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送丹
宋雪宜看著冷非與孫豪離開,看一眼趙嬤嬤:“跟在冷非身後吧,別讓他出什麼意外。”
洗髓丹既是靈丹也是禍害,不知道害死多少人,一旦走漏了消息他便麻煩無窮,會有太多人搶奪。
趙嬤嬤道:“夫人的安危最重要,還是讓別人去吧。”
“旁人我不放心。”宋雪宜道。
“好吧。”趙嬤嬤道:“那夫人不能離府。”
“知道知道。”宋雪宜沒好氣的道。
趙嬤嬤飄身而去。
冷非平息了激動,開始練拳,太嶽鎮魂錘越來越熟,卻一直沒辦法練成第三拳。
他練第三拳時,總有小孩揮大錘之感,力不從心,知道是力量層次不夠,也不勉強。
一直到中午時分,冷非皺起眉頭。
張天鵬再依依不舍,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現在卻遲遲不歸,讓他起了不好的想法。
他想了想,出了宅子,直接往南城門而去,沿著明月軒的方向疾行。
反正已經休假,他不必輪值,要去一趟明月軒看看,張天鵬是不是出了意外。
他大步流星速度極快,很快便穿進旁邊樹林,踩著踏月浮香步疾行,不輸於駿馬。
他一邊催動踏月浮香步,一邊運轉青牛撞天圖,消耗與恢複形成平衡,不增不減,一直保持體力的充盈。
他一口氣跑了一個時辰,忽然停住。
樹林中躺著一個青衫男子,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一瞧便知道是張天鵬。
他迅速繞左右一圈,沒看到陷阱,再到張天鵬身邊,翻過來看一下,已然昏迷不醒。
臉上如塗了一層金粉,呼吸低微而急促。
冷非臉色微變,忙從張天鵬懷里取出一個玉瓷,倒出一顆玉參雪蘭丹,塞進張天鵬嘴里。
玉參雪蘭丹進嘴後,迅速流下去,片刻後,冷非臉色肅然,竟然沒有效果。
張天鵬四肢已斷,五臟六腑顯然受了重傷,他現在不理會這四肢的傷,關鍵還是臟腑,有性命之憂。
他想了想,撕下張天鵬一塊衣衫,咬破了食指,寫了一封血書,然後撮唇長嘯。
他對聲音格外敏感,聽張天鵬嘯過一次便記住,此時模仿得一模一樣。
狂風呼嘯,趙青荷的明月神鷹落在樹梢上,俯看著他,又看看張天鵬。
冷非雙掌合什,將血書揮了揮。
明月神鷹輕輕一躍落到他身前,任由他將血書綁到腳上,冷非又合什。
明月神鷹長長翅膀一扇動,已然如離弦之箭射出。
冷非坐在一旁,給張天鵬弄一些水過來,慢慢餵進嘴里,一邊等著趙青荷過來。
他已經是束手無策,最好的靈藥便是玉參雪蘭丹,已然在血書里寫明,張天鵬傷重,玉參雪蘭丹壓不住傷勢。
明月軒應該有更好的靈藥,只要趙青荷及時趕到,便能來得及救回張天鵬。
他看著張天鵬眉頭緊鎖,顯然痛苦不堪,四肢被折斷,五臟六腑都受創,而且他還看到丹田位置有一掌,應該是廢了他的修為。
即使張天鵬恢複,怕是也成廢人。
他心中怒氣洶湧如潮。
度日如年,時間好像停滯了。
他索性起來練拳,一拳又一拳,要把所有怒氣都發泄出去,拳頭擊在空處發出砰砰響。
半個時辰後,他眼前驟然一閃,幽香淡淡,趙青荷與一個中年美貌女子已然出現。
他頓時長舒一口氣。
趙青荷趕到了,張天鵬便有救。
趙青荷頓時撲向張天鵬,驚呼道:“天鵬!”
中年美貌女子氣質溫煦柔和,正氣定神閑站在冷非跟前,好像先前如一陣風般奔至的不是她。
她打量一眼冷非,眼波清亮灼人。
冷非渾身暗自一抖,莫名的感覺被一下看透,這女子的目光太過犀利。
“師父!”趙青荷嬌呼。
中年美貌女子搖搖頭,一步跨到近前,蹲下來探一下張天鵬的手腕,黛眉輕輕蹙起。
“師父,要不要緊?”趙青荷急切的盯著她,明眸一眨不眨。
中年美貌女子眼簾微垂,一動不動。
趙青荷扭頭看向冷非。
冷非道:“我見張兄沒回登雲樓,便覺得不妥,沿著去明月軒的路找,沒想到真找到了。”
“他……”眼淚簌簌而下,迅速滑過她粉頰。
冷非搖頭:“張兄一直昏迷沒醒,服下玉參雪蘭丹之後沒用,我無計可施只能找大嫂你。”
中年美貌女子松開手,搖搖頭。
“師父,難道天鵬的命都保不住?”趙青荷忙道。
“命是能保住,但這一身修為是沒辦法了。”中年美貌女子從懷里掏出一個玉瓷,取出一枚瑩白如玉的丹丸,塞進張天鵬嘴里嘆道:“也只能保住命,丹田已經被廢,沒辦法修煉了,註定這一生只能是平常人。”
“師父——!”趙青荷急道:“他真成廢人,還不如殺了他,生不如死!”
她知道張天鵬的要強,為了能跟她不相上下,已經在拼命努力,受到了太多打擊仍不放棄,就是因為兩人的感情。
可現在忽然告訴他,再也沒辦法修煉,他會直接自殺。
“青荷,為師不是神仙,這已經是最好的靈丹,九轉還魂丹。”中年美貌女子嘆道:“你該聽說過。”
“九轉還魂丹……”趙青荷頓時簌簌落淚。
九轉還魂丹是明月軒內最強的保命靈藥,只要有一口氣,服下之後便能保住性命。
這一次天鵬傷得太重,師父的九轉還魂丹都用了,確實是竭盡全力。
難道這便是天鵬的命?
冷非沈聲道:“前輩,不知怎樣才能保住張兄的一身修為?”
中年美貌女子沈吟,半晌後嘆口氣,悠悠說道:“除非有洗髓丹,還要馬上服下洗髓丹,晚了也沒用!……青荷,人力有時盡,天命難違。”
“不會的……”趙青荷無法接受這一點。
天鵬是何等的努力,又樂觀向上,這麼拼命向上卻從沒說過苦。
為何命運如此不公?竟然要如此害一個樂觀向上的好人,老天太不公主!
冷非從懷里掏出那枚蠟丸,遞給趙青荷:“給張兄服下吧,洗髓丹!”
趙青荷訝然看著他。
冷非笑道:“剛得了賞賜,就是洗髓丹,卻像是給張兄準備的!”
“可是……”趙青荷遲疑。
一邊是張天鵬修為盡廢,不能再修煉,一邊是冷非對洗髓丹的執著與渴望。
她了解冷非如何的需要如何的渴望洗髓丹,他天縱之資,絕世聰明,偏偏被卡在先天體質上,就如鎖著龍的金鎖,一旦掙開體質桎梏,他就能一飛沖天。
可她清楚洗髓丹是如何的難得,錯過這一次,可能再也沒辦法得到洗髓丹,一世蹉跎。
她知道憑冷非的聰明,能想到這個,卻還毫不猶豫的拿出洗髓丹。
她左右為難,不知該如何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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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懷疑
冷非笑道:“這是我借給張兄的,將來要讓他還的!”
他說著話將洗髓丹塞到趙青荷手里。
“冷非,你……”趙青荷怔怔看著他。
冷非一臉無奈神色:“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張兄廢了,只能說他運氣好,我恰好得了洗髓丹。”
“……好!”趙青荷千言萬語說不出口,只緩緩吐出這一個字來。
她捏碎了蠟丸,將泛著瑩光仿佛玉液一般的丹丸塞里張天鵬嘴里,緊盯著他。
中年美貌女子看一眼洗髓丹,便不再去管張天鵬,只盯著冷非打量。
冷非則盯著張天鵬看。
洗髓丹下腹,片刻過後,張天鵬睜開眼睛,原本金粉敷過般的臉龐多了幾分血色。
“天鵬!”趙青荷輕聲喚道。
張天鵬眼神漸漸清明,掃一眼四周,看到冷非與中年美貌女子,忙一撐手便要坐起。
冷非忙道:“張兄,還是躺著罷。”
趙青荷忙壓下張天鵬:“天鵬,先躺一下休息,別急著亂動。”
洗髓丹在發揮作用,靜靜躺著最好,而且他的傷太重,一動便會加重傷勢。
張天鵬道:“冷兄弟,你怎來了?”
冷非道:“沒見你到外府報道,便過來找找看。”
“唉……”張天鵬嘆口氣。
“誰幹的?”冷非平靜的問道。
張天鵬搖搖頭沒說話。
冷非皺眉道:“不認得?”
“我也不知。”張天鵬嘆道:“窩囊啊,不知道被誰打暈了,後腦勺一疼,眼前發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冷非沈吟。
這是怕明月軒報複,又深恨張天鵬,所以找起來並不難,當然也可能是故意誤導。
張天鵬長籲短嘆,惱恨不已,覺得窩囊之極。
尤其是趙青荷與她師父也在的情形下,他越發覺得窩囊。
冷非搖頭道:“這個不急,總能找到的。”
他說著看向中年美貌女子。
“這是家師上曲下諱驚鴻。”趙青荷道。
冷非抱抱拳:“見過曲前輩。”
曲驚鴻淡淡擺一下玉手。
“師父,是哪一宗的手法?”趙青荷看向曲驚鴻。
曲驚鴻道:“聽濤閣吧,看著有點兒像,但已經竭力模糊手法,這家夥倒有點兒意思。”
“楊樂天!”張天鵬咬牙道。
冷非點點頭。
既然涉及到聽濤閣,那極可能是楊樂天。
“是練氣士。”曲驚鴻道。
冷非與張天鵬皺眉,又不能斷定是楊樂天了,楊樂天雖然修為精進,但應該離著練氣士甚遠。
“總能找出來的。”冷非道。
張天鵬恨恨道:“一定能找出來!”
“天鵬,別想這麼多,先好好養傷,養好了傷再說報仇的事不遲。”趙青荷忙勸道。
張天鵬道:“青荷你們怎麼來了?”
“你傷得太重,冷非便用明月神鷹通知了我。”趙青荷露出笑容:“幸好幸好,師父沒出去,便帶我過來。”
若不是師父在身邊,施展輕功趕過來,她未必趕得及,所以說天鵬的運氣真不錯。
張天鵬點點頭,面露倦色。
“天鵬,睡吧。”趙青荷柔聲道:“睡一覺醒來便好了。”
“嗯……”張天鵬答應著閉上眼睛。
冷非抱拳道:“那我便先告辭了。”
“你要回去?”趙青荷忙道。
冷非笑道:“我留在這邊也無用,且回去跟外府報備一聲。”
“那你小心一些。”趙青荷道:“暗算了天鵬,恐怕也不會放過你。”
冷非點點頭,抱拳對曲驚鴻道:“曲前輩,告辭。”
曲驚鴻擺擺玉手。
冷非轉身飄飄而去。
待他身形消失不見,趙青荷忙道:“師父,能不能弄到一顆洗髓丹啊!”
“不能。”曲驚鴻輕輕搖頭。
趙青荷忙拉住她胳膊,撒嬌道:“師父您神通廣大,一顆小小的洗髓丹還不手到擒來?”
“你這丫頭,以為洗髓丹真那麼好弄?”曲驚鴻失笑:“長生谷拿它當寶貝,一枚也流不出來!”
“那拿咱們的靈丹換,還不行?”趙青荷道。
曲驚鴻道:“他們缺什麼靈丹?”
“拿寶劍寶甲換呢?”趙青荷道。
曲驚鴻搖搖頭:“這些他們都不缺,想想看吧,有你這般想法的太多,所以長生谷的寶劍寶甲多的是!”
“那到底怎麼才能弄到一顆洗髓丹啊?!”趙青荷不滿的道:“師父——!”
“你是想還給小冷吧?”曲驚鴻道。
趙青荷用力點頭:“冷非確實很可惜的,悟性高智慧高,偏偏先天體質太差,只要彌補了先天體質,憑他的智慧,必然是一飛沖天,甚至壓得過小師妹!”
“哦,他便是那個與小青迪一起對付純陽宗追殺的?”曲驚鴻道。
趙青荷忙點頭:“要不是冷非,小師妹怕是兇多吉少!”
“要不是他,小青迪也不會中埋伏!”曲驚鴻道。
“師父——!”趙青荷跺腳。
曲驚鴻笑道:“好吧好吧,這小家夥聰明,卻還重情義,當真是難得。”
趙青荷忙用力點頭。
曲驚鴻道:“但洗髓丹真的弄不到,甭說咱們,便是大雪山,鳳凰劍宗也弄不到。”
“長生谷也忒不識趣了!”趙青荷恨恨道。
曲驚鴻道:“誰讓他們有一位長生真人在呢,誰的面子都不用賣。”
“那真的沒辦法了?”趙青荷頹然嘆道:“冷非好不容易能得一顆洗髓丹,卻給了天鵬,對他來說,跟自廢武功差不多,犧牲太大了啊。”
曲驚鴻道:“你這心上人吶,還真是傻人有傻福!”
趙青荷看一眼酣睡的張天鵬,露出甜蜜笑容:“是呀……”
若不是冷非恰好得洗髓丹,天鵬真的要成廢人,現在卻憑著洗髓丹而恢複,甚至會更上一層樓,可謂是因禍得福了。
想到冷非,她便心里不是滋味。
“小冷確實有點兒可憐,但也沒辦法,這都是命。”曲驚鴻搖搖頭:“帶天鵬回明月軒吧,好好調養,別辜負了這枚洗髓丹。”
有了這洗髓丹,張天鵬的資質會更勝,也能算是天才了,可堪配得上自己徒弟。
“好。”趙青荷忙答應。
她遺憾之余,大喜過望,這是師父接受了天鵬,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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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壯雷
冷非一路疾行,小心戒備,既然能暗算張天鵬,就很可能暗算自己。
想到送出去的洗髓丹,他心疼如絞。
這可是洗髓丹,自己萬般算計,千般籌謀,天時地利人和都算到了,終於得到了這一枚。
這樣的機會真不知道會不會再有。
可到了手還沒能捂熱,便被送給了張天鵬,張天鵬還真是運氣好。
自己這便是為他人做嫁衣裳!
他搖頭不已,心疼得要命。
可心疼歸心疼,卻沒有懊惱,如果讓自己重新選擇,自己還是會毫不猶豫的送出去。
張天鵬待自己素來真心實意,一片真誠,拿自己當兄弟看,自己真要見死不救,那一輩子也無法心安。
那樣一來,自己也甭想達到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之境,小小一顆洗髓丹,送便送了!
他想到這里,精神一振,仰天長嘯一聲,速度再次加快,心境陡然提升了一大截,思維明晰更勝從前。
雷印忽然在腦海里清晰閃現,上面的雷光流轉,速度更快。
他忽然一怔,隨即大喜。
雷光竟然變粗,變得兩倍粗。
“哈哈……”他忽然大笑。
一直渴望能讓雷光更強一些,時間能夠延長。
可惜一直沒找到門徑,沒有前人的經驗。
現在終於有了精進,兩倍粗的雷光,很可能將時間延長至四次呼吸!
他很快收了雷印,專註趕路,免得分心被暗算,一口氣跑回了外府的宅院,才坐下來安心的思索。
外府宅院內有兩個侍女,一直不停在打掃,宅院幹幹凈凈,整整齊齊。
冷非看到了,點點頭,坐到後院的小亭里思索。
後院是一個花園,鮮花綻放,香氣幽幽,也被兩女打理得井然有序。
“公子,請喝茶。”小秋端茶過來,輕輕放下,又輕盈的退下要離開。
她知道冷非不想被打擾,只是奉了茶便退走。
冷非道:“小秋。”
小秋忙停住,來到近前:“公子?”
冷非道:“你們跟登雲樓是契約,還是賣身?”
他與登雲樓這般便算是契約,便像登雲樓的夥計一樣,拿錢辦事,而還有的屬於賣身,徹底屬於登雲樓。
小秋搖頭道:“咱們是孤兒,是登雲樓照顧咱們長大,所以是登雲樓的人。”
“原來如此……”冷非慢慢點頭:“好,那你去吧。”
小秋輕盈退下去。
冷非不再多想,這些侍女是登雲樓的耳目,對登雲樓絕對的忠心。
雷印再次閃現,粗壯的雷光迅速流轉。
他不必試便知道,一定是兩倍時間,能作用四次呼吸。
片刻後,他臉色蒼白,冷汗涔涔,眼神黯淡幾分,迅速憔悴了幾分。
他搖搖頭,果然艱難。
他試著操縱這雷光,讓這雷光一分為二,可惜沒那麼容易,雷光好像烈馬,一直在奔騰,想要操縱幾乎不可能。
他想了想,起身練了一遍拳,然後施展踏月浮香步,感受著飄飄欲仙的暢美滋味,精神變得活躍。
半個時辰後,他精神恢複,然後再次試著操縱雷光,他不想讓雷光如臂使指,沒那麼大奢望,僅想讓它一分為二。
一縷若能變成兩縷,那便最好。
現在每天只能用一次雷光,限制太強。
即使碰上激戰,也不敢輕用,因為不知道下一刻還會不會有激戰,要不要雷光救命。
若能將它分成兩縷,一天能用兩次,底氣便足得多。
——
“他把洗髓丹送出去了?”宋雪宜訝然。
她正坐在後花園的小亭里,悠然自得,聽到趙嬤嬤的稟報,明眸微瞪。
洗髓丹可是天下罕有的靈藥,尤其對渴望改變先天體質的冷非而言,更是無價之寶。
他就這麼把它送人了?
趙嬤嬤道:“他也是沒辦法了,張天鵬已然被廢,沒有洗髓丹就成了一個廢人,終生不能練武。”
“是啊……”宋雪宜輕輕點頭道:“比起自己不能成為頂尖高手,只能救朋友。”
“這小子毫不猶豫的便轉贈,當真有氣魄。”趙嬤嬤搖頭:“這種人還是很少見的。”
“如此重情義,可是要吃虧的。”宋雪宜輕輕搖頭。
趙嬤嬤點頭:“這世道,這種忠厚人最吃虧,他這般聰明的小家夥也這樣……”
宋雪宜道:“聰明難得,重情義更難得,兩者湊在一起,那真是罕之又罕。”
“夫人,要不要再賜給他一枚洗髓丹?”趙嬤嬤道。
宋雪宜笑道:“這怎麼可能。”
趙嬤嬤嘆一口氣道:“我也知道不可能,可就是覺得不忍心,他被先天體質卡了這麼多年,去各宗門一次又一次落選,想必是極渴望洗髓丹的,偏偏剛到手就沒了……。”
她說著話搖搖頭,長籲短嘆。
宋雪宜道:“不能因為他重情義,就再給一枚洗髓丹,畢竟要師出有名,賞罰不可由心。”
“是。”趙嬤嬤蔫蔫回答。
“下一次吧,他若再有機會立大功,那便再賜一枚。”宋雪宜笑道:“總會有機會的。”
“這種大功哪能隨便得啊……”趙嬤嬤搖頭。
這一次殺忘憂樓的練氣士,那是天時地利人和,不會再有下次的機會了。
“來日方長,不必急的。”宋雪宜道。
趙嬤嬤道:“他這年紀正是練功的黃金期,一旦錯過想追趕同齡人,幾乎不可能。”
宋雪宜笑道:“嬤嬤你還是這麼熱心腸,說實話吧,跟忘憂樓很快要打起來,他有本事,便有機會立大功。”
“那好吧。”趙嬤嬤無奈。
——
冷非隨後的兩天一直試著將雷光一分為二,開始時,毫無希望,後來慢慢尋到一點兒竅門。
他已經試過,粗雷光確實能延長至四次呼吸,在雷光範圍內,速度還是兩倍。
終於在第四天的傍晚時分,他成功的將雷光一分為二,成為兩縷雷光。
兩縷雷光在雷印上流轉,偶爾會撞到一起,又歸於一縷,然後再分開。
分分合合,流轉不休。
第五天的時候,張天鵬終於回來。
冷非正在明揚街的宅院里,張天鵬進來後,一把摟住冷非,用力拍拍他後背。
冷非掙開。
張天鵬嘿嘿笑道:“冷兄弟,大恩不言謝啦。”
冷非擺擺手:“說這些幹什麼,換了是張兄你,會不會這麼做?”
“我一定會好好想一想,猶豫一番的,不像冷兄弟你。”張天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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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兇手
冷非搖頭笑笑。
他當然也好好想過,權衡過利弊,猶豫不決,只是他思維如電,猶豫片刻勝過常人冥思苦想一刻鐘。
所以看起來他毫不猶豫,痛快無比。
張天鵬用力拍拍冷非肩膀,興奮的笑道:“冷兄弟,我確實因禍得福,終於被青荷的師父接受啦!”
張天鵬卻知道,冷非對洗髓丹的渴望遠勝自己,自己資質不佳更多是悟性不好,先天體質卻沒問題,洗髓丹是錦上添花,而對冷非則是雪中送炭,冷非被先天體質死死卡住,憋屈異常。
所以同樣的洗髓丹,對冷非與自己是截然不同的。
冷非道:“那張兄你現在是天才了?”
“哈哈,算是天才。”張天鵬用力點頭:“只要好好修煉,就能成高手,我現在也是高手嘛。”
冷非笑了笑。
張天鵬頓時陰沈下臉來:“一定要找到那暗算的家夥!”
冷非道:“不急,來來,試試你有何精進!”
他說著撲向張天鵬,兩人拳來腳往打成一團。
冷非感受著張天鵬的力量更強,速度更快,越發心疼洗髓丹,下手也更狠。
張天鵬很快投降叫停。
“篤篤。”外面傳來敲門聲,然後刑飛過來:“你們兩個都在,正好,隨我來罷!”
兩人忙隨著刑飛出了宅院,往外府走去。
“刑兄,又有任務啦?”張天鵬湊上前嘿嘿笑道。
刑飛搖搖頭。
兩人跨進外府大門,轉過照壁時,便看到了練武場上一片肅然,所有人都在站著不動,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冷非皺了皺眉,這般肅殺凝重顯然不是什麼好事。
兩人隨著刑飛到了近前。
眾人中央的空地上躺著四人,一動不動已然死去。
高士奇陰沈似鐵,冷冷著在那里掃視眾人,目光在冷非與張天鵬身上轉了轉,沒有停留。
張天鵬進來之後,忙道:“怎麼回事?”
他認出了死去的四個正是外府護衛,前幾天還活蹦亂跳的,現在卻已經成了屍首。
刑飛低聲道:“在城外發現的!”
高士奇掃一眼兩人,淡淡道:“你們過來瞅瞅吧。”
冷非與張天鵬靠近四具屍首,低頭仔細看。
張天鵬掃一眼便不想看。
他至今還是不適應,看到死人便覺得難受,冷非蹲下來,仔細打量他們傷口。
“看出什麼來了嗎?”高士奇哼道。
冷非皺眉沈吟。
他超速思維發動,回想先前見過所有高手的招式,一一推衍他們殺人時的痕跡。
最終他指向中間的屍首:“是忘憂樓下的手。”
“嗯——?”高士奇皺眉道:“看準了再說,別胡言亂語,投機取巧!”
冷非扭頭看向張天鵬。
張天鵬指了指自己,莫名其妙:“怎麼啦?”
冷非道:“殺這位的兇手你應該碰到過,當時就在埋伏咱們的人當中,你還打傷了他。”
“不可能吧?”張天鵬道。
冷非點點頭:“此人身形雄壯,比高總管更壯實兩分,方正臉龐,一雙眼睛尤其大,兩手像蒲扇一般大。”
“想起來了!”張天鵬一拍巴掌:“這個家夥看著很強,但真正對上一拳,卻是敗絮其中,軟得很,直接飛出去逃命,……是他?他武功也尋常吧。”
冷非道:“對付他們是足夠了,……總管,可有紙筆?”
高士奇揮揮手。
刑飛進大廳,很快找來了紙與筆。
張天鵬又去搬來了一張軒案,冷非直接動筆開始畫,很快完成一幅畫像。
張天鵬探頭看一眼,用力點頭:“對對,就是這家夥,我見過他!”
冷非遞給刑飛。
刑飛呈給高士奇看。
高士奇掃一眼,皺眉道:“給他們看看,見沒見過這家夥。”
眾人一一看過之後,望向冷非的目光都透出驚異,畫得栩栩如生,且憑著屍首就能找到兇手,這份眼力也太過火了。
“我見過他,名叫曾大同,忘憂樓的內護衛。”一個護衛揚聲說道。
“曾大同……”高士奇皺眉。
冷非道:“總管,只要捉住了好好審一審即可。”
“捉住了審……”高士奇橫他一眼。
冷非沈聲道:“寧殺錯不放過,咱們登雲樓外衛不能白死!”
這句話引起眾人共鳴。
“對,不能白死!”
“殺了兇手報仇!”
高士奇哼道:“冷非,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吶!”
冷非道:“高總管不信的話,我可以悄悄捉了他回來,秘密審訊,不會鬧大!”
他篤定是那曾大同下的手。
眾人忙殷切的盯著高士奇看,這要是還不答應,那他們便太失望了,難道同伴就要白死!
“嗯,你挑兩個人吧。”高士奇哼道:“絕不能鬧大。”
冷非道:“先要有這曾大同的行蹤,我跟張兄便足夠了。”
“你們兩個能拿回來?”高士奇道:“萬一此事不成,那便鬧大了,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沒問題!”冷非沈聲道。
高士奇道:“那好,等消息吧!……你們這些家夥,老老實實練功,不準出去!”
他是怕走漏了消息。
“是!”眾人轟然應道。
四具屍首很快被擡下去,冷非與張天鵬回到外府中的宅子,一進到院里,張天鵬便忙道:“冷兄弟,這太冒險了。”
冷非搖頭。
“真有把握?”
“這曾大同張兄也知道深淺。”
“萬一他忽然有奇遇,武功大進呢?”
“……那也要捉住。”
“好吧好吧。”張天鵬呵呵笑道:“是不是又大功一件?”
冷非道:“張兄不用焦急,依我看,忘憂樓與咱們要打起來了,不愁沒有立功的機會。”
“真要打起來了?”張天鵬精神一振。
他現在巴不得立功,且要立大功,得了洗髓丹然後給冷非。
冷非慢慢點頭:“八九不離十。”
他來到兵器架前,打量著上面擺著的兩柄長劍,這是給他們的佩劍。
他拿起一柄,抽出劍身,頓時雪亮劍身映眼。
“叮……”他輕輕一扣劍,清鳴聲裊裊。
他搖搖頭,可惜不是什麼寶劍,只是比尋常青鋒劍鋒利幾分,勝過一般的長劍而已。
“嗤……”劍光滿眼,他揮動起飛龍劍法。
此劍施展飛龍劍法還是差了一點兒,總是不契合,與靈蛇劍威力不可相提並論。
他失望的還劍歸鞘。
“篤篤”外面傳來敲門聲,刑飛進來,低聲道:“有消息了!”
“哪里?”冷非道。
“這家夥好色如命,已經離開忘憂樓去往真樂坊,晚上會獨自回來。”刑飛道:“在回來的路上能堵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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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審訊
冷非與張天鵬點頭。
“交給咱們吧,一定逮著他!”張天鵬拍拍胸脯。
刑飛道:“小心點兒,他也可能有同伴。”
“那倒是麻煩。”張天鵬看向冷非。
冷非道:“隨機應變吧。”
“那你們小心點兒,別把自己搭進去。”刑飛道。
他說著話從懷里取出一張素箋,遞給冷非:“這是他的住處,還有真樂坊的位置。”
冷非接過來掃一眼,是一幅地圖,上面標記了真樂坊的位置與曾大同的住宅,還有曾大同的習慣路線。
他看一眼刑飛,笑了笑。
顯然登雲樓沒表面那麼謙讓,能把曾大同習慣路線畫出來,表明登雲樓對忘憂樓的滲透已經很深入。
——
夜幕降臨,冷非與張天鵬身著錦衣,看起來如兩位富家少爺。
冷非拿著一把折扇,慢步輕踱,風流倜儻,張天鵬則拿了一個玉獅子在手里盤著。
兩人行走之間,富貴之氣撲面而來。
冷非是模仿,演技精湛,演起來比真的還真,張天鵬則是本色而行,他原本也是富家少爺,只要拋開登雲樓的外衛身份,那便是張大少爺。
兩人出了外府,漫不經心的往城北而去,沿著朱雀大道走一里左右,再往東走一里,便來到一座燈火通明的高樓前。
鮮花牌坊,樓高十丈,燈火通明。
高樓每一扇窗戶的窗紙都是粉色,被燈光一映越發旖旎,再加之不時從屋里傳出的嬌聲笑,夾雜著絲竹聲,周圍的空氣好像都被染成粉色。
“這便是鼎鼎大名的真樂坊了。”張天鵬指了指高樓,笑道:“城內第一青樓!”
冷非擡頭打量:“好一個真樂坊!”
他聽說過真樂坊的大名,只是一直沒見識過,畢竟先天體質弱,更不能沾這些。
“咱們進去瞧瞧?”張天鵬笑呵呵的道。
冷非搖頭:“還是算了,就在外面等吧。”
“那要幹等著了。”張天鵬戲謔的道:“冷兄弟不是一次也沒來過吧?”
冷非搖搖頭,看向對面的茶樓,直接奔向了茶樓,讓張天鵬大是不滿,不停的嘟囔著:“那便進去見識一下唄,不見識一下就白活了,一定讓你大開眼界。”
冷非裝作沒聽到,只是走路。
兩人進了茶樓,坐在窗邊,正沖著真樂坊門口。
“真樂坊可是青玉城第一銷金窟,不見識一下太可惜了啊。”張天鵬道:“絕對不愧是第一青樓!”
冷非笑而不語。
他心懷大誌,看不上庸脂俗粉,想要的是靖波公主那樣的女人,而不是這些青樓女子。
張天鵬見他不為所動,只好悻悻的道:“那就等著吧!”
兩人就坐在窗戶前,盯著對面,枯燥無聊之極,張天鵬不停的打呵欠。
冷非平靜看著,神情專註。
“你睡一會兒吧。”冷非道:“我盯著就成。”
張天鵬搖頭。
他強撐著,不停打呵欠,冷非看看他,笑了笑沒再多說,雙眼仍舊緊盯著真樂坊門口。
不停的有人進出,個個身著錦衣華服,無不是富貴之人。
一晚上的花費,足夠尋常人家一年的花銷,對尋常人來說,真樂坊與自己不在同一世間,只是聽聽名字卻不會有踏進去看看的想法,望而卻步。
“來了!”冷非忽然道。
張天鵬精神一振,惺忪雙眼陡然瞪大。
他看見到了曾大同魁梧的身形,正搖搖晃晃往外走,一個美貌女子正送他出來。
美貌女子身著剪裁合體的羅衫,身姿曼妙動人,婀娜如柳枝拂動。
她送到高大的鮮花牌坊下,蓮步止住,輕輕揮動羅帕,對曾大同溫柔的笑笑。
曾大同擺擺手,搖搖晃晃往外走,進入了來來往往的人流中。
“走走!”張天鵬忙催促。
冷非搖頭:“再等等。”
張天鵬不解的看他。
冷非道:“看有沒有人跟著。”
張天鵬嘿嘿笑道:“冷兄弟你行事忒小心,怎麼可能是陷阱。”
冷非搖頭,即使他聽力過人,也不會自恃。
等了一會兒,沒有別的動靜,他起身與張天鵬一塊出酒樓,加快腳步追趕。
他們在一座小巷外截住了曾大同。
曾大同正輕飄飄的,處於微醺欲仙之境,拐向小巷時,在小巷口看到冷非也沒在意,往小巷深處繼續走。
小巷燈火明亮,他一下看到了張天鵬正嘿嘿怪笑看著自己,頓時心一跳。
然後腦後一疼,眼前一黑,軟綿綿倒下去。
張天鵬上前扶住他,笑道:“這麼容易!”
冷非看一眼左右:“快走!”
“好嘞。”張天鵬把曾大同背上,冷非又在曾大同身上澆了一壺酒,頓時酒氣撲鼻,遠遠便能聞到,看上去是背著酒醉不醒的同伴回家。
兩人在小巷里穿行,避開大道,躲開人們目光,很快來到了一座民宅內。
推開門,便見刑飛正等在那里,高士奇也在。
“看看去。”高士奇道。
刑飛輕輕點頭,鉆出門外。
“總管,你也太小瞧咱們啦。”張天鵬笑道:“早就防著呢,註意他身後,沒問題。”
“帶過來吧。”高士奇道。
張天鵬將曾大同扔到高士奇腳下,打量一眼:“這小子也沒什麼長進吶。”
他看冷非一招便敲昏了曾大同,莫名想到了自己當初的情形,當時自己可是有警惕的,還是被敲昏,真是氣人。
高士奇從懷里掏出一個狹長的盒子,打開來,卻是一排密密麻麻的長針,在燈光下閃動著銀光。
他取出一枚銀針,果斷的一針紮進曾大同胸口,第二針紮在曾大同眉心處。
再取出六枚,分別紮在曾大同頭頂百會周圍。
“嗯,好了。”高士奇滿意的點點頭。
他粗大的手指慢慢拈細針,看起來怪異,張天鵬看得渾身發麻,覺得嚇人。
刑飛推門進來,搖搖頭:“沒有尾巴!”
高士奇滿意的道:“那就聽聽他的話吧。”
“啪”他給了曾大同一巴掌。
曾大同慢慢睜開眼睛,眼神迷茫,好像陷入恍惚中,又似是在做著夢。
“曾大同,你們忘憂樓可是殺了登雲樓的護衛?”高士奇平靜的問道。
“是。”曾大同喃喃低語。
高士奇雙眼寒光一閃,哼了一聲,平靜的道:“殺了幾個?”
“四個。”曾大同道。
“誰下的手?”高士奇問。
“我,老趙,老黃,老李,還有小尋。”曾大同露出笑容,喃喃道:“真是痛快!”
“你們是怎麼殺的人?”高士奇從牙縫擠出聲音。
“咱們找了兩個老頭假死,他們傻乎乎湊過去,然後咱們突然襲擊。”曾大同露出得意神色。
張天鵬咬牙切齒,死死瞪著曾大同,這也太卑鄙,利用善良而害善良,世間最可惡的事莫過於如此,好人不能得好報,誰還做好人?!這幫家夥真該死!
高士奇擠出聲音:“你們可是奉命行事?”
“對,陸總管有令,用一切手段殺登雲樓護衛。”曾大同道。
“好!好!陸一凡!”高士奇咬著牙,恨恨道:“你他娘的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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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傳話
張天鵬忙道:“總管,陸一凡是誰?”
“忘憂樓護衛總管。”高士奇咬牙切齒。
“外護衛總管還是內護衛總管?”張天鵬問。
高士奇瞪他一眼哼道:“忘憂樓沒有內外之別,只有一個總管!”
張天鵬點點頭:“原來如此,看來他們是要與咱們決戰了!”
高士奇哼道:“要是決戰也不必偷偷摸摸的,這是偷襲!”
“卑鄙無恥!”張天鵬忙哼道。
高士奇點點頭。
他提起高大魁梧的曾大同,像提一塊木頭:“我去見樓主,你們回去,不得泄露這處地方!”
“是。”張天鵬與冷非應道。
高士奇提著曾大同飄飄而去,刑飛也緊跟著離開。
冷非與張天鵬出了宅子,繞了一個圈,再回到明揚街的宅院,月光如水,小院里幽靜無聲。
“冷兄弟,咱們立功的機會來啦!”張天鵬雙眼放光,走來走去,月光照著他興奮的臉龐,肌肉都扭曲了:“一旦開戰,便是咱們的機會,洗髓丹唾手可得!”
他用力握一下拳頭。
冷非沈默不語。
他在想高士奇的針法,伸手在自己胸口與頭頂比劃,一針一針做到準確無誤。
這是一套極高妙的針法,可操縱心神,妙用無窮。
他在腦海里回想著高士奇的手法,一遍又一遍的模擬,最終搖搖頭嘆口氣。
這套手法很可能是需要內氣輔助的,沒內氣,只能望洋興嘆。
高士奇既然敢在人前施展,便不怕別人學了去,顯然是有一套獨特的內氣心法相配合。
練氣士啊練氣士,沒了洗髓丹,自己幾乎不可能成為練氣士!
“篤篤”敲門聲忽然響起。
冷非看向張天鵬:“張兄,找你的。”
張天鵬頓時大喜過望,沖到門口猛拉開門,果然外面站著俏生生的趙青荷。
他頓時眉開眼笑。
趙青荷沖他嫣然一笑,踏進門內:“冷非呢?”
冷非笑著往外走:“我馬上走,給你們騰地方。”
“等等!”趙青荷道。
冷非疑惑看向她。
“我是來找你的。”趙青荷又看一眼張天鵬:“順便看看天鵬的傷勢。”
張天鵬原本緊繃臉色,這時再次眉開眼笑。
冷非笑道:“大嫂找我何事?”
“是我從師父那里討來幾句話,要告訴你。”趙青荷道。
冷非臉色一肅。
既然是深不可測的曲驚鴻,那絕不尋常。
趙青荷掃一眼周圍。
“沒有人。”冷非道。
趙青荷道:“師父說,命駕禦九龍,所謂九龍鎖天,其實是要反過來聽的,人身本具九龍之力,九龍鎖天訣其實不是增強力量而是釋放力量。”
冷非若有所思。
趙青荷道:“九龍鎖天訣跟正常的內勁心法是相反的,完全相逆。”
她說著話,黛眉輕蹙。
這些話她已經想過很多次,卻一直不得其竅,領悟不出來,九龍鎖天訣與正常內勁心法完全相反是什麼意思。
“這便是全部了。”趙青荷道:“這也是師父冥思苦想所悟得的,它不是明月軒武學心法,所以才能外傳,讓你姑且聽聽。”
冷非道:“多謝曲前輩了。”
“師父還說,想要練九龍鎖天訣,根本還是悟透龍之神髓,而想要了解龍,最好的地方是王府。”趙青荷道:“王府的藏書才會有關於龍的詳細記載,別處是找不到的。”
“……王府。”冷非露出一絲苦笑,慢慢點頭。
趙青荷嘆道:“九龍鎖天訣修煉不易,尤其重悟性,至於說外力反而沒那麼重要。”
冷非慢慢點頭。
“這便是師父全部的話。”趙青荷道。
冷非抱抱拳:“那我便告辭。”
他轉身便走,一邊走一邊思忖。
他回到自己家,在後花園的小練武場上擺開架式,這一次卻沒有想象懷中抱著銀蟒,而是想象自己便是銀蟒。
慢慢的,他感受到了一絲奇異的氣息凝成,從雙腿升起,在身體里迅速繚繞。
類似於青牛撞天圖的氣息,但與青牛撞天圖的來自大地不同,這股氣息好像是來自於膝蓋。
雙膝竟然慢慢彌漫出兩股氣息,在身體里繚繞,暖融融的好像泡在溫泉里,不知不覺微醺,好像睡了過去。
待他睜開眼睛,發現已經天光大亮,不知不覺中已然站了半夜,竟然絲毫沒有疲憊之感。
他神清氣爽,思維流暢靈動,遠勝酣睡的狀態。
難道這才是九龍鎖天訣的正確練法?
他來到鐵鎖跟前,輕輕一提,五百斤的鐵鎖輕盈無比,自己力量大增,於是來到了六百斤鐵鎖前,輕輕一提,竟然提了起來。
他半夜的功夫,竟然增加了百斤。
這足以抵上一顆易筋丹的效力,一般人想要增加百斤力量,不知要下多少苦功!
果然不愧是曲驚鴻,幾句話便讓自己摸到了九龍鎖天訣的真正訣竅。
他感覺到雙腿力量格外的充足,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氣,源源不絕的從雙膝上湧出。
施展踏月浮香步,速度驟然加快了三分,當真有踏月淩波之感,心中暢美也增了三分。
清晨來到明揚街的宅院,看到張天鵬正在練功。
張天鵬最近勁頭十足的苦修,進境極大。
洗髓丹威力奇強,張天鵬如今已然遠勝從前,一舉達到了九層勁的水準。
“冷兄弟,走,外府召集所有護衛。”張天鵬停下練拳,搖搖頭道:“唉……,可惜那心法沒什麼領悟……”
冷非道:“別想著抱龍,想著自己是龍。”
“這樣……”張天鵬一怔。
他恨不得馬上便試試,但想到高總管的召集令,不敢耽擱:“快快,咱們要晚了,回來再試。”
兩人到了外府時,外府練武場上已經站滿了護衛,一共四十二人,加上他們便是四十四個。
高士奇掃一眼他們兩個,冷冷道:“還不趕緊的!”
冷非與張天鵬忙來到最前頭,直直站好。
高士奇哼道:“原來是四十八人,現在成了四十四個,殞落了四位。”
眾人臉色肅然,悲穆氣氛籠罩四周。
高士奇冷笑一聲:“已然查明,那四位兄弟是死於忘憂樓之手!”
眾人臉色陰沈,雙眼迸射憤怒。
忘憂樓與登雲樓素來不對付,護衛們見了,難免會有沖突,有的是罵幾句,有的是打上一仗,互有勝負。
沒想到忘憂樓竟然下此狠手,一下殺了四人。
“所以咱們要做好準備!”高士奇沈聲喝道:“別傻乎乎等著別人來殺!”
“殺回去!”張天鵬大聲喝道,惹來眾人註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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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王府
“張天鵬說得沒錯,咱們要殺回去!”高士奇喝道:“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對,以血還血!”張天鵬大喊。
眾人都沈默,張天鵬格外活躍,好像恨不得馬上便一場大戰,想到他的武功,眾人都理解。
他這般武功一定是渴望廝殺,建功立業,如喝水一般容易。
他們卻不成,一旦全面開戰,便面臨著性命之危,想想還有點兒畏懼。
誰也不能保證死的不是自己。
“你們是不是怕了?”高士奇冷冷道。
“不怕!”眾人忙喝道。
高士奇哼道:“我看你們都是一群王八,只會縮頭,膽子比女人還小!”
眾人頓時臉色一肅,不言不語,真要反駁不服氣,將要面臨高總管狂風暴雨般的痛罵。
高士奇道:“你們現在想的一定是有危險,萬一真與忘憂樓打起來,是不是自己會丟命!”
眾人沈默。
高士奇冷笑道:“你們以為不跟忘憂樓打,就不會丟命?想想小方他們!”
眾人臉色緊繃,雙眼漸漸冰冷。
是啊,即使不跟忘憂樓打,忘憂樓也要殺他們,與其委曲求全,不如奮起一戰。
“只有讓忘憂樓害怕,咱們才安全!”高士奇沈喝道。
張天鵬喝道:“滅掉忘憂樓!”
眾人跟著大喝:“滅掉忘憂樓!”
冷非雖然覺得可笑,卻也隨波逐流,跟著吆喝滅掉忘憂樓。
高士奇狠狠瞪一眼張天鵬,哼道:“這一次咱們外府有重賞!殺掉一個忘憂樓護衛,一枚紫血丹!”
眾人臉色一變,雙眼炯炯,興奮起來。
紫血丹可是難得的靈丹,增強血氣,從而增強體質,雖然不能像易筋丹那般直接增力,卻也益處無窮。
“殺忘憂樓一個練氣士,一枚易筋丹!”高士奇道。
眾人雙眼更亮。
易筋丹,一枚可增百斤力量,服了馬上實力暴漲,冷非與張天鵬為何能傲視同儕,便是因為這易筋丹!
“十個練氣士,那便賞一枚洗髓丹!”高士奇道。
眾人呼吸頓促。
洗髓丹!
所有人都渴望洗髓丹,改換體質,資質大增,即使是一個笨蛋,服下洗髓丹也能成為天才。
張天鵬雙眼放光,看向冷非。
冷非點點頭。
果然一旦開戰便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洗髓丹似乎在朝自己招手了。
高士奇道:“這一次重賞,你們可要抓住機會,奮勇向前,多殺忘憂樓護衛,多得賞賜,提升實力!”
“是!”眾人哄然應道。
“去吧,但凡出城,必須得至少兩人結伴,不得獨行,免得被忘憂樓偷襲。”高士奇擺擺手。
眾人轉開離開。
冷非與張天鵬來到高士奇近前。
“今天你們輪值。”高士奇點點頭道:“張天鵬你在外府鎮守,冷非你去內府報道,今天夫人還要外出。”
他眼睛一瞪張天鵬:“休得啰嗦!”
“是。”張天鵬無奈點頭。
冷非離開外府,來到了內府。
一進內府,便看到了那個圓臉青年,當初送他們外護衛鐵牌的那個圓臉青年。
他站在府外招手:“你來得夠慢的,快點兒,夫人馬上要出發了!”
冷非抱拳。
圓臉青年道:“我姓方,方英庭。”
“方兄。”冷非道。
方英庭道:“今天夫人去煜王府,你要打起精神來,別給咱們登雲樓丟人!”
“夫人要去煜王府?!”冷非心中微動。
聽到煜王府這三個字,便聯想起靖波公主,莫名的生出幾分異樣感覺。
“公主邀請夫人賞花。”方英庭道。
冷非挑了挑眉頭:“靖波公主……”
“你想多了,甭想見到公主。”方英庭搖頭道:“咱們只是護衛,進不了內院。”
一聽靖波公主的名字,所有男人的反應都是一樣的。
“是啊……”冷非輕輕點頭。
方英庭看向冷非:“這次是夫人點名,讓你隨行,你可別出什麼紕漏!”
“是。”冷非平靜的抱拳。
方英庭滿意的點點頭。
馬蹄聲響起,梁雪翁駕著紫漆馬車緩緩停在大門前。
一襲白衣如雪的宋雪宜帶著兩個丫環裊裊娉娉出了大門,來到馬車前停住,掃一眼冷非,輕輕點頭。
冷非抱拳一禮。
宋雪宜與兩個丫環進了馬車,趙嬤嬤站在馬車旁,方英庭則來到馬車另一側。
冷非來到最前頭開路。
“駕!”梁雪翁揚聲揮鞭,馬車駛動。
冷非走在前頭,顧盼四周,沒喪失警惕。
這一次夫人隨行護衛極少,是因為沒人敢在城內動手大規模廝殺,一旦被發現,朝廷一定要追究,縱使是逍遙堂這般青玉城頂尖宗門也顧忌。
登雲樓樓主夫人若在城內被襲,朝廷絕不會袖手,所以在城內還是安全的,忘憂樓不敢亂來。
夫人宋雪宜招自己過來,是為了增長一下見識,是有意提拔自己,這是好兆頭。
他前世混過官場,對這種青睞最是敏銳,所以他反而不會因此而喪失警惕,在宋雪宜跟前失分。
況且他不管在什麼情況下,都不會失去警惕,武林太危險,生機僅在一瞬間。
一行順利抵達了煜王府。
煜王府占地龐大,一府占據了一條大街,鎏金瓦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氣勢磅礡,來到近前便感覺到自身渺小。
煜王府外,六個王府護衛站在雄偉的白玉獅子旁邊。
他們身上個個都帶著疤,臉上的刀劍,脖子的槍傷,還有的手指頭斷了兩根。
個個都有傷疤在身,身體透著森然煞氣。
他們都是沙場歸來的老兵,成為王府護衛也是榮養,讓他們安享余生。
但沒人敢小瞧這些傷殘了的護衛,同樣是護衛,冷非他們的地位差了這些王府護衛好幾層。
煜王府很快有一位管家過來,把冷非與梁雪翁及方英庭帶到旁邊一處寬大的院子。
這座院子與登雲樓內府差不多大小。
一進到院內,便看到一座蓮花池,池內錦鯉一簇簇,正有一群人在觀賞。
冷非掃一眼,看到是十八個,看他們的打扮與氣質,推測應該也是護衛。
方英庭爭了皺眉。
冷非低聲道:“方兄?”
“是忘憂樓的梁天涯。”方英庭看一眼對面人群,冷冷道:“沒想到是他過來了。”
冷非順著他目光看去,人群中有一個細眉細眼,喜慶招人笑的青年,正與旁人嘻嘻哈哈的說笑。
“是個難纏的家夥,你小心點兒。”方英庭低聲道:“除了忘憂樓的,還有飛星幫,金刀門,天衣閣,真樂坊,看來都到了,小心一點兒別惹麻煩。”
冷非點點頭,他的註意力落到了蓮花池旁的欄桿上,竟然雕有一條條龍。
雲紋繚繞之中,一條條白龍似乎在騰雲駕霧,細微處極見功底,每一條龍都仿佛活過來。
冷非若有所思。
腳下隨著方英庭往里走,來到了蓮花池邊停住,靠近了這幫人。
“喲,這不是方兄嘛!”梁天涯似乎剛發現他,揚聲招手笑道:“方兄,別來無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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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壓制
方英庭淡淡道:“好得很,你也不錯呀。”
“哈哈……,上次一別已經有一個月不見了吧?”梁天涯大笑道:“方兄的傷好了罷?”
方英庭冷冷道:“不勞掛心。”
“哈哈,我打傷的方兄,一直心懷愧疚,怎能不關心?”梁天涯哈哈笑道:“真不要緊了吧?”
方英庭冷笑:“不過是僥幸勝一次,卻啰嗦個不停,梁天涯,你也就這點兒出息了!”
“不管怎樣,受傷的是你。”梁天涯小眼瞇縫著,得意異常。
周圍十幾個人笑瞇瞇看著。
方英庭搖搖頭一幅懶得搭理他的架式。
梁天涯看向冷非。
“喲,這小子眼生得很吶,新進的內護衛?”梁天涯上下打量著冷非,搖搖頭:“不過是個內勁六層的小子,還好意思帶進王府?”
“六層又如何。”方英庭哼道:“而且你眼也不使,這是外護衛。”
“你們登雲樓是沒人了吧?”梁天涯笑瞇瞇的道:“外護衛都帶進來?”
“梁天涯你管得忒寬了。”方英庭冷冷道:“夫人帶什麼護衛在身邊,難道還要聽你的?”
“呵呵,不敢不敢。”梁天涯笑瞇瞇的道:“這話要是被黃夫人聽到,可不得了,誰不知道,連黃樓主都要聽黃夫人的啊!”
他說著哈哈大笑。
眾人皆笑。
登雲樓樓主黃道奇怕夫人,宋雪宜當家做主,這已然是青玉城的笑柄。
冷非扭頭看向方英庭:“方兄,這位是……?”
“哦,忘憂樓的護衛梁天涯。”方英庭裝作頭一次介紹:“是忘憂樓傑出的人物。”
“原來是忘憂樓的護衛。”冷非恍然點點頭,又搖搖頭:“還以為是王府的護衛呢,偌大的別院,只聽到他一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梁天涯臉色微變,小眼瞇得更小,輕笑道:“好哇,初生牛犢不怕虎!”
“呵呵……”方英庭笑道:“這位梁護衛一向自視甚高,看來是沒把煜王府放在眼里的。”
冷非點點頭:“應該是如此了,但凡知道一點兒分寸,就不至於如此喧賓奪主。”
“胡說什麼,這里又沒有王府的人在。”梁天涯忙哼道:“我哪里奪什麼主!”
冷非道:“那就閉嘴吧!”
“好大的膽子!”梁天涯收斂了笑容,瞇著小眼瞪著冷非。
冷非道:“你這種貨色,說你幾句要什麼膽子?”
方英庭大感意外,沒想到冷非如此膽量,嘴巴如此刁毒,又感覺痛快無比,他郁氣盡舒,呵呵笑道:“算啦,別跟他一般見識。”
冷非淡淡道::“就怕這位梁護衛還要拿樓主夫人說事,夫人豈是你能置評的?”
“她又不是公主,為何不能說?”梁天涯嘿一聲:“你們登雲樓能封住所有人的嘴?”
冷非皺眉:“咱們身為護衛,自然義不容辭維護夫人的臉面,只能與你見一見高下了。”
“嘿嘿,好膽魄!”梁天涯豎起大拇指。
冷非道:“就如先前所說,對付你這樣的,真不要什麼膽魄,跳梁小醜罷了!”
“好!好!”梁天涯深吸一口氣,壓住憤怒,冷冷道:“那便見一見高下罷!”
他說著話便要擺開架式。
方英庭道:“梁天涯,你是不是昏頭了,這是什麼地方,豈容動手?”
梁天涯驚醒,停下了動作,冷哼一聲:“好,小子,咱們出了王府再算帳!”
冷非淡淡道:“隨你!”
方英庭頓時擔憂,低聲道:“他可是練氣士!”
冷非道:“練氣士而已,不足為慮。”
只是一層的練氣士,他並不害怕,足以對付,忘憂樓每一個練氣士對他都是寶貴的,十個練氣士便是一枚洗髓丹!
“算了老梁,沒必要跟小輩一般見識。”一個紫膛臉龐的大漢笑呵呵勸道。
“這小輩太過放肆,沒把咱們放眼里。”梁天涯搖頭。
他臉色漲紅,憤怒無比,恨不得現在便把冷非千刀萬剮,可惜這里是王府,不敢亂來。
紫膛臉大漢笑道:“咱們那時候也這樣,有了一點兒修為,便覺得天下之大,無人是敵手,再過一段日子就會慢慢老實的。”
“我可等不到!”梁天涯哼道。
冷非輕笑一聲,搖搖頭道:“梁天涯,瞧瞧你的德性,對付我一個練勁的,還要拉旁人壯聲勢,當真是軟弱不堪,說什麼瞧不起你們,我只是瞧不起你罷了!”
“我宰了你!”梁天涯怒吼著沖上來。
冷非身形一閃,踏月浮香步輕盈避開他一擊。
梁天涯待要再沖,卻被紫膛臉大漢拉住,忙喝道:“老梁,你瘋啦!”
冷非輕笑道:“這麼幾句話就受不住了?沖動魯莽!”
梁天涯不再掙紮,拍拍紫膛臉大漢,搖頭道:“多謝老胡,我沒事了。”
他瞪著冷非:“小子,你也就逞逞口舌之利,你現在蹦得越歡,待會兒死得越慘!”
冷非失笑:“那還不知道誰死吶!”
他轉身往旁邊走去,躲開梁天涯,免得受梁天涯暗算,練氣士還是別有手段的,下陰手最方便。
方英庭忙跟過來。
冷非道:“那個家夥是誰?”
“紫臉的?”方英庭道:“金刀門的胡睿。”
冷非皺眉:“咱們與金刀門也不對付?”
“金刀門與忘憂樓走得更近。”方英庭道:“還是要小心點兒這個胡睿,看著粗豪,其實是個粗中有細的家夥。”
冷非點點頭。
對面的梁天涯與胡睿湊在一起,低聲嘀嘀咕咕說話,他們以為自己聽不到。
他卻聽得一清二楚,卻是胡睿正在給梁天涯說,煜王府對私鬥可是極嚴苛的,萬一兩人真在這里打起來,一個也逃不掉,廢掉武功再說。
冷非暗自凜然,這煜王府竟然如此強勢霸道!
方英庭笑道:“冷非,還真是小瞧了你,沒想到有這般氣勢,壓得梁天涯喘不過氣。”
冷非道:“他就是一個卑鄙小人,卑鄙小人最是弱軟,敏感而自卑,話語的殺傷力對他們而言是極強的。”
方英庭搖頭笑笑。
他是說不出這些話的,心境不同,冷非好像站在更高的位置俯看眾生,氣魄極大,這些話格外的刺耳難聽,難怪能把梁天涯氣得三佛出世,理智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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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尋龍
“叮……”一聲清鳴,裊裊不絕。
眾人循聲望去,看到了一群侍女裊裊而來,皆身著湖綠羅衫,排著長長一字形,腳步輕盈,衣裾飄飄,宛如仙女。
她們皆身姿曼妙嬌柔,宛如弱柳扶風,放到外面便是一個難得的美人兒,此時卻各端著一個紫漆木盤,上面托著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她們神色端莊,裊裊而行,目不斜視的進到大廳里,然後一一又退出,木盤中的菜肴已然不見。
“諸位護衛,請入席吧。”一個中年男子站在大廳的臺階上抱拳道:“略備菜肴,諸位墊一墊肚子。”
眾人忙抱拳還禮。
宰相府前七品官,身為王府中人,他們不敢怠慢。
眾人進入大廳。
廳里已經擺好了一張張矮案,案上一個竹牌上寫了各宗的名字。
登雲樓,金刀門,忘憂樓,真樂坊,天衣閣,飛星幫,怒風堂……
冷非他們的登雲樓在第二位,居於真樂坊之下。
他與方英庭坐下,眾人皆落座,大廳里一片寧靜。
中年男子抱拳笑道:“諸位請進膳吧,小的不打擾了,若有什麼需要,盡管吩咐侍女。”
他說著退出大廳。
眾人紛紛還禮。
隨後侍女們再次魚貫而入,帶著淡淡幽香,蹲下奉上菜肴,然後再次輕盈的退出。
她們玉臉莊端不露表情,好像一個個不近凡塵之人,目不斜視,只專註盯著手上動作。
冷非看出她們皆蘊著武功,至少是四層練勁,否則手腳不會這般輕盈優雅。
她們都是經過了嚴格的訓練,才能讓自己的一舉一動,一步一趨都優雅端莊。
眾護衛們直勾勾看著她們,直到退出。
“籲……”待她們退出,大廳里傳來吐氣聲。
“乖乖,不愧是王府的侍女,這身段這姿色。”有人贊嘆。
“老陸,有你們真樂坊的姑娘們俊嗎?”
“小心禍從口出!”
“對對,不該把這些姑娘與真樂坊的姑娘相比。”
“咱們真樂坊的姑娘怎麼啦?都是賣藝不賣身,清白得很!”
“哈哈,雖然不賣身,可也是賣笑的嘛。”
“賣笑怎麼啦,跟你們賣武功一樣!”
眾人嘻嘻哈哈的大聲說笑。
待下一次眾侍女魚貫而入的時候,他們忙緊閉上嘴,不敢大聲說話,只直勾勾看著這些侍女。
對他們而言,這些侍女也如仙女一般,近在眼前卻遠在雲端,遙不可及。
錯過這次機會,再也沒機會見到她們,沒有資格看到她們,所以格外珍惜。
冷非暗自搖頭,看著他們的醜態,這幫家夥還是收斂的,平時恐怕更加狂放。
這便是武林中人所講究的豪放與不羈?
他不以為然,低頭沈默的吃菜。
這些菜肴精致,色香味俱全,味道也極佳,遠勝陶然樓,王府的廚師水準遠超過外面。
方英庭交遊廣闊,與眾人談笑風生,與冷非的埋頭吃飯,不理會旁人不同。
眾護衛們遺憾不已,只有飯菜,沒有酒,沒有助興的,委實有些寡淡。
還好這些侍女們待端上菜肴之後,都跪坐到了一張張矮案後面,跪坐在他們身後。
他們若有吩咐,她們會依命而行。
可惜僅是吃飯沒有酒,也沒什麼可伺候的,但有這些侍女們看著,他們個個逸興飛豪,如飲醇醪,滔滔不絕的開始吹噓自己的壯舉,自己驚心動魄的經歷。
冷非低頭吃飯,一言不發。
半晌後,他吃飽了,低聲問身後的侍女:“可有讀書之處?”
“請隨奴婢來。”侍女低聲道。
她裊裊起身,湖綠羅衫輕飄,蓮步輕盈往前,經過嚴格訓練過的儀態與尋常女子截然不同。
冷非跟方英庭說了一聲,隨著侍女出了大廳,往左邊轉進一個月亮門,來到了一座幽靜的小院。
“此乃靜心軒。”侍女低聲道:“乃是貴賓讀書之處,軒內所有書皆可取閱。”
冷非輕輕點頭:“府里可有關於龍的雕刻或者圖案,我對龍很感興趣。”
這個侍女秀美嬌小,但眉眼靈動,慧氣十足。
她黛眉輕蹙,沈吟道:“龍……,蓮花池那邊有龍雕刻,這里有一座怡心別院,小亭柱子上繪著龍,公子想看的隨我來。”
“有勞。”冷非抱拳:“還沒請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白雀。”侍女抿嘴笑道。
她帶著冷非往旁邊一拐,裊裊而行,走了百米左右,來到了一座花園。
花園里百花競放,美不勝收,而且布置得極為清幽雅致,絲毫沒有俗艷之感。
來到一座小亭,白雀指了指小亭的朱柱。
鮮艷的朱柱上繪著一條金龍,沿柱子飛騰而上,白雲朵朵,好像飛騰在空中。
他再看另一根柱子,卻是霧氣繚繞,金龍若隱若現,僅僅露出爪子與半邊身子,不顯真身。
第三根柱子,金龍乃是長吟之勢。
第四根柱子則是金龍在海水里,折疊騰躍在戲水。
冷非將四幕清晰烙印在腦海,若有所思,每一條都在活靈活現,好像隨時會躍出來撲擊,氣勢淩人。
他暗自感慨,這才是真正的龍,先前在外面所見到的龍雕像僅得其形而已。
白雀看他盯著四根柱子看個不停,抿嘴笑道:“這位公子,在王府里,龍形是很常見的,難道有什麼不尋常之處?”
冷非搖頭:“我很好奇,到底有沒有真正的龍。”
“有啊。”白雀點頭:“當然有龍。”
冷非擡頭看向她。
白雀道:“公主便見過真正的龍,但那是皇家貴胄,尋常人是沒機會見的。”
冷非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還真有龍。”
“別人都以為是傳說之物,是神話中的存在,”白雀道:“但公主是真見過的,可能王爺也見過,不過咱們不敢問。”
冷非微笑:“多謝白雀姑娘。”
白雀抿嘴輕笑:“公子你是登雲樓的護衛?”
冷非點點頭。
白雀道:“登雲樓的飯菜味道不錯,常常送進府里呢,公主很喜歡。”
冷非笑道:“說句實話,我雖是登雲樓護衛,卻沒嘗過登雲樓的飯菜。”
登雲樓護衛可去登雲樓,平時在那里進膳,可他一介遊衛,根本不夠資格去登雲樓。
白雀輕笑道:“那你要好好努力了,不過能被夫人帶進王府來,你地位也不低呀。”
冷非道:“可能年輕,可堪造就吧。”
“是。”白雀道:“你們登雲樓的藥膳才是一絕,據說多重的傷都能治得,不管什麼絕癥,吃了登雲樓的藥膳,都能痊愈。”
冷非輕輕點頭。
“我想請公子幫一個忙。”白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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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暴漲
冷非道:“白雀姑娘請說。”
“我娘得了一種怪病,渾身酸軟無力,越來越沒力氣,現在已經無法站立,照這樣下去,恐怕會無力呼吸。”白雀道:“大夫也沒辦法,不知道吃了多少藥都不管用。”
“要試一下登雲樓的藥膳?”冷非道。
白雀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是不是太麻煩公子了?”
冷非道:“……我試試看,不知白雀姑娘住在哪里,我親自帶去登雲樓。”
白雀道:“這件事要不要跟黃夫人說一聲?”
冷非微笑道:“我若不成,再麻煩夫人不遲。”
“那便好。”白雀頓時嫣然嬌笑。
她也不想驚動旁人,尤其是她的身份,更不能與王府之外的人相通。
要是驚動了宋雪宜他們,那便欠了宋雪宜一個大人情,不知道要怎麼還才好,有可能出賣王府的消息。
而冷非則不同,他只是一個護衛,即使有求也不會是什麼大事,能滿足。
冷非道:“白姑娘,你助我找到龍圖,我請吃一頓藥膳,咱們就算是互不相欠了!”
“這怎使得。”白雀忙搖頭。
冷非笑瞇瞇的道:“如果白姑娘不過意的話,那便付錢吧,我雖是護衛,也是個窮人,確實請不起一頓藥膳,錢就由白姑娘你自己出,如何?”
“這樣甚好。”白雀笑容更勝。
雖然是一大筆錢,對她來說不難,最怕欠人情債。
冷非道:“我今天回去便托人找關系,明天的話……,那就後天吧!”
“好。”白雀嫣然笑道:“你去我家里便是,我會跟家里說。”
冷非點點頭,目光再次落回朱柱上的龍圖案,一動不動,陷入了沈思中。
白雀悄悄的退出去。
冷非精神專凝,沈浸於龍形中,身體不由的擺開了九龍鎖天訣的架子,一動不動。
他全神貫註於龍形中,想象著自己便是這條龍,在白雲之中自由遨遊,縱橫來去,駕禦雲霧,馭使天地。
待他忽然驚醒時,卻是耳邊傳來腳步聲。
他雙眼一睜,頓時電光迸射,渾身“劈啪”響個不停好像爆炒豆子一般。
待響聲停歇,那腳步聲已經臨近。
白雀到了近前,輕聲道:“冷公子,公主那邊已經結束了賞花。”
她說著話,將一個紙團塞給冷非。
冷非接過來打開,掃一眼,然後送還給白雀。
白雀不解看著他。
冷非笑道:“我有一個小小的長處,記性好,看過一遍便能記住,不會再忘記。”
白雀抿嘴笑道:“過目不忘麼,厲害!”
冷非道:“比起武功來,卻是沒什麼大用。”
他說著話輕輕一步跨出,差點兒沖出去,身體暖融融的還像泡在溫泉里,洋溢著勃勃力量,似要噴湧而出。
力量驟然增漲,他差點失控,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先前的自己,強得不像話。
“白姑娘,多久了?”冷非問。
白雀道:“兩個時辰了。”
冷非恍然,他感覺只是一瞬間,竟然已經是兩個時辰,怪不得自己變得這麼強大了。
白雀笑道:“龍便那麼好看?”
冷非贊嘆道:“精氣神都貫註其中,化身為一條龍,當真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我會幫你找找。”白雀笑道:“只要關於龍的圖案?”
“不管是書還是畫,都喜歡。”冷非點頭。
白雀點點頭。
她裊裊娉娉,優雅端莊,引著他來到了先前呆著的院落,看到眾護衛還在賞魚閑聊。
方英庭好奇的看向冷非。
他不知道冷非去了哪里,問侍女們,侍女們都搖頭說不知,他還有些擔心冷非會不會走錯了地方,被王府扣下,現在總算放下心里的石頭。
冷非來到他身邊時,方英庭剛要問,冷非低聲道:“方兄,快走。”
方英庭不明所以,卻跟著他往外走,來到大門口時,恰是先前的中年男子大步流星進來,抱拳笑道:“諸位,各位夫人已經賞花完畢。”
眾護衛頓時紛紛往外走,爭先恐後,甚至展開了身法,可惜都落在了冷非方英庭身後。
兩人到了外面,見宋雪宜已經坐在馬車里,於是上前抱拳見禮。
“駕!”梁雪翁甩開鞭子,馬車駛動。
方英庭沈聲道:“梁前輩,趕得快一些。”
“哦——?”梁雪翁看他。
方英庭道:“有點兒麻煩,越快越好。”
梁雪翁沒多問,再次甩一下鞭子,馬車速度更快,很快駛離了王府所在的這條街。
轉到朱雀大道時,後面忽然傳來一聲斷喝:“站住!”
梁雪翁沒理會。
方英庭一聽便知不妙,那梁天涯竟然追上來,正在高喊著疾馳而來,比馬車更快,能追得上。
冷非道:“夫人,我先料理了他。”
“梁天涯?”宋雪宜淡淡道:“你打不過他。”
冷非笑道:“夫人放心。”
“……好罷。”宋雪宜沈吟一下:“老梁,停車!”
“聿……”梁雪翁揚聲喝道,馬車停住。
梁天涯已然奔到近前,擋住了冷非的路,怪笑道:“小子,剛才不是說得挺歡實嘛,現在要逃?”
冷非道:“別啰嗦了,打罷!”
“好!”梁天涯掃一眼方英庭與梁雪翁,目光落在趙嬤嬤身上時露出凝重神色。
冷非道:“放心罷,他們不會插手,就我與你,別耽擱夫人趕路,快些動手!”
“看拳!”梁天涯斷喝一聲,當頭一拳打下。
冷非輕飄飄一拳迎出。
“砰!”梁天涯飛出去,像被奔馳的駿馬撞飛,一直飛出三丈外。
他化為滾地葫蘆在地上翻滾了一丈才停住,朱雀大道幹凈整潔,沒臟了他衣衫。
他翻身而起,臉龐漲紅。
冷非的力量太強,他一拳打出,好像面對一頭巨象。
冷非傲然收回拳頭,搖搖頭:“這便是忘憂樓的練氣士?可笑,讓開罷!”
“你……”梁天涯死死瞪他。
冷非道:“不服便再來!”
“看拳!”梁天涯猛的一跺腳,地面似乎顫抖一下,他好像一匹瘋馬沖過來,雙眼充滿了血絲,脖子上青筋賁起。
冷非搖搖頭,再次輕飄飄一拳。
“砰!”梁天涯飛出去,飛得更快、更遠,落到十五丈外,化為滾地葫蘆。
冷非扭頭抱拳道:“夫人,解決了!”
“走罷,老梁!”宋雪宜道。
“哦,是是。”梁雪翁忙回過神,驚奇看一眼冷非,揮動馬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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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托情
馬車慢慢駛過梁天涯身邊。
梁天涯已經站起來,死死瞪著冷非。
冷非看也不看他,仿佛他不存在,緩步而行,平靜從容,藍衫飄飄。
方英庭經過他時,搖搖頭:“梁天涯,別在這兒丟人現眼了,回去吧!”
梁天涯咬著牙,冷笑:“好,我認栽!”
自己是練氣士,力量卻遠不如這個冷非,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要想別的辦法收拾冷非!
方英庭帶著憐憫神色搖搖頭。
被手下敗將鄙視,梁天涯越發憤怒。
他轉身便走,大步流星很快消失於人群。
這個消息已經如長了翅膀一樣的傳出去。
冷非一邊走,一邊暗自感受著自己暴漲的力量。
這一次的暴漲可不是先前幾次,漲上五十斤甚至百斤,這一次足足增漲數百斤,他不能精準感知,要回去試一試才知道。
一路回到黃府,冷非一直默默無語,待夫人進了府後,他忙趕到內府。
孫豪正在蓮花池旁餵魚,不時的拋出一把魚食,惹得下面的錦鯉爭搶,水花四濺。
“總管。”冷非抱拳。
“此行順利吧?”孫豪道:“王府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去的,夫人青眼有加,特意讓你跟著長長見識,你要領會夫人的一片苦心。”
“夫人垂青,感激不盡。”冷非肅然,朝後花園方向抱拳一禮。
“說罷,有什麼事?”孫豪搖頭失笑,暗嘆這小子看著冷傲,卻深諳拍馬之術,大有前途:“你這小子,每次都要讓我頭疼。”
冷非笑道:“總管,我想要一桌咱們登雲樓的藥膳。”
孫豪皺眉道:“可是受了什麼傷?”
藥膳針對的是體弱多病,承受不住兇猛藥力的老人或者小孩,青壯年甚少服藥膳。
這是一般的藥膳,登雲樓的藥膳卻不同,它別有奇效,各種疑難雜癥,一旦吃了藥膳幾乎都能治好,登雲樓也是因此而成名,雄踞青玉城,號稱第一酒樓,其余酒樓飯菜味道再好也壓不住登雲樓的風頭。
登雲樓的藥膳極講究,尋常人很難吃上,不僅因為貴,還是名額太少,各路達官貴人都要排隊等候,插隊會得罪各路神仙。
冷非道:“我一位長輩得了奇癥,越來越沒力氣,甚至呼吸都吃力,想試試藥膳。”
“這樣……”孫豪皺眉。
冷非完美的展現驚愕與吃驚神色:“總管也弄不到?”
孫豪嘆口氣道:“我今年倒是有一個名額,可是已經給了旁人,現在已經沒了。”
冷非又展現遺憾懊惱與緊張焦躁神色:“那總管幫我想想辦法吧!”
“咱們總管都有一個名額,多數都用了,……你去找趙嬤嬤。”孫豪道:“她一直有名額,但幾乎不用。”
冷非稍一遲疑,慢慢點頭。
孫豪道:“不過趙嬤嬤是最不好說話的,要不然也不會沒用這名額了。”
各路達官貴人或者奇人異士都托關系弄這名額,心軟耳根子軟的,或者貪心一點兒的,早就給了別人。
冷非道:“總管幫我傳個話吧,我是外護衛,不經通傳是進不了內院的。”
孫豪點點頭:“事不宜遲,現在便去。”
“多謝總管!”冷非鄭重抱拳,誠懇真摯。
孫豪擺擺手,大步流星離開。
冷非負手踱步,看著池中的錦鯉。
實在不成只能稟報夫人了,相信夫人一定會答應,煜王府可是巴結都巴結不上的。
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說。
只是沒想到藥膳如此難弄,登雲樓內部都控制得這麼嚴,外人更難弄上。
片刻後,孫豪返回,笑容滿面的拋給冷非兩塊圓玉牌。
只有拇指大小的圓玉牌,上面雕有登雲樓的圖案。
“趙嬤嬤給了你兩塊。”孫豪搖頭笑道:“沒想到趙嬤嬤對你如此大方,一塊玉牌能吃一次藥膳,你把這個拿給登雲樓的掌櫃,然後說出病癥,自然會做好。”
“多謝總管!”冷非感激的抱拳。
孫豪擺擺手:“在趙嬤嬤跟前,我可沒這麼大的臉面,不看僧面看佛面,趙嬤嬤可能是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去吧去吧,這名額一下得到兩個,可千萬要珍惜。”
他看得出來夫人宋雪宜對冷非極看好。
冷非點點頭告辭離開,徑直前往登雲樓。
登雲樓位於朱雀大道往北,距離內府有兩里遠。
登雲樓看上去平平無奇,與陶然樓差不多,高高旌旗招展,樓身呈月白色,透出幾分雅致來。
他過來這個時間已經不是吃飯正點,依舊人來人往。
他踏入樓內,喧囂迎面,放眼看去幾乎坐滿了桌子,有的酒酣耳熱大聲說笑,有的低聲淺語,彼此需要湊近了說話。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二迎上來。
他看到冷非腰牌,知道是登雲樓的外護衛,屬於自家人,笑瞇瞇的道:“公子可是要上二樓?”
“是,找掌櫃的過來說幾句話。”冷非道。
小二領他上了二樓,頓時如置身另一個世界,幽靜清雅,一張張桌子隔著花草長藤。
人們說話都小聲音,不驚擾到旁人。
他來到一張桌子前坐下,小二退下,很快一個圓滾滾的白胖子來到近前,抱拳笑道:“公子找我?”
冷非報上姓名,拿出圓玉牌遞給掌櫃。
掌櫃的雙眼一亮,笑呵呵的接過來:“好,好,藥膳一份,有何吩咐?”
冷非便將癥狀講了一遍,掌櫃的拿過紙筆,認真的寫下來,給冷非看過之後,拿出去。
片刻擔,他又回來,笑瞇瞇的道:“冷公子,這份藥膳明天傍晚能做好,太陽落山的時候過來即可,冷公子直接帶人上三樓。”
“好。”冷非起身:“多少銀子?”
“有了這玉牌,不需要銀兩。”掌櫃的笑道。
冷非道:“若是正常賣的話呢?”
“那要兩千兩白銀。”掌櫃的道。
冷非露出苦笑,點點頭離開。
他沒有在這里吃飯,登雲樓的飯菜太貴,他現在囊中空空,即使對護衛有減免,還是吃不起。
冷非離開之後,先回到外府,張天鵬正在練武場上練功,周圍讓出一大塊空地,別的護衛不敢靠近。
冷非一看便知,張天鵬準是又跟別人較量,打得眾護衛沒脾氣,自覺的遠離。
看到他出現,張天鵬忙收了勢子跑過來:“冷兄弟,王府怎麼樣?”
眾護衛們也望過來。
冷非笑道:“咱們一進王府大門,便被帶到偏院,吃喝一頓之後隨夫人離開,什麼也沒見到。”
“這樣……”張天鵬失望的道:“沒見到公主?”
冷非失笑:“那怎麼可能見著?”
張天鵬嘆一口氣道:“那倒也是,咱們的身份太低。”
“高總管呢?”冷非左右看一眼。
高士奇幾乎一直在外府呆著,盯著他們修煉。
張天鵬道:“出去了,好像要執行什麼任務,……看來要跟忘憂樓開戰了!”
他忽然壓低聲音,湊在冷非耳邊說這句話。
冷非好奇看過來。
張天鵬壓低聲音道:“高總管很可能是去偷襲忘憂樓的高手,我看他肅殺得很。”
冷非慢慢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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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千斤
兩人正說話,忽然大門“砰”一下撞開,高士奇在刑飛的攙扶下進來。
眾人看到高士奇臉色蒼白,嘴角帶血,頓時吃一驚。
高士奇的修為可是深不可測,怎受此重傷?
刑飛扶著他往里走。
高士奇掃一眼眾人,擺擺手哼道:“圍上來幹什麼,是要看我死沒死嗎?”
張天鵬好奇的問:“總管,誰能傷得了你?”
“井底之蛙,我這點兒武功算什麼,能傷得了我的人多了去!”高士奇沒好氣的道:“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別在我跟前礙眼!”
“總管,還是先調息療傷吧。”刑飛道。
高士奇點點頭。
他被刑飛攙扶著進了大廳,刑飛關上門出來,掃一眼眾人道:“最近小心點兒,盡量別出城。”
“是是。”眾人忙點頭。
張天鵬低聲道:“是忘憂樓吧?”
刑飛看他一眼搖搖頭:“不該問的別問。”
他說罷快步離開。
張天鵬疑惑的看向冷非。
冷非已經篤定高士奇是去偷襲忘憂樓,可惜沒能成功,反而受了重傷。
看來忘憂樓也早有準備,互相算計,都不能小覷。
“張兄,咱們得小心了。”冷非低聲道:“小心忘憂樓埋伏。”
“他們敢在城里動手?”張天鵬哼道。
冷非搖搖頭:“不好說,萬一在人少的地方呢?”
“那倒是不能不防。”張天鵬點點頭道:“今晚我回一趟家,跟他們說,這一陣子不回去了。”
冷非來到旁邊的鐵鎖旁,打量著一個個鐵鎖,思忖自己到底暴漲了多大的力氣。
這些鐵鎖與他家里的鐵鎖差不多,一個比一個沈,數目遠勝家里,達到了十二個。
從一百斤一直到一千兩百斤,一個比一個大,排得整齊,一是用來練勁,二是用來測勁。
他最終停在八百斤的鐵鎖前,輕輕一提,頓時提起來。
張天鵬瞪大眼睛。
冷非放下鐵鎖搖搖頭,感覺很輕松,於是來到了一千斤的鐵鎖前。
周圍人們不自覺的打量過來。
提起八百斤已然很驚人,意味著達到八層練勁,一共九層練功,只差一層了。
一旦達到了九層,那便意味著一只腳踏進了練氣士。
冷非慢慢彎腰往上提鐵鎖,提了一下,鐵鎖竟然一下離地,被他提了起來。
“噝……”抽氣聲響起。
一千斤,這可是超越九百斤的層次,往往只有練氣士才能提得起來。
“冷兄弟,你成了練氣士?”有人問道。
冷非搖搖頭。
他感覺離練氣士還差得很遠。
“那可是一千斤!”有人不信。
張天鵬來到這鐵鎖跟前,猛的一提,卻紋絲不動,他感覺在提一座山。
他瞪大眼睛看向冷非。
旁邊有人也湊過去試了試,也提不起這鐵鎖,動都動不得,確實是實打實的一千斤。
“冷兄弟,嘿嘿!”張天鵬上下打量他,笑個不停。
冷非抱拳道:“先走一步,諸位,告辭!”
他離開了外府,惹來眾人紛紛議論,怪不得能壓過孫正英,原來那麼強的力量。
唯有張天鵬好奇,他是知道冷非的,先天資質所限,幾乎不可能達到九百斤,怎一下到了一千斤?
一到傍晚,他便迫不及待的跑回明揚街的宅院,看到冷非正在院內一動不動的擺著九龍鎖天訣的姿勢。
“冷兄弟。”張天鵬忙道。
冷非道:“張兄是想問我為何力量暴漲吧?”
“難道是……?”張天鵬指了指他。
冷非輕輕點頭。
“有這般厲害?”張天鵬訝然。
“超乎想象。”冷非緩緩道。
他先前也是半信半疑的,一層便有一龍之力,神乎其神,他現在感覺,可能有誇張成份,但確實神力驚人。
他不過沈浸於龍的神氣中,便能在一個時辰之內暴漲了數百斤的力量,還有什麼不可能的?
“難道因為曲前輩的話?”張天鵬問。
冷非輕輕點頭。
曲驚鴻的話給他指明了正確道路,要不然他一直在走彎路,可能把自己練死,所以名師太重要。
張天鵬贊嘆:“一千斤啊,那便是練氣士的層次了,現在是真不怕練氣士啦!”
他們能勝過練氣士,憑的是太嶽鎮魂錘的精妙,放大數倍力量,現在冷非即使不用太嶽鎮魂錘也不怕練氣士。
冷非從屋里拿出四張長長的字幅,遞給張天鵬:“這便是我精進之源,能夠領悟全靠它們。”
張天鵬瞪大眼睛看,發現是四條龍,氣勢驚人,好像要躍出紙面撲過來。
他擡頭道:“這個……”
冷非道:“心神進入它們其中,完全融入,想象著自己是一條龍。”
這四幅畫幾乎與煜王府小亭朱柱上的一般無二,不僅圖案,大小與尺寸也一模一樣,精氣神皆蘊。
“我試試。”張天鵬道。
他拿起一張往上飛的龍圖,掛在大廳前面的墻壁上,盯著一眨不眨的看。
半晌過後,他眨了眨眼,長籲一口氣,苦笑道:“冷兄弟,不成!”
冷非道:“與此圖中的龍合二為一,龍便是你,你便是龍,遨遊於天際,自由自在,騰雲駕霧不亦快哉。”
張天鵬搖頭道:“不成,我想象不出,沒辦法跟它相融。”
冷非皺眉沈吟片刻:“那試試另一幅龍圖。”
他把另一幅在雲霧中穿梭的龍圖掛到墻上,讓張天鵬盯著看,半晌後,張天鵬頹然搖頭,還是融不進去。
“再換一幅!”冷非不信邪,又掛起另一幅。
最終四幅圖都試過。
張天鵬皆無法融入其中,沒辦法想象自己是龍,冷非一籌莫展,無計可施。
別的竅門他可以指點,不厭其煩,張天鵬不明白他便再說一遍,直到弄清楚。
可這次不同,要自己想象,旁人幫不上忙,若不是冷非這般對自己有強大的控制能力,幾乎不可能做到。
“唉……”張天鵬最終無奈的放棄,看著天色已黑下來,嘆道:“看來我確實練不得這個,罷了罷了。”
冷非皺眉:“張兄弟你難道要放棄?那你怎麼進練氣士?”
張天鵬壓低聲音道:“冷兄弟,不瞞你說,我找到出路了!”
冷非一怔。
張天鵬笑道:“明月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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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出路
冷非若有所思,低聲道:“明月軒收張兄你了?”
“會破例收錄我。”張天鵬點點頭,興奮的道:“因為我服下了那顆洗髓丹,所以資質大變,已經成天才了,可以進入明月軒!”
冷非複雜的看著他,嘆息道:“張兄,你終於熬出頭了!”
張天鵬用力點頭:“這原本該是冷兄弟你的,卻被我得了,真是……”
他一臉的感慨與愧疚。
冷非笑了笑:“張兄可別這麼想,這一切都是命運,即使我服下洗髓丹,也不可能進明月軒,畢竟我與明月軒非親非故,跟張兄你不同。”
“有李姑娘啊。”張天鵬道。
冷非搖頭:“我跟李姑娘真的很清白,是君子之交,與你跟大嫂根本不同。”
“青荷說我傻人有傻福。”張天鵬道:“我也覺得自己運氣好,有你這麼一個兄弟。”
冷非點點頭:“你運氣是好。”
他最不信的便是命運,可命運確實存在,他敬畏之余也充滿豪氣,誓要挑戰打破它。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這十八年來失敗了無數次,卻沒被打倒,一次又一次爬起來,越戰越勇。
他不信憑著自己的苦心籌謀,就不能成為至尊。
張天鵬道:“冷兄弟,我只要一得到洗髓丹,便馬上離開登雲樓,真正進入明月軒。”
冷非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得到洗髓丹還給自己,才能無牽無掛的進明月軒。
“張兄,你現在便走罷!”冷非緩緩道:“好不容易能進明月軒與大嫂團圓,雙宿雙飛,如果這些天遇到危險,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你一了百了沒有煩惱,讓大嫂怎麼辦!”
“呸呸!冷兄弟你就不能說點兒吉利的話,我怎麼可能死!”張天鵬忙擺手呸呸幾聲。
冷非正色道:“張兄,你想想看吧,高總管今天都傷成那樣,絕對是忘憂樓所為,若你遇上這種高手,能活?”
張天鵬沈默下來。
他其實也有點兒害怕,千辛萬苦終於得償所願,能進明月軒成為青荷的同門,萬一真出意外,不怕死,就怕殘了,那就是一場空。
可不還了那顆洗髓丹,他心難安。
冷非道:“你真在這里,我要提心吊膽,還不如你趕緊去明月軒。”
張天鵬道:“冷兄弟,我聽明白了,我就是累贅!”
“你是累贅,我也是累贅。”冷非緩緩道:“咱們武功都不成,在與忘憂樓的廝殺中,很難說能不能逃命!”
“可我現在走,那不就成了臨陣脫逃?”張天鵬搖搖頭。
冷非道:“沒有人會說你臨陣脫逃,不管是誰,被明月軒收錄都不會猶豫,只有你這麼傻!”
張天鵬嘿嘿笑兩聲。
他先前沒跟冷非說這件事,就是知道,一旦說了,冷非肯定要勸他離開。
他想立了大功得到洗髓丹再走。
可看到冷非為幫他領悟九龍鎖天訣,費盡苦心,比自己都急,實在不忍心再瞞著。
冷非道:“張兄,我現在修為暴漲到這程度,殺練氣士難嗎?十個練氣士難嗎?”
張天鵬毫不猶豫的搖頭。
早前就能殺一重樓練氣士,現在更不得了,殺二重樓練氣士都沒問題。
冷非道:“所以洗髓丹對我容易得很,你就不必耗在這里了,趕緊走吧。”
“……我再想想。”張天鵬猶豫。
“張兄,咱們的交情,也不在一顆洗髓丹,現在想必大嫂在明月軒一直擔心吊膽,唯恐你出意外。”冷非搖頭道。
張天鵬慢慢點頭。
他當初跟青荷說自己想法的時候,青荷雖然不情願,卻沒有反對,但他能猜得到青荷一定很擔心。
尤其現在忘憂樓與登雲樓鬥起來,她會更擔心。
可這麼棄冷非而去,他過不了心里這一關。
冷非能猜得到他的矛盾心理。
一邊是心上人,一邊是朋友,兩邊都重要,卻不能兩全,最終還是選了朋友,心里一定是痛苦的,所以他這一陣子如此反常浮躁,原來不是膨脹,而是急切。
冷非繼續勸道:“張兄,你求心安,我也求心安,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或者沒了,或者殘了,我一輩子都難安!今晚就傳消息,讓明月軒通知登雲樓!”
“你就不能說點兒吉利的!”張天鵬沒好氣的道。
冷非笑道:“凡事往壞處想,往好處爭,……就這麼定了,天色不早,我今晚要回去。”
“我也要回去。”張天鵬道。
“我先走一步了。”冷非道:“記得傳消息給大嫂,要不然,我會親上明月軒。”
“……好吧。”張天鵬慢慢點頭。
冷非露出笑容。
他出了宅院,往家里走去,踏入朱雀大道時,匯入人流中,他忽然感覺到有異樣。
似乎有人在跟著自己。
他速度沒變,卻更靈動,如一條魚般穿梭於人群,遊刃有余,前進速度不受影響。
片刻後,他轉進一條小巷,然後陡然加速,已然聽到後面的腳步聲。
一共四個人,而且是練氣士。
他一下便猜到,是忘憂樓的圍殺!
他們終於按捺不住,還是要在城里動手,是要找這種偏僻之地動手。
他腳下用力,速度陡然大增,宛如一陣風般疾馳而去,眨眼功夫甩掉了四人。
他原本往家里方向,忽然一折,朝著明揚街的方向而去,很快看到了張天鵬。
張天鵬正從朱雀大道拐進一條小巷內,要抄近路回家,然後他聽到了張天鵬的怒吼聲。
冷非臉色沈肅。
從腳步聲聽上去,圍攻張天鵬的一共四人,也都是練氣士,三個一重樓一個二重樓練氣士。
冷非皺了皺眉,悄悄摸過去。
“哼!”張天鵬悶哼一聲,已然受了傷。
練氣士造成的傷,絕不會是輕傷。
他陡然加速,朝著張天鵬沖去,眨眼功夫到了小巷里,力量大增下,踏月浮香步速度更快。
他宛如一陣風掠過,雙手射出兩道白光。
“嗤!嗤!”兩道白光穿過兩個練氣士的喉嚨。
他們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無法相信有飛刀這麼快。
冷風忽然發現,踩著踏月浮香步施展快意刀,刀意更暢快,威力更強。
剩下的兩個中年男子怒喝:“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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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獵殺
他們剛轉身過來,又兩道白光射至。
“嗤嗤!”他們甚至沒有機會躲避,即使其中一個是二重樓練氣士。
冷非所見的世界已然緩慢下來,唯有他的速度仍如從前,然後世界恢複快速時,兩柄飛刀已經到了兩個中年男子的喉嚨。
兩中年男子來不及閃避,也來不及格擋。
白光射穿他們喉嚨,帶出一蓬鮮血。
喉嚨汩汩冒血,發不出聲音,所有力氣都從喉嚨流走,甚至無力呼吸。
他們不甘心的仰面摔倒,身體抽搐已經失去力氣,生機也在迅速流逝。
“張兄!”冷非扶起張天鵬。
張天鵬好像一幅畫掛在墻上,緊貼著不動,被冷非一扶,他身子驟然軟下來,好像沒了骨頭。
“唔,冷兄弟……”他雙眼失去焦距,處入恍惚之中。
冷非從懷里取出一顆玉參雪蘭丹塞進他嘴里,再背著他迅速返回登雲樓。
登雲樓的外府內一片喧鬧,練武場上熱火朝天,眾護衛們正在練功,比白天還要熱鬧幾分。
冷非轉過照壁來到練武場。
眾人一見他背著張天鵬忙迎上來。
冷非忙道:“刑兄!”
刑飛從旁邊院中奔過來,見到張天鵬已然昏迷,忙道:“怎麼回事?”
“被四個練氣士埋伏。”冷非道:“總管可好了?”
刑飛搖搖頭,皺眉道:“我去請總管,你帶他進大廳。”
冷非背著張天鵬來到大廳,放下之後,高士奇已然疾步而至,虎虎生風,看不出白天受傷的模樣。
他摸了摸張天鵬的脈相,慢慢點頭:“還好,傷得雖重,不算致命。”
冷非道:“可會影響修煉?”
“慢慢修養不要緊。”高士奇想了想:“刑飛,拿針來!”
“總管,你現在……”刑飛遲疑。
高士奇哼道:“難道我眼睜睜看著他丟小命?”
“……是。”刑飛無奈的點點頭,從旁邊櫃櫥取出一個長盒,來到近前打開,里面是一根根銀針,鋥亮雪潔,閃閃放光。
高士奇取出銀針,輕輕紮進張天鵬胸口,一口氣紮了九針,然後輕輕一彈針尾。
“嗡……”九針亂顫,好像蜜蜂叫聲。
刑飛擔心的看著高士奇。
高士奇下針輕巧,尤其他粗大的手掌拈針紮下時,宛如繡花針一般的靈巧。
此時他臉色卻蒼白,顯然紮這九針不像看上去那麼輕巧,耗費極大,牽動了他傷勢。
“唔……”張天鵬輕叫一聲,慢慢睜開眼睛。
冷非道:“張兄,你沒死吶,沒在陰間。”
張天鵬露出笑容:“我的命硬。”
冷非搖搖頭,起身抱拳:“多謝總管!”
高士奇擺擺大手:“好好養傷,別急著練功,這家夥的性子太急,要吃大虧的。”
冷非道:“總管,他們埋伏了我,也埋伏了張兄,恐怕也不會放過別的兄弟們。”
“嗯,不能不防。”高士奇點點頭:“刑飛,讓他們別出去,晚上老老實實呆在府里。”
“是。”刑飛應道。
高士奇起身往外走:“下次受傷,也回來找我,我的醫術還是很不錯的。”
冷非抱拳深深一禮然。
高士奇出了大廳,刑飛也跟著走,只剩下冷非與張天鵬。
張天鵬嘆口氣。
冷非道:“這次差點兒沒命吧?”
張天鵬搖頭道:“沒想到這幫家夥這麼不要臉!也虧得冷兄弟你趕得及。”
冷非道:“他們這是要發瘋!”
在城內廝殺,捉住了朝廷絕不會容情,縱使是忘憂樓也沒用,一定會被朝廷嚴懲。
張天鵬輕輕點頭,心有余悸。
這一次真的是離死亡一線之隔,原本以為要死了,還在懊惱沒能與青荷告別,要讓青荷傷心失望。
沒想到在臨死之際,白光閃動,飛刀出現,他便心弦一松,冷兄弟終於趕過來了!
冷非道:“這一次該聽我的勸了吧?……走吧,我送你回去,馬上通知大嫂那邊。”
“不用。”張天鵬忙道。
冷非看向他。
張天鵬道:“我養好傷再跟她說。”
冷非皺眉看他,慢慢點頭:“也好,那便留在外府養傷,那邊還是先不回去,免得忘憂樓真發瘋。”
“好。”張天鵬答應。
兩人回到外府的院子,兩個侍女忙前忙後,整個小院一下生機勃勃。
第二天清晨,冷非正在小院里練武,沈浸在九龍鎖天訣里,一動不動,神化為龍,遨遊四海,身體暖融融的舒服,雙膝間不停的湧出熱流。
忽然腳步聲響起,冷非收了勢子,慢慢打起太嶽鎮魂錘,越發得心應手。
他開始練起第三拳。
第三拳對身體負荷極大,他先前不敢碰觸,此時再練,卻覺得輕松裕如。
第三拳的威力是第二新的兩倍,可惜他也只能發出一拳來,一拳過後,五臟六腑覺得隱隱不適。
他一直在練白象吞氣圖,強化著五臟六腑,而且九龍鎖天訣不僅增力,也強化五臟六腑,練第三拳仍覺得不適,可見反噬之強。
腳步聲臨近,敲門聲響起。
冷非上前拉開門,刑飛站在外面。
“刑兄。”冷非抱拳。
刑飛轉身便走:“隨我來罷。”
冷非沒多說,跟著他往外走:“出了什麼事?”
“又死了四個外護衛。”刑飛沈聲道。
冷非皺眉:“不是不讓他們出去?”
“唉……”刑飛搖搖頭道:“這四個家夥不知死,非要去真樂坊。”
冷非道:“忘憂樓?”
“除了他們還能有誰。”刑飛沈聲道。
兩人來到了練武場,看到一群悲慟的護衛正圍成一團。
“總管,冷非來了。”刑飛道。
眾人讓開一條路,刑飛與冷非來到高士奇跟前。
冷非看到了擺在正當中的四具屍首,高士奇臉沈如水,好像傷勢已經恢複,氣勢迫人。
高士奇掃一眼冷非,沈聲道:“這算是來齊了!”
他沈喝道:“血債血償,這四位兄弟不會白死!”
“血償血償!”眾人低聲喝道。
聲音透出森然殺氣,已然紅了眼。
“我要成立獵殺小隊。”高士奇沈聲道:“咱們不是獵物,也是獵人!”
眾人精神一振。
高士奇道:“八人一組,兩組配合行動,一明一暗,今晚便要殺忘憂樓護衛!”
眾人大聲應是,士氣高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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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離開
“除了冷非,你們自己組隊。”高士奇道:“然後呈報上來,冷非你隨我來。”
兩人來到了大廳內。
冷非道:“總管,這可能是對我的報複。”
高士奇搖頭:“你昨晚殺了四個練氣士,練氣士歸於內衛,他們要報複也要報複到內衛身上。”
冷非皺眉道:“總管是拿他們當誘餌?”
外護衛在這一場廝殺中只能當炮灰,純粹是送死,最好的辦法是老老實實呆在外府。
高士奇咬牙道:“他們不是要殺咱們護衛嗎?那好啊,讓他們殺個夠!”
冷非不解的看著他,據他所知,高士奇不是這般狠辣之人。
“你躲在暗處。”高士奇哼道:“給我狠狠的殺,能殺多少是多少!”
冷非輕輕點頭:“是,多謝總管。”
高士奇恨鐵不成鋼的咬著牙:“我不怕手下有能耐,就怕無能,像死的這四個!”
明明不讓他們出去,偏偏偷跑出去,還是去真樂坊,簡直就是自己作死,他心痛之余也是痛恨。
這個恥辱不洗刷掉,外府所有護衛都擡不起頭。
冷非道:“要晚上才好。”
高士奇道:“嗯,白天不能亂來,讓他們自己找人組隊,晚上我會安排。”
冷非抱抱拳,告辭離開。
傍晚時分,他找了四個轎夫,擡著轎子來到城東的一座宅院前,是城內最尋常的宅院,不富不貴卻也不貧不賤,家境富裕而不夠奢華。
他輕輕敲門,里面傳來一道清朗聲音:“哪位?”
“我找白雀姑娘。”冷非道。
院門拉開,站著一個俊朗青年,眉宇間隱約有白雀的影子,疑惑的看著他。
冷非道:“在下冷非。”
“冷公子!”俊朗青年忙笑道:“我是白鷹,白雀的兄長,有勞冷公子!”
冷非這才知道,白雀竟然不是王府給改的名字,而是自己的本名。
冷非抱拳:“不知老夫人可準備好了?”
“好了好了。”白鷹忙道:“只等著冷公子了。”
“那咱們便出發。”冷非微笑道。
白鷹點頭。
他到了屋里,很快推著一個木輪椅,上面坐著一個慈祥的老婦,臉色蒼白,神色萎靡。
冷非抱拳一禮:“老夫人。”
老婦微笑道:“有勞冷小哥了,白雀也真是,這般麻煩你,老身這病就是個等死的病,何必再折騰,給大家添麻煩。”
冷非笑道:“白雀姑娘孝順,怎能眼睜睜看著老夫人如此,咱們馬上出發,月落時分藥膳便要開吃。”
“好好。”老婦忙點頭。
她對登雲樓的藥膳也有耳聞,只是先前一直沒有門路,能吃登雲樓藥膳的非富即貴,他們家雖與王府有瓜葛,卻只是一個丫環,旁人也沒放眼里。
冷非帶著白鷹與老夫人前往登雲樓,直接登上三樓,一個清秀伶俐的小二帶他們到了一間屋子。
這三樓與二樓又不同,都是二進的屋子,布置典雅而幽靜,甚至可以在里面讀書睡覺。
冷非等他們坐好,藥膳上來,告辭離開。
——
夜色朦朧,今晚的月亮格外皎皎無瑕。
冷非身在朱雀大道中,宛如遊魚一般的穿梭,前面遠處則是登雲樓的外護衛們。
他們分成四人一組,彼此照應,行走在人流中,然後慢慢轉向一座小巷,好像去真樂坊的方向。
冷非搖搖頭,周圍並沒有暗隨者。
直到午夜時分,他們才怏怏回到外府,一無所獲,好像忘憂樓的護衛全部消失。
他們回到外府,看到高士奇正坐在太師椅中,若有所思。
“總管,咱們沒有收獲。”趙天華抱拳沈聲道:“他們好像知道這是陷阱。”
高士奇擺擺手:“別急,他們總會忍不住的,你們退下吧。”
“是。”趙天華眾人沒精打采的離開。
“冷非。”高士奇招手。
冷非上前。
高士奇哼道:“我派人守在忘憂樓護衛府,他們沒一個出來,都縮起來了。”
冷非看一眼刑飛。
應該是刑飛在盯著忘憂樓護衛府。
高士奇道:“他們可能是怕了你,而且很有可能是要先除去你!”
他眼神奇怪的打量冷非。
冷非殺的練氣士可不是一重樓的,而是二重樓的,這便驚人了,對忘憂樓形成了震懾。
一人殺四個練氣士,而且還有二重樓練氣士,不管怎麼想都是很驚人的。
即使是他,面對四個兩重樓的練氣士也要費一番手腳,冷非卻一口氣四刀解決掉。
冷非道:“總管,我是偷襲暗算。”
“練氣士很難暗算。”高士奇搖頭道:“總之你要小心一點兒,還有,張天鵬……”
“唉……”他長舒一口氣道:“他終於要走了!”
冷非道:“總管知道了?”
“這是好事,要恭喜他!”高士奇笑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冷非輕輕點頭。
“明天你就歇一天。”高士奇道。
冷非抱拳離開。
午夜時分,青玉城仍舊熱鬧繁華不減,乃是一座不夜城,有錢人都在這個時候花天酒地,徹夜狂歡,到了早晨才會吃過早膳,懶洋洋的回府睡覺歇息,到晚上再出來狂歡,通宵達旦不知歲月流逝。
他來到了明揚街的宅院,推門進去時,看到了張天鵬與趙青荷,甚至還有黃天青。
三人望過來。
“冷兄弟……”張天鵬迎上來。
冷非拍一下他肩膀,笑道:“終於要走了。”
張天鵬神色複雜:“我……”
冷非搖頭:“這才是對的,你現在是明月軒弟子,沒必要陷在這個爛泥沼里,好好用功修煉才是正經。”
“可是冷兄弟你……”張天鵬嘆息。
冷非道:“正是我大展身手的好時候,你也知道,我昨天便殺了四個,很快就能湊足十個。”
張天鵬輕輕點頭:“我相信冷兄你很快就能湊足十個!”
他對冷非的信心十足。
趙青荷一襲青衫飄飄,玉臉瑩白,來到冷非身前,從腰間解下一把劍,遞過來:“這是臨別之際,小師妹讓我轉交給你的。”
冷非接過靈蛇劍,笑道:“張兄終於能與你廝守在一起,可喜可賀!”
趙青荷抿嘴笑道:“還好。”
她掩不住嘴角的笑容,心喜難抑。
冷非抱拳向黃天青道:“有勞了,黃公子。”
黃天青抱拳微笑,沒有多說。
冷非看向張天鵬:“張兄,別婆婆媽媽的,咱們又不是從此不見面了,走吧!”
“那倒也是。”張天鵬笑道:“冷兄弟,我會常過來看你的,下一次咱們再見面,我武功會強過你!”
冷非笑道:“那可未必。”
張天鵬也是豪邁之人,一直在等冷非回來,能親自告別,既然告別了,該走就走。
“那好,咱們走啦。”張天鵬轉頭看一眼這座宅子,短短三個月而已,卻好像過了很久。
他轉身大步流星出了院子,趙青荷與黃天青對冷非抱抱拳,然後離開。
冷非坐在石桌旁,惆悵莫名。
他深吸一口氣,來到張天鵬的屋子,看到桌上放了兩個玉瓶,打開了一看,是玉參雪蘭丹,療傷聖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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