那四人中的任何一個。那四個青蟒幫弟子顯然會棍法,這也算是方勝這輩子接觸的第一門武功了,是以印象特別深刻。

青蟒幫的仇方勝依然牢牢記著,早晚都要報,現在想想,報仇也分方式的,反正要打上門去,拿刀拿劍拿槍使暗器用毒全可以,但是全都不解氣,最解氣的肯定只有一種,那就是拿著他們青蟒幫最最擅長的棍子殺過去!用自己的棍子把他們全部幹倒!

這麼想著,方勝突然覺得自己已經有了主意,就選棍法了!

旁邊焦雄等人看方勝吃著吃著突然一個人傻笑起來了,都有點摸不著頭腦,杜言志開玩笑道:“勝哥肯定想媳婦了。”

別人還沒什麼,旁邊的柳梅聽了卻臉紅起來,裝作沒聽見埋頭使勁扒飯。

就在這時,方勝突然醒過來,輕拍桌子對同桌的三人道:“我也想好了,我要學棍法!”

“啥?!”焦雄、杜言志和柳梅全都大吃一驚。

“我說我要學棍法,有什麼好吃驚的?我喜歡用棍,不行啊?”

“行,可是剛才那個老頭好像沒說有棍法可學啊。”杜言志尷尬地提醒道。

“呃,沒說有棍法?!!果然,他好像只說刀、劍、槍、輕功、毒、暗器,不對,最後不還說了個'等等'嗎?應該是還有功法沒說,大概有棍法吧?”這麼說著,方勝自己也忍不住懷疑起來。

“這麼大個幫會,應該有棍法才對。”焦雄出言安慰方勝。

方勝有些煩躁,於是趕緊轉換話題,問另外兩人道:“言志,柳梅,你們兩個想好學什麼了嗎?”

“嗯,想好了,我要學暗器。這是測穩定和反應時是那兩個人提醒我的,嘿,反正我也沒什麼特別喜歡的兵器,就學暗器吧。”杜言志道。

柳梅大概是顧忌男女之妨,所以和他們仨在一起時總是放不開,這時臉上也沒什麼表情,平靜道:“刀、槍什麼的都不適合我,所以我想學劍法和輕功,就是不知道讓不讓同時學兩門功法。”

就在這時,那老者的聲音再次響起,正好回答了柳梅的問題。

老者威嚴道:“半柱香時間已經到了,全部放下碗筷,違者依幫規杖責二十!筆紙馬上就會送到你們身邊,寫上自己的名字和想學的功法交上來,記著,只能寫一種!”

飯前這老者還慈眉善目,飯後就突然變了臉,眾少年一時有些不適應,這時候還有不少人只顧著想功法,並沒怎麼吃飯,聞言飛速動手,想趁那老者不注意多扒兩口飯,廳中一百多人,他哪能個個都看到?

    “嗖!”

    “嗖!”

    “嗖!”

    ……

自第一聲“嗖”聲響過,廳中就開始傳來“哎喲”聲和碗在地上摔碎的聲音,片刻後大廳裡再次靜了下來,坐在廳中各個地方的十餘個少年一手摀住另一手手腕,疼得直咧嘴。

“本幫一向獎懲分明,就算幫主犯了幫規也一樣要受罰!剛才被我用飛蝗石射到的十七人,寫完你們要學的功法後馬上到執法堂受罰,否則罪加一等!”

老者的這一手完全將廳中少年震住了,全都像是看神人一樣看著那老者。方勝身邊的杜言志則更是興奮,不停小聲道:“嘿,這就是暗器!我還真學對了!”

方勝驚訝於老者的功夫,但是也很反感那老者的態度。如果他最開始就說清楚不聽他的話就要杖責二十,那麼半柱香時間一到,可能連一個冒險扒飯的少年也沒有,老者自己也沒了表現功夫的機會,現在一下就有十七人挨罰,簡直就跟上了那老者的當差不多。在其後的幾年裡,方勝越來越反感大刀盟這種等級森嚴,上位者可以隨意把下位者當槍使的製度,這也讓他不得不更加努力地向上爬,只有爬得更高,能壓在自己的頭上的人才越少!

在一片肅穆中交上了自己想學的功法,除了領受杖責的十七個少年外,其他人都回了住處。方勝四人心情都不太好,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回到小院後也沒怎麼說話就各自回屋呆著去了。

次日一早,四人又在昨晚的大飯廳中用過早飯,便和其他人一起來到一個寬廣的練武場。場中早已一字排開站好了十餘人,個個神態自若穿著隨意,年青的有三十許,年老能有六十多。昨日那使暗器的老者把眾少年帶到練武場後朗聲道:“這裡是本幫的十三位護法,也是你們未來五年的師傅,在以後的五年內,不僅僅是功夫,你們的一切都由十三位護法安排,有什麼不會的不懂的想學的或者想回家探親的,全都由你們的師傅代辦。好了,現在按照你們昨日所寫,聽號令去自己師傅面前站好。”

“想學刀法的到我們五人面前來。”十三位護法中最左首的一位老者中氣十足道。

話音一落,一百多位少年“呼啦啦”跑過去一多半,焦雄自然也在其中,看得那老者及身邊四位護法甚是滿意。

“想學劍法的到我們兩人面前來。”話音剛落,剩下的六七十個少年裡又跑過去二三十,柳梅也匆匆說聲“我走了”跟著眾人去了。

“想學輕功的到我們兩人面前來。”話音一落,七八個少年風一樣跑了過去,很有點賽跑的架勢。

看身邊還剩二十多個人,方勝和杜言志都有點尷尬,杜言志忍不住小聲道:“勝哥,咱們倆選的武功還真夠冷門。”

才剛說完,杜言志就聽到了喊學暗器的,連忙撇下方勝飛快地跑了。

這一下只有十二個少年還站在原地了,個個坐立不安。

“想學槍法的過來!”僅餘的三名護法中的一位開口了,臉色卻不太好。

七個少年應聲跑了過去,個個嚇得連頭也不敢抬。

“想學用毒的到老夫這來。”最後兩位護法中的一位老者和顏悅色道。

最後五個少年中馬上"蹦蹦蹦蹦"跑出去四個,場中竟然只剩下方勝一人……

這時方勝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卻見最後一名護法雙眼噴火一般瞪著孤零零在那站著的方勝,喊道:“你,是不是想學棍法,給我過來! !”

等方勝跑到那名中年護法面前,那護法拽著方勝就走,頭也不回地道:“你選什麼不好,偏偏選棍法!棍法幫裡沒人會,硬是把我一個使九節鞭的拉來給你當師傅!好在幫裡往年收集了不少棍法秘籍,我帶你去翻出來,你自己慢慢研究,有不懂的再問我,不過問了我也不一定會,所以最好別問……”



正文 第八章 伏魔



等走到秘籍室的時候,方勝已經知道他那使九節鞭的師傅名叫邵九州,似乎正在追幫中一名左姓女子,因為方勝一路上都在聽他嘟囔“左姑娘” ,並且還露出一臉花癡相。

這會方勝見他師傅邵九州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恨不得趕緊把自己打發了,暗嘆自己所遇非人。正想著,邵九州已經和秘籍室的看守打過招呼,喊了方勝一聲,便徑自進去。

    方勝小跑兩步,趕緊追上。邵九州道:“這秘籍室可不是隨便能來的,就算是護法也只有領弟子挑功法這個時候能進來。如果你將來學有所成,已經把挑的功法練到很高境界,倒是還有機會。每個新弟子只能選一本功法拿出去修習,你可得慎重點。”

說著說著,兩人已經穿過長廊,來到寫著“槍、棒”二字的秘籍室門前。門前一個早就候在那的弟子給他們打開門,引二人進去,道:“槍法在左邊書架上,棍法在右邊書架上,邵護法和這位師弟請便。挑好功法後在我這裡做個記錄就行了。”

邵九州只是“嗯”了一聲,方勝卻是感激地道了聲“謝謝”,嘿,通向武學的大門可就是剛才那位師兄為他打開的啊。

兩人進了屋,一股書卷氣撲面二來,等看到左面那滿滿一書架秘籍的時候,方勝直驚得合不攏嘴。然後他就興沖沖地轉頭望向右邊,結果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偌大個書架空得跟三更半夜的集市似的,好像是啥也沒有……

方勝一激動兩步來到書架前,仔細看了看,這才稍稍放心。原來不是沒有秘籍,而是秘籍太少,根本沒必要立起來。一共有七八本,一本比一本簿,平鋪在書架上。

方勝立刻在心裡罵了起來,這就是“幫裡往年收集了不少棍法秘籍”?這師傅實在是夠不負責的!而且方勝此時可以肯定,那邵九州這會一定又要想那左姓女人,根本不可能為他出謀劃策!

罵歸罵,功法還是要挑的,沒人幫忙就自己找吧。方勝數了數,一共七本功法,先從最左面的那本看起,名叫回風棍法,翻開看了看介紹,說這回風棍法走柔、快路線,練到極致處一根長棍舞得風雨不透,要守便守,要攻便攻,是棍法中不可多得的上等功法。方勝將書擱在一旁,只將其當做備選,他覺得“快”還罷了,這“柔”卻不怎麼對他脾胃。

第二本叫猿嘯棍法,這套棍法倒有一半內容是關於如何練習身體的,將身體鍛煉得敏捷如猿,使起棍來自然得心應手,不過裡面強調的在戰鬥中呼喝震懾敵人的辦法方勝卻極為不恥,道理極為簡單,他見過的凶狠的狗從來都是不叫的……

拋下猿嘯棍法,方勝又拿起來第三本,名字著實讓人喜歡,點金棍法。仔細一看,裡面功如其名,練功之法正是把錢往天上撒然後以極佳的眼力和極快的速度去點。裡面有一套特殊內功,也是提升人使棍速度的。這套棍法大成之時,往天上拋一百枚銅錢裡面再加上十塊碎金子,使棍之人可以在不碰到任何一枚銅錢的情況下將金子全數點飛出去。美中不足之處在於,這棍法是從槍法演變而來,與人對陣之時專走出奇不意路線,近於詭道。

盯著那點金二字看了一會,方勝還是把秘籍放下了,接著拿起第四本,摩云棍。這套棍法使起來如行雲流水,無跡可尋,最適合生性不喜約束之人修習,其內功摩云勁還有另一個好處,就是能慢慢改變一個人的風度氣質,使人變得瀟灑不羈!方勝本是挺中意這棍法的,但看到這棍法竟還有改變人氣質的奇效時,總覺得有些神神道道。

第五本名叫伏魔棍,打開一看,果然如方勝所料,裡面那些演示招式的圖像畫的全是和尚。這棍法卻極簡單,只有十八式,按說佛家以慈悲為懷,這棍法亦當如此才對,可這十八式棍法卻恰恰相反,剛猛狠烈之氣簡直欲躍紙而出,絕對是套地地道道的主攻棍法!與十八式棍招相配的內功名為伏魔心法,運行之時有增加力量、氣勢之效,正是為伏魔棍量身而設。方勝對這套伏魔棍甚是滿意,暗想,連妖魔老子都伏得,青蟒幫的那些小蛇還不是小菜一碟?就此決定就選這本了,又去匆匆掃了後兩本幾眼。一本叫戰十方,是套在戰場上用的棍法,一本叫趕山棍法,也是走剛猛路線,然而比起伏魔棍來都略有不如。

方勝再不猶豫,拿起伏魔棍法就來到邵九州面前,道:“邵師傅,你看這套棍法能練嗎?”

邵九州接過秘籍,先嘟囔了一句:“還'邵師傅',以後直接叫'師傅'好了,拜師禮就免了,在我追上左姑娘之前少麻煩我就行。”說完這才仔細看那伏魔棍秘籍。

看了一會,邵九州合上書道:“這功法沒問題,能練。你是不是選好就這本了,那就趕緊走吧,給你。”說完邵九州就將秘籍遞給了方勝。

方勝聽說這棍法能練,心裡也是一喜,連忙道了聲謝,說就選這本了,然後跟著邵九州在守門弟子處做個記錄,就此出了秘籍室。

出門之時,那些學槍學劍學刀的弟子在其師傅們帶領下黑壓壓一片走了過來,邵九州和方勝兩人孤零零的顯得好不尷尬,邵九州喊了聲“快走”,就先行施展輕功快步而去。

邵九州用輕功奔出百八十米才停下,方勝雖沒他快,跑過來後也是臉不紅氣不喘。邵九州看在眼裡,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行了,有什麼事就到楚賢院找我,你跟守門弟子報上我的名字,他自會領你去見我。凡事有點眼力勁,別被人欺負,好好練功,也別給我丟人。嘿,等我追上你的未來師娘再好好補償你吧,我去了,你好自為之吧。”說完邵九州再次施展起輕功“嗖、嗖”幾聲,三轉兩拐就沒了影子,跟急著投胎一樣。

方勝呆在原地有點蒙,這他媽什麼師傅啊,簡直把他當成了破爛嘛,丟下幾句話就再也不管了。說是有事就去找他,可是他能好好呆在那什麼楚賢院才怪!也不知道那未來師娘住哪,知道她的住處才有機會找到他那誤人子弟的師傅吧……

憤憤不平地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焦雄等三人都還沒回來,方勝也沒啥顧忌,朝院中的楊樹上狠踹了幾腳,就當那樹幹是邵九州的大腿了。這本不是什麼深仇大恨,踹了兩腳方勝很快消了氣,接著就進屋研究起他的伏魔棍法來。

那些具體招式還好說,照著比劃就行了,主要是內功,他打獵時用的斂息之法和伏魔功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方勝甚至覺得拿斂息之法和伏魔功比是一種對後者的污辱……

捧著伏魔功內功細看,方勝是越看越迷糊,首先他認識的字本就不多,然後他對穴道、經脈之類完全不懂,過了一柱香功夫他就徹底放棄自行鑽研這內功了。

方勝立刻就想起了邵九州,心道,你不讓我找你我偏要找,你不負責在先,就別怪我噁心人在後!

想到就做,方勝馬上揣起秘籍出了小院。一路問著找到了楚賢院,不出所料被守門弟子攔住,他很乾脆地報上了邵九州的名字。結果那守門弟子的回答令他哭笑不得,只聽那弟子道:“你就是邵護法的弟子啊,失敬失敬。剛才邵護法已經吩咐過了,說只要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來找他,就一律說不在,除非那少年被打得鼻青臉腫。看來那少年就是指的師弟了。”

方勝愣了一會,轉口問道:“師兄可知咱們幫內有個左,呃,左前輩住哪?”

“你說的是左霓裳左護法吧,她算是護法裡面最忙的了,幾個月也未必回幫內住幾天,不過這兩天剛好在,就住在瀟湘院內。師弟找她有事嗎?”

    “我不找她,我找我師傅。”

守門弟子愣了一愣,馬上反應過來,笑道:“那師弟可麻煩了,瀟湘院可不像咱們楚賢院這般好說話。”

“呃,那謝謝師兄了。還勞煩師兄給我指名路徑,我去碰碰運氣。”

等方勝問明了路尋到瀟湘院來,果然被攔在了門口,死活不讓進,連通報一聲都不行。方勝只得放棄到裡面找邵九州的打算,決定明天起個大早到楚賢院門口堵他。

等回到自家小院,焦雄、杜言志和柳梅全都回來了,個個喜不自禁。三人看到方勝愁眉苦臉的樣子,關心地問他怎麼了,方勝也不隱瞞,如實告訴了他們。

誰知剛訴完苦焦雄和杜言志卻又笑了起來,方勝有些惱羞成怒,正要發作,柳梅小聲道:“你師傅沒告訴你嗎?讀書識字,穴道經脈還有基礎輕功、藥理這些東西幫會裡要統一教的。明天就開始,而且每個月還有一次考試。”

    (傳說中的月考……)...<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40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3 11:58 PM 編輯

正文 第九章 守園

方勝從柳梅那得知穴道、經脈會統一學習之後就徹底斷了再找邵九州的念頭,邵九州嫌他煩,他還看不上這花癡師傅呢。

第二天四人就一起到了大刀盟專門為這一百來號精英弟子開的學堂,需要學習的內容共有七項,分別是識字,穴位經脈詳解,對方勝來說這兩項顯然迫在眉睫,基礎輕功,草藥辨認,外傷緊急處理,團隊戰鬥配合,幫規幫史。每天上午一門課,七天為一輪,下午則跟隨自己的師傅學習自己所選武功。

如此一來方勝的生活就漸漸有規律起來,上午隨眾人上課,下午別人都去演武場,他則一個人回到那清靜的小院裡自己研究伏魔棍。

然而僅僅過了兩個月,他沒有師傅親自教習功法的缺點就顯露出來。經過這兩個月的練習,焦雄、杜言志和柳梅都練出了一點點內力,儘管只是一點點,配合著招式用出來卻能使招式的威力成倍增長,而方勝這兩個月丹田裡根本沒什麼動靜,最初還能憑藉著力量大加上招式威猛和焦雄過上幾招,到後來連使雙劍的柳梅都打不過了。

邵九州跟著那左霓裳天南地北的亂跑,連打聽到他的消息都難,更別指望能找他請教了。方勝恨得牙癢癢,但是又毫無辦法。焦雄等人一直把他當成四個人裡的老大,現在他這個老大的功夫反而成了四人中最低微的,讓他怎麼不急。

另外,方勝還有一個隱隱約約的擔心,會不會他練不出內力是因為他的伏魔棍法不適合練?畢竟幫內並沒人練過這套棍法?如果是這樣,就算邵九州來了也照樣沒戲。他也打聽過,當弟子發現所選功法並不適合練習時有權利更換功法,但是必須是在兩年後。難道就這樣等兩年?

不甘心之下,方勝對穴位、經脈的學習就異常勤奮,期待能從中找出自己練不出內力的原因所在。

歲月匆匆,很快過了半年,方勝對經脈穴位的了解在一百多名弟子中已經數一數二,足以當焦雄等人的師傅,然而可惜的是,他的內力進展幾乎可以用龜速來形容,差焦雄三人實在太遠了。

這時候就不僅僅是方勝一個人急了,焦雄、杜言志和柳梅也為他著急起來,如今精英弟子已經隱隱約約地劃分成涿水郡派和藍田郡派,平日間明爭暗鬥,拆牆角使絆子,無所不用。他們涿水郡派本就處於弱勢,九個鎮縣雖然一致對外,但是內部也在爭鬥,而他們定青鎮人數只是可憐的四人,是九鎮中的倒數第二,如果再不算上內力少得跟沒有一樣的方勝的話,他們就和另外一個小鎮楊石鎮並列倒數第一。

這事實讓方勝極度窩火,每天下午都要在院子裡發洩一番。就在這時,上面忽然傳來消息,說本幫老神醫胡慕華遠行在即,缺個看藥圃的弟子,想在新招的精英弟子裡挑一個。看藥圃一去至少半年,而且遠離濟安總壇,誰要去了這半年裡是別想學功夫了,等那老神醫歸來,最多賞幾瓶療傷藥,實在是不怎麼劃算,是以眾弟子中沒一個想去的。

也不知是誰使的陰招,消息剛傳來沒兩天那個看藥圃弟子的名額竟被定在了涿水郡派,然後涿水郡派裡較大的鎮縣再使損招,那個名額就被定在了定青和楊石兩鎮。

焦雄、杜言志、柳梅個個憤憤不平,而方勝簡直連吃人的心都有了,一來他本身就鬱悶,二來這種處於弱勢只能被動地被人算計的感覺讓他又回憶起了在定青鎮吃青蟒幫的虧的經歷。

方勝一怒之下自告奮勇把那個名額要了過來,他這既是自暴自棄,同時也算是為他們定青鎮四人組做了件好事。首先,他有師傅也等於沒有,功夫本就是自學,也不必找人交流什麼心得,在哪都一樣;其次,在他做出這個決定後楊石鎮的三人和他們定青鎮的四人關係好了很多,以後有什麼事也能相互照應。

方勝出發那天不僅焦雄等三人來送他,楊石鎮也有兩人在場。然而這本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是以方勝也沒和那幾人說什麼惜別勉勵的話,略抱了抱拳扭頭就上了馬車。

坐在馬車上的方勝心裡很清楚,焦雄、杜言志和柳梅三人是真心實意把自己當老大的,因為只有他的性格最適合!焦雄人雖虎背熊腰,但性格過於溫和;杜言志太輕佻,沒有領袖之風;柳梅太害羞,和他們同鎮的三人說話還可能臉紅,就更不用提拋頭露面當老大了。但是,自己的內力偏偏練得極慢!想想當初聽到雷霆在滾雷聲中宣布第一個精英弟子就是他的豪情,想想四個人坐上馬車前往濟安一路上的期待,全他媽碎了! !我不服! !一年半之後就能換功法,一年半,只要一年半,全都給我等著! !

一路上方勝只顧著為自己設計訓練計劃了,馬車停時他才發現他們已經來到濟安城外,正停在一座小山腳下。車夫將馬車寄存在路邊一個小茶蓬,這才領著方勝爬上山去。

俗語說望山跑死馬,這話對方勝這種爬慣山的人完全無效,在山路上反而是他不斷停下來等著那車夫,還不時拉他一把。

大刀盟的藥圃就在半山腰上,是個紅磚青瓦的大院,倒是十分幽靜。車夫把方勝帶到院門口就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枯草地上再也不肯動了,讓方勝自己進去。

方勝穿著大刀盟的服飾,倒不怕被人轟出來,坦然推門而入,一眼就看見了正在院中晾曬藥材的胡慕華。那是個七十多歲的老頭子,面色紅潤,抬頭看了方勝一眼就繼續鼓搗他的藥材,同時口中道:“你就是被派來守藥圃的弟子?來得倒快。叫什麼?”

    “弟子方勝,拜見胡先生。”

老頭子仍然沒抬頭,一邊收拾一邊道:“方勝,嗯,不必多禮。你這一來就要耽誤半年功夫,恐怕心裡正罵我這老頭子吧?嘿嘿。”

方勝一驚,暗想這你都看得出來,嘴上卻道:“弟子不敢。”

“我也不讓你白幫忙,等我遠行歸來之時,定會送你幾瓶好藥。”

方勝差點一句“我早猜到了”脫口而出,儘管忍住了,表情卻不大自然,正好被胡慕華抬頭看到。胡慕華笑道:“嘿,傳聞中我就那麼小氣嗎?我說的好藥可不是什麼療傷藥,是可以滋潤筋骨、活絡經脈,使人內外功俱進的養身丹。你應該是剛剛習武吧,十三四歲才開始練,早就過了練武的最佳時期,這養身丹正可彌補你這方面的不足。”

方勝實在沒想到,胡慕華竟然如同說笑般說出瞭如此石破天驚的話,內外功俱進,彌補練功晚的不足,這怎麼可能? !如果胡慕華送的藥這麼好,幫裡的那些精英弟子還不是削尖腦袋往這鑽,哪裡輪得到他?

看到方勝激動得呆住了,胡慕華老臉一紅,道:“你先別激動,我此次遠行正是為了找煉這養身丹的藥材,找到了自然你也有份,找不到還是只能送你療傷藥。”

有點暈乎的方勝一下子清醒過來,感情這老頭子空口說大話!簡直跟他那個半年多來只見過一面的師傅一個德性!

胡慕華彷彿看不到方勝陰晴不定的那張臉一般,兀自道:“我這次出去還是有很大把握找齊藥材的,你就放心幫我照看這園子吧,回頭一定虧不了你。”

接下來半個月方勝從早到晚都在跟著胡慕華熟悉藥性、學習園藝,偌大個園子裡的上百種草藥讓方勝頭都大了,最後總算勉勉強強讓胡慕華滿了意。

此時二人也算是熟識了,胡慕華臨行前好奇地問方勝:“我看你不像小氣之人,要說為我白看半年園子就讓你愁眉苦臉我實在不信,你有什麼煩心事,說來聽聽?”

跟著老頭子學了半個月,方勝對這老頭在醫藥上的本事大為敬佩,心裡已親近不少,這時也不隱瞞,直說道:“入幫後我選了一套名為伏魔棍的功法,練那內功心法也有半年多了,但是內力增長卻慢得出奇,總跟缺點什麼似的。”

“噢?”胡慕華低頭想了想,又看向方勝道:“那功法你可帶在身上,拿出來讓我瞧瞧。”

方勝聞言回屋取了伏魔棍法遞給胡慕華,只見這老頭匆匆掃了幾眼棍招,目光又在心法那幾頁上略停留了一下,笑道:“你不住在寺院,沒讀過佛經,未受過佛教熏陶,也就體會不到佛家普渡眾生,以殺止殺之心,如果能練成這伏魔心法倒怪了。也不知道本幫是從哪弄來這本秘籍,倒把你給坑了。”

聽了這幾句話,方勝只覺腦中靈光一閃,被他當即抓住,脫口問道:“難道是因為我的心態不對?”

“這可不單單是心態問題,但是如果你能解決心態問題的話,大概能發揮這伏魔棍的一半威力吧。要想發揮這棍法的十成威力,那你只能去當幾年和尚了。”

方勝連胡慕華怎麼走的都不知道,接下來的一天一夜他都在思考一個問題:怎樣才算是佛家的心態!他不可能去當和尚,無法親身受佛家的熏陶,那就只好模擬和尚們的心態了。即使只發揮出伏魔棍法的一半威力,也絕對能在大刀盟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地!研讀伏魔棍半年多,他對這套棍法有絕對的信心!



正文 第十章 入谷



胡慕華走了一個月後山上的第一場雪就下了下來,站在半山腰上向外看,天地間一片銀裝素裹,蒼茫寥廓,偌大的濟安城也宛如一枚小小的棋子,在天寒地凍中少了些繁華,多了些逸氣。

方勝又檢察了一遍藥圃,見一切如常,提了棍子就一路小跑奔出小院。一柱香時間後他跑到後山一個天然石台上,臉和手已凍得微微發紅,鼻子和嘴裡呼出的白氣也使周圍顯得愈發寒冷。石台靠近山崖的一邊有一個小小的圓形突起,方勝彎下腰直接把手插進雪裡,便從雪下抽出一個圓形草墊來。用力拍了拍草墊,將上面的雪沫全部震落,又把草墊鋪在地上,接著他就面向山崖盤膝坐在了草墊上。

接近一盞茶的時間,方勝只是看著更遠處的冰天雪地,當心情完全平靜下來,他開始想像自己是一名苦修的僧人,然後以一種憐憫的心態去回憶自己過往的生活,他的家,他們喬家莊,然後是定青鎮上那些受欺壓的人,慢慢地,他的內心浮起一股淡淡的悲愴,在悲愴中,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和家人在這世上一遍遍輪迴,而這片天地,也滄海桑田。

他此時的心態和平時簡直判若兩人,這全是被逼的!半個月前他已經試遍了他所能想到的各種方法,最後發現只有現在這個辦法最有效,在經過這種自我催眠後,他的伏魔棍內力終於能以正常速度增長了。

經過半個月的練習,原本微不可察的內力已經能感覺到了,雖然這點內力還不夠他使出十八式棍法中的第一式天將奔雷,但只是前半式,那成倍增長的威力和用內力使出棍招時的奇妙感覺已經足以刺激他廢寢忘食地練下去。

伏魔棍絕對是一套高深的棍法,僅僅是第一式,方勝之前已經練過成千上萬遍,可此刻竟突然發現自己並不了解那棍法中的變化。在擁有內力之前,那一式天將奔雷無非是凌空以莫大氣勢砸下四棍,可現在有了內力,才知道那四棍並不是怎麼砸都可以,要講角度,力道,速度,要和內力密切配合。沒有內力的伏魔棍只是個空殼,有了內力的伏魔棍才有了精神。

內力與招式完全諧調,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沒有人指點,只能一點點自己摸索,是以直到胡慕華走了一個月,方勝竟還沒將這天將奔雷練好。

不知不覺中,方勝那不多的內力已經順著固定的經脈在體內運行了十二週天,察覺到內力似乎又壯大了一些,方勝心中一喜,睜眼站了起來。

一動不動坐一個多時辰,不僅血脈不暢,身上也冷得厲害,方勝又是搓手又是跺腳,好一會才緩過勁來,然後抄起身邊的棍子就隨意地舞了起來。

他這棍子乍一看像模像樣,和他一般高,硬且有韌性,但仔細看就會發現其實是根大刀刀把,因為一頭有個很明顯的圓槽,正是安大刀的刀身留下的。這也怪不得兵器庫的那位管事,本來那管事已經答應方勝替他買根好棍子了,但是方勝急於練習,就順手卸了個刀把回去。後來刀把用順手了,就再沒回去換棍子。

方勝舞了幾棍,覺得狀態不錯,驀地閉上眼,再猛然睜開時整個人的氣勢狂漲,內力由丹田出發流經帶脈,然後腳下發力猛地跳了起來。半空中他的整個身體已經向後彎成了弓形,而那根緊緊握在手中下端幾乎挨著雙腳的棍子子就是弓弦,人將落地時,方勝將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棍子上向下砸去,那一瞬間棍子的速度實在太快,只見灰光一閃,棍子已經轟一聲砸在地上!雪沫飛舞中,藉著棍子的反推之力,方勝再次跳了起來,這次卻不是藉助身體的彈力將棍子砸出去,而是半空旋身,借助旋轉之力把棍子在空中旋了一圈斜抽向地下!又一聲轟然巨響後方勝再次跳起來,上一次是身體左旋,這一次卻是凌空右旋,棍落之時氣勢已經達到了最高點,眼看棍子就要砸在地上,突然內力不濟,只聽“哧”一聲,棍子竟然脫手飛了出去!

方勝還沒來得及嘆氣,只見那棍子“啪”一聲撞在地上,緊接著就彈了起來,向懸崖邊飛去,雖然離懸崖尚遠,可是那棍子衝力也大,果然,在地上撞了第二下之後依然在向懸崖滑。

“壞了!”方勝心裡猛跳了一下,拔腿就朝棍子追去,明知已經追不上了,還是期待會有奇蹟出現。

眼見那棍子滑到了懸崖邊,衝力也盡了,終於停了下來,一半露在懸崖外,一半停在雪地裡。

方勝心里松了口氣,剛道了一聲老天有眼,卻見那棍子三晃兩晃,竟慢慢向下傾斜下去,眼見要壞事,方勝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腳下用力魚躍而起,雙手努力前伸撲向那棍子。

“砰”,方勝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那棍子卻帶著他幾盡絕望的目光摔下了懸崖……

一拳狠狠地砸在地上,方勝也沒站起來,直接向前爬到懸崖邊,把頭探了出去。這山雖是小山,但怎麼也有幾百丈高,而且這懸崖是直上直下,直看得方勝一陣眼暈,而那棍子早沒影了。

這山上可沒有備用棍子,如果不下山把那棍子撿來,他以後只能用掃把練伏魔棍了。看看天色也不早了,方勝猶豫著到底是今天就去撿還是明天再撿。後來轉念一想,這滿山積雪,就算到了晚上也應該很明亮,不如早點撿來省得惦記。想到就做,方勝一路小跑繞下山去。

那後山懸崖處在群山之間,平日自然是沒人去的,自然也不會有路。在山上摔了幾跤後方勝也不敢小跑了,小心翼翼地摸索著前進。

快到地方的時候天也黑了下來,儘管有積雪反照天上星光,到底是比不上白天,方勝走得就更慢了。

又在山林中繞了幾個彎,方勝驀然發現竟沒有通往他掉棍子的那懸崖下的路,想要過去還得翻過一道小山梁才行。暗罵了一聲倒霉,方勝又向那山梁爬去。此時他已經後悔了,雖然他爬慣了山,也曾在山里過過夜,但那時候都是有他爹或者二叔陪著,現在這深山老林的,又只有他一個人,心裡不禁有些滲得慌。

好不容易翻過山梁,面前卻是一個幽靜的小谷,谷中也是遍布積雪,方勝一眼就看見他那根棍子正靜靜躺在山谷的另一端,當下再不遲疑,直奔棍子而去。

雖然是露天,可這四面環山的小谷仍然讓人有種壓抑感,雙腳“咯吱、咯吱”踩在雪地上由四邊山壁形成回音,聽起來就像有人跟在背後一樣。方勝急走幾步來到棍子前,彎腰一把將棍子抄在手中,膽氣這才為之一壯,沒那麼怕了。

暗罵自己沒出息,方勝“呼呼”掄了兩棍,這才舉步往回走。

剛要向上爬,方勝眼睛余光驀然瞥到山谷的一個黑暗角落似乎有綠光一閃,驚詫之下不由停下腳步。仔細看時就發現蹊蹺之處,這谷底處處明亮,卻唯獨那綠光閃處陰暗,好像一點積雪也沒有的樣子。

此時方勝有棍子在手,膽子也大了起來,想上前去看個究竟。那綠光雖只是一閃,他還是覺得那玩意很像夏天的螢火蟲,雖然這時候出現季節上不對。

提著棍子離那陰暗處越來越近,一股清爽之氣卻越來越濃,就像是身在夏天的小樹林裡一樣,待走到近處,只見那不足半畝的地面上竟真的長滿了草樹,無不枝葉繁茂,宛如春夏。

方勝這一驚非同小可,暗道一聲邪門,不再向前走,伸出棍子撥向身前的枝葉。他撥得既輕且慢,卻不料仍是驚動了林中一物,一團如嬰兒拳頭大小的綠光飛了起來,慢慢吞吞晃晃悠悠飛向了更高處,停在一棵樹的樹梢上。方勝小時候抓的螢火蟲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會看不出來,剛才那團綠光絕對是一隻螢火蟲!可是螢火蟲只在夏天才有,而且壽命只有短短的七八天,這只螢火蟲實在奇怪。另外,這大冬天的,竟在這谷底出現半畝綠林,也太邪門了點。

那綠林雖只有小小的半畝,但樹木掩映,裡面也是黑暗無比,方勝不敢貿然進去,猶豫了一會,決定先回去再說,等明日天亮再來一探究竟。

次日一早方勝就提棍跑了過來,青天白日之下哪還有半分懼意,毫不猶豫地鑽進那半畝綠林。看了半晌並未發現什麼奇特之處,卻在綠林最裡面發現一個不小的山洞。朝里面喊了兩聲也沒人答應,方勝大著膽子提棍走了進去。

這山谷四面環山,谷底無風,是以洞中顯得頗為乾淨。山洞也不深,七八米就到了頭,在盡頭處卻又橫向開出一間石室,方勝只朝石室裡看了一眼就呆住了,渾身顫抖,目光盯著前方一物再也挪不開。...<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44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3 11:59 PM 編輯

正文 第十一章 還真

一具灰白的人形骷髏端坐在石室內靠牆的床上,正好面對著方勝,兩個空洞的眼窩彷彿無底洞一般要將人的精神吞噬進去。

方勝費了好大勁才把心神從骷髏的眼眶中掙脫出來,身上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趕快退出去,然而在匆忙之中他的目光還是瞥到了室內的小桌還有桌上的一個烏黑木盒,好奇心起,就此忍住了退意。

方勝並未貿然進去,而是又停在石室門口向裡看了一會。只見那具骷髏身邊全是衣物碎沫,顯然是那人死了太久而風化了,室內的其余東西也大同小異,放著烏木盒子的那張簡易木桌簡直搖搖欲墜,方勝覺得哪怕自己吹口氣也能把那張小桌吹散架。唯一的例外就是那個烏木盒子,有稜有角,在這陰暗的石室裡甚至還能反射出一點烏光。

方勝心知死人之物亂動不得,於是朝那具骷髏拜了兩拜,心中道,今日與閣下相遇也是緣分,打擾之處還望見諒,然而死者已矣,身外之物全無用處,若閣下有什麼秘籍、寶物遺留於此,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做為回報,一定將閣下好好安葬……

不倫不類地說了一堆,方勝卻是從頭到尾都沒看骷髏一眼,而是一直盯著桌上的烏木盒子。話說完人也走到了桌子之前,心安理得地伸出雙手去抱那盒子。

烏木盒子只有半個枕頭大小,外面沒有絲毫紋飾,也看不出材質,方勝本就料到那盒子會很沉,沒想到真拿起來時卻比想像中還要沉上一倍有餘。方勝心中竊喜,若裡面全是金銀玉石一類,他們家這輩子就不愁吃穿了,倒是了了他一樁大心事。剛想到這,那不知多少年沒動過的木桌失去了平衡,“呼啦啦”一陣響徹底零散了,揚起的飛灰讓方勝好一陣咳嗽。

暗道一聲此地不宜久留,方勝抱著盒子就向外跑,雖只有短短的幾步路,還是生怕被什麼東西從後面掐住脖子拖回去。他膽子大也是有限度有針對性的,一旦碰上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神神鬼鬼,雖然誰也沒見過,還是會打心底里發悚。

很快到了外面那半畝綠林,方勝隨便找了個草堆往那一坐,將木盒放在雙膝上,小心翼翼開那盒子。盒子沒鎖更沒什麼機關,只是長年沒動過,縫隙似乎已經粘上了,方勝差點將指甲摳斷才將盒蓋給摳了下來。盒中情形大出方勝意料,既沒金銀珠寶也沒什麼武功秘籍,而是只有幾十頁寫滿了字的零散紙張,更像是寫給某人的信。

方勝並不是那種專等天上掉銀子砸自己的人,見盒中之物並不是自己想要的也不氣餒,暗道這些紙上的內容應該是石室裡那死人寫的,不知是否有什麼遺願未了,若是不麻煩,自己乾脆做回好人幫他完成也好。當下不再猶豫,盒起那些紙就讀了起來。

    “吾不信命……”

方勝完全沒料到,他從看那紙上的第一行文字起就被完全吸引了心神,並不是那些字有什麼魔力,而是留字之人的性格和他實在太像,經歷實在太曲折!

紙上的內容方勝有頗多不解之處,但最終還是大致看明白了。

石室床上坐化那人名叫李青陽,出生在北齊國玉衡山上的一個小修真家族,一出生就沒有靈根。什麼是修真,什麼是靈根方勝全都不明白,李青陽也沒有解釋,然而可以肯定的是,靈根絕對是個好東西,關係到一個人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決定了一個人是否有得窺天道的機會。因為生無靈根,李青陽在家族中倍受歧視,十四歲時憤然離家出走,然後終其一生未踏家族之門,家族中也從未有人找過他。

李青陽至死都憤恨不平,為何會有這種事:一個人天生低賤!天生就沒有窺天道的機會!

佛家的眾生平等,道家的一視同仁全都是放屁嗎? !

這種憤恨驅使他一生都在鑽研佛道之說,為了進入天下各大寺院、道觀他費盡了心機,其中艱辛筆墨難訴。

四十歲時他佛學道學皆已大成,愈知兩教之博大精深,又改而深信眾生平等、一視同仁之論。此時他境界雖高,卻始終沒忘了離家出走、漂泊一生的根本原因:沒有靈根!

這世上極少數人天生就有靈根,絕大多數人沒有靈根,只有那極少數有靈根的人才有修真窺天道的機會,絕大多數人只能碌碌一生,這不符合他所知的佛道理論!

按照佛道兩家眾生平等、一視同仁的說法,世間所有人都該有靈根才對!

    應該有而沒有,原因何在?

從四十歲之後,李青陽都在努力解答並且解決這個問題。他自問佛學道學上的造詣天下無兩,於是不再與人交流,而是一個人思考。此事之勞心勞神遠超他想像,四十七歲時他就病入膏肓,行將就木。當時他正好來到濟安城,不願曝屍於野,於是就在城外山中找了個人跡罕至的山谷,尋了一天然山洞,在洞中度過了一生的最後幾天。

七年苦心孤詣,他僅僅找到了半個解決靈根問題的辦法,而且就連這半個辦法他也不知道準是不准,也算是含恨而終吧。

在他看來,靈根的來由只有兩個,要么天地所生,要么父母所生。

若是天地所生,他相信冥冥中並沒有什麼神佛執掌這一切,不然這世間也不會有那麼多好人不得善終而惡人頤養天年,所謂的天地所生應該是由天地間山川靈氣、日月精華孕育而來。他從未修真,所以並不具備模擬出天地靈氣的能力,這個猜想只能胎死腹中。另一方面,他認為靈根由天地所生的可能性並不大,因為靈氣要影響就會影響整個地域的所有人而不是某一個人,可事實情況往往是偌大一個城鎮卻只有那麼一個身俱靈根者,他的所有鄰居,甚至同時出生的人都沒有靈根。

更大的可能性是靈根由父母所生。靈根由父母所生,父母不可能無中生有,那麼父母也應該有靈根才對,有卻為什麼不顯現出來?李青陽假設每個普通人身上都有這種並不顯現出來的靈根,並將其稱之為隱靈根,同時將能顯現出來被修真者測知到的稱作顯靈根。如何讓隱靈根變成顯靈根?李青陽融合了他一身所學,終於在臨死之前參悟出一套心法,命名為還真篇,可以讓人最大限度地模擬出胎兒在腹中沒有意識甚至沒有呼吸與天地化為一體的狀態,在山巔水旁靈氣充足之地修習效果最佳,或有可能使隱靈根漸漸變成顯靈根。

不管自己的辦法對不對,李青陽都不想自己的心血白費,儘管他一生都在痛恨修真家族,可是最後卻留下了這樣的遺願:望有緣人能將此匣及其中書稿交於最近的修真家族或門派,青陽感激泣零……

看到最後,方勝對這李青陽是既敬且恨,敬他孤身一人與命相抗,恨他晚節不保臨了還想抱修真家族的大腿!方勝“啪”一聲將盒子合上,狠狠地往地下吐了口唾沫,罵道:“什麼狗屁修真家族,都他媽對你那樣了還要把一輩子的心血送回去!”恨到極點,方勝差點把手裡的盒子給扔出去。

本來還想將那李青陽的屍骨埋了的,方勝一氣之下將木盒送了回去,往那屍骨旁邊一扔,扭頭就走。

又過了幾天方勝心裡才沒那麼氣了,心思也漸漸活了,暗想,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也許換做自己是那李青陽,臨死之際也會冒出那念頭也說不定,落葉歸根嘛。這姓李的也是個苦命人,還是將他埋了吧。

既然打定了主意,第二天就帶了鐵鍬去了那山谷。儘管已知道那李青陽的生平,可是搬他的骨頭時方勝還是忍不住遍體生寒,連道這種好事這輩子絕不再做了。等將最後一根大腿骨也拋進坑里,方勝三下五除二將坑草草填上,抱起盒子扭頭就跑,太他媽嚇人了,簡直就不是人幹的!

直到當天晚上方勝才緩過勁來,漸漸將那手抓骨頭涼嗖嗖的感覺從心底驅走。正想看看那還真篇到底如何了得,窗外卻是綠光一閃。

方勝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大著膽子打開窗戶向外一看,只見不遠處的藥圃中,一團嬰兒拳頭大小的綠光正停在一株草藥上忽明忽暗。

靠,這不是那天見的螢火蟲嗎,怎麼飛這來了?冬天裡的螢火蟲,除了山谷那半畝綠林裡的那隻不可能再有別的了。

    不會是那李青陽派來的吧?我靠!想到這方勝再也忍不住了,“唰唰”頂了門關了窗,連那盒子都扔在了牆角,一上床就拿被子蒙上了頭。

蒙著頭實在悶得厲害,直到憋不住了方勝才在嘴那里拉開個小縫,貪婪地呼吸幾口,然後再蒙嚴實。他累了一天,如此往復幾遍就迷糊起來,沒多大會就睡著了。

次日自然醒來,窗外已是陽光明媚,伸了個懶腰來到屋外,只往院子裡看了一眼方勝就驚得合不攏嘴,他窗前小半個藥圃全綠了!



正文 第十二章 奇蟲



大刀盟為胡慕華建的這個院子有十餘畝大小,三間屋子佔了一畝地,坐落於院子的最北端。方勝就住在西屋裡,朝西開的那扇窗子下大約有半畝來地,裡面種著杜仲、五味子、大紅花等藥材。入冬以來,除了少數一兩種生命力旺盛的藥材還掛著幾片枯葉外,那半畝藥圃可以說是死氣沉沉,然而只經過了一個晚上,這半畝藥圃竟在這冰天雪地里莫明其妙地綻放出了盎然春意!

    難不成鬧鬼了?青天白日之下,方勝雖然想到了鬼也並不害怕,只覺得眼前之景有些眼熟,到底在哪裡見過?片刻之後方勝突然醒悟,山谷裡那半畝綠林!院子裡的半畝地和那谷中的半畝地何其相似,都是在不應該的季節裡爆發出反常的生命力!

然而原因方勝卻想不明白,難道還真是因為李青陽的鬼魂?但是哪有鬼魂啥也不干只綠化樹木的,也太無聊了吧?是因為風水?也不太像,方勝雖不懂風水,但是山谷和山腰上的風水絕不一樣還是知道的。是因為那烏木盒子?可那盒子除了沉了點外別無奇特之處,怎麼看都不像個能使枯木逢春的寶貝。

想不清楚原因,方勝斟酌好久才決定今天也不出去練功了,就留在院子裡看個究竟。雖然沒出門,他還是不忘打坐修習伏魔心法,蓋因為在內功修行上他本就落後於焦雄等人半年多,而現在最多是有個和他們一樣的正常速度,這半年的修為始終都補不過來,哪能再偷懶。說起這伏魔心法,一點佛家的慈悲心腸也無,內力所走經脈剛猛勇烈,很有點拼命三郎的架勢。方勝每將伏魔心法運行十二個小周天內力便會增強一絲,而心中的肅殺之意便強上一分,對青蟒幫,對這世上所有仗勢欺人的狗東西的恨意也增強一分,然而恨意再強,自身實力不足是很明顯的事,只能努力修行提升修為,於是就更加用功練功,由此形成了一個良性循環。

這天方勝從早到晚只練內功,內力進境自然比平日快了那麼一線,不由心中竊喜。內力每運行三個大周天他就會睜眼看一遍那藥圃,可惜卻一直沒什麼動靜,他也不急,暗忖這又不是什麼壞事,等胡慕華那老頭子五個月後回來,正好是春末夏初,這園子本就該是一片生機盎然,老頭子應該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來。到時候自己拍拍屁股就走,等老頭子發現不對找上門來就推說不知道。

抱著這種心思,方勝心安理得地做了晚飯,吃飽洗刷完開始研究那李青陽的還真篇。還真篇只有五頁,言簡意賅,只看了一半方勝就喜歡上了這套心法,因為它不僅不需要死板地打坐,反而是越隨意越好,連睡覺都能修習,另外,它所主張的隨心所欲隨時隨地表現真性情實在很對方勝的脾胃,最後,這並不是什麼內功心法,再練也不會練出內力來,和他的伏魔心法一點也不衝突。

儘管對這還真篇練的到底是什麼有些莫明其妙,方勝還是決定試一試,畢竟是人家一輩子的心血不是,不能因為落在自己手裡就白白糟蹋了。至於送到修真家族或門派方勝是完全沒那個打算,先不說他從未聽說過那種地方,就算知道確切地點,他也不願和那種歧視無靈根者漠視子侄生死的地方沾上半點關係。

方勝隱隱覺得李青陽提及的靈根、修真、天道之類可能會讓他觸及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然而有道是眼不見心不亂,對那個世界他實在興趣缺缺,他要練還真篇的唯一目的就是不想浪費了李青陽的一番心血。

看完還真篇時已是深夜了,方勝揉了揉眼,“呼”一口吹滅油燈,正準備上床睡覺,又看到窗外有綠光閃過。此時他腦子裡滿是還真篇的口訣,心中了無懼意,索性打開了窗戶,要仔細瞧瞧那生命力頑強的小蟲子。

只見那螢火蟲正在外面的藥圃上飛來飛去,這兒停停,那兒爬爬,忙碌得如蜂蝶一般,方勝突然靈機一動,這藥圃綠了會不會是因為這只螢火蟲,想到這差點就要跳出窗子將那蟲子抓住看個究竟。

此時屋外要比屋內冷得多,方勝縮了縮脖子,總算忍住了,只將兩隻手分別往袖子子裡一抄,坐在那向外靜靜看著,只盼那螢火蟲能表現出點異常狀況,真相大白了他也好上床睡覺。

這一看就是半個時辰,直看得方勝哈欠連連,大嘆猜測失誤,正要起身上床,外面突現異狀!螢火蟲突然晃晃悠悠飛向了空中,虛停在兩人高的地方,接著就聽到一陣輕輕的嗡聲,就像有隻蜜蜂在耳邊狂振翅膀一般,然後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螢火蟲身上的光芒驀然變成了橙黃色,緊接著一個個小米粒大小的橙黃色光點從螢火蟲的光芒裡飛出,輕飄飄地如雪花一般灑向地上。

只不過一隻指甲大小的螢火蟲,其光芒也不過是嬰兒拳頭大小的一團,竟能硬生生造出覆蓋了半畝藥圃的光點,這情形直驚得方勝合不攏嘴,然而真正讓他吃驚的才剛剛開始,隨著那些雪花一般的橙黃色光點輕飄飄落下,那半畝藥圃裡的所有草藥都像活過來了一樣,竟以可見的速度生長起來,有些長得實在太快,竟發出了細微的“滋滋”聲!

這情形只持續了半盞茶時間就結束了,螢火蟲像是脫了力一般振了兩下翅膀就一頭栽了下去,方勝如夢方醒,也不走正門,“嗖”一聲從窗戶跳了出去,幾步跑到那螢火蟲栽落處,將那幾乎不會動彈的小蟲子撿了起來。

將螢火蟲拿進屋裡,方勝興奮得簡直要跳起來,自己這次絕對是撿到寶了!他們家本就是獵戶,十分清楚各種草藥、山貨在各個季節裡的價錢,如果將這隻小蟲拿回家中,專門培植那些冬天價格奇高的草藥,他爹和他二叔再不用冒險進山打獵了。

直到兩年後回到家中,方勝才發現家裡早已衣食無憂,而和螢火蟲產生了感情的他也就沒捨得把那小蟲子交出去,甚至沒向任何人透露,這是後話,暫且不提。且說方勝眼見那神奇的小蟲子快死了,當即把那烏木盒子騰了出來,在裡面鋪上棉花,將螢火蟲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又找了幾片布片給它蓋上……

守著螢火蟲看了一會,發現這小蟲子漸漸緩過勁來,他心下稍安,睏意上湧,就脫衣上了床。迷迷糊糊將睡未睡之際想起來自己似乎忘了什麼,費心想了想,原來是還真篇忘了練了。反正躺著也能練,他索性姿勢不變,開始默念還真篇的口訣,片刻後心隨意動,意隨訣走,也不知是因為太困還是因為這口訣的關係,腦子裡竟一片混沌,昏昏沉沉也不知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倒有點像醒著做夢。

次日一早方勝總覺得昨天一晚並未睡著,但是身上又明明神清氣爽,比睡到自然醒還要舒服,委實奇怪。暗道這李青陽的還真篇果然有些門道,不再思慮這事,開始專心練功。

傍晚歸來之時去看了看那螢火蟲,只見那小蟲子已經徹底恢復過來,正在盒子上爬個不停。看它完全沒有要飛走的意思,方勝也就沒做什麼網子、紗囊之類來裝它,任它在那爬來爬去。到了晚上螢火蟲又飛出去一陣忙碌,最後灑完橙黃色光點後再次一頭栽下來,方勝暗嘆這小東西可真有犧牲精神,又把它撿回來放在盒子裡。

晚上一上床方勝習慣性地默念了幾句還真篇的口訣,然後頭腦不能自已地昏沉下去,一如昨日,第二天一覺醒來依舊精神百倍。

日子就這樣過去,轉眼過了兩個月,冬去春來,除了西屋窗外的那半畝藥圃外,院子裡其它的藥圃也都有了綠意。但是西屋窗外的那半畝草藥實在旺盛得不像話,秋季才能結果的幾種草藥如今果實已經成熟了,幾種塊狀莖的草藥根莖拱出了地面,比人的小腿都粗,還有幾種花瓣可以入藥的草藥那花長得簡直比觀賞性的花還要嬌豔……

這一切都讓方勝意識到,就算到了夏天,這半畝藥圃依然是異常的,他還得跟胡慕華解釋原因。就在方勝為此事發愁之際,從大刀盟來了兩封信,一封信正是胡慕華寫的,這老頭子在信中道,他這次恐怕要在外面多耽擱些時日,大概得比原計劃推遲個一年半載回去,別人他信不過,所以這多出來的一年半載院子還得由方勝看著,做為補償,他允許方勝到他屋裡隨便讀他的醫書、心得。讀完信後方勝破口大罵,嘿,你個死老頭子,老子的理想可不是學醫懸壺濟世,我學你的醫術有個毛用? !唯一的好處就是暫時不用跟那老頭子解釋這半畝藥圃的事了,也算是不幸中的小幸吧。另一封信是杜言志寫來的,信中給方勝介紹了一下如今大刀盟精英弟子的形勢,他們定青鎮很不樂觀,如果不是和楊石鎮的三人牢牢抱成一團,只怕人人都敢往他們頭上騎了。信中又提及他們三人的功夫,說焦雄主修雙手厚背刀,但由於性子使然,守時風雨不透,進攻卻是大大不足,他自己因為學的是暗器,騷擾還行,一旦別人追上來只有撒腿就跑的份,柳梅雙劍學得中規中矩,一對一時與人纏鬥能將人累趴下,但就是不夠狠,他們現在就缺個主攻的,能以壓倒性氣勢將別人打趴下的!聽說方勝在山上已經能練出內力,所以他們把希望全寄託在方勝身上了,不然他們定青鎮的四人組是別想在大刀盟裡抬頭了。方勝看完信是又恨又急,恨不得馬上練成伏魔棍法趕回大刀盟為他們定青鎮壯聲勢。他心裡完全明白,自己就是那個主攻的,能將人以壓倒性氣勢打趴下的人!他的性格,他的伏魔棍法,就是為此而生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48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4 12:00 AM 編輯

正文 第十三章 伐髓

方勝的自信來源於這兩個月的練習,如今他的內力增長不少,不僅能將伏魔棍的第一式天將奔雷使出來,第二式剛烈碎也能使出來了,如今正在練習第三式撼山易。另一方面,他的還真篇雖暫無別的效果,但是讓他快速進入似醒非醒的混沌狀態,提高他第二天的精氣神的作用還是相當明顯的,這也讓他有餘力去幹些別的事。胡慕華說可以隨便看他的醫書、心得,有道是藝多不壓身,那就學學好了,說不定以後還能用上。

他不是不想把所有精力放在練習伏魔棍上,只是練內力往往會出現過猶不及的情況,打坐六個時辰未必會比打坐四個時辰的效果好。

練伏魔棍,看醫書,練還真篇,就這樣又過了一個月,貧苦出身的方勝再也忍不住了,西屋窗外的那些草藥眼看要爛在藥圃裡,在別人眼裡那也許只是藥,在方勝眼裡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

只為了收穫、處理這些藥材方勝就必須去深入鑽研醫書,直到這時,他才猛然醒悟,他似乎變聰明了!以前需要反復讀多遍才能記住的東西現在只要能看懂,理解了裡面的道理,只要一遍就能記下來。他討厭死記硬背,所以即使在記憶力變強的情況下讓他背原文他仍然背不出來,但是要說文中的意思,他理解得絕對夠透徹。

方勝用了四五天弄清楚了收穫藥材的方法,又用了同樣長的時間把那半畝藥材收拾完,可是如今並不是收穫季節,拿出去賣顯然不行,交公,會被追問藥材來源,難道要自己用?自己用!想到這方勝又一頭扎進醫書裡,他在任何時刻最大的願望都只有一個,那就是提升自己的實力,現在有這麼多藥,看能不能用在提昇實力上面。

足足花了十天,方勝才從胡慕華的藏書中發現了一種充分利用那些藥材的方法,把它們各自以秘法製作,最後按一定比例混合成膏,塗抹全身,然後劇烈運動加速血脈流動,從而起到清垢拔毒,增強體質的作用。這方法貴在持之以恆,往往幾年才會見效,而所費藥材實在驚人,所以就算有錢人家也未必肯用這法子。另一方面,這藥膏雖無毒,抹在身上卻有麻癢之感,血脈運行快時甚至會微微疼痛,非意志堅定者絕對堅持不下來,所以此法並不流行。

說起來,大刀盟的精英弟子裡除了像柳梅那樣自幼練功的,每個人都存在練功太晚筋骨已硬的問題。這問題也許十年內都不會顯現出來,但是,等二三十年後,等所有人都已經有了一定的功力,碰到了境界上的瓶頸,這一點點筋骨上的劣勢可能就會讓人在武學之路上從此止步!而方勝剛剛找到的藥方上記載的玉瓔伐髓膏,正巧具有滋筋潤骨,改善體質的作用,可以從根本上消除這種練功晚的劣勢,只是他暫時還沒有意識到罷了。

然而不論如何,這是方勝所能找到的唯一的既能充分利用藥材又能提昇實力的方法,總得試試再說。

說到底,方勝還是擔心自己實力不足。大刀盟最厲害的功夫絕對是刀法,他一個自修棍法的,就算那棍法再精妙剛猛,遇到被整個幫派鑽研了幾十年的刀法絕對討不了好。他或許可以憑藉骨子裡的那股拼勁扳回一些劣勢,可是內功修行上比別人落後半後的劣勢又從哪裡扳回?還真篇?只是篇和武功全無關係的心法罷了,起不了扳回劣勢的作用。那麼他所能藉助的只有這些見不得光的藥材,哪怕只能提升一點點實力,哪怕短期內無法見效,這都將成為他將來回到大刀盟後與人爭鋒的籌碼!

研磨、晾曬、勾兌、調勻、烘焙,失敗了十餘次之後,方勝終於製作出了第一瓶玉瓔伐髓膏,由於藥材多,他用的瓶子可不是那種手指肚大小的小藥瓶,而是花瓶!一花瓶玉瓔伐髓膏夠他在身上糊三層的了!

這藥膏名字雖好聽,看起來卻是黑糊糊的,十分難看。方勝思量著若是白天脫光了衣服抹一身這膏藥,讓不知道的人看到了一定會當場嚇暈,只能晚上再試驗。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方勝在屋裡先活動了下筋骨,等身上有了暖意,麻利地脫得一絲不掛,深吸一口氣,右手抓起盛藥膏的花瓶就往左手裡倒。掌心皮厚,藥膏入手只覺微涼,但是一股清香卻就此散溢而出,入鼻讓人精神一震。

清香只持續了一息就消散殆盡,這也正是玉瓔伐髓膏的神奇之處之一,精華內斂,除非有人改變這藥膏的形狀,否則連一絲香氣都不會外散。

方勝看了看手中的黑色藥膏,皺了下眉頭,一咬牙就糊在了胸口上,胸口的感覺比手掌可敏銳多了,那涼絲絲的感覺激得他直打冷戰。有道是長痛不如短痛,他索性眼一閉,把藥膏迅速在身上抹開。香氣再次散溢出來,而且隨著方勝不斷向外倒藥膏抹藥膏香氣越來越濃,簡直要熏得人打噴嚏,等方勝將全身都抹完,香氣卻又在幾息之後完全消失了。

此時方勝全身都涼絲絲的,而且一股微微的麻癢感正從皮膚上傳來,初時他還能忍住,堅持了十幾息之後,“嗷”一聲跳了起來,“呼”一聲拽開門差點將門板都拽掉,然後一陣風一般跑進院子裡狂奔起來。

在院子裡跑了幾圈之後,方勝已用體溫將身上的藥膏烘熱,涼意漸漸消失,但是麻癢感卻在增強,恨不得伸手去撓上兩下。然而若真伸手去撓,藥膏一去,其洗毛伐髓的作用自然也就沒了,只能咬牙忍住。

漸漸地,方勝覺得在院子裡跑已經不能發洩心底的那股煩躁,又一陣風一樣跑向院門,拉開門衝了出去。

院外山風習習,但是方勝全身都被藥膏裹著,卻是一點也感覺不到。外面月光甚暗,好在他對周圍地形甚是熟悉,也不怕一腳踏空摔下山去,只順著山路向下猛跑。

為了轉移注意力,方勝在心裡罵了起來,首先就是他那花癡師傅邵九州,若是這花癡負一點點責,提醒他伏魔棍的修煉方法,他也不至於在內力上落後別人半年,現在也不用受這種罪,連帶著就恨起了所有屍位素餐拿了錢卻不干活的人,覺得這種人個個都該吃他幾耳光;接著就是青蟒幫的那些狗腿子和測試那天的那兩個胖子,正是氣不過這種稍有權勢就要往窮人頭上騎的下流貨色,他才選擇了加入幫會,如果沒有這些人,說不定他還在山上安心打獵呢;然後就是大刀盟那些精英弟子們,才入門不到一年就開始下黑手使絆子,無所不用其極,弄得他現在就跟發配邊疆一般,幫會教的知識有很多他才只學了個開頭,而別人卻每天都在進步!

方勝越想越氣,恨不得馬上找個人來盡情地對打一場,注意力因此竟真被他漸漸轉移,也感覺不到麻癢了。

很快跑到了山腳下,折返回來時方勝已經開始籌劃將來之事,焦雄、杜言志和柳梅雖然信任他,但是方勝卻不能完全信任他們!他和另外三人目的不同,性格迥異,將來出現分歧是必然的,比如他如果要去尋青蟒幫的晦氣,他就不能確定另外三人是否會跟來。人各有志,自己從未給他們恩惠,又怎能強求他們為自己做事,所以靠自己才是硬道理,只有使自己變強,越來越強,強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幫助也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強到見到反感的事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去阻止,這才是他最想要的!不停地使自己變強!

想到這的時候方勝已經再次跑回了院門口,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跑了一個來回,思維剛一停下,火燒火燎的疼痛就從全身傳來,在不知不覺中,他的身體竟已進入新的狀態!

方勝疼得齜牙咧嘴,心中罵道,怪不得沒人用這法子,跟跳火裡洗澡一樣,每天一次誰受得了!然而此刻再想轉移注意力已是不能,因為那疼痛已經吸引了他全部心神!

    沒辦法,只能繼續跑!越跑越熱,越跑越疼,方勝心裡不禁有些動搖,藉著月光認准方向朝山下的一條小河奔了過去,打定注意就沿河跑,一旦忍不住就跳進河裡,以後再也不用這折磨人的法子了。

結果還沒跑到河邊方勝就忍不住了,那火燒一樣的感覺實在不是他能承受的!此時他簡直連殺了胡慕華的心都有了,這般疼法能叫“微微疼痛”? !庸醫! !

眼看小河就在十幾丈外,方勝虎吼一聲,“啊啊”大叫著衝了過去,聲音在夜空飄蕩開來,好不驚人。

   " 撲通!”

方勝從岸邊魚躍而起,一頭扎進河中。此時正值初春,河裡全是冰雪融水,雖稱不上冰冷刺骨,也絕好不到哪去,一時間身上竟處於極冷和極熱兩種狀態中,簡直讓他生不如死。

然而還沒來得急伸手扒那些膏藥,身上的冷熱兩種感覺竟有中和的趨勢,仔細體會了一會,冷熱感果然漸漸消失,最終竟變得暖洋洋的,如同被窩裡一樣舒坦。

剛才還水深火熱,這會方勝反而舒服得不願動了,就飄在水面上靜靜體會那感覺。片刻之後,這種如同被窩裡一樣的感覺讓他習慣性地默念了幾句還真篇,意隨訣走,不一會意識就漸漸模糊起來,腦子裡一片混沌。他隱隱覺得不對勁,現在如果睡著了還不直接淹死了,然而心底就是升不起反抗的力量,更為奇怪的是,他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沉進了水里,但是卻沒有窒息的感覺。

耳朵裡聽著水聲,全身被水流包裹著,慢慢地,方勝什麼也不知道了。

昏昏沉沉不知過了多久,方勝漸漸恢復意識,總覺得自己身上有些不對勁,然後猛然想到,自己好像在水里睡著了!

下意識地猛吸一口氣,卻吸了滿鼻子滿嘴的水,差點將他嗆死過去,“呼啦”一聲從水里站了起來,不住咳嗽,彷彿連肺都要咳出來。

此時天已微明,咳了好一會方勝才舒服了點,不禁打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意,難道昨晚自己竟在水里泡了一晚上?怎麼沒有淹死?自己不會已經成鬼了吧?

使勁往臉上捏了捏,方勝疼得哎喲一聲趕緊鬆了手,這才冷靜下來轉頭四顧,一看之下又是一驚,只見自己站立處的岸邊至少上百條小魚肚子朝上飄在那,顯然已死了多時,更不可思議的是,那附近還有幾條活魚正在搶食一塊黑疙疤,越吃動作越慢,眼看要不活了,還在那拼命吃。

方勝覺得那黑疙疤有些眼熟,趟了過去,抓過來湊到臉前一瞧,卻差點被熏暈過去,趕緊一把丟開。緊接著,他就在自己胳膊上看到了同樣的黑疙疤,不是那玉瓔伐髓膏是什麼?

小心翼翼地揭下來一小塊,一股臭氣撲面而來,方勝將那塊凝固了的玉瓔伐髓膏在水里使勁涮了涮,這才又舉到鼻子前小心地聞了聞,依然還帶著臭氣。

隨手將其拋到水里,馬上就有幾條魚過去搶食,片刻間就一命嗚呼了,方勝咧了咧嘴,罵道:“靠,老子有這麼毒嗎?”

此時天已大亮,方勝急忙將身上的玉瓔伐髓膏全部揭掉,在河裡使勁搓了搓身子,這才抄小路回了小院。

回去之後方勝並沒急著練功,現在他有幾件事不明白。首先,昨天他的確在水里睡著了,為什麼沒有淹死;其次,如今天氣尚冷,可是他在河裡泡了一晚上,為什麼卻沒感覺到冷;最後,他此刻不僅精神十足,而且只覺得身輕體健,這應該是那玉瓔伐髓膏的作用,可是按照藥方裡的說明,見效不是至少要一年半載嗎?

最後,方勝將沒淹死歸結於還真篇,因為還真篇裡提到過可以讓人進入胎兒完全不呼吸的那種狀態,將感覺不到冷歸結於自己適應能力強,將最後的身輕體健歸結於玉瓔伐髓膏的原材料品質超群。

這最後一點也讓方勝更加看重那隻螢火蟲。不過這只螢火蟲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每天無私奉獻完看起來都奄奄一息了,第二天卻必然生龍活虎,簡直比蟑螂都頑強……



正文 第十四章 將歸



由於那玉瓔伐髓膏的神奇作用,雖然在使用時痛苦異常,方勝仍然決定堅持用下去。

接下來他的生活再次有規律起來。

每天早晨一爬起來先看一眼那生命力頑強的螢火蟲,接著生火做飯,然後照料藥圃。這院子雖不小,藥圃也有七八塊,可是方勝手腳麻利,加上那些活也是越乾越順手,是以往往在一個時辰內就能處理完。幹完活方勝就帶著乾糧提著棍子跑到後山的那塊石台上,打坐練棍法,直到傍晚。吃完晚飯就開始了他一天中最痛苦的經歷,把全身塗滿玉瓔伐髓膏,從山上狂奔到山下,沿河岸跑上幾里,等藥性發揮,直到忍不住時再“撲通"一聲跳進河裡。

大刀盟每過半個月就會派人來取藥材,同時給方勝送些日用之物,這一天方勝就不再外出,留在院子裡等著。他提升自身實力的願望之迫切簡直就像有人在身後拿馬鞭趕著他逼他進步一樣,這一天的時間自然也不會浪費,除了打坐外就是看胡慕華的醫書,偶爾也會再翻兩遍伏魔棍法和還真篇,看會不會有什麼新體會。

一年之後,方勝再也不碰伏魔棍秘籍和記載還真篇的那幾頁紙了,就連不喜歡死記硬背的他也已經能將這兩篇東西一個字不差地背出來,再去一個字一個字地看書他就要吐了。

這一年的成績極為可喜,首先就是他的伏魔棍法,內力小具規模的他已經能將十八式伏魔棍一口氣打出九式。由於沒有人可以參照,他還不知道這九式棍法的具體威力如何,但是從使完這九式棍法後他幾乎會累得一動也不能動的後遺症來看,威力絕差不到哪去……

然後就是他的身體經過玉瓔伐髓膏的淬煉已漸漸進入一種從來不長疙瘩從無蚊蟲叮咬越來越勻稱強勁越來越輕健靈敏的境地,這顯然已經遠遠超出了玉瓔伐髓原本的作用。不過最近這藥的藥效似乎正漸漸減弱,還記得第一次用完玉瓔伐髓膏後藥的殘渣連魚都能毒死,足以證明其洗毛伐髓的作用,而如今,那些魚不僅死不了,連暈乎的跡像都沒有,把殘渣湊到鼻子前聞也幾乎聞不到臭味了。

胡慕華的藏書方勝已看了大半,理論知識學了一大堆,所欠缺的只是實戰經驗,稍加磨練就足以勝任郎中之職,假以時日,能混出個像胡慕華那樣的名頭也說不定。只是方勝此時滿心想的都是將來與人爭鬥時受了傷中了毒好及時給自己救治,對當大夫卻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最後就是那說不清道不明的還真篇了,方勝有種直覺,正是還真篇讓他每天從早忙到晚也不覺疲累,讓他有足夠精力照料藥圃、打坐、練棍、看醫書、製作玉瓔伐髓膏!然而,練了一年的還真篇,他對這篇心法的理解仍然如霧裡看花,總覺得缺點什麼,因為這一年來他的伏魔棍法、醫術乃至身體素質都有或多或少的進步,唯獨還真篇一點也沒變,它的作用和一前年第一次練它的時候一模一樣!僅以還真篇表現出來的作用來看,方勝似乎該知足了,但是他實在難以相信一個自稱將佛道兩家言論融會貫通的人耗費畢生精力創造出來的功法竟只有這點作用,如果李青陽泉下有知,絕對死不瞑目!到底缺了什麼,難道僅僅因為練的時間尚短?正當方勝被還真篇的問題困擾著的時候,大刀盟裡又有人來信了。

這次寫信的卻是柳梅,她是以一種惶急、近似哭訴的語氣寫下這封信的。信一讀完,方勝咬牙一拳砸在桌子上,差點把桌上碗筷震下去。

原來大刀盟近年來一直極力拉攏江湖上一位有神匠之稱的鑄造大師歐陽冶,這老頭子興許是收了大刀盟不少好處覺得過意不去,終於安排好行程決定在半年後來濟安暫住。到時候歐陽冶不僅會給大刀盟的幫主、副幫主及幾位幫中骨乾打造一件兵器,還會在他們這群精英弟子中挑出五人,為五人各打一把趁手兵刃。

大刀盟中學刀的人佔了大多數,是以落在精英弟子中的五個名額上來就被學刀的搶去了三個,這也是教刀法的那幾位護法在幫中勢力較大的緣故。距歐陽冶來濟安的日子還有半年,其餘教劍法、槍法、暗器等武功的護法就為另外兩把兵器的歸屬爭吵不休,到後來卻爭出個出人意料的結果,大夥竟然聯名向幫中高層抗議:憑什麼上來就被學刀的搶起三個份額,大家應該公平競爭!

由於抗議的人實在不在少數,而學刀的那群精英弟子似乎也自信能在公平競爭中得到三把兵器,後來幫中高層就下令將在半年後歐陽冶大師來到濟安時當著他老人家的面舉行一場比試,表現優異的五人方可獲得兵器。

明面上的爭吵就此止息,私下里精英弟子間的爭鬥卻愈演愈烈。焦雄由於天性忠厚,一直不願與其餘仗勢欺人的學刀弟子為伍,因此漸漸被孤立於學刀弟子之外。在一次事端中,一向寬厚的焦雄竟被激怒,憤然答應與精英弟子中公認的刀法第四的馮東平決鬥。

大刀盟禁止弟子私鬥,卻允許弟子在長輩的監視下在校場上公平決鬥。在決鬥中,善守不善攻的焦雄一反常態,刀刀猛攻,結果對攻之下很快傷在了馮東平雙刀之下。焦雄本還有再戰之力,卻被監督的護法當即判負,幾乎將焦雄當場氣暈過去。此時的焦雄正一個人呆在他們的小院中養傷,因為心中鬱結,傷勢好轉很慢,人已經瘦了一圈。

信的末尾柳梅隱約提及,焦雄之所以與那馮東平決鬥似乎正是因為她。而此女一向羞澀,話並不挑明了說,方勝反復將信看了多遍都沒看出來焦雄到底是為什麼被激怒的。另外,柳梅自己似乎也麻煩不斷,但到底是什麼麻煩,以及誰找她麻煩她都沒說清楚。

方勝恨不得馬上回到濟安城拉住柳梅問個究竟,可是算算那胡慕華的歸期,似乎也快了,只得耐著性子繼續守在藥園裡。

直到很久以後,方勝才明白他的還真篇之所以一直沒進展正是因為他此時的隱忍,隱忍和他的性格不符。

方勝很快給柳梅寫了回信,讓她和杜言志好好勸勸焦雄,想開點。並提及他可能用不幾個月就能回到濟安總壇,在這幾個月中,三人凡事隱忍一些,等他回到總壇,一切都由他扛著。

且不提柳梅三人收到方勝的信後是否安了心,為了迎接回到大刀盟後的明爭暗鬥,方勝開始更加刻苦地練起了伏魔棍。玉瓔伐髓膏已經完全沒了作用,他就把煉藥、製藥的時間全省下來練棍法,還真篇也只放到晚上睡覺時練。

眼看胡慕華將要回來,他也開始一點點處理窗外那半畝茂盛得不像話的藥圃,將大的草藥連根拔起,抱到後山挖個大坑埋了。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被埋進坑里,方勝著實肉痛了一番。煉玉瓔伐髓膏的所有器具都被他洗刷乾淨放回了原位,那生命力頑強的螢火蟲也被他用個紗囊裝了起來,說什麼也不能讓它再往藥圃裡飛了,這時候只能給他添亂。

結果那小蟲子搞得方勝哭笑不得,在紗囊里呆了沒幾天,螢火蟲似乎實在憋不住了,竟就在屋裡放起橙光來,小米粒大小的光點灑得滿屋都是。當晚還沒什麼,第二天一早把方勝嚇了一跳,屋裡那些陳年家具竟有不少從縫隙裡發了芽……

看到這架勢,方勝突發奇想,如果能找到什麼野山參、雪蓮花之類的傳說能增長人功力的藥,讓螢火蟲拿橙光使勁照,自己是不是就能很輕易的收穫千年人參,天山雪蓮?可惜的是這種藥材全是可遇不可求的,就算有人得了也全都自己用了,他這輩子怕是沒這樣的好運了。

就這樣,方勝一邊照料藥圃,一邊練功,一邊等胡慕華,而心中所期待的,就是回到大刀盟總壇為焦雄三人擋風擋雨的那一天!骨子裡的那股野性,讓他從來不避危難,若這危難是別人依仗權勢、武力強加給他的,那麼他就會拿出更大的韌勁迎難而上!讓給他危難的那人知道,他不是任人擺佈的,而且,他要擺佈他們!

很快又過了兩個月,由於伏魔棍越往後越難,這兩個月方勝只練成了一式,但是可喜的是,他在一個傍晚等來了胡慕華。

胡慕華外出兩年,容貌更顯滄桑,然而眉宇間洋溢著一股喜氣。隨他而來的還有十幾個挑擔子的漢子,放下擔子後就被胡慕華付了銀子打發走了。接下來胡慕華就招呼方勝忙碌起來,將擔子裡那些藥苗小心翼翼地移植到藥圃裡。

剛移植了兩擔藥苗,胡慕華忍不住出聲讚道:“小子,這兩年你手藝見長啊,這栽培之術快趕上我了。”

方勝“嘿嘿”一笑,接道:“胡先生,這兩年除了練功我可啥也沒幹,就專心侍候這些藥材了,要再沒什麼長進那還不白來了。”

胡慕華直起了腰,再次審視了一遍他離開了近兩年的園子,點頭道:“嗯,年青人好學是好的,這園子交給你果然沒錯。”

方勝正欲答話,卻正好瞥到一個擔子裡的一叢幼苗,才三四寸高,翠綠扇形的葉子,邊緣卻是銀白色,整株幼苗看起來纖細稚嫩,彷彿被人輕輕一口氣就能吹折,不由倒吸一口涼氣:“這……這些難……難道是月華草?!!”

胡慕華聞言“碰碰"幾個大步跑了過去,將那擔子用身子擔住,緊張道:“這些月華草由我親自動手移植就好,你去收拾別的擔子!”...<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55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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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五章 重逢

“真的是月華草!據說這種草成熟之後的果實可是能增長女武者的功力的,只是生長條件極為苛刻,好像只有那種太陽照不到但是月亮能照到的地方才會有吧?我就想不明白這世界上怎麼可能有這種地方,您老從哪搞到的?”不知不覺間,方勝已用上了敬稱“您老”。

“嘿,你小子還真是長了見識了。告訴你也無妨,這是老夫去年在西南一千三百里外的凝露山找到的。那山峰說也奇怪,白天自半山腰向上就雲霧繚繞,一到晚上卻雲霧盡散,其南面山坡盡在月華之下。老夫搜遍了整坐山,才找到那麼一片月華草,便采了一半來。”

“為什麼不全移植過來?”方勝剛說到這,自己就突然醒悟:“這難道就是那本《百草集》中所說的福緣?嘿,您老是怕一次把福緣用光,以後再見不到這類珍奇草藥吧?”

“嘿,你個小兔崽子,看樣子把我的醫書也看了差不多了吧?嘿,我不把那些月華草全採來固然是因為福緣,最擔心的還是把這些草全移植來,萬一養不活,將來可沒地方弄去了。還不如留一半,讓它們在老地方長著來得安心。”

“真可惜啊,只有月華草,要是有彤蓉果或者九結藜就好了,要不有點那個叫什麼來著,啊對,有點紫汀芷也好啊。”一邊唸叨著,方勝走向了剩下的那些擔子。

方勝所言三種藥材,無一不是能提升功力的珍藥,全都可遇不可求,所以他雖那麼說,心裡並沒抱什麼希望。然而不料就在他走到倒數第二個擔子的時候,胡慕華突然大叫起來,把他嚇了一跳。只聽胡慕華喊道:“等等,那個擔子也交給我吧!”

胡慕華越是緊張,方勝越是好奇,還以為真有他說的那三種珍藥,急忙蹲了下來,道:“看把您緊張的,我不動,看看還不行?”

只見那擔子裡卻是五株黑色的拇指大小的小苗,乍一看之下,還以為是倒插在地上的烏鴉毛,十分難看。方勝皺著眉頭把鼻子湊了上去,本以為會有些臭味,不料不僅不臭,反而有一股極淡的清香,聞起來說不出的舒暢。方勝好奇心大起,不由仔細觀察起來,這下卻是越看越驚奇,越看越喜歡。只見那小小的葉子彷彿透明一般,其中脈絡清晰可見,排列規則異常,就像是由工匠專門對稱雕刻出來的一般。

“胡先生,這是什麼草,好奇怪啊。”

“老夫也不知,嘿,只好等閒下來慢慢研究了。這草的習性只有老夫知道,你就別管了。”

    “噢。”

接下來方勝又陪著胡慕華忙了兩天,終於確認這老頭子並未找到能增長自己功力的藥,而老頭子剛回來時臉上的喜氣是因為他找到了幾味可以延年益壽的藥材,對老年人來說,這些藥材顯然比增長功力的實用多了。

臨下山時方勝隻字未提索要報酬的事,他覺得這兩年來學到的東西足以充當他看藥園的報酬了。這時候胡慕華反而有些過意不去了,但手頭上又實在沒什麼好東西送方勝,只好說方勝有什麼事只管找他。方勝笑著答應,背了包袱,提上他那根刀把棍子就下了山。

到了山下官道,方勝在驛站與幾個路人一起租了輛馬車,迤邐向濟安行去。

兩年的山中生活過下來,方勝已經頗不習慣濟安城中的繁華、吵雜,為了盡快適應這一切,馬車一進城方勝就跳了下來。

此時的他衣著樸素,提長棍背包裹,風塵僕僕,倒很像個普普通通的江湖人物。方勝年紀雖不大,可是自小風吹日曬,苦日子過多了,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大上兩三歲,如此一來,落在旁人眼中,他就成了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俠士,只是那根長棍實在寒磣了點……

一路上幾乎被道旁的酒樓、商舖晃花了眼,一盞茶功夫里見到的人比過去兩年裡見到的加起來還要多,方勝終於漸漸緩過勁來,以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濟安城,我回來了!大刀盟的精英弟子們,來試試我的伏魔棍吧!”語畢把包袱往肩上提了提,大步流星走向大刀盟總壇的大門。

出示了精英弟子令牌後方勝順利進了門,按說他該先去看一眼他師傅,可一想到邵九州的所作所為方勝就沒了心情,他現在最想知道的還是焦雄等人的現狀,焦雄的傷好沒好,三個人有沒有再被欺負。

回小院的途中要經過飯廳,此時正值傍晚,正是用餐時間,飯廳裡有些吃得快的少年已經打著飽嗝走了出來。方勝為體驗生活已在路邊攤吃了不少東西,此時卻是一點不餓,只匆匆向

飯廳大門看了兩眼,就準備直接回小院。然而就是這匆匆一瞥,他的目光卻被從飯廳裡匆匆走出的一人吸引住!

那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女子,面色素淨,身著幫中統一配發的武士服,卻顯得英氣勃勃,遠勝身邊男子。

看著那女子,方勝心裡打了個突,暗暗躊躇,柳梅,是她嗎?當即停下腳步,準備等那女子走到身前時確認一下。

眼看那女子越來越近,眉眼也越來越清晰,依稀有幾分柳梅的影子,方勝幾乎不用問就可以確定,這絕對是那個兩年未見的女孩,都說女大十八變,此言果然不虛。

方勝剛要張嘴和柳梅打招呼,話還沒出口,卻見從飯廳裡又匆匆跑出一人,大喊道:“柳妹,等等我!”

    柳妹?怎會如此親暱?方勝皺著眉頭望向那人,腦子裡完全沒印象,他又不願意杵在那壞人好事,就故意繞向左邊,避開了二人。

雖是背對二人,方勝仍然好奇地豎起耳朵聽著,只聽柳梅道:“龐師兄,我叫柳梅,不是柳妹!如果沒什麼事我就走了!”

“咦,剛才我就是叫你柳梅啊,難道你聽成柳妹了?都怪我口齒不清,師妹莫怪。”

“龐師兄沒什麼事吧,我還要回去照顧焦雄師兄,告辭了。”

“柳師妹,你眼裡怎麼只有那根廢柴,嘿,咱們同為劍術弟子,你應該知道,我的資質可比你那廢柴師兄強多了,前途自不待言。我對你的心,我想……”

“龐師兄,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回去了!”

“哎,柳師妹,別急嘛,等等我……”

“小梅,我回來了!”方勝突然開口,話中充滿驚喜之意,就像真的是剛看到柳梅一樣。

那龐師兄無端被人打斷話頭,面色一寒,扭頭看向方勝,正欲出言教訓,卻發現根本不認識眼前之人,絞盡腦汁想了一會仍然想不起來,只好寒聲道:“這位兄台好沒禮貌,沒看我正和柳師妹說話嗎?”

方勝卻根本沒看他,此時他已真正沉浸在與故人重逢的喜悅中,因為他看到了柳梅臉上的驚喜,眼中的淚光,還有那激動得顫抖的肩膀。

柳梅好一會才穩定下情緒,快步走了過來,驚喜道:“大師兄,你回來了!”

    “嗯,你們都還好嗎?”

“都還好,二師兄的傷也快好了。”

“嘿,那就好,走,咱們一起回去看看。”說完方勝拉著柳梅就走。

方勝雖是隔著衣服抓著柳梅的小臂,柳梅仍然忍不住臉上一紅,卻沒去掙,只高興地“嗯”了一聲就跟著方勝快步朝小院走去。

方勝從出聲叫住柳梅到拉著柳梅走沒看那龐師兄一眼,而自方勝出現後,柳梅也未曾看過那龐師兄一眼,直到二人走出十餘米,那位龐師兄猛然爆發!

聽到身後的提縱之聲,柳梅心中一緊,剛要轉身,身後的風聲已近在咫尺!

    “砰!”

一聲悶向過後,柳梅驀然發現,方勝抓著她的那隻手不知何時已經鬆開了,而且他的人也已經向後轉過了身。

龐師兄的右手只差一尺就能扳住方勝的肩膀,但他已經無法向前分毫,因為方勝右手中長棍的頂端正頂在他的胸口上。

這一切都沒讓柳梅震驚,她震驚的是方勝眼中那種桀驁不馴、針鋒相對的眼神,竟然和兩年前一模一樣,沒有一絲一毫改變。

方勝其實並未用力,那龐師兄自然也不可能受傷,然而在追求的女子麵前丟了顏面,新仇加舊恨,登時讓他惱羞成怒,“鏘”一聲抽出腰間佩劍,順勢上撩。

方勝山中兩載,絕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練功上,下的苦功比別的精英弟子實在多太多了,此時便見效果,長棍迅速下壓,輕描淡寫間就擋住房師兄的攻勢,嘴裡卻向柳梅問道:“小梅,幫中弟子私鬥當受什麼責罰?回頭執法堂的要問起來,你可要替我作證,這場打鬥是這位房師弟挑起來的。”

柳梅自然明白方勝的意思,聞言快速答道:“幫中弟子私鬥,要杖責五十,面壁一個月,還要扣一個月的月餉……”

不待柳梅說完,那龐師兄已是低吼一聲,抽劍後退,怨毒地看著方勝道:“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練不出內力的笨胚,姓方的,你給我等著!”說完倏地轉身走了。

方勝從小打架,“你給我等著”這句話不知道聽了多少遍說了多少遍了,聞言衝著那龐師兄的背影道:“隨時恭候龐師弟大駕,不送!”

片刻之後,方勝和柳梅回到小院,一進大廳,方勝一眼就看見焦雄正吊著個胳膊,而杜言志就坐在他對面餵他飯菜。

心中一暖,方勝輕聲道:“大雄,言志,我回來了!”



正文 第十六章 師娘



焦雄和杜言志聞聲望向門口,正看到含笑走進來的方勝。

杜言志“呼”一聲站了起來,驚喜道:“啊,老大,你回來了!”

焦雄大概只是胳膊受了傷,起來的也很利索,猛嚼兩口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激動道:“勝哥,你終於回來了。”

方勝心下感動,兩步走上去拉住杜言志的胳膊,又小心地搭上焦雄的肩,笑道:“可想死你們了。”這句話落入剛剛進屋的柳梅耳朵裡,讓後者又是一陣臉紅。

杜言志突然“咦”了一聲,問道:“大雄,你仔細瞅瞅,看老大是不是變了?到底哪裡變了我也說不上來,但和兩年前絕對不一樣了。”

焦雄尚未回答,方勝笑罵道:“你那不廢話嗎?大家都是長身體的時候,都兩年沒見了,怎麼可能沒變化。我看你小子好像又高了半頭啊!”說完狠狠地往杜言志肩上拍了一下。

杜言志被拍得一咧嘴,急道:“老大,你這手勁也見長啊。我是說真的,你身上可真有些變化,並不是相貌和個頭上的變化,唉,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小梅,你來說說,老大到底哪裡不一樣了。”

方勝從一出現就匆匆忙忙的,柳梅還真沒仔細看他,再說了,她也不好意,這會只好盯著方勝的臉審視起來,如此一來,三個人全都盯著方勝看,方勝反而有些坐立不安了。

焦雄最先發了話:“嗯,勝哥還真是不一樣了。我覺得是眼神變了,沒那麼憤世嫉俗了,倒有點像個看破紅塵的出家人。”

“好像有那麼點意思。”杜言志接口道。

“靠,你們兩個烏鴉嘴,老子還想娶媳婦呢,別咒我!”

柳梅終於遲疑地發話:“我覺得大師兄是氣質變了,你們仔細看看,假若這是咱們第一次見面,你們兩個會不會認為大師兄是個從小習武的人?對了,和那個練風雷刀的劉師兄很像。”

“不是吧,聽說那劉梁可是從一生下來就泡藥澡,剛會爬就開始練腿法的人啊!”杜言志大驚小怪道。

柳梅沒好氣道:“去你的,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的意思是,如果事先不知道,那麼別人會把大師兄和劉梁歸為一類人,生在武術世家從小習武的人。”

“嗯,總算有點靠譜了,還是小梅眼光好。”焦雄一邊說著一邊望向柳梅,目光中卻有那麼一分熾熱。

柳梅這次卻未臉紅,而是抿嘴一笑便不在說話,那一瞬間的皓齒紅唇,倒讓屋裡的三個大小伙子都升起了驚豔的感覺。

接下方勝很快弄清楚了焦雄的傷到底是怎麼回事。原來大刀盟一百多名精英弟子裡竟只有五位女弟子,除了一個練刀法的生得五大三粗外,其餘四個全練劍法,而且個個容貌秀麗。眾弟子除了學習、練功外別無他事,生活頗為單調,四個練劍女子自然全成了眾男子目光的焦點,閒暇之時身邊總會圍著一堆人。

很快地,除柳梅外另外三個女子都有了意中人,如此一來,圍在柳梅身邊的人就更多了。那精英弟子中刀法第四的馮東平正是柳梅的追求者之一,此人頗為自大,竟公然宣揚說柳梅其實在暗戀他,將柳梅氣哭了好幾次。一次焦、杜、柳三人結伴而行,正巧遇見馮東平,那姓馮的又出言調戲柳梅,卻激怒了一向老實的焦雄,拔刀便砍,最後被人勸住。

第二天焦雄就接到了馮東平的挑戰書,要求在長輩的主持下與焦雄公平一戰。焦雄本來刀法不弱,尤善防守,只是為人低調才名聲不顯,正常發揮的話,絕不會很快落敗。沒想到決鬥之時那馮東平又出言不遜,言語中辱及柳梅,焦雄再次發作,結果刀法大亂,很快就傷在了馮東平刀下。

經此一役焦雄雖受了傷也被氣得不輕,卻弄清了一件事,在兩年的相處中,他已經喜歡上了柳梅。可喜的是,焦雄的那寬厚的性子頗有點像柳梅的父親,再加之同在一個屋簷下,同齡人之間難免生出感情,柳梅竟也十分中意焦雄,在焦雄受傷後,對他的照顧可謂無微不至。外人這才漸漸明白,柳梅也是名花有主了,除了幾個臉皮特別厚的,已經沒人再糾纏她。

再接著方勝就告訴三人他這兩年的經歷,自然隱去了不少事,比如那被他揣在懷裡的螢火蟲,比如還真篇還有玉瓔伐髓膏,這些事實在無法坦然相告,因為太過驚世駭俗。

休息了一晚之後,方勝次日一早就去了楚賢院,他從杜言志口中得知,這些天邵九州正好在幫裡。

守門弟子早已換了人,方勝說明來意就被放行。進入院中,循著兩年前的記憶好不容易找到邵九州住的那幢閣樓,輕輕扣響了木門。

等了一會,樓裡響起慢吞吞的腳步聲,只聽一個男子打著哈欠道:“誰啊,這大清早的,就不能讓人睡個好覺?”

方勝忍不住偷笑,暗道,嘿,要的就是這效果,以後老子每天早晨都來給你“請安”!

腳步聲終於來到門後,“吱呀”一聲門被從裡面打開了,露出來的是一張沒睡醒的臉,頭髮有些亂,後腦勺上還有那麼一縷倔強地打著彎,肯定是睡覺時壓的,眼睛瞇著,還沒看清外面站的是誰就茫然問道:“你是誰,找我什麼事?”

“師傅,弟子方勝給您請安了。”

“師傅?方勝?你找錯人了吧?我叫邵九州,不是你師傅。”話一說完,邵九州就懶洋洋地要關門,看那神情簡直連站著也能睡著。

方勝有些哭笑不得,對方不認他他又能有什麼辦法,正要先告辭,等邵九州清醒些再來,不料門裡的邵九州突然間身形一晃,眼睛瞪得要多圓有多圓,徹底清醒過來,大聲道:“啊!方勝!我的好徒弟,你回來了!快進來快進來,讓為師好好看看!”說完大手一撈,一把抓住方勝,不由分說把方勝拉了進去。

“呃,你真是方勝?我怎麼覺得和我那徒弟不太一樣?”邵九州一邊審視著他這輩子唯一的徒弟,一邊又喊道:“霓裳,快來看看咱徒弟!”

方勝正自納悶,哪來的什麼“霓裳”,閣樓後卻傳來一個甜膩的女聲:“嗯,是方勝來了嗎?我洗洗手,馬上就來。”

片刻後,一個素衣女子從外面走來,十分美貌。兩個袖子都挽到了肘部,露出兩條雪白的小臂,手上猶沾著水,看樣子是剛洗過手還沒來得及擦。

方勝尚是初次見到如此美貌的女子,腦子一熱,幾乎不知道該站該坐該說些什麼,那邊邵九州的反應卻快多了,三步並成兩步取了一條毛巾過來,並細心地從那女子肩上摘下一片花瓣來。

女子接過毛巾,對著邵九州嫣然一笑,一邊擦手一邊轉向方勝道:“你就是方勝吧,九州跟我提起過你。”

方勝終於想起來了,兩年前邵九州對他不管不顧就是為了追求一個女子,好像就叫左霓裳來著,沒想到竟生得如此美貌,怪不得能讓邵九州神魂顛倒了。想到這方勝的目光登時明澈,施禮道:“弟子方勝見過師娘。”

左霓裳一點架子也沒有,溫和道:“不必多禮,你快坐吧。你來這麼早還沒吃飯吧,我馬上就給你們做飯去。”

方勝還沒來得及阻止,邵九州就接道:“咱徒弟不是外人,咱們平常吃啥你還做啥就行。”

左霓裳聞聲忍不住笑出聲來,卻沒答話,徑直去做飯了。

很快飯菜上了桌,雖是早餐,竟頗為豐盛,看樣子左霓裳還是下了一番功夫的,絕不是邵九州說家常便飯。

左霓裳一邊往方勝往碗裡夾菜一邊道:“小勝,多吃點。你師傅好面子,那我就替他跟你道個歉,這兩年你孤孤零零,武功沒人指點,生活也沒人關照,辛苦你了。”

方勝能得到二人的殷勤招待已經有些措手不及,沒料到左霓裳一開口就是這樣的話,抬頭望了過去,發現桌子對面的女子目光溫柔誠摯,簡直就像一個母親在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時間竟呆住了。

“好徒弟,若不是從你這剋扣了兩年時間,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和你師娘過上這般安穩的日子。嘿,為師能有今天的成就,你小子居功至偉,來,為師敬你一杯!呃,早晨沒酒,那就敬你一碗湯好了,來,乾了!”

方勝依然愣著,左霓裳卻忍不住笑了出來,嗔了邵九州一眼,又轉向方勝道:“別聽他的,小勝你慢慢喝。”

方勝完全沒想到,他在邵九州那裡一呆就是整整一天。他這便宜師傅還是兩年前的那德行,可是對他的態度卻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以前是恨不得把他推得遠遠的,永遠也別見到,現在卻是親得不能再親,就像失散了多年的兒子一樣。方勝推測,這轉變全要歸功於左霓裳。

短短的一天相處,方勝覺得他的師娘是個慣於應酬、滴水不漏的人,然而她對邵九州的感情絕對是真的,那時而溫柔時而嗔怪的目光,簡直能把邵九州融化在裡面,而這夫唱婦隨其樂融融的情形落在自己眼裡,第一給了自己家的感覺,第一次讓自己渴望接近這二人,而不是例行公事般請個安問聲好就馬上閃人。

說起來這二人能這麼快走到一起,左霓裳現在能過上半隱退的生活,還真要多虧了自己!左霓裳本是個常年在外奔走忙於幫務的人,邵九州也另有差事,然而自從自己當了邵九州的徒弟,邵九州這才獲得了大把大把的時間,能夠成天到晚追著左霓裳四處跑。這情形落在左霓裳的師傅,即大刀盟的副幫主之一的疾風劍陸淵亭眼裡,看二人情投意合,索性答應了兩人的婚事。現在左霓裳已辭了大多數幫務,很少出門,而邵九州又只需要教自己這一個徒弟,所以二人在自己出師前至少還有三年清閒日子好過。

如此看來,方勝覺得自己當真算得上“居功至偉”,想到這不禁笑了起來,又想到邵九州和左霓裳答應他明天指點他武功,方勝不由心裡一熱,腳步就更快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09:58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4 12:04 AM 編輯

正文 第十七章 挑戰


方勝回到小院時焦雄等三人正在等他,他才剛一進門,杜言志就“呼”一聲站了起來,急道:“老大,你可回來了,今天下午那個姓龐的小子來給你下戰書了!”

    “噢?哪呢?”

“在我這呢,給。”說著柳梅就把一個淡黃的信封遞了上來。

“我看看,定青鎮棍法弟子方勝親啟,昨日偶遇,聚散匆匆,未能領教君之棍法,展殊為抱憾。如蒙體恤,望明日未時前往演武場一戰!龐展。嘿,這小子還寫一手好字啊。”

方勝這話讓其餘三人面面相覷,片刻後杜言志才道:“老大,你還有心關心人家的字寫得怎麼樣。那龐展劍法可不弱,小梅說比她強上不止一籌。”

方勝轉向柳梅,問道:“真是這樣嗎?”

“也不盡然,我擅長的是纏鬥,和他打我雖然贏不了,但應該也不會輸。”

“那好,我現在就和小梅去外面比劃比劃,要是我能贏了小梅,大概也能贏了那姓龐的。”

“現在太晚了吧,外面那麼黑,別不小心傷著。”焦雄悶聲道,任誰都得出來,他那個“不小心傷著”是只關心柳梅。

“得,那就明天早晨吧吧。靠!明天早晨還要去我師傅那!”

“老大,才一天那邵九州就把你收買了啊?”杜言志笑道。

“去去去,什麼收買,我可沒得他任何好處。這事說來話長,我慢慢再跟你們說。咱們還是先說那個龐展的事,那天我雖只和他過了一招,感覺要贏他應該不難,所以你們就不用太擔心了。就是不知道他有什麼絕招沒,你們跟我說說。”

“這事還得問小梅,他們都是學劍的。”杜言志道。

“大師兄說的絕招就是指威力比較大的招式吧,據我所知我們劍術弟子中只有兩個人會。一個是倪翔馳師兄,兩位師傅說他天賦異於常人,就額外教了他七式快劍,我雖沒和他過過招,但他使出這七式快劍時,我想我是接不下來的了。還有一個是阮萍師姐,她的雲煙劍法出招角度十分詭異,讓人防不勝防,卻是她家傳的。別的再沒會絕招的。”

“那就好,明天我再讓師傅教我兩招,這場比試就十拿九穩了。嘿,我倒覺得咱們四個挺適合打群架的,大雄能守,小梅能纏,言志騷擾,我就專打那些落單的。”

“唉,我也期待打群架的一天啊,不然單打獨鬥永遠沒我的份。”杜言志嘆氣道。

“不是說第五年的時候咱們就不再學習而專門訓練了嗎?到時候一定有團隊作戰吧。”方勝忽然想起來邵九州白天跟他提的一句。

“我也聽說了,唉,不過那可還有兩年呢。”杜言志繼續嘆氣。

“也許用不了那麼久,我們定青鎮的四人就能揚眉吐氣。”方勝說這句話的時候,其餘三人都以為他只是隨口一說,可是體內正忍不住運起伏魔心法的方勝心中卻升起一股肅殺之意,沒有半分說笑的意思。

次日一早方勝就前往楚賢院,昨天臨走時左霓裳讓他早點來,好和他們一起吃早飯。方勝總覺得這好師娘是天上掉下來補償他這兩年的損失的,自然樂得去吃現成的,而且左霓裳的手藝的確不錯,小菜做得讓人只是看著就有食慾。

飯後方勝幫著收拾完碗筷,接著就被他師娘拉去修整閣樓後的小花園。方勝對花園的整體佈局沒什麼研究,然而對於修剪那些花花草草,如何讓它們長得更好還是頗為在行的,兩柱香功夫下來,左霓裳和邵九州兩人全都對他刮目相看。後來就直接成了先由方勝示範,然後指導二人如何動手,繼而啥也不干就叉著腰監看二人是否做錯……左霓裳得遇良師高興還來不及,邵九州怕得罪愛妻就更不敢說方勝什麼了,方勝暗想,老天有眼,終於等到了他整邵九州的一天……

幹完活休息之時邵九州道:“沒想到徒弟你對這園藝之術還是行家里手,嘿嘿,看樣子這兩年去看園子還真去著了。為師家後面這片小園以後若能常常得到徒弟你的照顧,一定會煥然一新吧。”

察覺得邵九州的險惡用心,方勝道:“師傅你有所不知,弟子這兩年可不僅學了園藝之術,對療傷治病也有一定心得,師傅以後要是不小心傷風感冒了,也儘管找弟子瞧病就是,嘿嘿。”

左霓裳聽這二人說的暗藏機鋒,笑道:“你們這哪像是師徒,也不怕被人笑話。”

“嘿,這不沒外人嗎?”邵九州接道。

“有外人的時候也沒見你正經過!”左霓裳嗔道。

邵九州被駁倒,只好轉移話題,問方勝:“徒弟,這兩年你武功練得怎麼樣了?來,咱們找個空曠地方,你把你那套什麼棍法耍出來讓我和你師娘好瞧瞧。”

“這兩年小勝沒人指點,怕是走了不少彎路,都怪你!”說著左霓裳又瞪了邵九州一眼。

邵九州一縮脖子,連忙催促方勝:“趕緊走,一寸光陰一寸金,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啊!”

方勝知道今天邵九州要指點他武功,來的時候自然帶著棍子,聞言去門旁抄了棍子就跟著邵九州走向了前院。

前院有片空地,方勝提棍往那一站,轉向邵九州道:“我看這裡就行。”

“行,那就這裡吧。等等你師娘,霓裳,你快點,咱徒弟要開始打了啊。”

    “等等,等等,我來了。”

等左霓裳也走過來在邵九州旁邊站好,方勝朝兩人施了一禮,道:“師傅,師娘,那我開始了。”語畢驀地站直,右手單手握棍橫於身後。

邵九州見方勝擺的架勢還像模像樣,不禁微微點頭。左霓裳只是輕輕抿起了嘴,含笑看著方勝,等待他接下來打出的招式。

方勝驀地將棍子繞體轉了一圈,身體也藉著這股旋轉之力動了起來,接著猛然跳起,動作如行雲流水,伏魔棍法第一式天將奔雷隨之打出!

天將奔雷最後一棍轟然落地,伏魔棍法第二式剛烈碎、第三式撼山易緊隨其後打出,這時候邵九州已由原來的微微點頭變成了猛點其頭,而左霓裳也不再微笑,而是認真地看起來。

隨著伏魔心法的運轉,方勝的心態也在漸漸改變,等打到第五式風雷萬鈞的時候他的整個身心已經完全沉浸在伏魔棍中,渾然忘我。

就在這個時候,邵九州和左霓裳心有靈犀般對視了一眼,再轉向方勝時,眼中已滿是讚賞之色。

然而令他們吃驚的還在後面,這伏魔棍法越往後的招式消耗內力越大,同時威力也越大,像第十式,方勝目前能打出的最強一式,所消耗的內力幾乎是第一到三式的總和,其威力自然非同小可。當方勝將第十式八方魔慟施展出來之時,邵九州和左霓裳臉上同時露出震驚的表情,邵九州更是誇張地張大了嘴,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十式棍招打完,方勝只覺得站都站不穩,勉強在那站著,雙腿卻不停地打著顫,呼吸也變得十分粗重。然而與身體情況完全相反,他心中的戰意正前所未有的濃郁,大有橫掃天下邪魔的衝動。

看方勝再無動作,邵九州咽了口唾沫,問道:“徒弟,你這當真是當日在秘籍室裡找到的那套棍法?”

“是啊,秘籍我帶來了,你看看,弟子有打錯的地方沒。”說著方勝就從懷裡掏出秘籍遞了過去。

兩年前邵九州只用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將這本伏魔棍法看完了,如今卻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只將這本秘籍翻了三分之一。

左霓裳一直站在邵九州身邊和他一起看著,這時候推了邵九州一下,道:“行了,難不成你還要半路去練棍法嗎?”

邵九州這才反應過來,尷尬一笑,然後將秘籍還給方勝,道:“當然不可能。嘿,這佛家武學當真不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忖度的,看似普通的棍招和心法,一旦配合使用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徒弟,你還真是撿到寶了!我看這套棍法如果能練至大成,靈活迅捷上雖比不上我的九節鞭,威力上卻勝了兩籌不止!”

左霓裳喃喃道:“前些天我和你師傅去演武場轉了轉,就是想看看這批精英弟子兩年來訓練的水平。若是那些弟子沒有藏私的話,我覺得小勝至少可以排進精英弟子的前十。”

“前十?”方勝本就對自己沒什麼定位,只是憑著一股拼勁想和那馮東平之流一較高下,現在知道自己大概能排進精英弟子的前十,竟並不覺得有多高興。

“怎麼,前十你還不滿意?要知道,你小子可是在沒人指點的情況下自學到今天的水平的,這至少證明了你的悟性要比那些有師傅在身邊手把手教的弟子強多了。”

一說到悟性,方勝馬上想起了還真篇,卻不敢說出來向邵九州求證,只好埋頭不語。邵九州似乎頗為高興,仍自顧自道:“你師娘說你的武功在其他弟子沒有藏私的情況下可以排進前十,依我看就算那些弟子有藏私,徒弟你依然能排進前十去。武功底子在那呢,那些剛習武兩年的弟子還能藏著更高境界的武學不成?咦,不對啊,你小子也是進幫後才開始習武的!”

左霓裳嗔道:“看你這師傅當的,連徒弟是否自幼習武都記不住,記不住也罷了,你這一身功夫難道也白練了,憑你的眼力還能看不出小勝顯然是自幼習武的人?”

“呃,師娘,我真的是進幫後才接觸的武功。”

方勝一句話說完,左霓裳立刻睜大了眼睛,小嘴也微微張開忘了合上,直看得方勝怦然心動,暗罵了自己兩句罪過罪過就趕緊低下了頭。

邵九州聽到連左霓裳也誤判了方勝的水平,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你小子到底哪裡不對勁了,兩年前你還是個連打坐都不會的毛頭小子,兩年後卻是個雖只有兩年內力但有十幾年習武底蘊的武者!說,是不是胡慕華那老頭子給你什麼靈丹妙藥吃了?還是那老頭子又偷偷教給你別的武功了?難道是他把他的內力傳給了你,不過那老頭好像不會武功啊?”

左霓裳聞言大樂,笑道:“行了行了,再被你念叨幾句,只怕胡神醫要打一天噴嚏。”

此時的方勝卻又想起了那晚柳梅說的話,也說這次回來後他給人的感覺就是自幼習武,若這真是事實,那原因出在哪裡?還真篇,玉瓔伐髓膏,還是伏魔棍法?

看邵九州和左霓裳如此關心自己,方勝總覺得自己如果不解釋一下就有些過意不去,在心裡掂量了一下,道:“嘿嘿,師傅,我覺得這可能和那個什麼玉瓔伐髓膏有關係。”

接下來費了好大功夫方勝才隱瞞下螢火蟲的事,又將玉瓔伐髓膏的劑量說成了他用過的十分之一,勉強將這件事對付過去。

說著說著便到了正午,方勝又留下來蹭了一頓午飯,飯後正準備向邵九州請教功夫,忽然想起那龐展約他未時到演武場一戰,於是趕緊辭別他師傅師娘前往演武場。

想起那龐展故意喊“柳妹”佔柳梅的便宜還說焦雄是“廢柴”方勝就一肚子火,他們定青鎮的四人一直被外人欺負,這情形要到此為止了!



正文 第十八章 戰馮

方勝來到演武場的時候演武場上已經站滿了人,所有的精英弟子都圍著他們各自的師傅在學功夫,方勝往那孤零零一站顯得好不突兀。

略瞅了瞅,他就在人群中找到了杜言志,二話不說跑了過去。教暗器的那老頭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再管他,而方勝是因為不想太惹人注目才跑來的,所以只和杜言志點頭打了個招呼就裝模作樣地聽那老頭講解暗器要訣。

聽了一會覺得實在無聊,看學刀弟子那邊人比較多,也許藏在人堆裡也不會引人注目,就又趁人不注意跑了過去。在學刀的那七八十號弟子外圍站定,立刻就感受到了與學暗器那邊完全不一樣的氛圍,那就是緊張、嚴肅!

很顯然,這群人才是大刀盟真正的未來,只從他們所選的兵器上看他們就有資格獲得幫會的優待:五名教刀法的護法個個是高手,其中兩個早已在江湖上成名多年;這些弟子的兵器、衣裝總是最先到位,材質優良;他們住的也是最好的庭院,甚至每個小院配給了一個固定的僕人……被寄於的期望越多,壓力就有越大,學刀弟子裡沒有人敢在學武時走神,沒有人敢在演武場上嘻嘻哈哈,就算是離開了演武場,他們也未必感鬆懈。

所以方勝走過去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五名護法每人指點十餘個弟子,倒也有條不紊。方勝先是在人群中找到了焦雄的師傅,一個高大的中年人,受了傷加上心情一直很低落的焦雄已經快半年沒來跟他學功夫了。接著方勝就找到了那個江湖人稱段三刀的瘦高黃臉漢子,像是大病初癒一般,方勝從邵九州那知道,隱藏在段三刀那瘦弱外表下的,是驚人的速度和爆發力!而這段三刀,正是打傷焦雄的馮東平的師傅!

可惜的是,那馮東平長相並無特點,雖然知道馮東平就在眼前,方勝卻不能確認到底哪個才是。相比之下,方勝更想先和這個馮東平打一架,精英弟子間決鬥受傷固然是常事,可是像焦雄那般傷得如此之重的,僅此一例!

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方勝正愁找不到馮東平,那段三刀忽然道:“東平,你來將這招浮花浪蕊使一遍。”

“是,師傅。”說著就從人群中站出一個高壯少年,右手提一把厚背刀,看起來頗有威勢。

方勝立刻來了精神,全神貫注地看著那馮東平的一舉一動。只見馮東平紮穩馬步,口中輕喝一聲“呔”,手裡厚背刀迅速在身前一抹而過,接著“唰”聲連響,四刀一刀快似一刀緊跟而出,刀光連在一起,便如一朵盛開的鮮花一般。

馮東平一招使完,方勝立刻自忖,若是當面對決,他應該用伏魔棍法第六式六道魔劫中的後半式來防守,這樣自己絕對可以毫髮無傷,然而若是用第七式懾鬼哭拼著腰上挨一刀而一棍砸在對方脖子上似乎效果更好。一想到焦雄所受種種,方勝就恨得咬牙切齒。

“嗯,東平已經深得這招浮花浪蕊的精髓,不錯不錯。肖桐,你來打一遍。”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方勝一直站在人群外圍觀察著,很快得出判斷出,馮東平是段三刀的那十幾個弟子中資質最好的一個,深得段三刀喜愛。然而其間馮東平並未表現出絲毫的傲氣,對段三刀恭敬有加,對那些師兄弟也是客客氣氣,方勝不禁納悶,難道此人不是馮東平而是什麼李東平、張東平不成?

終於,護法們陸續教完了功夫,先後從演武場離開,只留下兩三個在那維持秩序,而所有弟子則要么獨自演練,要么互相印證切磋。

段三刀的身影剛從演武場上消失,他的那十幾個弟子立刻換上了另一副嘴臉,直看得方勝哭笑不得。只見一個胖子一臉媚笑來到馮東平身邊,巴結道:“馮老大就是馮老大,再難的刀招到您手裡也是一學就會。”

旁邊一人似乎怕所有好話都被那胖子說光了,搶著道:“還用你說,馮哥閉著眼和你打你能在他手下走過三招嗎?”

馮東平似乎早已習慣了這種場面,竟一點不覺肉麻,只是板起了臉,佯怒道:“行了,你們兩個趕緊給我練功去,有什麼不懂的就來問我。”

適才拍馬屁的兩人聞言簡直比平白撿了銀子還高興,屁顛屁顛就去練刀法了,等兩人走得稍遠,只聽那馮東平輕“哼”一聲罵道:“兩個蠢才!”

方勝一看的確找對了人,就開始琢磨自己有幾成把握勝過馮東平,是不是也要回去寫封挑戰書啥的。然而在他沒看到的地方,卻有一人雙眼彷彿噴火般朝他走來,正是昨天向他約戰的龐展!

方勝沒看到龐展,柳梅和杜言志卻看見了,見那人凶神惡煞般朝方勝走去,兩人連忙交換了個眼神,小跑著奔向方勝。

眼看龐展離方勝越來越近,柳梅和杜言志心下大急,她倆雖不怕龐展偷襲方勝,但是若讓龐展那麼氣勢洶洶的找上去,而方勝卻在低頭想事情,方勝肯定在氣勢上先輸了一籌。

就在這時,讓所有人意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方勝突然抬起了頭,衝著正練刀法的馮東平大聲喊道:“馮東平,老子昨天給你下了戰書,你到底是接還是不接啊?要是不敢接,就趕緊跟我兄弟焦雄認錯道歉!要是敢接,那就馬上和我打一場吧!”

方勝這一嗓子整個演武場都聽到了,本來亂哄哄的場地登時靜了下來,除了少數定力足的,全都把目光望向方勝那邊。

龐展、柳梅和杜言誌全愣住了,站在原地再無其它動作,馮東平眼中先是一片迷茫,繼而大怒,張口應道:“本不想出手教訓你這無名小卒,既然你一心求死,可別怪我刀下無情!”

方勝聞言一陣興奮,暗道,連戰書都省得寫了,看來還是激將法方便實惠,嘴上不甘示弱道:“我這棍子可也沒長眼睛!專打那些表裡不一的東西!”

這時留守在演武場的三位護法全走了過來,一個教刀法的,一個教劍法的,還有那個教用毒的老頭,教用毒的兩頭咳了兩聲道:“怎麼,你們兩個有什麼私人恩怨,想用決鬥的方式來解決?”

“這位姓馮的同門曾在決鬥時用卑鄙言辭激怒我的同鄉師弟,趁我師弟方寸大亂時將其打傷,弟子想討回公道。”方勝肅然道。

“我想起來了,你是那個練不出內力的方勝!就焦雄那三腳貓的功夫,我馮東平還用得著激怒他再打?嘿,你們定青鎮的四兄妹可真有骨氣,屢敗屢戰啊,把臉都丟到濟安來了!你不會還沒練出內力吧,要不待會我也不用內力和你打如何?恐怕你照樣接不下我幾招吧,哈哈哈!”

馮東平這幾句話陰損歹毒,氣得方勝直打顫,教用毒的那老頭也不滿地瞪了馮東平一眼,道:“按本幫規矩,決鬥中只要有一方認輸或者裁判認為勝負已分雙方就必須馬上停手,今天你們的決鬥就由老夫等三人評判,你們開始吧。”

教用毒的老頭話一說完,人群自動向後撤開,讓出一個方圓十丈的空地,只留下方勝和馮東平站在那。

當方勝雙手握緊長棍,目光鎖定馮東平,他滿腔的怒火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熄了下去,剩下的只有因運轉伏魔心法而升起的肅殺感和戰鬥本能。這是他習武后的第一次正式戰鬥,在出招前的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真的有戰鬥天賦,這一戰意義如此重大,關係到焦雄的清白關係到自己的聲譽關係到他們定青鎮四人組的地位,可是此時此刻他卻如此冷靜,可怕的冷靜!腦子裡連“打敗眼前的人”這個念頭都沒有,有的只是用心去打,在最合適的時機用最合適的招式,用最小的痛換取對方最大的傷!

馮東平起初有些莫明其妙,直到弄清對手是方勝後才恍然大悟,緊接著就是輕視,一個練不出內力的人他完全沒放在眼力,然而到了與方勝一對一對峙的時候,他又莫明地緊張起來,因為他感受到一股近似於野獸的氣勢!

就在馮東平如臨大敵般凝神紮下馬步的那一刻,方勝動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10:01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4 12:05 AM 編輯

正文 第十九章 不公

外圍的人群雖然讓出的空地很大,而實際上方勝和馮東平之間的距離只有三丈多一點。三丈多的距離,方勝並沒有選擇直接跑過去,而是打過去!

方勝一出手就是伏魔棍法的第四式盪群魔,這本是一招以少打多,在人群人向前衝殺的招式,現在方勝卻用他來提升氣勢。

第一丈時,方勝舞動長棍隨身旋轉,長棍破空帶出的呼嘯之聲越來越快。他的對面,馮東平握刀紮馬,身形穩如泰山,臉上帶著明顯的不屑和冷笑。

第二丈時,方勝舞棍的速度依然穩定地增加著,那感覺就像是正看著某個人向前緩慢地推一個重物,任那重物再大再沉,他都能推得動。他的對面,馮東平臉上不屑已去,卻冷笑依舊。

第三丈時,方勝手中長棍帶起的風聲已經連成了一片,棍影也連成了一片,雖然任何人都能看出那一刻長棍到底是在他的身體左側還是右側,但是沒人看清他是怎麼換過去的。他舞棍的速度已經達到了自己的極限,只要再快哪怕一點點,長棍就會脫手飛出,但是只要保持現在這個速度,他能堅持到內力枯竭的一刻!

當大部分圍觀的精英弟子升起方勝手中拿的是一盤飛速旋轉的飛輪而不是一條長棍的錯覺時,方勝的正前方半丈之地,馮東平臉上已經只剩下凝重。

半丈,刀攻不到,棍卻可以,方勝大喝一聲,伏魔棍第四式的最後一棍像是一盤巨大的灰色車輪一般砸了過去!

    “乒!”

棍影消散,還原為一根普通長棍,方勝雙手握住棍尾,用力下壓卻難寸進,馮東平手中的厚背刀穩穩將長棍架住。

兩人這一記對拼看似平分秋色,站在人群前沿的那位教刀護法卻不經意地皺了下眉頭,嘀咕道:“怎麼用上了守山式,難道那小子攻勢如此凌厲?”

另一邊,方勝對身邊的一切混然不覺,幾乎是在長棍與厚背刀接觸的第一時間就想好了後招,意到身到,長棍藉著厚背刀的彈力向空中翻飛,人也藉力躍了起來,伏魔棍法第一式天將奮雷直接從第二棍開轟!

練伏魔棍法至今,方勝打得最熟最好的就是這招天將奔雷,這也是他唯一可以隨意拆開使用的一式。

當那些眼力差的精英弟子口中發出驚呼聲,以為方勝被連人帶棍一起震飛的時候,方勝人已經到了最高點,攜著長棍以更快的速度更大的氣勢砸了下去!

馮東平能得到段三刀的賞視絕非偶然,在武學一途上他的確有著過人的天賦,意識到遠距離相持只能被動防守,他立刻輕喝一聲矮身前躥。

方勝天將奔雷的第二棍幾乎是貼著馮東平的後腦削了過去,卻終究沒能碰到,棍招已老,迎來的就是馮東平躲過長棍後迅速逼進由下而上撩來的一刀。

方勝身在空中躲無可躲,就連那教刀護法都認為方勝要傷在馮東平刀下的時候,人群中驚呼聲再起,只見方勝毫不因棍招未能傷敵而停下棍勢,反而是以更大的力氣將長棍砸向地下,長棍轟然落地,整個已經彎成了弧形,下一瞬,弧形長棍倏地繃直,方勝被旋轉著彈向空中,而馮東平的厚背刀刀尖以毫釐之隔從方勝腰下削過!

刀尖離身體最近的那一刻,方勝連一絲膽怯都沒有,他向來很享受使出天將奔雷時整個人在空中旋轉的感覺,在山上的無數個夜晚,他甚至願意一口氣將天將奔雷反復打上數十遍!而這個時候,真正與人對決,他這招天將奔雷似乎打得更加酣暢淋漓,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身體每在空中多旋轉一周,那凝聚在棍上的力道就越大,丹田中的大部分內力都在身體旋轉時匯聚到了衝脈,只等長棍下砸的那一刻,所有內力就要像決口的洪流一般傾瀉而出!

方勝再次彈到最高點的時候,身形也止住了旋轉,那僅僅練了兩年的內力卻彷彿要把經脈擠爆一般往手中狂湧,痛楚和暢快的感覺同時從手中傳來,而那條長棍,已經像是雷神之鞭般抽了下去!

    “當!”

馮東平幾乎是以相同的姿勢擋住了方勝的這一棍,只是這次的相持不再是勢均力敵,他的厚背刀刀背幾乎抵在了自己肩膀上!

“守山式也擋不住?那可是段護法最強的守招啊。”教刀護法忍不住輕呼。

“這兩個年青人怎麼跟拼命似的,同是精英弟子,還能有什麼深仇大恨?真搞不懂這些年青人。”用毒的老頭嘆道。

就是在二人感嘆的這兩息之間,方勝又攻出了三棍,而馮東平只攻出一刀。

馮東平似乎第一次這樣被壓著打,臉色已經鐵青,然而此時的方勝並無絲毫欣喜之色,相反,他有些心虛!

方勝從沒想過真正與人對決時內力會消耗的這樣快,照他現在的速度,最多再打出四式伏魔棍他的內力將涓滴不剩!也就是說,平時練習時能夠一口氣從第一式打到第十式在實戰中並不可行!

    原因何在?方勝已經沒有時間去想,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在四式棍招內結束這場決鬥!

只是稍一走神,馮東平大喝一聲,“唰唰”搶攻出兩刀,逼得方勝連退數步。見方勝突然落在下風,從開戰到現在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的杜言志和柳梅同時發出驚呼。

聽到杜言志和柳梅的驚呼,方勝再次走了神,心神從戰鬥中脫離出來的剎那間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這一戰意味著什麼,怎麼能輸給馮東平這種表裡不一、妄自尊大、目中無人的人? !

就算搭上半條命,也要將這種垃圾斃於棍下!

    伏魔棍法的第二式,剛烈碎!

剛烈碎堪稱慘烈,因為它將出招者全身的力道集於一點進攻正前方,只求傷敵,不求自保。

當內力沿著特定的路線湧向胳膊,方勝整個人的氣勢再次變得一往無前,身體前衝,就像是一股向前狂吹的風,而那根化為一條簡單灰影長棍,就是飛行於風中被神射手射出的翎箭!

“浮花浪蕊!”這一聲卻是教刀護法忍不住發出的輕呼。

而在教刀護法“浮”字尚在口中之時,馮東平已經使出了這招!

兵器交擊之聲一聲快似一聲,馮東平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續四刀,他竟沒能將那根長棍撥開!

“攻敵之所必救!”一聲低沉而快速的喝斥聲突然在場中響起。

馮東平幾乎想也沒想,浮花浪蕊第五刀變削為刺,直插向方勝腹部!

一個握棍前衝,棍頭直指對方咽喉,一個持刀直刺,刀尖正對敵手丹田,只要沒有人變招,肯定是個兩敗俱傷的局面!

方勝忽然抿起了嘴角,他知道自己贏了,他的剛烈碎尚有半式後手,正是應對這種局面的!棍永遠比短兵器長,而剛才出現棍和刀會同時擊中對手的假像只是因為他的右手握在了棍子的中部!

身體繼續前衝,方勝的左手已經按在了棍尾,猛地向前一推!他並不想置馮東平於死地,所以棍頭的方向也略偏了偏,改指向馮東平的右肩!

馮東平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眼神也變得決絕,手中厚背刀攻勢絲毫不減!

這一刻,連柳梅都看得出,方勝最多是小腹被劃傷,而馮東平肩胛骨可能會碎掉。

所有人都以為勝負將分,場中異變突起!

方勝甚至還沒看清來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一個黑影以比他的長棍還要快的速度衝了過來,倏地抬手,“啪”一聲握住了他的棍子,然後整條長棍就像在那人手裡生了根一樣再難動分毫。

方勝攻勢盡消,馮東平的刀招仍在,依然以原來軌跡刺向方勝小腹。

這一刻方勝根本看都沒看馮東平一眼,他只想知道,這個剛剛出場明顯偏袒馮東平的“高人”到底是誰。

輕輕念出“段三刀”三個字,馮東平的刀終於刺了過來,方勝已經能感覺到刀尖上散發出的森寒之氣,也聽到了杜言志和柳梅發出的喊聲。

即將白白地挨上一刀,方勝突然覺得很煩,而不是怕。他煩的是這世上為什麼總有受不完的委屈,遇不完的不公,連他媽的公平決鬥都不公平,這種遭遇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自己要在這條路上抗爭多久… …

    “嘩啦啦!”

一陣清脆的響聲打斷了方勝的思考,他猛地發現馮東平的刀並沒刺過來。抬眼看時,只見自己身邊正站著一臉怒氣的邵九州,手中握著一根銀光閃閃的九節鞭。

“段護法,你這護犢之情未免太過了吧,難道你的弟子是弟子,我邵某人的弟子就不是弟子?無故干擾弟子間決鬥並偏袒一方可是不小的罪,嘖嘖嘖,恐怕你要代你這不成器的徒弟嚐一下棍棒的滋味了。”

“噢?這位是邵護法的弟子?嘿嘿,果然是名師出高徒啊,段某人領教了。剛才段某出手實在迫不得已,若讓令徒那一擊擊中,只怕東平這孩子肩胛骨當場碎裂,這輩子也別想用刀了。至於觸犯幫規,我這就到執法堂領罪,告辭!”

“不送!”邵九州冷哼一聲道。

等段三刀等人走遠,邵九州拍了拍方勝的肩膀,笑道:“徒弟,剛才打得不錯!”

方勝好半晌沒反應,邵九州這才發現,原來方勝已經呆住了,忍不住拍了拍方勝的臉,問道:“喂喂!聽到為師誇你樂傻了?呃,我有這麼大魅力嗎,要是你師娘誇你還有點可能……靠,不會是被段三刀師徒氣傻了吧?”



正文 第二十章 靈根

實際上方勝既不是樂傻了也不是氣傻了,他是在想自己的武功到底是怎麼個水平,和那段三刀還有多少差距。

方勝很了解自己,他見不得弱者受委屈,反感一切不公平,當那些位高權重或者有權有勢再或者武功高強的人恃強凌弱時,他會有上去拼命的衝動。他的問題在於,這些讓他看不慣的事實在太多太多了,而且即使他去拼命也拼不過對方!

方勝很清楚自己的武功要比馮東平高上一籌,但是卻不知道差段三刀還有多遠。他才練了兩年武功,而段三刀浸淫武道至少三十年,以他現在的眼光根本判斷不出兩者間的差距。

悶著頭想了好久,方勝抬頭問道:“師傅,以我的練功速度,多少年才能勝過段三刀?”

亂哄哄的演武場隨著方勝這一句話出口徹底安靜下來,邵九州愣了愣,猛拍了方勝一下,笑道:“行啊你小子,你是第一個公然向前輩表示戰意的幫中弟子!不過這事還真不好說,先跟我回楚賢院吧,你師娘還等著聽你的好消息呢。”

經邵九州一提醒,方勝這才突然想起來,他還沒和那寵展打呢,連忙轉頭四顧,卻看到了小跑過來的杜言志和柳梅二人。

“老大,這兩年果然沒白練啊!終於給我們出了口惡氣,你看到沒,剛才馮東平走時那臉色,嘖,真該把大雄拉來也看看。”

“大師兄,你沒傷著吧。”柳梅關心道。

“我沒事,對了,你們看到龐展了嗎?”

“那姓龐的跑了,說什麼身體不適,改日再戰,嘿嘿,肯定是怕了你了。”杜言志眉飛色舞道。

“那好,你們兩個先回去照顧大雄吧。我跟師傅去一趟楚賢院,咱們晚上再聊。”

說完四個人分成兩波,方勝就跟著邵九州走向楚賢院。

見了左霓裳後邵九州不免吹噓一番,說自己如何慧眼識人,收了個好徒弟,左霓裳則只在一邊笑著聽著。之後就說到了方勝問的問題:以他的練功速度到底多少年後才能勝過段三刀!

經方勝仔細描述了一番剛才一戰,從思維狀態到內力運行再到力量控制,邵九州夫婦一致認定方勝有相當高的習武天賦,快則十年,慢則十五年他就有資格與段三刀一戰。

但是段三刀的武功如果再有突破就不好說了,雖說人過中年之後武功也會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有所下降,但並不排除增強的可能。看方勝愁眉不展,邵九州安慰方勝道:“如果你真想報仇,大不了等段三刀七老八十躺床上不能動彈了再天天去折磨他,到時候還不是任你揉捏?”

左霓裳白了邵九州一眼,笑道:“快別說沒用的了,有這功夫不如快點給小勝補補落下的輕功還有內力運用,你不是說他還有不少可提高的地方嗎?”

“行行行,那咱倆輪流教吧,一人一個時辰,你先來,正好我去執法堂看看段三刀挨棍子,嘿嘿。”邵九州說完一溜煙跑了。

邵九州直到晚飯時才回來,席間大呼過癮,連道好幾年沒見過護法挨棍子了,今天總算開了眼界。一高興不禁多喝了幾盅,漸漸地有了醉意,竟硬要左霓裳、方勝與他對飲,方勝還好說,左霓裳只喝了一點就面上升霞,平添幾分妖艷。方勝看得心怦怦直跳,總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好,就想找藉口開溜,不料還沒等他找到理由,邵九州就拐著彎趕他了,於是趁機告辭。出門之際向後看了一眼,只看醉熏熏的邵九州正雙眼通紅流著口水看著左霓裳,那作勢欲撲的樣子怎麼看都有點像山里餓了半個月的野狼,不由暗嘆他師娘所遇非人……

一個人走在回去的路上,被晚風一吹,方勝很快清醒過來。從下午到晚上,一個問題一直盤繞在他腦子裡,那就是,以他的性格,他等不了十年,更等不了十五年。他想快速提高實力,越快越好,那個擋住他的攻勢卻任由馮東平的刀捅向他小腹的段三刀,他非要殺之不可!此時他的心中沒有比段三刀更冷漠更卑鄙的人了!

可是他學的是棍法,邵九州和左霓裳最多只能在輕功提縱術,如何節省內力和江湖經驗上指點指點他,在核心實力上卻沒有什麼可幫他的。

難道真的只能一天天一年年練下去?

    想走捷徑,有兩個辦法。一個是胡慕華那裡的靈藥,但是那老頭子猴年馬月才能找到增長功力的藥?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事,等他找到的時候說不定早過了十五年了。

    第二個辦法是還真篇!方勝隱隱覺得,自己之所以能把武功練這麼快肯定和還真篇脫不了關係,只是自己對還真篇的修習還停留在最初的階段,如果還真篇能有突破的話,那麼自己的練功速度會不會再快些?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缺了什麼?怎麼才能突破還真篇的瓶頸?

想著這些方勝回到了小院,焦雄等三人都還在等他。陪著他們說了會話,方勝這才回屋取出記載著還真篇的那幾頁紙,就以那隻螢火蟲照明躺在床上看了起來。

“還真篇,共分孕根,育根,還根三個階段。孕,難道是說懷孕?肯定不能是這樣啊,男人怎麼懷孕?根就是靈根了,可靈根到底是怎麼個玩意?得到還真篇也兩年了,連孕根階段都沒進入!他媽的不能急,慢慢想,慢慢想……”

“凡事以真性情相對,更利於修習還真篇,難道我想打便打,想罵便罵還不算真性情?”

“這最後一頁最沒用,前幾頁還說說該怎樣修習,這一頁全是大白話。五行相生相剋誰不知道?不過水木冰、木火烈、火土風、土金暗、金水雷又是啥?還有這金主器物,火主術法,水主遁速,木主生命,土主防禦,他媽的能不能說明白點?”

“我想要的只是提高悟性啊,讓我練功的速度再快點啊!!”

在床上低吼著這些話,方勝已經忍不住拽起自己的頭髮來,良久之後頹然放棄,喃喃道:“好吧,我承認我想把還真篇練到孕根期也要猴年馬月……”

此時那隻螢火蟲正爬到方勝的鼻子尖上,絲毫不顧方勝正煩得要死,搖晃著兩隻觸角在那拱來拱去……

次日一早方勝心情已好了很多,安慰自己,自己的練功速度在精英弟子中已經算快的了,別不知足了。洗漱完他也沒吃早飯就前往楚賢院,現在除了自己苦練伏魔棍法外,提昇實力的方法就只有靠他師傅師娘指點了。

出人意料的是,方勝在晨霧中來到楚賢院之後,竟只在後花園裡看到左霓裳一人,如果是以前,邵九州肯定是也跟著幫忙的。

“師娘,我來了,嘿,我幫你吧。”

“別了,你先在那坐會,我馬上忙完了,一會咱們一起吃早飯,今天可只有咱們兩個了。”

“咦,我還以為師傅還在睡覺呢。怎麼,他出門了嗎?”

左霓裳臉上不易察覺地一紅,道:“早就定好今天早晨讓他和其他幾位護法隨我師傅去城外接劉幫主和歐陽先生,昨晚他還喝那麼多,差點誤了大事。 ”

“歐陽先生?我想起來了,難道就是那個神匠?”

“嗯,他們大概午時才會到,到時候我也要去迎接一下,你如果想去,可以跟著我。”

“那太好了,我也去瞅瞅這神匠和那些磨刀打鐵的到底有啥不一樣。”

左霓裳忍不住笑了出來,道:“小勝,你以前也這樣嗎?我是說說話口氣,簡直和你師傅一個樣。”

“當然不是,我都是拜了師後跟我師傅學的……對了師娘,聽說這次歐陽神匠會為精英弟子打五把兵器?一百多號人,他卻只打五把,也未免太小氣了。”

“歐陽先生晚年已經很少出手打造兵器了,這次能答應為本幫打造十把兵器已經是給了幫主天大的面子。”

“怎麼又成十把了?還有,您說晚年,他已經很大年紀了嗎?”

左霓裳笑道:“五把兵器是給精英弟子的,還有五把是給幫中元老的。若我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年過六旬了。”

“啊?!都六十多了!咱們這十把兵器不會把他老人家累死在濟安吧?太可憐了。”

左霓裳從花草間站了起來,莞爾一笑,道:“說人小氣的是你,說可憐的還是你,呵,不過換了你師傅來大概也會這麼說,你們這對師徒啊。 ”

“師娘,你先洗手,我去把飯菜上桌。嘿,管這老頭子是小氣還是可憐,他打的武器我是要定了!”...<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10:05 PM

本帖最後由 蝶柔 於 2010-5-14 10:28 PM 編輯

正文 第二十一章 高層

方勝隨他師娘走出大刀盟總壇之後才發現其實迎接歐陽老頭的人並不多,但是有份參與的全是幫中高層,他這個小小的精英弟子實在是個例外。

只是見見那些幫中人物,方勝就覺得開了眼界,這時又忍不住提了一個老問題:“師娘,幫會看管我們這些精英弟子是不是太嚴了點?除了那些個教武功的護法外,都很少見到幫中其他人,我到現在連幫主高矮胖瘦都不知道。”

左霓裳在外時對任何人都很有禮數,然而興許是對方勝和藹慣了,總是未語先笑,那絕美姿容自然引得不少人側目,連帶著看方勝的也多了。只聽左霓裳輕聲道:“這全是劉幫主的意思,你們這些精英弟子在幫中的前四年主要任務就是學武,第五年開始才會接觸幫中元老,熟悉幫中事務,將來會擔任什麼職位也會在那時定下來。”

“嘿,我倒是挺願意去山上陪胡神醫守園子,不知道幫裡讓不讓。”

左霓裳聞言面露詫異之色,道:“我和你師傅都認為你將來必不是久居人下之人,隱性埋名度日更是不可能,你剛才說的可是真實想法?這可讓我和你師傅看走眼了。”

“嘿,山中歲月極是清閒,少了繁華,卻多了自在。回來後的這些日子,所見所聞的煩心事實在太多了,我做不到漠視,卻又沒能力解決,一想起來就恨得牙癢癢,與其天天這樣,還不如回山上來得省心。”

左霓裳似是看穿了方勝的想法,道:“只怕就算你回到山上,也忘不了這山下種種吧?這點你要跟你師傅學學,他就只在乎身邊最重要的人和事,其他一律不管不問。”

方勝嘴上答應著,心中卻並不十分認同,暗忖,還是提升自己實力來得實在些,遇惡人就打,見不平事就管,方不負了自己這一生。

說到提昇實力,他今天才醒悟過來,武功固然算是實力,但並不是全部!好兵器也算是實力的一部分,假若兩人武功不分高下,但一人用的是削鐵如泥的神兵,另一人用的卻是街頭鐵匠鋪買來到柴刀,決鬥時肯定是拿神兵的那個贏,所以,這次歐陽冶的到來絕對是提升自己實力的一個好機會!

說到那根刀把棍子,方勝不禁吹噓不已,用了兩年了,早已使得十分順手,卻在與馮東平決鬥時被砍出五個豁口,雖然不至於斷掉,但握住時已沒那麼舒服了。另外,他直到上次去幫裡的兵器庫才知道,他的這根刀把棍子比江湖上正統齊眉棍短了好幾寸,重量上輕了許多,材質也不對……

方勝這裡正自回味,左霓裳突然拍了拍他,道:“來了。”

抬眼看時,只見十見輛裝飾豪華的馬車從遠處緩緩駛來,方勝不由打起了精神,緊跟著左霓裳向前迎去。

前幾輛馬車上下來的是幾位幫中護法,看到邵九州從第三輛馬車上下來時,左霓裳和方勝都不由一樂,實在是很少有機會看到邵九州一臉嚴肅的樣子。

邵九州和另一位年青護法恭敬地來到第五輛馬車旁,為車中人掀開了簾子。一個形貌偉岸的青袍老者從馬車上利索地一躍而下,目光掃向人群,似乎甚是滿意。

方勝是求棍心切,急道:“師娘,這就是歐陽先生嗎?看他的體格,打十把兵器真是便宜他了。”

左霓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嗔道:“這是我師傅陸淵亭,快隨我上去見禮。”

方勝尷尬得不知說什麼好,只得跟著左霓裳向前走。前面眾人一人一句“見過陸副幫主”,都被陸淵亭隨手打發了,直到看到左霓裳時,陸淵亭才眼中一亮,含笑道:“霓裳,你也來了。”

    “拜見師傅。”

    “不必多禮。”

    “弟子方勝拜見師公。”

“你就是方勝?嗯,不必多禮了。聽霓裳說你資質不錯,那就不要浪費了這天賜良材,趁著青春年少潛心習武,將來方能在江湖上一展拳腳。好了,你下去吧。霓裳,你快隨我去拜見歐陽先生和幫主。”陸淵亭說完就大步向後面的馬車走去,竟不再看方勝一眼。

方勝只是喃喃說了聲“是”,後面“師公”兩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左霓裳似乎也沒料到會這樣,面上露出歉然之色,對方勝道:“小勝,你就隨大夥在這等會吧,我去去就來。”

等左霓裳也走遠,方勝突然有些心灰意冷,他明顯地意識到,陸淵亭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適才對他說的那些話只是為了給他師娘面子。因為邵九州和左霓裳的關係,他是真心敬重陸淵亭,而如今,只是見了一面,這份敬重灰飛煙滅了。他想起了一句老話,拿熱臉貼冷屁股,自己剛剛就是拿熱臉貼冷屁股!方勝突然覺得很煩躁,忍不住皺起了眉,望向人群的目光裡哪還有半分敬意。

第六輛馬車上下來一個體型略胖的黃袍中年人,剛一現身,“參見幫主”之聲大作,此人赫然就是大刀盟的幫主劉霽雲!

方勝的心神很快全轉到了劉霽雲身上,只覺此人舉止大度,和藹而不失威嚴,但全無一幫之主那種高位者的凌人氣勢,倒像個慣於官場應酬的官員,和他想像中的幫主差別實在太大了。

方勝正自遲疑,馬車上又下來一個老農打扮的黑瘦老者,劉霽雲才剛喊了一聲“歐陽先生”,“拜見歐陽先生”之聲又響成一片。黑瘦老者雖是老農打扮,卻一點沒被這場面鎮住,反而笑著朝眾人點了點頭,然後轉向劉霽雲道:“劉幫主,十餘年未到濟安,貴幫又有新氣象,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只是一個迎接儀式,卻廢了好大功夫才完,直看得方勝瞌睡連連。直到回去時他師傅師娘也沒得空搭理他,無聊之下,他自己總結出四條收穫來:一,陸淵亭只是他師娘的師傅,不是他的師公;二,幫主劉霽雲像個貪官;三,神匠歐陽冶其實就是個見過世面的農民;四,以後他要再來參加這種活動他就是王八蛋……

當晚方勝就從邵九州口中得到消息,三日後十三位教功夫的護法將挑出二十名大家公認的功夫最好的精英弟子,然後在演武場抽籤進行比試,到時候劉霽雲和歐陽冶都會前去觀戰。比試的前五將獲得由歐陽冶親自設計、打造的武器!

等方勝離開楚賢院後,夜深人靜之時,本該早已睡著的邵九州突然嘆了口氣,只聽他以一種從未有過的消沉語調道:“通過昨日一戰,精英弟子裡的前二十是肯定有小勝的了,憑著他的拼勁,說不定真可以沖進前五。”

“他如果真能打進前五,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總不能讓他故意不盡全力,輸給別的弟子吧,以他的性格定然是不肯的了。”

“霓裳,你師傅真的一點不肯通融?”

“師傅沒有明著拒絕我,大概是怕我難堪吧。唉,畢竟他不像咱們兩個這般和小勝有感情。”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小勝的這種性格,早晚會在江湖上撞得頭破血流,還不如現在通過任務讓他認識這世界的殘酷。稜角磨平了,他也就長大了。”

“本以為還有三年,誰知道卻只有三天了……”

黑暗中閣樓再次陷入寂靜,良久,才聽到邵九州以夢囈般的語調道:“只希望他打不進前五,只希望他打不進前五……”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頓悟

方勝很要強,但只針對那些他看不慣的人,所以當他發現護法們挑出來的二十位精英弟子裡的前十位就有馮東平並且還有幾個似乎和馮東平很要好時,一股怒火隨之燃起。隨著更多的精英弟子被叫出去,依然站在人群中的方勝忍不住想,假如前二十里沒有他,他是不是該當場向那二十個人發出挑戰,要用二十次勝利來洗刷這一次恥辱?

幸虧念到第十八個人的名字時,他終於聽到了“方勝”兩個字,然後他就木無表情地走了出去,就連向劉霽雲和歐陽冶施禮時都一樣。那些被點到名字的精英弟子裝酷的有不少,所以也沒人在乎方勝的神態是否恭敬,只道他也是個冷酷之人。

說起來他的目的本只有一個,那就是進入前五得到歐陽冶打造的棍子,可現在他明顯想再乾點別的,他不僅要進入前五,還要在遇到馮東平或者那幾個和馮東平很要好的人時狠狠教訓一下對方!

從自己的觀察以及這些天來打聽到的,馮東平是什麼貨色他很清楚,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能和馮東平如此要好的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就算沒辦進入前五,至少不能輸給他們!只要那些東西有一個進入前五,那自己也必須進入,而且名次得更靠前才行!

這麼執拗地想著,尚未拿到籤的方勝心中已經充滿了戰意。

就在這時,從身邊飄過的一縷香風吸引了方勝的注意,抬起頭時,正看到一個女子的側臉。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那女子轉過臉來,朝方勝微一點頭,就再次目不斜視起來。

雖只是匆匆一瞥,方勝仍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然後也不知哪來的靈感,他突然脫口而出:“你是阮萍?”

女子又轉過臉來,驚訝道:“咦,你認識我?”

“聽小梅提起過,說你的雲煙劍法很厲害,就記住了。”

女子笑道:“原來如此。你叫方勝吧?那天你和馮東平打的一架可真解氣呢,呵呵。”

方勝一聽心情大好,輕笑道:“看來這傢伙真不是什麼好貨色,嘿,希望今天還有機會教訓他。”

阮萍道:“那天很顯然是你贏了,再和手下敗將打還有什麼意思。你還是留意下那兩個吧,看到沒,一個使雙刀的劉梁,一個使破甲重劍的凌超。這兩人前者是武功底子好,後者則是天賦高,他二人是刀法弟子中公認的刀法第一和第二,如果碰上了,只怕你很難討得了好。”

方勝忍不住問道:“如果你碰上了呢?”

    “打不過凌超,穩贏劉梁。”

“這就奇了,打不過第二,卻穩贏第一,為什麼?”

    “嘿,小梅難道沒告訴你?”

“呃,我明白了……”方勝驀然想起來,柳梅早就告訴過他,精英弟子中除了她和那位五大三粗的女弟子外全都名花有主,看樣子這位阮萍和劉梁是一對了。

阮萍看方勝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忍不住笑道:“算了,今天心情好,再給你指兩個有威脅的對手。看到那個穿灰衫的瘦高個沒,整天擺著一張臭臉,他叫倪翔馳,他有七式無名快劍,也不知道怎麼的就可以越來越快,若是對上他,我最多能擋下五劍。至於最後一個對手,就是… …”說到這阮萍突然閉口不語,瞪大了眼睛一臉好笑地看著方勝。

關鍵時刻竟然賣起了關子,方勝不禁覺得好笑,但同時對這阮萍也好感大增,笑道:“你就好人做到底,乾脆點告訴我吧。”

阮萍眼珠狂轉,一副很急的樣子,但就是不說話。方勝猛然意識到後面可能有人偷聽他們說話,猛地扭回頭去,卻沒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再轉過頭來的時候,阮萍已經露出一副被打敗的表情,氣急敗壞道:“笨哪你,最後一個就是本姑娘我了!”

“是你?!”方勝拉長了腔驚道。

“怎麼,不行啊?你別小看人!”

“我……我怎麼敢……”看阮萍一副要發飆的樣子,方勝哪還敢說實話。

“噓……快別說話了,要抽籤了!嘿,你求菩薩保佑吧,千萬別碰上我,我的雲煙劍法正好克制長兵器噢。”

方勝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靜等發簽之人把簽壺送過來。

方勝抽籤的時候壺中還剩下七八根,他也不在意,隨便抽了一根出來,湊到眼前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七字,看樣子自己是第七組上場的了。

接下來比試正式開始,劉霽雲、歐陽冶與大刀盟裡的元老、護法一字排開坐於演武場一端,另一邊則由其餘不參戰的精英弟子圍成了個半圓,比試場地就在那半圓之內。

這是精英弟子們入幫後的第一次大規模正式比試,加上有幫主在場,負責裁判的老者一旦宣布“比試開始,抽到一的弟子上場對決”整個場地便立刻靜了下來。

一片肅穆中,方勝身旁香風一晃而出,竟然是阮萍!只見此女大大方方走到場地中間,先朝劉霽雲和歐陽冶施了一禮,又朝四周一抱拳,動作乾淨利落又好看,很有點江湖兒女的瀟灑不羈。

方勝身後聲音再起,一個男子提槍走向場中,在這男子走出人群的那一瞬,方勝很敏銳地捕捉到阮萍嘴角浮起的笑意,暗忖,難道這丫頭真有克制長兵器的絕招不成?

方勝很快就知道了答案,阮萍的確沒有虛言!這場十招不到就結束了的對決看得他直冒冷汗,他假想了一下,假若換成是自己,雖然也有信心勝過那使槍弟子,但是在阮萍手中絕對走不過二十招去!

阮萍顯然精通一種迅速靠近敵人的身法,接著就是她那神出鬼沒的雲煙劍法,十招不到,她的劍在雙手中互換了七次,沒有一劍是從身體的正前方刺出的,沒有一劍是攻向對方的咽喉、胸口,但卻全是手腕、腳踝這些一旦受傷就失去行動力的部位……

方勝第一次升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感覺,自己只是勝過了馮東平就以為多了不起,這種念頭真是井底之蛙坐井觀天!

然而他並沒有絲毫的挫敗感,相反,他很慶幸阮萍給他提了個醒,讓他知道還存在這麼一種專門克制長兵的武功,同時,他也意識到江湖上肯定還有更多他聞所未聞的神奇武功。就是在這個時候,方勝突然升起了闖蕩江湖見識新奇事物的念頭,而不是窩在大刀盟裡一輩子。

方勝第一次開始想未來的生活,假如是在大刀盟,那麼他的未來幾乎是定了型的,由精英弟子成為副幫主或者幫主的親信,兢兢業業數年甚至更長時間,之後要么調任為一鎮堂主,要么留在總壇當一名護法。然後繼續熬,二三十年後成為幫中長老,也開始有自己的勢力,為獲得副幫主之位隱忍籌劃,運氣好的話,最後說不定真能混個副幫主噹噹。幫主之位是不用想的,那是老劉家嫡傳下來的。那麼副幫主就是自己這輩子所能爬到最高點了?總覺得有些不值,最重要的是這副幫主的位置吸引力不大。如果,呃,如果有一個師娘那麼好的女人做妻子,或許這一切都會變得值得吧。

那麼如果離開大刀盟呢,像一個遊俠一樣浪跡天涯,行俠仗義,快意恩仇!從小就知道南秦國二十八州七十三郡,可是他已經在世上晃了十多年了,卻仍然只在灞凌州的兩個郡裡晃悠,以這種速度發展下去,他這輩子最多只能走四州八郡!那些去不了的地方,一定還有更精彩的東西等著自己!他想去爬南秦最高的封禪山,去渡最寬的傳說有水妖出沒的濁浪江,他想結交真正的敢於捨身取義的俠士,他想見識那些武林門派里傳承了數百年的武功!或許還會碰到像自己一樣嫉惡如仇而又不知掩飾的人,更或許會碰到一個真正了解自己的女子,與之策馬同遊,此生何憾?

方勝突然就意識到自己的還真篇問題出在了哪,有大刀盟這個約束在,他始終無法表現自己的真性情。然後他又很悲哀地想到,自己和大刀盟已經糾纏得太深,他欠大刀盟的,只要還不完,他就別想安心離開。

剛才的頓悟讓他有種以局外人的視角審視自己的感覺,就像是靈魂出竅,而此時不合適宜地響起的那聲“抽到七的弟子上場對決”,則一下把他的靈魂拉了回來。

方勝的對手是個使暗器的好手,在看到對手的武器竟是一小布袋飛蝗石的時候他忍不住暗罵,你大爺的,這不是跟著添亂嗎,就算你贏了還能讓歐陽冶那老頭子專門給你專門撿石頭去?

真打起來的時候邵九州和左霓裳給他惡補的提縱術中了大用,然而就算是這樣他也沒能躲過對方扔來的任何一塊石頭,他只是勉強避開了要害。

左肩、左胸、右大腿、右耳各中了一顆石頭後方勝將對方逼到角落,退無可退的對手只能認輸。對方砸來的最後一塊飛蝗石是直奔他的面頰而來的,當時他第一次對眼前之人升起了殺意,因為那塊石頭如果砸中將足以致命!

而方勝不知道的是,他以最小的閃避動作爭取最大的進攻空間,這一戰鬥策略落在幫中高層眼裡博得了他們的一致讚賞,幫會裡最缺的永遠是這種精明而又悍不畏死的鐵漢!...<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10:09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4 12:07 AM 編輯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前五

第八場比試是由使破甲重劍的凌超對陣一個使劍弟子,方勝想起來阮萍說這凌超天賦超好,不由對他留上了心。

凌超的破甲重劍是那種在戰場用的雙手大劍,若是倒插在地上,比人矮不了多少,那一尺多寬泛著烏光的刀身看起來就霸氣十足!

比試乍一開始,場上就只剩下破甲重劍舞動時的風聲和刀光,而那位使劍弟子防得左支右絀,好不辛苦。方勝很快就明白阮萍所指的凌超的天賦到底是什麼,不是習武的天賦,而是用刀的天賦,確實的說是用破甲重劍的天賦!

手持破甲重劍的凌超的所有表現都像一個浴血沙場的士兵!刀招既快且狠,刀刀搏命,那擋我者死的氣勢絕不像是由一個未諳世事的少年發出的。方勝想不出此人得有什麼樣的經歷才能鍛造出這一身氣勢,而可以肯定的是,所有的弟子裡,的確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破甲重劍!

比試的最後仍然超出了方勝的預料,凌超本已將敵手的長劍擊飛,卻沒有停下攻勢,而是繼續持刀下砍,眼見就要將對手斬於刀下!劉霽雲身邊三個護法同時起身,卻都沒有快過那個教暗器的老頭子,手腕一抖,也不知是什麼東西飛了出去,“當”一聲撞在了凌超的刀身上。凌超刀勢一頓,這才完全停下手上動作,朝看台請罪道:“弟子學藝不精,險些傷了同門,甘受責罰。”

劉霽雲面帶慈色,緩緩道:“算了,你練的是殺氣刀訣吧,出現這種情況不能怪你。快下去休息,準備第二場比試吧。”

“謝幫主。”向劉霽雲施了一禮,凌超持刀退下。

看著凌超退入人群,方勝忍不住嘀咕,殺氣刀訣,那是什麼玩意?

很快第九場決鬥開始,由倪翔馳對陣一位用刀弟子。

方勝暗想,假若那使刀弟子功夫太差,說不定就沒機會見識那七式快劍了,所以只能暗中為那位用刀弟子鼓勁,說什麼也要逼倪翔馳用真功夫。

然而他完全沒有料到,這場比試竟會成了今天結束最快的一場,因為倪翔馳一上來就用上了快劍!

倪翔馳的第一個動作只是最簡單的直刺,根本就算不上什麼招式,然而其速度之快已經到了只能靠本能反應才能接住的程度!第二劍是斜刺,然而速度更快!他的對手依然只能靠本能反應去接這一招,完全談不上章法!第三劍是平削,速度比二劍又快上一分!那位早已失去平衡的用刀弟子已經無法再做其它動作,眼睜睜地看著倪翔馳的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邊。

簡單迅捷的三劍,帶給方勝的震撼比阮萍的雲煙劍法還要大。若是自己對上倪翔馳,能接下幾劍?五劍?六劍?然而不論是五劍還是六劍,方勝都可以肯定,第七劍是絕對接不下的,因為前四劍他或許還可以用伏魔棍法相抗,後三劍定然只能以本能反應來抵擋,而僅靠本能,顯然是擋不下越來越快的三劍的。

這是繼阮萍後第二個讓方勝覺得束手無策的人,他忍不住焦急起來,雖然這兩人並不討厭,可是明顯被人壓一頭的感覺實在不怎麼好。看到第十場比試的二人都沒什麼特點,方勝不願浪費時間,將心神從比試中抽離出來,開始默背伏魔棍法。直到現在,他才僅僅練成了十八式伏魔棍法的前十式,遠遠算不上大成。後八式棍法威力越來越大,第十二式婆娑無量和第十三式雷音煞不論進攻和防守都能兼顧各個角度,一旦學會,豈不是正好能克制阮萍的那神出鬼沒的雲煙劍法?第十五式遁甲空本就是一招全憑直覺直線追擊的招式,再配以特定的內力運行路線,棍速大幅提高,能和倪翔馳拼拼速度也說不定!七劍一過,只要自己不死,對方還能有什麼厲害招數?

想著想著方勝就來了精神,信心一點點恢復。雖說伏魔棍法越往後越難,需要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但是優點是這套棍法並沒有什麼明顯的瓶頸,只要下功夫,就一定能練到大成。

此時第十場比試勝負已分,場上只剩下十位勝利的選手。這時劉霽雲突然起身,看著十位勝者含笑道:“短短兩年能有如此成果,你們果然沒有辜負本座的期望,接下來的比試只管放心打,有諸位長老和眾護法在此照應肯定不會讓你們有任何危險。來,簽已經準備好,過來抽吧。”

劉霽雲說完便又坐下,十個弟子只得依次走過去抽籤。這次的簽子卻是一塊塊牌九大小的青玉牌,整齊地摞在劉霽雲手上。

若是換個人,或者依然是一壺粗糙的木簽,十個人抽籤的時候肯定會隨意抽取,而現在,看著那一摞整整齊齊碼在劉霽雲手上的精緻玉牌,誰還敢隨意抽,只能一個個依次拿最上面的那塊。

等抽完了簽,抽到一的那一對先上場比試,上場的是劉樑和一個持劍弟子。劉梁果然是功夫極為紮實,打得有板有眼,然而方勝卻興趣不大。他抽到的是三,他在琢磨一會自己可能對上誰,若萬一碰上了阮萍或者倪翔馳該怎麼打。至於馮東平,他實在沒放在眼裡,因為那傢伙顯然在上一場比試中就透支了體力,呆會能發揮出七成實力就算好的了。

很快,劉梁戰勝了對手,然後倪翔馳上場,四劍將對手逼得棄刀投降,接著就到了方勝自己,也不知那麼巧,竟然是馮東平!

方勝一下就被氣樂了,暗道,他媽的真是蒼天有眼,上次讓你躲過一劫,這次看你師傅還怎麼幫你!開戰之前,方勝朝馮東平“嘿”然一笑,然後緩緩轉過頭,大有深意地看了觀戰台那邊的段三刀一眼,其挑釁之意實在再明顯不過。

熟知方勝與段三刀師徒過節的人自然一下就明白怎麼回事,有些輕浮的已經捂著嘴笑了起來,其中就包括邵九州。左霓裳則只是輕輕皺起了眉頭,嘀咕了一句:“這孩子!”

比試之時方勝打得併不像想像中那麼輕鬆,馮東平彷彿突然老練了十幾年,出招平穩謹慎,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守得四平八穩。方勝最煩的就是這種對手,最後被磨得失去耐性,心頭火起,伏魔棍法第六式六道魔劫第七式懾鬼哭第八式怨魂滅齊出,直接將馮東平厚背刀震落,還順勢往對方小腹上捅了一棍。而做為回報,馮東平又給他的刀把棍子添了三個豁口。

接著就是凌超和阮萍分別將對手擊敗,方勝突然驚醒,除了自己外,另外得勝的四人竟全是阮萍提醒自己要留意的,難道僅僅是巧合?自己原本以為會撞上這四人中的一個,又或者他們四人中至少有兩人會撞上,現在卻出現了這麼個結果:被阮萍認為實力最強的四個人並未交鋒,全留了下來!

方勝忽然就想起了適才抽的那一摞玉牌,大家都是依次從上往下拿的,根本就不能算抽籤,這裡面難道有鬼?

當然不可能去質問劉霽雲,方勝只得作罷,收拾心情,開始打起歐陽冶的主意來。好不容易打進前五,得到了獲得兵器的機會,可得好好利用才行。

然而接下來劉霽雲卻沒提打造兵器的事,賞了前五的弟子每人二百兩銀子,第六至第十的每人一百兩,然後說了幾句場面話就走了。

接過沉甸甸的二百兩雪花紋銀,自幼窮困的方勝又忍不住一陣激動,沒出息地想,就算只得這二百兩銀子也值了……

邵九州和左霓裳隨著劉霽雲和歐陽冶走了,暫時去了不楚賢院,方勝就抱著銀子找到杜言志和柳梅,同二人一起回了小院。

四個年青人聚在一起,自然忍不住一陣歡呼笑鬧,杜言志和焦雄都大嘆解氣,柳梅也興奮得小臉通紅。

“嘿,老大,這次既替大雄報了仇,又給咱們定青鎮長了臉,真是一舉兩得啊。”杜言志一支腳踩在凳子上,眉飛色舞道。

他們四個已經好久沒這麼高興了,看著其餘三人開心的樣子,方勝不由一陣感慨,正要說話,卻被柳梅笑著打斷了,只聽柳梅道:“三師兄,你錯了,是一舉三得,難道你忘了,大師兄還會得到一把由歐陽先生打造的兵器噢!”

杜言志一拍額頭,道:“可不是,呃,老大,幫主說什麼時候給你們兵器了嗎?”

“沒說,嘿嘿,不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怕什麼!”

“什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啊,臭小子!”小院裡突然響起了邵九州的聲音,屋裡登時靜了下來。

看到邵九州簡直就像進自己家一樣隨隨便便就闖了進來,方勝尷尬道:“嘿,師傅,您怎麼來了?”

“幫主有令,召你還有另外四個精英弟子前去議事,就在議事廳,一柱香時間內趕到。”

    “啊?幫主找我們議事?”

“啊什麼啊?還不快去,要來不及了。”

“一柱香時間呢,就那兩步路,用不著這麼急吧?”

“呃,忘了跟你說,我從幫主那回來的時候回了趟楚賢院,吃完飯又過來的。”

“靠!”方勝掐死邵九州的心都有了,“嗷”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溜煙朝議事廳奔去。



正文 第二十四章 暗面

方勝一邊往議事廳跑一邊想,八成是商量打造兵器的事,嘿,這幫主還真是雷厲風行。就是自己的師傅太缺德,接了幫主的命令竟然還半路拐彎,害得自己得跑著去!

氣喘吁籲來到議事廳門口的時候方勝並沒貿然進去,而是先在門口把氣喘勻了才朗聲道:“弟子方勝求見。”

“是方勝啊,不必多禮,快快進來。”劉霽雲慈和的聲音從議事廳內傳了出來。

    “是。”

方勝還是第一次進議室廳,只見裡面燈火輝煌,佈置裝潢極是氣派考究,不禁暗暗咋舌,卻不敢多看,朝著坐在廳中的劉霽雲恭敬地施了一禮,然後就在其餘四人身後站住。

“既然人已經到齊了,那隨我來吧。”劉霽雲道。

方勝不由一喜,看樣子是去找歐陽冶打造兵器了,暗暗擔憂,自己還沒想好到底打造什麼樣的棍子,這可如何是好?

劉霽雲一動,方勝等五人只得在後面緊緊跟著,不料卻根本未出議室廳,而是來到一個大書架旁邊。劉霽雲背對著眾人,也不知動了什麼,就聽“軋嚓嚓"一陣輕響,整個書架竟緩緩移向一邊,露出一個黑洞洞的通道來。

看劉霽雲什麼也沒解釋徑直走了進去,方勝不由皺了下眉頭,暗道,好好的事怎麼弄得跟見不得光似的。他前面就是阮萍,從一開始就規規矩矩,直到快要進入秘道時才突然拉住了劉樑的手,似乎是怕了。

方勝最後一個走進秘道,書架立刻在身後緩緩回到原拉,秘道裡登時一片昏暗。劉霽雲帶著眾人在秘道裡拐了幾個彎又向下走了幾十個台階後終於來到一個寬廣的石室,其規模比上面議室廳還要大!

石室左右牆壁下全是"滋啵"作響的火盆,最北端的台階上則是一個鑲滿金玉的豪華座椅,一進石室,方勝等人就被那張座椅右前方站立的那個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完全吸引了注意。

見到劉霽雲,黑衣人只是略一躬身,接著就目不轉睛地打量起方勝等五人來。那迎著火光的眸子沒有一絲情感,倒像是在審視幾樣物件。

“一字排開站在台階前,間隔一尺。”黑衣人嘴裡發出沙啞的彷彿蛇在草叢裡怕一樣的聲音。

方勝很明顯地捕捉到阮萍微微縮了縮肩膀,不禁又皺了皺眉。

五個人全都站在原地不挪半步,僵持了兩息之後,劉霽雲慈和的聲音再次響起:“照他的意思做。”

劉梁第一個走了出去,站在了台階前的最左面,其餘人只得尾隨而上,依次在台階前站好。

黑衣人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都停留了好久,才轉向劉霽雲,道:"照他的意思做."

劉梁第一個走了出去,站在了台階前的最左面,其餘人只得尾隨而上,依次在台階前站好。

黑衣人的目光在每個人身上都停留了好久,才轉向劉霽雲,道:"幫主,全都合格。”

“嗯,那就好。”回答完黑衣人,劉霽雲又轉身台階下的五人,不過說的卻是讓五人萬分震驚的話:“劉梁,凌超,倪翔馳,阮萍,方勝,從今天開始,你們為期五年的訓練提前結束了。也是從今天開始,你們五個將作為特別任務組從幫中獨立出來,只聽命於我和殷長老。至於原因,讓莫長老告訴你們吧。”

黑衣人根本不管下面的五人是否反應過來,那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我大刀盟自初代幫主創立,至今已九十四年,前五十年一直偏安於藍田郡西南小鎮,自上任幫主執掌本幫起方迅速崛起,在短短四十年內將勢力擴大到整個藍田郡和其南部的涿水郡。其原因,正是由於像你們這樣的特別任務組的出現。”

黑衣人說話似乎很費力,頓了頓才道:“你們這些人,不是生在貧苦之家就是和本幫頗有淵源,你們也都是聰明人,我相信即便我不說你們也該明白,只憑藉本幫明面上的那些正經營生,根本不可能創下如此大的基業。而你們,還有其餘特別任務組中的其他人,就是本幫的暗面!”

“江湖自古就是黑白兩道並存,似我大刀盟這種幫會,入白道,會受江湖大派排擠,永無出頭之日;入黑道,又無法和真正的黑道組織抗衡,早晚被吞併,那麼就只能採取現在這個折中的辦法,半黑半白,方能從中取利。”

“你們是幸運的,因為你們的資質遠超同儕,你們也是不幸的,因為你們將成為本幫那不能見光的一半,而且無法反悔。入幫時那條'大刀盟中精英弟子有義務執行幫主頒布的危險任務'正是針對你們而設!你們在通過入幫測試的時候已經得了不少好處,成為精英弟子後在幫中又得到了更多好處,學功夫的機會,白花花的銀子,豈能如此易得?這就是代價!”

“沒人想成為惡人、殺手,可是自有人以來這世上的壞事就沒停止過,你不做,總有人來做!如果能通過做壞事而達到某種目的,可以讓你少拼搏十幾年,可以讓幫會更壯大造福於幫中其他人,或許這樣想會讓你們心裡好受些。不過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們完成兩三次任務,就會很快習慣並且麻木。”

“做為對你們的回報,每完成一次任務,你們都將得到至少三百兩餉銀,本幫秘籍室中秘籍任你們翻閱,若是幸運,任務中得到的物品也可能做為獎賞發給你們。十年後還你們自由,是留在幫中還是隱退悉聽尊便。若願留在幫中,幫主會為你們安排一個閑職,並擇以良配,若選擇隱退,則會按照你們完成的任務數贈予數千銀兩。這十年間你們的家人將會得到本幫弟子的暗中保護,若你們不幸在任務中身亡,幫主自會派人將一千兩撫卹金送至府上,並繼續派門中弟子保護你們的家人二十年。”

“當初加入本幫的時候,你們或多或少會猜到可能有這麼一天吧,我想你們也應該知道拒絕的下場,更何況,這本就是需要你們回報本幫栽培的時候,你們沒有理由拒絕。”

    沉默,死一樣的沉默!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以至於方勝腦子幾乎不轉圈了,其他人的情況也和方勝大同小異,五個人僵立在昏黃的火光中,顯得如此孤獨、單薄。

劉霽雲那慈和的聲音突然又響了起來:“我知道你們很難接受,但這就是事實。接下來你們會有三個月的時間回家與家人團聚同時調整心態,之後就當把自己賣給了本幫吧。”話一說完劉霽雲站了起來,不再看五人一眼徑直離開了。

方勝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離開秘室的,是跟著劉霽雲出來的?還是被那個黑衣殷長老送出來的?意識清醒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他們四人住的那個小院門前,感覺就跟剛剛做了一場荒誕的夢一樣。

等躺回床上,他用了整個晚上的時間來想這到底算是怎麼回事,他實在受不了這種從天堂一頭栽到地獄裡的感覺!然而想來想去,最後竟只得出一個結論,即劉霽雲或者說大刀盟對他的要求是合理的,他如果拒絕才是不合理!

他無法想像大刀盟將會給他們五個人安排些什麼任務,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任務一定見不得光,是偷是搶是殺還是栽贓嫁禍威逼恐嚇?自己竟然要不可避免地當一個壞人了嗎?那不正是自己反感的嗎?

“就當把自己賣給了本幫吧……”咀嚼著這句話,方勝看了一眼微明的窗戶苦笑著閉上了眼。

一覺睡到下午,方勝匆匆洗了把臉就跑向楚賢院,他要向他師傅師娘打聽打聽,看他們知不知道自己將來都會接些什麼樣的任務。直到這時,他才突然醒悟為什麼這些天左霓裳看著他的時候常常無緣無故嘆氣。

“該來的還是要來的,唉,小勝,之前沒告訴你,你不會怪師娘吧?”三個人圍著圓桌而坐,左霓裳有些哀傷地看著方勝道。

看到左霓裳這樣的表情,方勝反而有些過意不去,忙道:“怎麼會呢,嘿,其實我早就猜到過會出現這種情況呢。”

“停停停停停!你們兩個能不能別這麼垂頭喪氣的?多大點事啊?!你們沒聽過一句話嗎,出來混,總是要還的,呃,不對,是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既然你身在江湖,遲早都會碰到這種身不由己的事。有什麼啊,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遲早會有撥雲見日的一天,別被眼前這點困難嚇倒了。”

左霓裳心情略好,卻忍不住嗔道:“你說的輕巧,如果換你站在小勝的位置肯定又是另一番說辭了吧。”

“嘿嘿,我本就是站在他的角度講的。雖然我是半路出家,一進本幫就擔任護法,不太熟悉這些內情,但是任務是死的,人是活的,徒弟,快別苦著一張臉了,好好聽著!”

    “是!”

“這才像樣嘛。你聽好了,我估計你的任務肯定是針對黑道的也有,針對白道的也有,黑道的就不用說了,對付那種人何必手下留情?即使沒任務你不是還恨不得提著棍子殺上門去嗎?再說白道的,白道的也不全是好人,那些商人哪個沒賺過黑心錢?還有那些貪官,這些個表面一套底下又一套的人不必多說,掄起棍子就揍,你就當替我打的!至於那些真正的好人,一輩子清清白白沒幹過壞事甚至一直行善積德的,我估計除非到萬不得已,幫主肯定不會找這種人的麻煩,萬一你接了這種任務,那就折中一下,讓你殺人滿門你可以偷偷留兩個活口,小孩不殺,殺過的人留全屍,埋哪要記住,每逢初一十五就去上上香……”

左霓裳一下就被邵九州逗樂了,忍不住道:“你啊,能不能正經點?”

不過經邵九州這麼一說,方勝卻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從此把自己賣給了本幫”這念頭一直像座山一樣壓著他,現在一下輕了許多。

“是啊,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任務!”一拍大腿,方勝“呼”一聲站了起來,臉上愁色已然淡去。

“方勝師兄在嗎?幫主命你速去歐陽先生處定制兵器。”閣樓之外突然想起了柳梅的聲音。...<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10:22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4 12:07 AM 編輯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定做

方勝辭別了他師傅師娘來到歐陽冶所住的別院的時候,劉樑等四人早就到了,這是五個人第二次集體出現,而方勝又是最後一個到的。

知道以後十年都要與面前的四人作伴,方勝不由一陣頭疼,先是笑著和阮萍打了招呼,又衝其餘三人點了點頭。

由於旁邊沒有幫中高層,所以大家並不怎麼拘束,尤其是阮萍,一見方勝就道:“你又是最後一個噢,嘻嘻,這次定制兵器可得按順序來,你只好是最後一個了。”

劉梁、凌超和倪翔馳三人里數劉梁最好說話,待人也隨和,方勝覺得很可能是受了阮萍感染,而凌超基本上是個悶葫蘆,倪翔馳則為了裝酷有話也不說。

很快歐陽馮就接見了五人,這老頭子興許是怕他們偷師,竟非要讓五個人按次序單獨跟他進後堂商討兵器之事,果然應了阮萍之言,方勝是最後一個。

方勝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公平,一邊和劉梁、阮萍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一邊在那等。直到一個時辰之後,劉梁才第三個進去,只剩下阮萍和他了,方勝一下就樂了,怪不得阮萍屢次提起他是最後一個到,原來她來得也不早,是倒數第二… …

又過了一個時辰,在那等待的已經只剩下方勝一人,方勝忍不住暗罵,這死老頭子又不是立刻打造兵器,只不過商量商量模型尺寸罷了,用得了那麼長時間嗎? !

就在這時,阮萍從內堂一臉喜色地走了出來,對方勝道:“快進去吧,歐陽先生在裡面等著你呢。”

阮萍話剛說完臉色卻猛地一變,似乎怒氣不小,方勝忙問:“你沒事吧?”

卻聽阮萍咬牙切齒道:“死劉梁,竟然不等我就走了!”

方勝忍不住笑了出來,道:“我還以為什麼事,嘿,劉師兄嗜武如命,八成是去練功了,我進去了。”說完徑直走進內堂。

方勝看到歐陽冶時,這老頭正拿著根木尺在一張長桌上比劃,嘴裡喊著“歐陽先生,我來了”,心裡卻忍不住犯嘀咕,難道這老頭子竟是個裁縫出身?

歐陽冶聞聲抬起了頭,瞇著眼盯著方勝看了一會,道:“到老夫這邊來,你就是那個使棍的弟子吧?”

“弟子正是。”說著方勝就走了過去。

歐陽冶一把抓住方勝的右手,拿起一根小尺就量了起來,先是測了測手指的長度,接著又測指尖到手腕的長度,然後又換左手。接著老頭就命方勝將雙臂朝左右盡量伸直,換了根大尺給他量臂長,然後是身高,而方勝只能像個木偶一樣任他擺佈。

量完了這些,老頭子扒在桌子上一陣計算,最後沉吟道:“嗯,你們五人的體型比例俱是上佳,而你和那個使破甲重劍的弟子又是最好的,你的似乎比他還要好一點。來大刀盟之前你是做什麼的?”

    “弟子當時以打獵為生。”

“你家中長輩可給你做過特殊訓練?”

    “不曾。”

    “這倒奇了,嘿。”

老頭子感嘆完就不再深究,方勝卻忍不住額上見汗,暗想,難道又是那玉瓔伐髓的作用?方勝正自思忖,歐陽冶又道:“你今年多大?”

    “再過兩個月就十七了。”

    “最近兩年可有長個?”

    “這半年似乎未見長。”

“那就好,給你打的新兵器可以一勞永逸了。”

方勝“嗯”了一聲,心中卻頗不以為然,難道一旦長個舊兵器就不能用了?自己上一根刀把棍子還不是用了兩年?

直到三個月後他從家中回來握住他的新武器時,他才知道今天自己的這番不服氣是多麼幼稚,才知道歐陽冶神匠之名並非浪得虛名!

而此時,歐陽馮對他的測試才只完成了一小半。

“來,全身放鬆,胳膊上最好一點力都不要使,我讓你發力時再發力。”歐陽馮兩手分別握住方勝的雙臂道。

“準備,只是雙臂,發力!”隨著歐陽馮一聲命令,方勝猛地將力量聚起,胳膊上的肌肉立時鼓起,硬得如犀牛皮一般。

“嘿,你可別小看我這些零七八碎的測試,你新兵器的長度,粗細,韌性,都是由剛才測的那些數據決定的。來,我這還有幾把長兵器,你試試重量,看看哪個最稱手。”說完歐陽冶一指身旁的兵器架,讓方勝自己過去試試。

那兵器架上什麼都有,唯獨沒有棍,方勝只得抽出一桿最像是棍子的槍來,在手裡掂了掂,感覺比他的刀把棍子沉多了,正要放回原處,歐陽冶問道:“怎麼,是輕了還是重了?”

    “重了。”

“噢?以你的力量不應該啊,那可是這裡最輕的一件兵器了。”

“啊?!”這裡最輕的兵器自己竟然覺得重,方勝有點不相信,於是就拿著那桿槍隨意比劃了幾招。

兩招下來,那長槍在他手中已頗為順手,而且由於重量的增加,他的伏魔棍法似乎打得更加酣暢淋漓,大有停不了手之勢。

看到方勝漸露喜色,歐陽冶忍不住問:“你的上一把兵器是什麼材質的?”

“我也不知道,是從我們兵器庫的大刀上卸下來的刀把。”方勝一邊舞槍,一邊無所謂地道。

“咳……咳咳……氣死我了!咳……你個臭小子,大刀的重量全在刀身,刀把本就較輕,而棍類兵器的重量卻和使用者的力量有關,往往較重,你竟然拿一個刀把當棍子來使!那根刀把你用了多久了?”

“呃,不太久,才……才兩年多……”

“咳……咳……氣死我了……咳……”

方勝一看歐陽冶咳成那樣,生怕這老頭一口氣接不上來就此倒下,忙停下手上動作,跑過去給老頭搥背,同時道:“老先生,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啊。我師傅是練九節鞭的,幫中又從來沒人使棍,兵器庫裡自然不會有,我就只好卸個刀把下來了,當時也沒人告訴我不行啊。”

歐陽冶總算慢慢把氣喘勻了,出了口長氣道:“算了算了,這事也怪不得你。你那師傅是誰,也太不負責了!”

“邵九州。”方勝脫口而出,然後就開始偷笑。

“行了,我沒事了,你再去試試另外幾把兵器,恐怕你手裡這根槍還輕了。”

方勝依言又走向兵器架,一試之下果然如此,連換兩根更重的長槍,耍起棍超來卻是越來越順手,只覺得威力隨著重量的增加至少強上三分!

試到第五把兵器時,方勝終於找到最佳重量,使出伏魔棍法時,威力既大,也不至於舞幾棍就累,當下喜道:“歐陽先生,這個就正好,再重就會吃力了。”

“行,把兵器放下吧,老夫記著了。該測的都測完了,你回去吧。兵器打造好之後老夫自會派人去通知你。”

“呃,弟子最近三個月要返鄉一趟。”

“嗯,我知道,你們這五把兵器大概也就是用三個月時間,你就放心回去吧。”

“那多謝歐陽先生了,弟子告辭!”

從歐陽冶那裡出來後方勝先去了趟楚賢院,告訴他師傅師娘他準備這就動身回家,畢竟已有兩年多沒回去了,而且將來會有更長的時間回不去,他希望能好好地利用這三個月的時間和家人團聚。

邵九州和左霓裳並未挽留他,只道哪天走一定要來告訴二人一聲,他們好去送他。方勝不由一陣感動,說起來,精英弟子中他才是最幸運的吧,別人都是一個師傅教一堆弟子,他卻是一個人佔著一個師傅還有一個疼他的師娘。

當晚方勝就接到幫主那傳來的消息,他們五個弟子隨時可以走。方勝當即決定下來,後天一早動身。

之後焦雄、杜言志和柳梅三人就開始瘋狂寫家書,又偷空去城中買些小巧易帶而家裡又買不著的禮物,連帶著這兩年攢的銀子,一鼓腦推給方勝,讓方勝幫他們送到家裡。

經三人這一提醒,方勝也決定買些禮物回去,然而在購置禮物方面他實在沒有任何天賦可言,甚至可以說有缺陷,只好向他師娘求助。

左霓裳欣然答應,竟帶著方勝在城中逛了大半天,買了比焦雄等三人加起來還要多得多的禮物……

臨行的前一天晚上,看著那堆得跟小山似的布料啊、特產啊、飾物啊方勝不禁有些眼暈,而等他突發奇想將自己存的銀子和焦雄等三個人的聚在一起堆到床上時,方勝的眼睛直接被晃花了,口水流了一地。他還沒出息地想,捲走這筆錢和東西,從此隱姓埋名,等十年後誰也不認識自己了再出來逍遙快活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當晚方勝睡得極不踏實,直到半夜才醒悟問題出在哪,忙將還真篇和伏魔棍找出來貼身藏好,又把螢火蟲裝進一個小紗囊裡,輕輕系在包袱上。

次日一早焦雄等三人還有邵九州夫婦一起送他上了馬車,臨上車時左霓裳塞給他一包東西,當時忙著道別就沒顧得上打開,等馬車出了濟安城,心中漸漸升起不捨之情時,打開那包東西一看,竟是左霓裳連夜做出來乾糧,方勝鼻子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夜路

從藍田郡的濟安城乘馬車到涿水郡的定青鎮大概需要十二天,一來一回已近一個月,所以方勝實際上在家與父母、弟弟團聚的時間不過兩個月多一點。

方勝想來想去,都覺得這次很可能是最後一次和家人團聚,不免歸心似箭,於是給了車夫不少好處,巴不得車夫能日夜兼程。

這天傍晚時分,馬車終於進了涿水郡地界,儘管沿途景緻依然十分陌生,但方勝卻沒來由地生出親切感。

方勝在車廂中十分沒出息地又點了一遍隨身帶的銀子,把頭湊到那個與車夫通話的小口,掀開布簾道:“劉大哥,我再給你五兩辛苦費,咱們今天多趕二十里再休息如何?”

通過這幾天的相處,方勝已知道這劉姓車夫十分樸實,八成是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果然,便聽那車夫笑道:“方公子,如今天色尚早,再趕二十里應該沒問題。至於銀子,小的可實在不敢要了,您一路上賞了小的幾十兩銀子,早已數倍於車資了。”

方勝聞言道了聲“如此有勞了”,便又坐了回去。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稱作“方公子”,起初覺得十分彆扭,後來竟慢慢習慣,繼而有些飄飄然,暗想,沒想到自己這輩子竟有當上“公子”的一天。說起來,他打賞車夫的幾十兩銀子也是十分肉痛的,只不過每天幾兩,一點點外流並未察覺出來,後來經車夫一提醒,才猛然醒悟,不過悔之已晚,只好安慰自己,就當買了幾聲“公子”聽聽吧。

又行了五六里,天漸漸黑了下來,官道上行人也漸漸稀少,好在今日明月當空,倒還不至於看不見路。方勝和車夫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暗暗盤算以現在的速度,還有多少天能到家。

方勝正自思忖,忽聽車廂外傳來“嗖”地一聲輕鳴,接著便聽到“砰”一聲悶響,似乎什麼撞在了車廂正前方,馬車也漸漸停了。方勝心頭一驚,忙打開車廂正前方的小口,問道:“劉大哥,出什麼事了?”

等了片刻卻沒人回答,透過小口藉著月光朝正前方看去,只見幾道黑影迅速從官道兩旁躥了出來,直奔馬車而來,而其中數人手裡明晃晃一片,不是刀劍是什麼!

    “劫匪?!”

方勝倒吸一口涼氣,抄起棍子一腳踹開車廂後門,一躍而下。剛一落地,便見後面亦有幾道人影提著刀劍殺氣騰騰奔來。

方勝尚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驚懼的同時心頭也升一股無名之火,兩步跑到馬車前,只見那劉姓車夫胸前插著一支弩箭,早已斷氣多時,不由大怒。

正待喝問,前方又是“嗖”一聲輕響,方勝本能地一偏頭,便覺頰邊一涼,一支冷箭幾乎是貼著他的臉飛了過去。

一瞬間,方勝已經意識到這是生死關頭,心念電轉,轉身就朝馬車後的幾個劫匪奔去!短短十幾步路,他卻拐了三個彎,為的就是防止馬車前面的那個箭手再放冷箭,一旦等他衝進人群,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不管這幫劫匪是出於什麼目的,自己絕不能死在這,而車廂裡的那堆財物也絕不能丟,而那劉姓車夫的血債只能用血來償!

轉眼間方勝便與馬車後方的六個黑衣人短兵相接,迎著正前方兩人劈來的一刀一劍,盪群魔第一棍攜著滿腔怒火掃了出去。

    “砰!砰!”

兩聲悶響過後,呼痛聲與兵器墜地聲同時響起,方勝正前方那二人竟連他一棍都沒能擋住,應聲倒了下去。方勝完全沒料到這群劫匪武功竟然如此之弱,微感詫異的同時下手卻是毫不留情,棍招如風打出,盡往剩下四個劫匪身上招呼。

後面四個劫匪顯然也沒料到車中人武功如此之高,眼見兩個同伴在對方一招之下倒地,便同時採取守勢,只等前方援軍到來。

方勝此時心中盡是殺意,哪管對方是攻是守,一招盪群魔攻出後,最拿手的天將奔雷隨之砸出,隨著一聲“哎喲”和一聲骨骼碎裂聲,後面六個劫匪中的最後一個也捂著肩膀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嗖!”

冷箭再響,方勝猛一矮身,險險躲過!不待對方再發箭,方勝猛地一把提起腳下的一個劫匪擋在身前。

此時方勝距馬車有七八丈,而前方的幾人早已來到馬車之後,分出一人拉住馬韁,其餘人則對著方勝嚴陣以待。

方勝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鬼魅般地躲過兩箭以及幾棍將六個黑衣人放倒的舉動帶給那些劫匪什麼樣的震撼,這種實力上的巨大差距已經遠不是用人多就可以彌補的,他本可以用些冷酷、狠毒的言辭將剩下那幾人嚇退,卻終究因為江湖經驗不足而說了一句讓對方不得不與他惡戰到底的話。

“今天你們一個也別想跑!”說這句話的時候,方勝滿腦子都是因那劉姓車夫的死而帶來的悲痛。

方勝一手提著劫匪擋在身前,一手抄棍一步步向前走去。他手中的劫匪只是受了傷,尚能開口,卻沒向方勝求饒,而是向前方喊道:“老六,他媽的別放箭!”

前方無人答話,卻從車上又跳下一人來,驚喜道:“哥幾個,這下發了,車上有八百多兩銀子,還有不少值錢物件!”

其餘幾個黑衣人立時眼前一亮,本已升起的怯意竟淡了不少,一個個握緊了手中兵刃,看樣子是真打算搏一搏。

方勝知這群人武功極弱,心中毫無懼意,腳下更是一步不停,很快便走到近前,一聲大喝將手中劫匪拋了出去,整個人趁勢跟上,提棍便打。

交手數招,隨著兩個黑衣人倒下,方勝也看出剩下的這幾個黑衣人中尚有三個練家子,攻守之間頗有章法,當下決定暫不與這三人交鋒,先將其他人放倒再說。

那三人顯然也猜出了方勝的想法,更是刀刀搶攻,好讓他無暇分身。然而三人的武功和方勝畢竟差距不小,等方勝用六道魔劫守住三人攻勢再以懾鬼哭將其餘幾人放倒的時候,那三人也不由蒙生退意。

方勝得勢不饒人,攻勢愈烈,不想正在混戰之中,三人的身後又是“嗖”地一聲,一箭從人縫中直奔他胸口而來!

由於實在太近,加上方勝身在半空,竟無法躲過這一箭,只能盡力旋身,避過了胸口,以左肩接下了這一箭。肩上巨痛傳來,方勝自知受傷之下必然難以堅持,當下咬下低吼,猛提丹田中內力,伏魔棍第十式八方魔慟終於第一次在實戰中用了出來!

轉瞬之間,方勝丹田中的內力幾乎被抽乾,狂湧而出的內力幾乎將經脈沖得脹裂,而產生這種副作用的棍招,其威力已經達到了駭的地步!

“乒!”棍刀交擊,原本只是略佔優勢的長棍突然變得彷彿千鈞般重,長刀應聲而飛,棍卻順勢落下,"卡擦"一聲將持刀的黑衣人臂骨砸斷,接著便聽“乒”與"卡擦"之聲交替響起,另外兩人也瞬間傷在棍下。

方勝喘著粗氣落地時,腿抖得幾乎站不住,而落入他眼前的一幕卻讓他不得不向前跑了起來,那個一直躲在後面放箭的黑衣人竟然駕著馬車跑了!

放在平時方勝說不定還能追得上馬車,可如今不僅內力將盡,身上也受了傷,只追了幾步,竟是離馬車越來越遠。

眼見他、焦雄、杜言志還有柳梅四人的血汗錢就要被無端劫走,方勝簡直氣得要將牙咬碎,然而此時他腳步虛浮,決然沒有追上的道理,想到從此後無顏面對三個師弟妹,忍不住低吼一聲,這就要轉回頭拉起地下那群人嚴刑拷問!

然而才剛剛轉過身,方勝腦中猛然靈光一閃,三個字迅速冒了出來:遁甲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danielxice 發表於 2010-5-13 10:28 PM

本帖最後由 danielxice 於 2010-5-14 12:08 AM 編輯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再悟

方勝的武功雖還沒到用內力使出遁甲空的程度,但是早前他在毫無內力的時候還是將這招演練過無數遍的。所謂遁甲,無非是指逃逸之術,而遁甲空,即是指能讓所有逃逸之術無效,對目前的方勝來說,這招的威力顯然言過其實,但是遠處那正在奔逃的馬車也並非什麼遁甲之術!

招式要訣迅速在腦中轉了一遍,與此時同時方勝倏地轉過身去,猛提身上僅存的內力,上身先向後仰同時向右側身,接著腰上發力,身體便像彈簧一樣向前折去,而他右手中的長棍,則在內力和身上的彈力的加持之下化為一道烏光朝前飛了出去!

一棍投出,方勝再難支持,一下趴在了地上,而那根長棍,則在他的目光注視下“噌”一聲撞進了馬車車廂的後門,整個消失在車廂裡,之後便沒了動靜。

眼看馬車毫無停留之意,方勝終於開始心灰意冷,長出一口氣,脖子無力地耷拉下來,把臉貼在了地上。

然而就在這時,只聽前方傳來“砰”一聲悶響,接著馬蹄聲漸止,方勝心頭大震,抬眼看去,只見月光之下,十幾丈外的馬車正慢慢停下,而在馬車後一丈處躺著一人,八成就是那個放暗箭的老六!

方勝猛地來了精神,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爬起來就朝馬車跌跌撞撞跑去,經過地上躺著的那人時也不管是死是活直接從對方身上踩了過去,總算稍解心頭之恨。

等方勝牽住馬韁,心裡這才踏實了點,扭頭再去看車廂,只見他的長棍正插在車廂內壁上,露出一尺來長的一截,其高度正好是駕車人的後腦勺,不由暗叫僥倖。

依在馬上恢復了點力氣,方勝拍了拍馬頸,嘆口氣道:“可讓我怎麼向劉大哥家裡交待。”

在道旁找棵樹把馬拴了,方勝走向劉姓車夫的屍體,看此人確實斷了氣,幾天來相處的片段不由紛至沓來,心中哀傷之意越來越濃。沉默了片刻,方勝心中已有計較,將劉姓車夫的遺體抱至車上,接著去解下那些黑衣人的腰帶,不管是暈的傷的,全都捆個結實。

次日一早,當方勝趕車馬車拉著一串人來到最近的沙土鎮的時候,這一幕把整個鎮都驚動了。到了縣衙,方勝將昨晚情況詳細報上,接著就以人證的身份留在縣衙里協助縣太爺審案。不意這夥劫匪竟是慣犯,早已在附近數鎮作案十餘起,遲遲未能破案,今日卻被方勝誤打誤撞立了一功。

方勝卻無半分高興,一直想著那劉姓車夫因己而死,心中十分難過。縣太爺本有嘉獎之意,方勝也一概不受,只提了個請求,他出錢為劉姓車夫買棺材,縣太爺派人把棺材送返濟安,他是實在沒臉見那劉姓車夫的家人。

縣太爺欣然答應,方勝又留了一百兩銀子託他轉贈於劉姓車夫的家人,這才一個人駕了馬車離開。

之後的幾天方勝情緒一直十分低落,直到距定青鎮僅餘一天行程時心情才略有好轉,心中所念所想的重點漸漸變成自己家里人。按他的原計劃是要先到定青鎮去拜訪大刀盟的堂主雷霆,然而此時他已沒了心情,於是直接下了官道,沿小道朝喬家莊趕去。

這天剛過午時,那個讓方勝魂牽夢縈的小小村莊終於進入了他的視線。

到了村頭,方勝跳下馬車,笑著朝每一個看見的長輩打招呼,而那些人,第一反應無不是愕然,然後在他報上“我是小勝啊”之後才恍然大悟。方勝不由自嘲,才兩年沒來,我變化有那麼大嗎?

然而等他趕著馬車來到自己家門口時,反而輪到他愕然了!籬笆牆和那千瘡百孔的柴門已不見了蹤影,代之而來的是高高的紅磚牆和棕漆大門,視線越過院牆,勉強能看到裡面的青瓦房頂。

“難道家裡把院子賣了,現在這住的是一戶有錢人?可方才碰到的那些鄰里為什麼連一個提醒我的都沒有?”

方勝正嘀咕,只聽院中“登登登”響起如風般的腳步聲,接著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少年奔了出來。其中一個見了方勝邀功般道:“看吧,我說你大哥回來了吧,你還不信!”

另一個少年,正是方勝的弟弟方林,見了方勝後哪還管夥伴的取笑,大叫一聲“哥”,然後歡天喜地地撲了上來。

兄弟倆抱在一起,又是蹦又是跳,方勝才摸著方林的頭說了聲“你可長高了不少”,院中腳步聲再起,方勝的爹娘已雙雙來到門口。方勝他爹尚能開口喊一聲“小勝”,他娘則已經雙眼含淚,一時說不出話來。

家人全都見著,方勝心裡說不出的高興,然而想想兩年未歸,又不勉覺得委屈,加之那劉姓車夫的死仍在影響他的心情,鼻子一酸,喉中哽咽,一時竟如他娘一般難說一句囫圇話。

當天方勝啥也沒幹,就坐在家裡詢問家中這兩年的情況,又跟他爹娘大致說了說他在濟安城的經歷。原來他家這兩年家境好轉,全要多虧了雷霆的接濟,方勝心中感激的同時又頗覺沉重,因為這些恩惠完全可以算是大刀盟給他們的,如此一來他就更難逃得過那句“就當是把命賣給了本幫”。

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方勝不論如何努力就是睡不著。與家人見面的情景、對話一直盤繞在腦子裡,然後就是那句相當於賣身的話。

一想到將來不知要面對多少危險,說不定哪天就死於非命,方勝就暗下決心一定要珍惜留在家裡的這兩個月。正這麼想著,“死於非命”四字又讓他悚然一驚,那劉姓車夫不就是死於非命嗎,全是自己害了他!

黑暗中怒意漸起,方勝開始後悔起來,當時抓住的十餘名盜匪,自己竟然未殺一人!如今想來,何必交給官府,當晚就該全都一個個打死,好為那劉姓車夫報仇!縱然餘人並無死罪,那個放暗箭的老六至少該殺了的,自己當時怎會手下留情? !

方勝越想越不對勁,覺得腦中似乎正有道靈光閃過,當下打起精神,緊緊追著那道靈光不放,努力良久,終於“呼”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驚道: “難道是這樣?!”

方勝已然明白,他當時之所以要把那十餘名盜匪送交官府並不是他不想殺,而是他潛意識裡認為自己沒有權力去殺。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凡有作姦犯科之輩,緝拿審問自有官府處理,他是一介平民,就算可以協助官府辦案,卻沒有生殺之權。而與此相近,他這一生因潛移默化而默默遵守的準則何其之多?比如要尊老愛幼,比如要少惹事生非,比如有恩必報,比如不可窮奢極欲,等等等等。可是如果那老不值得尊幼不值得愛呢,如果惹事生非的對像是地痞流氓呢,如果別人施的恩正是為了求自己報答呢,如果窮奢極欲僅僅是為了徹底懲戒壞人呢,那種種看似合理被自己無形中遵守的準則,是否真順應了自己的本心? !與自己的真性情有沒有可能背道而馳? !

方勝隱隱覺得自己把握到了還真篇停滯不前的問題所在:正是這世俗潛移默化給他的一條條準則!

可如果順應自己的本心、表現真性情意味著放棄自己所知的所有準則的話,那麼到底怎樣才能放棄這些準則呢,因為幾乎所有準則都是在無意識下遵守的!

方勝不由開始假想,是不是一個從小就獨自生活在深山老林裡的野人才最適合練這還真篇?不過野人好像不認識字吧,就算自己一個字一個字向他解釋也未必會懂,想到這方勝不由笑了起來,罵道:“他媽的這還真篇竟是寫給不識字的人看的!!”

方勝越想越覺得好笑,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卻怕驚動了他爹娘,只好拿被子摀住頭臉,直到笑得肚子抽筋才算止住。而此時他心情大為暢快,連日來的哀傷、沉悶終於一掃而光。

既然找到了癥結所在,那就對症下藥好了,等把焦雄等人託他帶的東西送出去徹底清閒了,就馬上開始著手此事!還真篇的超凡脫俗已經不容置疑,能不能迅速提昇實力就看它了,而十年之內,自己的清閒時光恐怕就只是眼前的短短兩個月了!

想到這方勝卻連睡的念頭都沒有了,只巴望著趕快天亮,他好去定青鎮送東西,就在這時,天雖未亮,雞卻叫了,離黎明自已不遠!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狂怒

天一亮方勝就辭別家人趕著馬車出了門,他娘自然免不了絮叨幾句,卻也沒攔他。一個時辰之後方勝就到了定青鎮,此時鎮上只有些賣早點的攤販,方勝花了幾錢銀子隨便吃了點,接著就按著焦雄等三人所示地址一一找上門去。

先在鎮上找到了杜言志和焦雄的家,將銀兩和東西全都搬了下來,兩家人免不了一番感謝,非要留方勝吃飯,都被他堅辭了。接著又出鎮徑往西去,直到將近午時才到了柳花溝,柳梅的家正在這裡。

直到從柳梅家出來,方勝才確信這三家兩年來家境皆大有好轉,看樣子雷霆對他們四人的確十分看重。

到了定青鎮的大刀盟分堂,方勝一出示他的精英弟子令牌自有人進去會報,片刻後便聽如山岳般的腳步聲響起,壯碩如昔的雷霆竟親自出來迎他。

“方老弟,可想煞雷某了!快請快情,咱們裡面說話。”

雷霆嗓門甚是響亮,他這麼一吼只怕半條街都知道大刀盟來了個“方老弟”,方勝不由搖頭苦笑,但也不敢怠慢,回禮道:“雷堂主,小弟不請自來,叨擾了。”

兩人客套一番後便來到了分堂的內堂,為示親近,雷霆竟將他夫人請了出來向方勝見禮。雷夫人也是個頗有魅力的女子,方勝受寵若驚之下說話不免吞吞吐吐,鬧出不少笑話。

三人一起用過午飯,便到了說正事的時候,雷霆將下人全都遣退,雷夫人為避嫌也藉故走開了。

見四下再無別人,方勝先向雷霆告了聲罪,接著就將他這兩年在濟安總壇的經歷說了個大概。雷霆巴望著方勝能給他在幫中高層面前說上幾句好話,而兩年過去,方勝卻連一個單獨與幫中高層會面的機會都沒有,自然沒幫上一點忙。

弄清了這層意思,雷霆卻彷彿一點沒放在心上,只聽他道:“此事來日方長,為兄已在這定青鎮守了十幾年,也不急在一時了。”

方勝卻總覺得有些愧疚,終於忍不住將他在精英弟子比武中進入前五的消息告訴了雷霆,雷霆大喜過望,看那興奮勁差點就要抱起方勝來啃上一口,直道“方老弟為定青分壇爭了大光”。

接著方勝就向雷霆打聽起了青蟒幫的事,兩年前的恩怨雖已漸漸淡去,但他絕忘不了此事,他之所以學棍,正是為了用他們青蟒幫最擅長的兵器羞辱他們!

方勝有事相求,雷霆自然知無不言,將他所知的青蟒幫現狀詳詳細細地告訴了方勝。原來青蟒幫是個勢力主要集中在涿水郡的中型幫會,勢力雖比大刀盟小了不少,但是在涿水郡的某些城鎮還是能與大刀盟相抗衡的,比如定青鎮就是。青蟒幫除了獵獸坊、藥舖、酒樓、賭坊、妓院這些明面上的生意外,也沒少干欺壓良善的勾當,只是青蟒幫的營生與大刀盟並沒有利益衝突,所以兩幫一向相安無事。官府方面向來秉承多幫並存、相互制衡之道,所以除非出了什麼大事,大刀盟一鼓作氣將青蟒幫吞併的情況並不會出現,如今的情況是,兩幫連稍大規模的交火都不可能。

弄清楚了這些,方勝就開始在心中盤算,自己何不單槍匹馬找上門去,痛痛快快打上一場以解心頭之恨!他兩年未歸,形貌已變,加之定青鎮本就沒幾個熟人,自然不會有人認出他來,打完就跑,到時候青蟒幫連他是大刀盟的人都未必知道。

既然已經打定主意,方勝就坐不住了,又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任雷霆再勸只是不答應。後來雷霆只得讓步,硬塞給方勝一百兩銀子,又叫出雷夫人,兩人一起送方勝出了門。

一個人駕著馬車行在街上,方勝不禁搖頭苦笑,雷霆如此看重自己,這份恩情只怕很難還清了。

過不大會,方勝已然來到濟世堂所在的那條街上,兩年前的那場拼鬥從腦中浮現,青蟒幫那幾名幫眾所使棍招尚能回憶一二,不由自嘲一笑,自己竟然會敗那種不入流的棍法之下。然而無論如何,心頭的恨意終究沒有兩年前那麼深了,這次前往,他只打算對那無良奸商略施小懲便罷,若是已然改過,就此放了他們也未嘗不可。

正這麼想著,卻聽從前面傳來女子哭泣之聲,聲音雖不大,卻好不悲淒。漸行漸近,便看見濟世堂的匾額,而那哭泣之聲,正是自濟世堂門前傳來。

方勝將馬車系在道旁,抄了刀把長棍便走了過去。撥開人群,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少婦頭髮散亂委頓於地,一邊哭一邊將懷裡一個五六歲大的小男孩緊緊摟在懷裡,看那小男孩雙眼緊閉,面色蒼白,似乎病得不輕。

那少婦顯然已哭了多時,哭一會便哽咽著說上一兩句,雖然腔調大變,方勝還是聽出來,她的大意是想請哪個好心人幫他主持公道,救救他的孩子。

一時弄不清楚事情原委,方勝只得問那些圍觀的人,問了好幾人,總算問到個知情的,告訴方勝,原來這少婦本是鄉下人,兒子得了急病,東拼西湊借了銀子來定青鎮抓藥,不意藥竟然是假的,兒子病情愈加嚴重,銀子也花沒了。她連託人寫狀子的錢都沒有,只能抱著孩子來濟世堂哭訴,這濟世堂向來是把外地人往死裡欺負的,連轟帶打把她們母子趕了出來,於是就成了現在這種局面。方勝又問這少婦的丈夫為何不出面,一聽之下差點氣炸了肺,原來她家男人竟是個遊手好閒、膽小怕事之徒,此時大概正在某家賭坊賭得不亦樂乎呢!

又在那站了一會,方勝見圍觀的人中同情這母子的人是不少,但敢於出頭相助的卻是一個沒有,正要上前扶那少婦起來,卻見人群外圍又擠進來一個年青男子,直奔少婦而去。方勝還以為終於來了個有血性的,不料那男子來到那少婦身邊,一把扳過少婦的肩膀來,上去就是一巴掌抽在了少婦臉上,罵道:“臭婆娘,就會在這裡給我丟人現眼,還不給我回家去!”

這一幕直看得方勝目眥盡裂,然而身邊之人說的話仍舊傳進了他耳中,只聽一人嘆道:“這就是她的丈夫。”

方勝氣得混身顫抖,一時間以為這輩子所見的最氣人的事不過如此,目光在人群中略一掃視,卻見兩個身穿青蟒幫服飾的人雙手抱在胸前望著那一家三口,其中一人一臉得意地開口,說的分明是“看吧,我就說這小子會聽話”!

方勝只覺得雙耳中“轟”一聲響,全身就彷佛燒著了一般,他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

    “滾!”

一聲怒吼之後,方勝兩步來到少婦身前,一把提起她丈夫的衣領,便像是摔一隻破碗一般把他整個人斜摜向地上,“轟”地一聲,那少婦的丈夫後背先著了地,接著後腦在地上一撞,當場昏了過去。

這一幕不僅驚呆了人群,那少婦也嚇得不敢哭了,方勝卻哪裡管她,腳步不停,很快便來到那兩個青蟒幫弟子身前,左手一伸已一把抓住一人的衣領,那人還待掙扎,卻哪有方勝力氣大,被方勝輕輕鬆松拽到身前,方勝頭一低,一個頭鎚就撞向了那人的面門!

只聽"卡擦"一聲,等方勝再把那人推開時,那人臉上早已開了花,鼻子整個塌了下去。另外那個青蟒幫的弟子早嚇破了膽,調頭就跑。他不跑還好,一跑方勝便只有用棍才能及遠,抄起長棍就砸了過去,只聽“砰”一聲,方勝這一棍抽在了那名青蟒幫弟子右肩上,將他整個人抽得斜飛而出,又撞倒了兩個路人才倒在地上。

放倒三人方勝仍不解氣,轉身大步邁進濟世堂內,卻沒瞧見一個人,只好拿那店舖裡的物甚出氣,首當其衝的便是那一丈多長的大櫃檯,方勝也不知哪來的力氣,雙手抓住櫃檯的上沿,大吼一聲,猛地運起全身力道向前推去,便聽“轟隆隆”一陣響,那不知多少年沒動過的至少三四百斤重的實木櫃檯竟被他推得向裡倒去!櫃檯一倒方勝也差點趴了上去,好在他及時止住衝勢,順勢站在了倒地的櫃檯上,舉起手中長棍就掃向後面的藥架,一棍下去,至少有七八個裝中藥的小抽屜被掃得稀爛!一棍下去又是一棍,片刻之間打了十幾棍,一個原本整整齊齊的藥舖竟被他破壞得面目全非,外面的人全都看傻了。

眼前已經砸無可砸,方勝卻一點善罷甘休的意思都沒有,提棍便闖進藥舖後門,殺進後院中。

一進後院,只一眼方勝就看見了兩年前那個被他砸過一棍的藥舖掌櫃,此時那老傢伙正躲在一棵樹後,一見方勝就嚇得混身直打哆嗦,便如耗子見了貓一般。

方勝冷笑一聲,幾步躥了過去,哪管那老東西喊什麼“英雄饒命”,“啪、啪”兩個耳光抽了過去,打得那藥舖掌櫃滿嘴是血,第三下尚沒來得及打,那掌櫃竟暈了過去。

方勝拋下那掌櫃的,見後院中尚有三間房子,趁著身上怒意未消,提棍便又闖了進去。見東西就砸,砸了兩間屋子,不料卻在第三間屋裡發現兩個女眷,只得怒哼一聲,扭頭又奔了出來,提起院中昏迷不醒的藥舖掌櫃,從後門來到前廳,把那掌櫃的摔在了濟世堂的門口。

外面的人群早已擠在了濟世堂門口,此時見方勝煞神一樣奔出,嚇得潮水般向後退去,方勝也不管這些,出得門來,抬頭看了眼濟世堂的扁額,冷笑一聲,舉棍便抽。便聽"卡擦"一聲,扁額應棍斷成兩截,“嘩啦啦”摔了下來。

就在這時,卻聽遠處有人怒斥:“哪裡來的瘋狗,敢來青蟒幫的地盤撒野!”

方勝扭臉看時,只見黑壓壓一群人提棍而來,為首一人身形高大,手中提的卻是一對碩大的八稜銅錘!...<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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